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問心,不客!(二合一)
方云懷抱著林妙玉,看她瞬間暈了過去,心底一慌,什么想法也沒有了,只剩下?lián)摹?br />
來到這世界已經(jīng)兩月有余了,方云也不再是修行小白了,最起碼的修行知識都理解透徹。
方云慌忙的將氣血之力從林妙玉的背后輸入,查探她的傷勢,看到其碎裂一地的元神碎片,只剩一個有些可憐,又有些可怖的,元神頭顱。
四周的元神碎片正在緩緩消失,布滿裂痕的元神之頭,染發(fā)著暗淡的光彩。
方云心里一沉,即使不修道,也能看出來,若是那元神的頭部碎裂消失,林妙玉很可能遭遇極大的危險。
方云匆匆忙忙的把林妙玉抱到了床上,趕忙找來了方戎,急聲詢問:
“父親,家里有沒有修補(bǔ)神魂的靈丹妙藥,草藥也可以!”
“云兒,你們這是怎么了!”方戎看著方云一嘴血,林妙玉更是直接陷入了昏迷,匆匆問道:“剛才那邊的動靜是你們傳來的嗎?”
“一時半會解釋不清,到底有沒有。”
方云急了,只恨自己修煉的是武夫途徑,武夫吞納天地萬物,以強(qiáng)自身,一身力量只對自己有用,不像天地之力的靈修氣修,還能幫幫別人療傷。
“神魂類的丹藥沒有,但是有一顆百年雪蓮,我這就去拿!”
方戎也顧不得多問,匆匆離去,百年雪蓮并不算什么極好的,對神魂有益藥材,但已經(jīng)是方家這種小門小戶能找到的最好的了。
方云坐在床邊,緊緊的握著林妙玉的手,觀察著她的情況,林妙玉元神之頭部慢慢穩(wěn)定住了,不再碎裂,但周圍散落的元神碎片,已經(jīng)消逝散盡了。
“元神就像是靈魂和精神的結(jié)合體,每碎一次,都是撕裂靈魂的痛苦,她該有多疼啊!……”
方云看著林妙玉越發(fā)蒼白的臉色,眉頭緊鎖,握著她的手,都有些用力到發(fā)白。
“云兒!快。”
方戎飛快的趕來,遞過來一個長盒。方云接過后,迅速打開,將一躲只有巴掌大小,但依舊鮮嫩的白色蓮花拿了出來。
手上氣血之力匯聚蒸騰,雪蓮逐漸化為一滴滴純白色的汁液,落入林妙玉微微張開的口中。
“兒子!哎……我再去找找。”
方戎想問些什么,但看方云緊閉著雙眼,明顯在查探林妙玉的傷勢,說了一句,又搖了搖頭,嘆氣的走了。
方云通過氣血之力,在林妙玉體內(nèi)細(xì)微的引導(dǎo)著每一絲藥力,刻苦的修煉讓方云在此刻有了極其高的掌控之力,緩緩的避開了林妙玉快要斷裂的各個經(jīng)脈。
百年雪蓮藥力還是很大的,又沒有經(jīng)過其他丹藥調(diào)和溫潤,以林妙玉目前這個狀態(tài),方云若不引導(dǎo),只怕會引發(fā)二次傷害。
絲絲藥力緩緩匯入林妙玉的眉心紫府,林妙玉的元神之頭一點(diǎn)一點(diǎn)吸收著方云一絲一絲送過去的藥力。
林妙玉的元神頭部碎裂的痕跡多到可怕,方云連這一絲藥力都是小心翼翼的傳遞過去,害怕只是輕輕一碰,就會把她碰碎了。
安縣之中,秦有道在府衙剛準(zhǔn)備休息一下,突然聽到這巨大的動靜,心都忍不住狠狠一抽,迅速拿出了縣令掌印,先起護(hù)城大陣,再通過大印觀察動靜的來源。
“又是修士!”
秦有道看著那碎裂的小巷和周圍倒塌的房屋,胡子狠狠一抽,心力憔悴之下,憤怒的暈倒了。
只是在暈倒之前,秦有道高聲下令道了一句:
“派出全城兵力,實行軍管,任何人在街道上游蕩,殺無赦!”
