第三章 故事
任夫很快就回來了,毫無修煉氣息的他有一種樸實的憨厚,神情蕭瑟,離開這個村莊讓他很是難過。
尤其是,許多婦人翻著白眼看他,口中有小聲咒罵的語氣。
強行擠出來一個笑容,任夫帶著方云二人往山上走,對于方云,雖然他穿著衣裳看著華貴,但感受不到一絲大人物公子哥的貴氣,更沒有印象中那種倨傲,笑容很和善。
不過,跟他親昵的那個女子,任夫打量了兩下,就不敢看了。
一是他從沒見過這等靚麗的女子,二是林妙玉雖一身江湖行走的俠女裝扮,但那款步微移,眉間有雪似的清冷氣度,有一股威嚴。
“方公子,說起來,這座山也有個名堂,當年趙國立國之初,打我……打梁國的時候,就是幾次出此伏軍山,跟那個三國話本里六出祁山,很像!”
“是我們梁國吧……”
方云聽出來了他的口誤,心里幾乎已經確定了,軍中之人,氣息遮掩,任夫,再加上這次口誤,這么多東西加在一起,他絕對上鎮(zhèn)遠軍潰卒!
淡淡笑了一下,沒表露出分毫:
“是嗎?我倒是沒來過這里。”
“公子這么年輕,修為就到了六品,想必是哪家大勢力吧,沒來過這里也正常,這里沒什么好東西,妖獸還特別多,不知公子是來狩獵還是來找藥材的?”
任夫試探著說道,六品修為逐漸展露,想看看方云是哪家大勢力,同時也想接受招攬。
里正老頭有一句話沒說錯,修士,跟普通人確實生活不到一起去,即使被壽限強行壓到同一層面,相互之間差距也太大了。
“呵呵,我就是來隨便看看,這山路挺隱蔽的啊!
方云笑了笑,兩個問題都沒有回答,任夫只當他是想考驗一下自己,方云雖然隨和,氣度還是有的,任夫也相信自己的判斷,于是直言:
“公子,在下無門無派,今年五十有二,六品武夫,不知能否入公子法眼,為公子家族或宗門效力一二!
任夫已經決定了,雖然自己年紀大了,還是個武夫,如果他看不起自己,自己就找個借口溜走,回頭當一散修就是。
此刻,正是正午時分,方云抬頭望天,看見了自家寶貝小火鳳正在快樂的飛著,似乎在找哪個鳥兒玩,
心里又有些糾結,又有些拿捏不準。
從各方表現(xiàn)來看,任夫都是一個直誠的漢子,不像是自己見過的,所有的那些鎮(zhèn)遠軍潰卒那樣,貪婪,殘暴,泯滅人性。
這也是方云一直沒有動手,甚至還能跟他聊聊天的緣故,略微想了一會,方云還是決定,問個清楚,再決定殺不殺他。
任夫只當他是在思考,很沉得住氣,默默等待著。
“你是鎮(zhèn)遠軍以前的潰卒吧?殺了任縣縣令那個?”
沉得住氣的任夫一下子就呼吸停滯了幾秒,不可置信的望著抬頭望天的方云,心里最大的秘密被發(fā)現(xiàn)了一般!
