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赤焰燎天
火鳳，聽名字就知道帶火。
可方云從沒想過，火鳳竟然會如此巨大，雙翼施展開來，遮天蔽日，絲絲火光從它飛過的道路上降落，遠方的山林已經可以看到火光煙塵彌漫蒸騰。
安縣倒是沒向上次一樣，全縣都著了火，土黃色的護城大陣被新來的縣令激發了，或許擋不住火鳳的親手攻擊，但降落的火星還是能抵抗住的。
“全城戒嚴，任何人不得離開屋舍，違令者殺無赦！”
冷漠的聲音回蕩著整個縣城，方云能聽到方府之外，整齊的兵甲走動之聲，還有各種驅逐吵鬧的喧嘩。
“哼，借助個縣令大印，耍什么威風�！狈饺植恍嫉拈_口，看到演武場外又匆匆跑來了一個下人，見到幾人后忙聲道：
“老爺，剛才衙門那邊又傳來消息了，讓少爺不用再過去了，過兩天再說�！�
方戎點頭，表示知道了，正想說點什么，突然神色一動，繼續望向天邊。
方云順著它的視線看過去，只見北方的天空突然黑了一片緊接著，一艘艘巨大的舟楫，似慢實快，從天邊飛來。
“鎮遠軍！”方戎高呼一聲，方云只看到一艘艘巨大的船底，從頭頂飛過，每一艘船上，都旄旗搖曳，甲士林立，森冷壓抑的黑色，從天空中慢慢掠過。
鎮遠軍是大梁三大軍隊之一，常駐綏州之內，當代鎮遠軍的統帥是安平侯溫遠，是三品內家高手……
方云想著自己從各種雜書上看到訊息，看著一艘艘飛舟掠過，第一次感受到了朝廷軍隊的強大。
“老爺，縣衙派人通傳，要米過去一趟�！庇钟腥诉^來傳信，方戎聽到后，面色沉重的點了點頭，低聲嘆了一口氣道：“我馬上過去�！�
“發生什么事情了？”方云看他面色凝重，不由好奇的問道。
“應該是鎮遠軍要在這安縣之外，圍獵這只火鳳，讓我們過去幫忙，加持護城大陣�！�
方戎解釋了一句，便匆匆離去。方福也跟著過去了，留下方云一個人在演武場，還在消化信息。
“在安縣之外圍獵？火鳳至少是三品，那安縣周圍，無數村莊農田怎么辦！”方云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面色也沉重了起來。
火鳳至少是三品境界，到了這個境界的人，破壞力極強，動輒斷峰截流，已經不似凡人了。
“妙玉，你怎么來了？”方云突然看到房頂上，立著一個亭亭裊裊的身影，也微步跳躍到上面，來到林妙玉身邊問道。
“這只小妖在找她的孩子。”林妙玉不動聲色的看了方云一眼，開口道。
回想起和林妙玉神魂交融那次，她于金烏祖庭和比一個星辰還大的金烏爭斗，對于她來說，這只火鳳可能確實是“小妖”。
方云出聲問道：“孩子？看來傳言是真的了�！�
林妙玉沒有理他，立于房頂，緊緊看著遠方，雙手不斷的掐訣推算著什么。
方云跟著她一起看過去，來到房頂上后，視線好了許多，只見這安縣城中，各家各戶都緊閉著大門，乖乖聽話的待在房間里，但還有很多人從房頂上卷竄，飛快的往城外跑去，來往的兵甲對這些人也不管，畢竟這里是大梁邊境，他們只要看好沒什么能力的普通人就好了，真的約束住修士，僅憑這一點士兵，還是有心無力。
倏然間，方云又聽到了一聲劇烈的鳴叫，肉眼可見的一道紅色的波浪，從視線盡頭傳來，狠狠的撞擊但土黃色的光幕上，波浪襲來，到處斗化為火海，黃色光幕之外，濃煙彌漫。
方云看到，從城中想要出去的很多人，都猛的停下了腳步，有的躑躅了一會，還是垂頭喪氣的回來了。但更多的人，則是又一次加快了速度，跳躍之間，就出了城池。
土黃色的光幕并不影響人的進出，很多人都飛快的消失了身影，方云疑惑的問道：“妙玉，那邊好像很危險，為什么他們還要過去？”
“你是沒修煉過不知道機遇珍貴。”林妙玉淡淡開口：“這只火鳳不管是身上的火羽，還是身軀骨骼精血，對他們來說都是極為珍貴的資源，哪怕有一絲機會，都要去爭奪一番�！�
方云點頭，接著道：“那我們要不要也去看看？”
“等一會，別出聲。”林妙玉說了一句，盤膝坐到了這屋脊之上，閉上雙眼不知道在推算什么，方云也接著看起來遠方。
修煉之后，方云身體的各個方面都增強了不少，此刻雖然離得挺遠的，而且還有土黃色的光幕遮掩，但方云依舊能模糊的看到一個巨大的火紅的鳥影，在遠處天空中盤旋。
而它的周圍，一個個黑色的點向下餃子一樣，飛快的落了下來。
“好猛！”方云心里感嘆，看著紅色的浪潮一波接一波，到了安縣這護城大陣上時，已經是余波了，可還是讓大陣一陣陣劇烈的晃動，波紋不斷漾開漣漪。
“那邊好像是南邊，南邊只有一條大路通向國界，國界之外就是趙國的范圍，因此南邊好像沒幾乎村莊……”
方云看到城外幾乎成了一片火海，到處都彌漫這大火，到安縣的護城大陣將紅色的赤浪都擋在了前面。不由松了一口氣。
“另外兩邊的村落應該不傻，這么大的事情，要快跑到城池后方避難……”方云面色沉重，心里想著。前兩天看到安縣風物志的時候，知道安縣周圍有大量的村落，這種程度的大火，普通人遇到了，很難活下命來。