“大人,你沒事吧!”陳甫林急忙扶住了他,一邊傳令一邊帶他回臥室,給他找大夫去了。
安縣的士兵動作很快。
在一隊士兵用戰(zhàn)陣之法打死了一個不服管制的七品武夫之后,安縣之中,陷入了絕對的靜謐,除了街道上重甲士兵不斷巡邏的聲音,沒有一絲動靜再傳出了。
安縣只是個小城,七品武夫已經(jīng)是頂尖戰(zhàn)力了,人們終于從妖族的恐怖中退出了感受,回想起了這是誰的天下,十萬兵甲斬三品,可是真實存在的戰(zhàn)例。
連能增壽的三品,已經(jīng)不是凡人的境界,都要畏懼兵鋒之威,更何況安縣這小城之中,本來就沒有多高境界的修士。
安縣的一處青樓,名叫翠紅樓,是本地大戶錢氏的產(chǎn)業(yè),可連錢氏自己都不知道,這青樓之下,還有一間寬闊的密室。
密室之中,翠紅樓的頭牌畫柳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跪在地上。她低頭的時候,只能看到一雙潔白無瑕的玉足。
“去,幫我聯(lián)絡(luò)綏州分壇使,讓他把這些東西送過來。”
“是,圣女!”畫柳頭也不敢抬,只敢盯著面前的玉足的幾根腳趾,跪在地上說道。
“出去吧,七日之內(nèi),任何事都不要來打攪我,包括教主,明白嗎?”
一只潔白的手臂伸出一根纖細(xì)修長的手指,勾住了畫柳的下巴,似乎想抬起她的頭,畫柳卻死命的低著腦袋,渾身顫抖,不敢順著勁抬起頭來。
“柳……柳畫兒……明白。”她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了一句,
銀鈴般的笑聲從她的頭頂串來,語句卻是:
“滾吧,無趣。”
“是,圣女!”
畫柳如蒙大赦,跪著從這件密室里退出,不敢有一絲停留。
而密室之中,白煙兒身體不著寸縷,皮膚光滑細(xì)膩,白里透紅,從玉足到脖頸,都宛如精雕細(xì)琢一般,完美無瑕。
只是她嫵媚動人的臉龐,眉頭緊緊的皺著,小嘴微張,發(fā)出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緊閉的雙眼卻有兩行熱淚滾燙。
笑聲初聽悅耳動聽,到聽久了,就會發(fā)現(xiàn),永遠(yuǎn)是一個調(diào)子,每一串笑聲,連發(fā)音起伏都一模一樣,在這密室里回蕩著,漸漸的,有點(diǎn)滲人恐怖。
“呵呵呵……業(yè)火啊,還是那么疼。”
“三個,整整三個輪回!呵呵呵……我終于找到了機(jī)會。”
“好疼呀,真的好疼……呵呵呵,好想知道,被愛的滋味啊……
“呵呵呵…呀…我種下了情種,我也很快能得到了……”
“呵呵呵,我不甘心,我不要再從地獄幾爬出來了!”
“呵呵呵……這一世,就這一世了!”
密室之中,白煙兒整個身體漂浮了起來,玉體橫陳于空中,玉足瑩瑩,長腿并攏,似水柔腰可堪盈盈一握,一雙傲然的雙峰屹立著,修長潔白的脖頸下,烏黑透亮的長發(fā)垂著,
在這無人的密室里,展現(xiàn)著最血脈僨張的誘惑。
只是白煙兒的神情卻是空洞無神,一束幽藍(lán)色的火焰不知不覺就出現(xiàn)在她的身體之上,身體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反而在這幽藍(lán)色的火焰里,越發(fā)晶瑩剔透。
白煙兒空洞的眼神聚焦了一下,又空洞了起來,毫無變調(diào)的笑聲又響了起來:
“幽冥業(yè)火,好疼啊。呵呵呵。”
“呵呵呵……”
“呵呵呵。”
……
方府之中,方云細(xì)心的將所有藥力都引導(dǎo)過去,抬頭一看。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
望著林妙玉略微舒展了的眉頭,方云也松了一口氣。
林妙玉此刻深受重傷,早已經(jīng)沒有意識去遮掩媚骨了,此刻她雖然模樣沒有變化,但方云看著看著,就越看越喜歡。
小巧的臉蛋深陷柔軟的枕頭之中,青絲雜亂的分散著,林妙玉此時皺著眉,多了幾分柔弱,沒有了往日的清冷。
方云自然而然的幫她擦掉了她光潔的額頭上的細(xì)汗,又輕輕的將長發(fā)擺順,手忍不住,想順勢就摸一下她的臉龐。
只是停在了林妙玉側(cè)臉旁邊一寸處,心里又浮現(xiàn)出科白煙兒的話語。
方云似觸電般收回了手,一言不發(fā)的去了演武場,對著木樁哐哐哐的拿刀亂砍一通。
體內(nèi)似乎有兩個自己在吵架。
其中一個說:
“你瞅瞅米自己的樣子,要長相沒長相,只能算是普通略微有點(diǎn)帥;
要能力沒能力,修煉這種事情,人家比你上幾千倍幾萬倍;
論才華沒才華,抄人家羅貫中的三國演義都抄不好,沒激起一片水花;
你好好想想,你連找工作都碰了一鼻子灰,愛情會來的這么順利嗎?”