緊接著,任夫下意識的,沒有任何猶豫的轉身,就要逃跑,心里只把方云二人當做了一個勢力:
雪刀衛(wèi)。
只是,任夫驚駭欲絕的發(fā)現(xiàn),自己剛轉身,一個刀就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只要自己再動一步,這把刀就會抹了自己。
任夫不是那種束手就擒的人,他在這瞬間,拿出來了一個自己花光所有積蓄購買的護身符,拍到自己身上,然后不進反退,狠狠的用肩膀撞向方云。
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方云心中贊了一句,如今自己的實力有多強,自己都不清楚。
群英會的時候,自己就能打敗一眾六品了,從陽城來到寒州這段時間,自己修為雖然沒提升多少,但是實力,又增加了一部分。
主要是自己一邊學陣法,一邊學自家媳婦教的法術,一邊還學習了那個武招第一式,開山。
實力肯定是比以前強了,任夫看樣子不是六品巔峰,竟然能在自己手下,做出如此反應。
不過,僅限于此了。
本以為會逼得方云防守的任夫,都已經準備好逃跑路線,這片山林自己很熟悉,只要不是三品,自己也有信心跑掉。
可是,任夫見到沒有預料的防守,反而是一股巨大的力量,跟自己直接對轟。
一個,是凝聚了全身力量的肩骨橫撞,一個,是連右手都懶得騰出來,直接用左拳打了他一拳。
后果就是任夫直接飛了出去,肩骨移位,六品對撞的轟擊炸的空氣都爆響了一聲。
林妙玉眼皮都沒抬起來一下,甚至在方云左手重新放下來之時,自然而然的就挽住了他。
任夫直接吐了一口血,一擊,就身受重傷,他身上還有個六品護身符,這還是方云留手,不然,右手刀會趁勢抹了他。
他還想動,但不敢了,一柄閃著雪白冷冽光澤的長刀,無人操控,就浮現(xiàn)在自己面前,刀尖正對著自己。
任夫認出來了,中品寶器,曾經遙遙望見過一次中品寶器的風姿,許多一流勢力才有一個,都可以當傳承之物。
“他們不是雪刀衛(wèi),雪刀衛(wèi)除了十二刀,不可能會有中品寶器的!”
任夫做出判斷,也很快頹然,就是不論中品寶器,這個男的也太強了,強到超出自己的認知。
“你還沒回答我話呢!
方云有些冷漠,隨便找個舒服的樹根坐下,就拿出來了一點干糧,確切的說是肉餅,源自某個二五仔將領,順便給自家媳婦掰了一點,
她食量小,一塊吃不完,除非是靈谷之物,那是另一種說法。
“是又怎么樣!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任夫咳了一聲,他沒療傷丹,很窮,只能自己恢復傷勢,
還試圖再尋找機會,可是面前的這把長刀靈性太高了,幾乎死死的盯著自己,動一下,它就靠近一點自己,此刻已經抵到自己眉心了。
尖銳的刀尖讓任夫毫不懷疑,自己再動一下,它就會刺破自己的腦袋。
區(qū)區(qū)頭骨,在中品寶刀的鋒利之下,跟豆腐沒什么區(qū)別。
方云吃了點干糧,然后掏了一塊紫金,放到手腕處,每次吃飯也得給小怡吃一點,一日三餐,剛剛好。
不過兩儀珠和林妙玉是一樣的性子,宅。
能不動就不動,器靈都懶得出來。
方云有一種感覺,她吃紫金好像在修復自己,而且,自己的兩種意,好像讓她很平衡,很舒服。
所以,它就待在自己體內,“慵懶”起來。
“你們統(tǒng)帥溫遠,為什么體內有兩個魂魄,另一個變成了幽魂?”
方云淡淡發(fā)問,問出來自己最想問的問題,林妙玉當初沒見過那個幽魂的模樣,卻也很好奇,不由側耳傾聽,
不過兩人雖然早有所料,但還是有些失望,聽他有些憤怒的言道:
“你胡說什么!溫帥何等人物,怎么會跟那些陰穢鬼物有關!”
“看來,溫遠很得軍心啊,不過,他果然也是個小兵子,了解不多!
方云心道了一句,繼續(xù)問道:
“你為什么要殺你們任縣縣令,又為何來到這里了?”