林妙玉似乎推演結束了，緊緊蹙著眉，有些失落的說道：“大道遁隱，天機混沌，我算不出來太多東西�！�
“算啥呀。”方云握住了林妙玉的手，不放過任何一個揩油的機會，開口道：“想去，我們就去看看，不想去，我們就不用管這件事。反正我們一不是官府，二也沒必要冒這么大風險，去搶一個快死了的鳥�！�
跟林妙玉待久了，方云不自覺的就提高了眼界，這樣才能跟她有更多共同話題。但其實這只火鳳，要是知道方云喊它死鳥。瞪一眼方云，說不定就把方云瞪死了。
林妙玉不動聲色抽回了手。想了一想，又主動的握住了方云的手，十指相扣著。
“小媳婦終于會主動了嗎！”方云有些高興，握著林妙玉溫熱的小手，舍不得送開。
“閉上眼。”林妙玉輕聲開口，方云依言把眼睛一閉，突然感覺場景一下子飛快變換，片刻間，自己就來到了一片火海之中。
“你先在是在用我的元神，憑借對天地的融入，來看到的場面�！绷置钣竦穆曇魪男牡讉鞒�，方云忍不住四處打量，只覺得自己好像在上帝視角一樣，看到了整個場景。
“修道之人，果然會的東西多。”方云心里感嘆，卻感受到一點小小的得意，只聽林妙玉聲音不變，還是從心底傳來：“不是修道之人會得多，是本仙子會的多……”
“你能聽到我的想法！”方云大驚，卻一邊感受到林妙玉的小小的自得之感，一邊聽她從心底說道：“當然，你現在可是在借用我的元神，別說話了，專心看一會。”
方云趕緊看向場中，離近了才發現這場中其實只剩下一鳳一人，在半空中激烈的戰斗著。
火鳳在空中飛舞，赤焰溯流光，鳳鳴震高岡。隨著飛舞變換，方云看它一會邊得遮天蔽日，兇焰滔天，一會有變得只有胳膊大小，玲瓏輾轉。
但不管它變何等模樣，似威力都極其驚人，方云看到半空中這個男子，憑借著一個虎符樣式的法寶，苦苦的支撐著。
這男子一身黑衣，長發飄飄，面容似有四五十歲的樣子，看著很年輕，但鬢角花白，用著方云都看不真切的招式，進攻著火鳳。
“這男子應該就是溫遠，鎮遠軍的統帥！”方云心里暗道，在感覺上得到了林妙玉肯定的答復。
方云很想專心致志的看著這場戰斗，但奈何心底清脆悅耳的嬌音響個不停：
“火為離，溫屬水，黑也可以屬水，水對澤，天離地澤，六丁壬卯，不對不對，應該是五丁奎甲……”
林妙玉像一個在算數的小姑娘似的，自言自語著，算的都是五行八卦的學問，方云聽不懂，但覺得這個樣子的林妙玉，真的可愛極了。
“可愛是什么意思？”林妙玉的神魂強大，三心二意一點都不受影響，好奇的問著方云。
方云從心底回復：“你就是可愛。”
“哼，他又在說什么亂七八糟的話，每次我都聽不懂……”林妙玉的聲音又浮現在心底，方云突然感覺了到雙重尷尬。
一份是自己的，一份是林妙玉的感覺……
“別亂想了，好好看著，那個男的要死了。”林妙玉很快回復了冷清，讓方云感覺不到一起情緒！
聽到她說這句話時，趕忙望向場中，只見那火鳳發出了一聲似嘁鳴，似憤怒的長啼，變得嬌小玲瓏，卻張開雙翅，從下往上飛起。
“你是二品！不對，你瘋了？”溫遠怒吼一聲，飛快遠遁。
方云第一次從這個強大的人類身上感受到懼怕的情緒，以方云的境界，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絲虹光，然后那道黑衣身影就在半空中突然一滯，直直的落下去了。
無邊的赤紅火焰一瞬間席卷了整個天地，火光之中，火鳳的身影掙扎著飛舞，逐漸不見了蹤影，只留下滿天火海，似要燎破天空。
“綏州的天塌了……”方云心里暗嘆。
方云或許不知道溫遠有多強，但絕對知道其影響力，在整個綏州，溫遠或許不是最強的，但他的鎮遠軍一出，綏州境內大小勢力，莫敢不從。
“這方世界的內功本來就有缺陷，他還敢托大，死了活該�！绷置钣竦穆曇魪男牡讉鱽恚又溃�
“不過這火鳳，就只有一絲真鳳本源，這樣用了，以后別想再涅槃了。”
方云視線一陣旋轉，再睜開眼，就發現自己還坐在屋頂上，雙手還和林妙玉十指相扣著。
遠處的光幕之外，只有滿天璀璨絢麗的火海，似云似霧，將安縣南邊染成了一片赤紅的色彩。
“走吧，我要抓個小妖送給你，當做我們過幾天成親的禮物�！绷置钣竦恍�，衣袂飄然間，就往西南方向，施展驚鴻步而去。
“我們成親，不應該是我送你禮物嗎？”方云感覺有些不對。
“不對，她剛才說啥，抓只小妖？不會是火鳳哪個幼崽吧！”
“等等我！妙玉。”方云趕緊施展驚鴻步追上，在林妙玉刻意放緩的速度下，方云很快就追到了她。
“妙玉，你剛才說……”方云開口問道，還沒說完，就被林妙玉打斷：
“別說話，手給我�！�
“不應該是，別說話，吻我嗎……”
方云想著，右手被林妙玉溫熱潔白的小手拉住，速度一下子上了一個臺階，飛快的前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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