方云大吼一聲,瘋狂得抽刀,心里另一個聲音弱弱得辯解道:
“三國最起碼不是賺了個店鋪。”
反駁聲:
“合著千古名著到你這就值五百兩銀子?”
“這里是異世,我剛開始修煉,妙玉她都說我天賦挺好的,要是沒有那次壓制,我一個月就突破了一個品階。”
反駁聲:
“你瞅瞅你多大了,啊?二十多歲了人了,一個月突破一品很驕傲嗎?
這世界最頂尖的天才,跟你同樣的年紀(jì),都四品了!
你可是有個金仙幫你日日夜夜的輔導(dǎo),他們的師傅最多就合道,合道跟金仙,差距有多大?”
方云又怒吼一聲,瘋狂的砍著木樁,刀都抽刃了,還不自知。
“別幻想了,你就人家一證道工具人,能對你有個啥感情,她活了兩千多年,擱咱們那年代,就是公元元年生的,她是零零零零后,你玩不過她的。”
“閉嘴!”
方云怒吼一聲,繼續(xù)毫無章法的劈著木樁,只是心里的聲音就是自己的思緒,哪里能管的住,依舊喋喋不休的說著:
“你想想看,人家吃過的靈石,比你走過的路還多,你個三無產(chǎn)品,憑啥得到人家仙女的愛,人董永好歹還是個秀才呢。”?
“閉嘴閉嘴閉嘴!”
方云心里咆哮,喘著呼吸,不斷抽刀。
刀終于斷了,方云力竭的往身后一躺,有些無能狂怒。
方云從來沒有將林妙玉當(dāng)成仙子,而是懷著對愛情的美好憧憬,去把她當(dāng)做一個普通的,性格有些不好的女孩子,去認(rèn)真追她。
方云沒談過戀愛,困苦的家庭情況讓方云很小就懂事了,并沒有在愛情上有過任何經(jīng)歷,正是因為初哥小白,方云才更難接受心里的落差感。
我把你當(dāng)女神,你卻很可能把我當(dāng)工具人。
大概就是這種感受。
而且這方世界,工具人,那是真正的工具,連人都算不上了。沒聽人家姓白的說嗎,傀儡!
傀儡是什么,傀儡就是工具。
沒有自己的想法,還能算是人嗎?
方云心里亂嘈嘈的,甚至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林妙玉,回想起來她其實也有時候孤單如月,也有時候溫柔似水。
尋常女孩子有的脾氣小性子,她也使過。
更重要的是,自從她將自己從山林里背出來,對自己的萬般種好,都讓方云不愿意去相信,林妙玉是假裝做出來的。
月華凝,寒霜降。
方云眼神空洞的望著這方世界的月亮,心里一但有裂痕了,很難愈合。
“兒子!怎么了。”
方戎走了過來,躺到了方云的身邊,笑了笑開口:“跟媳婦吵架了?還是遇到?jīng)]法解決的事情了?”
方戎遞過來了一瓶酒,方云看了一眼,半坐起身,沒有說話,大口灌了一下。
方戎也半坐起來,看到方云漲紅了的臉,瘋狂的咳嗽著,精瘦有勁的胳膊用力的拍了拍他,朗聲笑道:
“有什么問題,跟老子說,我或許可以跟你出主意。”
方云沉默的搖了搖頭,繼續(xù)喝酒,
不論是神是仙,離方戎都太過遙遠(yuǎn)了,就算是他有所了解的白蓮教,也不是小小的方家能解決的。恐怕以白蓮教的實力,遠(yuǎn)在大梁燕京的主家,也如同螞蟻面對大象一般。
方戎也喝了口酒,嘆氣的說了一句:
“你這脾氣,跟老子我當(dāng)年一個樣,什么事都放心里,怎么也不肯說出來,等我老了,才后悔很多很多年。”
“咕嘟咕嘟……”
父子倆同時灌酒,方戎輕輕地拍了拍方云的肩膀,笑著說道:
“這天下呢,除了妖族,主要就分為江湖和廟堂。”
“江湖上呢,你不要相信那些書上寫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所謂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真正的江湖是有爭斗不假,但是大多時候,都和和氣氣的,你想一想,一個娃娃從這么大,長到你這么大,”
方戎拿手比劃著嬰兒的大小,接著開口:
“得要多少年?”