方云的不住發(fā)問,讓任夫這個有血性的漢子很反感,聞言沉默下來,一副要殺要剮隨便的樣子。
這下方云就覺得有點難辦了,這人一看就是個性格堅毅,寧死不屈的漢子,從之前的表現(xiàn)來看,吃軟不吃硬,自己更沒啥折磨人的手段。
當一個人對死亡也不畏懼的時候,就很難再威脅他了。
方云摸著下巴想了一下,林妙玉也在想辦法,不過小媳婦也不是萬能的,讓她殺人打架她擅長,用刑逼問就不行了。
轉念一想,方云還是有辦法的,不說是吧?那先考考你,不是,先烤烤你。
第一程度的心火之意,隔空就附在了刀身上,繼而籠罩住了任夫。
“如指臂使,中品寶刀就是好用。”
方云感慨了一下,隨后就不管他了,愛說不說,不說拉倒,狗日的鎮(zhèn)遠軍,殺了那么多平民百姓,害得他們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死了正好。
妖禍,那是種族競爭,每天每刻每時都有人和妖獸在廝殺,人貪戀妖的皮肉筋骨,妖喜歡修士的精純大補,沒有什么對錯之分。
但是綏州煉獄一般的慘境,幾乎全是人禍造成的,泯滅人性般的私欲,是其根源。
任夫很快就堅持不住了,人的情緒很復雜,就跟人心人性一般,方云提問的事情讓他勾起了痛苦的回憶,不由的產生了恨意,對往事耿耿于懷,越想,就越有一種被灼燒的痛苦。
方云最終,還是沒狠下心來,燒死他,看他有了痛苦的神色,依舊堅持著,就默默收起來了心火。
這樣一個,六品修為的武夫,能對著毫無修為的老頭砰砰砰磕頭的人,方云覺得,他跟那些幾乎偏執(zhí)到瘋狂的潰卒,還是有些不同的。
“我就是綏州人,你可知,你們這些鎮(zhèn)遠軍的殘兵敗將,在綏州造成了多少殺孽?”
方云收起來了心火,平淡的開口。
如今的他,已經不是剛出安縣,就被吃人的世道撩動情緒的少年了,成長了很多。
“我當年十五歲,”
不知是情緒勾動,還是方云言說他也是綏州人,讓任夫敞開了心懷:
“當時,我還未滿征夫年歲,家里也算殷實,和衛(wèi)家小姐指腹為婚,準備再過一年就成婚了,可那任強,仗著家族,強行把我籍歲改了一年,送我征走,”
任夫似在解釋,又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憶,開口恨聲:
“一年之后,溫帥察覺到了不對,親自給我平反,還送了我一些銀兩,讓我回家,
可我回到家中,家財被奪,雙親被發(fā)配到洞天里勞作,竟死在里面,衛(wèi)家依附他們,把女兒改許配給任強,一堆狼心狗肺之人,誣我逃兵,要殺之于我,幸得我在軍中有了一些拳腳,逃了出去!
陽光照著,林影有些斑駁,一如他記憶中往事,支離破碎著。
“三十多年,我本已仇恨淡去,此生只想老于軍中,但不知為何敗成這樣,得陛下旨意,我準備先回故鄉(xiāng),靜待命令,沒想到回去了,看到任強那廝,竟然能得三良舉薦,當了本地縣令!”
“更氣煞某的是,當年他故意強迎的衛(wèi)家小姐,竟早已被其休去,不知死在了哪座孤墳野冢,我豈能容他,豈能容他!”
任夫情緒激烈,咬牙切齒,瘋狂的捶打著地面,方云默然,聽他有些頹廢的說道:
“殺了他,我就不知道該怎么辦了,聽聞過往的兄弟各個都在犯事,我不知道他們怎么回事,怎么會變成那樣,有人讓我學他們,可我并不會治民,我又聽說雪刀衛(wèi)要來綏州了,就有些怕,一路逃跑,就跑到了這里。受了傷,遇到了里正老爺……”
“你不知道你那些兄弟怎么回事?他們在賣人,把人當奴隸賣,換了錢買修為丹!”
“綏州幾十余縣,縣令大都被你們那些兄弟殺光了!皇帝下的什么命令!讓你們殺縣令?!”
“你以前是七品吧,怎么突破到六品的?莫不是把整個任縣都賣光了,才逃到這里的吧!”
方云寒聲,殺意四起。
前面的他有點信,可后面梁皇帝給他們下了命令?這方云可就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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