“每年每月每時每刻,都像書上說的,死那么多人,江湖上人早都死絕了,還有個屁的江湖。”
方戎灌了一口酒,接著道:
“江湖,靠的就是實力,還有名氣。你用實力打出來名氣了,日后到哪里,都不會有人招惹你,
同樣的,你想要什么東西,也會有很多人愿意跟你交朋友,不跟你搶,甚至白送給你!”
方戎細(xì)心的傳授著自己的經(jīng)驗給兒子,接著道:
“所謂大丈夫,唯權(quán)與名,這個名說的就是江湖。”
方云點(diǎn)頭,喝的有點(diǎn)醉了,但覺得方戎說的十分在理,今天白天碰到的那兩個人,交談過后就報了名號,明顯就是結(jié)交之意。
名之一字,尤其重要。
方戎酒量很好,喝了一口接著道:
“權(quán)這個字,我沒碰過,也不懂,咱們這小家小業(yè)的,配不上權(quán)這個字。跟我同輩的,只有主家家主,或許對權(quán)有些理解,他當(dāng)了那么多年左仆尚書,真正的做到了宦海沉浮……”
方戎灌酒灌個不停,方云也不停歇,只聽到方戎繼續(xù)道:
“至于女人嗎,我倒是懂一點(diǎn)點(diǎn)。但也只懂一點(diǎn)點(diǎn)。”
“女人永遠(yuǎn)不要聽她說什么,而是要看她做什么……
“有的婆娘嘮叨了半天,還不是給你做了喜歡吃的飯,她們有時候很好強(qiáng),你得給她面子,夫妻哪有隔夜仇,床頭吵架床尾和……”
方戎絮絮叨叨的,為了兒子煞費(fèi)苦心。恨不得教會他自己所有的人生經(jīng)驗。
方云不管前世今生,都是滴酒不沾的,驟然喝了這么多酒,酒勁一上來,只感覺天旋地轉(zhuǎn)的,心里只留下一個聲音回蕩著:
“不要看她說了什么,要看她做了什么……”
昏昏沉沉之間,方云腦海里浮現(xiàn)出來一個自己從未想過的問題:
“林妙玉對自己還不夠好嗎?自己都這樣的廢了,她還不是傾盡心力,教會自己這么多東西。”
“你其實并沒有那么多想法,什么魂種情種的,對你沒有任何影響。你自己明白,重活的這一世就是賺的。”
“要不然,你早就應(yīng)該在那無邊無際,冰冷幽深的黑暗中死去了。”
“你想的那么多,最主要還是因為,你怕自己,配不上她。”
心里的聲音清晰響亮,方云在酒精的作用下,明白這就是自己最真實的想法。
“方云。你跟林妙玉出去這兩趟之后,其實早就在心里明白了。”
“你已經(jīng)開始配不上她了。”
“不是嗎?”
“是的!”
方云睜開眼,眼睛通紅,布滿血絲,以倔強(qiáng)的意志力對抗酒精,直直的坐了起來,開口說道。
空曠的房間里,方云躺在一張床上,就這樣直直的坐了起來,說了一句“是的”,給人的感覺像是突然詐尸,或者是夢游一樣。
但方云緊接著就瘋狂的運(yùn)轉(zhuǎn)氣血之力,沖散了酒勁。
信步推開房門,方云看到了斜月西沉,月朗星稀,這尋常的夜色卻帶給了方云不尋常的感受。
“這幾個月下來,我似乎活在夢里。”方云輕聲一笑:
“妙玉讓我修煉,我就修煉。”
“父親讓我拜完堂后去京城參加秋試,我就去京城參加秋試。”
沒有穿鞋子,方云赤腳踩在如水的月光之上,淡淡開口:
“妙玉去抓火鳳幼崽,我就跟著她過去。”
“她打架,我看著。”
“她讓我和它契定靈約,我就契定靈約。”
方云一抬手,一只毛茸茸的黃色小鳥,睜開了漆黑的雙眼,好奇的看著方云,不明白自己睡得正香,怎么突然被召了出來。
方云一握拳,把小絨收回去,繼續(xù)開口:
“是我自己把自己活成了觀眾,看成了過客,當(dāng)做了傀儡,豈能怪的了別人。”
“……”某只聽不懂的火鳳幼崽小絨:“你大半夜把我弄醒就為了說著這些,蒙昧可愛嬌柔乖巧迷人懂事的我聽不懂的話?!!”
方云才不理在精神空間嘰嘰喳喳抗議自己的小絨,繼續(xù)開口:
“這方世界,有洞天,有機(jī)遇。我上有我民族上下五千年的厚重歷史烙印在魂魄,下有仙人傳我道,教我法,歷練我心。”
“中有人世間還有不平之意。”
“我,”
“豈能,”
“做這天地一過客!”
方云心有所悟,念頭通達(dá)明亮。
若是林妙玉能再進(jìn)入方云的心神之海,就會發(fā)現(xiàn)他的意志投影更加凝實清楚,若修元神道法,跟自己的資質(zhì)不遑多讓。
方云隨意披了一件衣衫,趿拉了一雙鞋子,再次來到了演武場,緩緩升起的太陽似乎從來沒有今天這般大,這般通紅明亮。
清晨的太陽紅彤彤的,方云的眼睛也紅彤彤的,念頭通達(dá)之間,方云一聲長笑,提起刀來,在晨光中舞起刀光。
沒有用任何招式,方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時而刀尖鋒芒畢露,時而長刀古樸沉厚。
“燧人鉆木,取火以歌,
自此星火,烙印魂魄。”
方云且揮且吟,這一刀如靈犀突顯,夜空流火。
“有宋兩代,文青墨客。
有元一朝,力壓洋客!”
方云感覺自己陷入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狀態(tài),又揮出兩刀,上一刀有些纏綿,下一刀就勢若千鈞,如萬馬奔騰。
“老爺,這好像是意,你有意嗎?”方福趴著墻頭小聲開口詢問,一旁的方戎,也趴在墻頭,但打斷了他說話:
“別說話,小聲點(diǎn)!老子要是有意,早都進(jìn)階到六品了。”
“千秋百代,萬里山河,
豈做人間一過客?”
方云閉著眼,收手揮刀,這一刀,既不快,也不慢,沒有任何花里胡哨,就像是剛拿到一把刀,然后抽刀試了一下。
平平無奇,卻斂盡方云所流轉(zhuǎn)過的所有刀意。
方戎看到這一刀揮斬下去,竟然有一股頭皮發(fā)麻的感覺。
“我可是整整比這個臭小子高了兩品,這是什么意!竟然隔著這么遠(yuǎn),都讓我感到害怕。”
普通無奇的制式長刀,刀鋒似乎閃過灰蒙蒙的光,帶著時光長河的記錄,血脈傳承的烙印,形成一股時間的質(zhì)感,這種質(zhì)感,叫作歷史。
“锃!”
長刀寸寸碎裂,根本承受不住這種意,方云皺了皺眉頭,退出了這種玄之又玄的感悟狀態(tài)。
“老爺,少爺他剛才唱的是什么,感覺像是在講一個故事。”
方福開口,聲音也有點(diǎn)干澀,那灰蒙蒙的刀光自己也看到了,跟方戎是一模一樣的感受。頭皮發(fā)麻,不知怎么抵抗。
“我也不知道,或許是他的傳承。他不是跟玉兒,一起遇到了一個洞天嗎。”方戎嘀嘀咕咕的又說了一句:
“憑什么呀,他喝了一次酒,就頓悟了意,老子天天喝,怎么不出來。”
方福轉(zhuǎn)身就走,速度還有點(diǎn)快。似乎在逃跑,方戎卻一把拉住了他:
“走,阿福,我們再喝兩杯去,我就不信了。”
“哎,我就知道!”方福嘆氣。
演武場內(nèi),方云身披外套,趿拉著一雙鞋子,看著遠(yuǎn)方逐漸升起來的太陽,口中喃喃道:
“問道問心,不客不羈,想不到我竟然領(lǐng)會了一種意。”
方云踱步,心里思索著:
“這種意應(yīng)該是刀意,不過得找把好刀,一般的刀似乎承受不住這種意的力量,有點(diǎn)像時光,但絕對不是。”
“應(yīng)該是歷史的分量。”
方云心中確認(rèn)。
武夫修煉中,意是七品晉升六品的最關(guān)鍵地方,有了意,意味著只要資源充足,可以直接修煉到四品境界。
“四品再往上,就不是百年壽命了,而是五百年。”
方云心中欣喜,開口道:
“既然是我在問心過程中體會過的刀意,就叫問心刀吧。”
“不行,”
方云搖頭,跟意境不符合,想了一想,開口說道:
“叫不客刀,更加適合。”
重生一次,雖然我沒有任何依仗,修煉起來也不是什么絕世天才。但我絕對不能自甘沉淪!
我向人間復(fù)往來,不做天地羈旅客!就叫不客刀。
方云望著碎成滿地的刀鋒,神色溫潤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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