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冷家
與眾人的妄自猜測不同,端木弘心里僅剩下受寵若驚,忙不迭地回禮致謝。
倒是林寶勝了一籌,他頗為老成地抱抱拳,“路上有事耽擱了,還請冷伯父海涵!”
又碰上冷若初清冷的目光,身子微顫了一下,“師,師姐”
這門廳之下,自然不是敘話的地方,略寒暄幾句,凌云宗師兄弟和馭獸山莊一行,便由不同的人帶著,去往住處。
江魚和林寶的住處,靠近冷家的內(nèi)宅,環(huán)境相對安靜舒適,而且布置與棋石峰基本相同,顯然是冷若初特殊關(guān)照的。
兩人正琢磨著是不是要出去溜溜,冷若初就翩然而至,此刻沒了外人,大師姐的威勢展露無遺,“你們兩個家伙,怎么這么遲!兩日前應(yīng)該就到了!”
嘴上責怪,眼底卻有藏不住的見到家人才有的溫暖,和心頭重擔放下的輕松。
林寶一直很怕她,沒了師兄的擔當,把江魚推到前面擋槍。
江魚只得把路上的變故一五一十告知與她。
冷若初聽完之后,身上的寒意又重了幾分,“胡鬧!你們兩個窺道境,就敢去招惹獅虎獸!還有那白猴,你們摸不清底細,就敢貿(mào)然出手…”
素來話少的冷若初,吧啦吧啦訓斥了半天,才停下來。
師兄弟更是唯唯諾諾,不敢辯駁,見她平息下來,林寶才輕聲問道“師姐,師傅呢?”
冷若初沒好氣得答道,“還沒到”,又看到他的胖臉,氣不打一出來,“我說你這個做師兄的,怎么帶著江魚…”
見她又要發(fā)作,江魚忙岔開話題,“師姐,這祝壽,要我們倆做什么嗎?”
“明天自會有人主持,你們順著做就好了”想了一下,她又叮囑道“明天不管發(fā)生什么,你們都只能做個旁觀者,聽清楚了嗎?”
“能發(fā)生什么?”林寶忍不住插話。
“嗯?”冷若初語氣加重。
“是!師姐!”兩人異口同聲答道。
送走冷若初,出去逛逛的興致也滅了,兩人深刻討論了一下師姐反常的表現(xiàn),沒得出結(jié)果…
冷家,冷行云的書房內(nèi),他不復(fù)白天的豪爽,滿臉愁容地坐著,眉間皺成了個深深的“川”字。
冷若初站在他對面,也是秀眉微蹙。
沉默半晌,冷行云道,“那件事,你考慮的如何了?”
“父親,此事絕無可能!”
冷行云抬頭在女兒的容顏上打量一番,“你啊,真是越來越像你娘了,不僅長的像,現(xiàn)如今連性格也一樣了”
冷若初面色一緩,音調(diào)柔和許多,“父親,張家來提親,安的什么心思,您不清楚嗎”
“哼!為父怎會不知!他們是落井下石,欺上門來了!”冷行云冷哼道,又有些無奈“可為父明知來者不善,又能如何…”
父女倆所言之事,要從冷家目前的形勢說起。
藥仙谷,冷家,醫(yī)藥世家,現(xiàn)在當家的是老輩的冷沐風,冷家在老爺子勵精圖治之下,這些年可謂是如日中天。
冷沐風年事已高,有意急流勇退,將家主一位傳于下一代,故想借此次八十大壽之際,向天下人,表表此意。
而有資格繼承冷家家主的,有兩位,冷行云自不必說,是冷沐風的長子;另外一位,叫做冷布雨,是冷行云的胞弟,卻不是同一個母親所生。
因當年母輩的爭寵奪勢,兩人的關(guān)系自小便不是很好,可以說是處處較著勁長大的。
兩人論實力,那是平分秋色,論人品,大哥冷行云為人正派,心懷蒼生,悲天憫人,應(yīng)該是合格的懸壺救世的醫(yī)者;而小弟冷布雨,行事雷厲風行,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適合帶領(lǐng)家族創(chuàng)下更大的基業(yè)。
這兩位在冷老爺子的掌控下,各行其是,配合得當,被稱為冷家雙杰。
可眼前,家主只能有一位,兩人自然是要爭上一爭,冷家的那些個旁宗別支,紛紛站隊,支持自己看中的人。
所以冷家看似平靜,私底下是暗流涌動。
行云布雨兩兄弟,各有所長,冷沐風也不好決斷,立下了誰能取回藥王鼎,家主就由誰繼承的規(guī)矩。
這藥王鼎,就深藏在冷家每十年開啟一次的藥界之中,藥界是一片神秘的空間,自有其法,只有冷家的族長才能開啟,每次只能進入四人,且修為必須是聽宣境以下。
這些年來,藥界每次都準時開啟,冷家數(shù)代族人,不乏能人進入其中,可都苦尋藥王鼎而不得。
下一次的藥界開啟,就在三年之后。
冷行云和冷布雨,自身修為已破聽宣境,并不能親自進入藥界,所以只能靠年輕一輩。而兩脈中,冷布雨子嗣興旺,生有四子一女,個個年輕有為,修為不低。
冷行云這邊,就冷清許多,只有冷若初一個女兒,連兩人都無法湊齊。
要說再找一人,倒也不難,可偏偏那藥界之中,機緣無數(shù),又暗藏殺機,更可怕的是,存在著諸多的靈陣!要想跨過重重考驗,取得藥王鼎,必要精通靈陣!
這樣的人,太少了!
所以老爺子立下這規(guī)矩,著實厲害,既考察了兩脈年輕一輩的實力,又考驗了人脈,這兩者都是家族發(fā)展必不可缺的力量。
再者,他真的很想藥王鼎,能在他執(zhí)掌冷家之時,重新現(xiàn)世!
再說要向冷家提親的張家。
張家也是名門望族,所行的也是醫(yī)道,與冷家的醫(yī)者仁心不同,張家更注重家族勢力的發(fā)展,醫(yī)道不過是他們斂財?shù)囊环N手段。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又加上道不同,張家與冷家一直有摩擦,而且這幾年,張家的勢頭更甚一些,世俗中的許多生意都被他們占了去。
此次知曉冷行云的境地,張家便動了心思,因為張家族長的長子,張博,所修的便是靈陣一道!且有小成,沖擊靈現(xiàn)境在望!
與冷行云苦尋之人十分符合!
張家就看準了冷行云的困境,打了一手好算盤。
以張博來提親,若是冷行云答應(yīng)將冷若初嫁給他,那張博就成了冷家的女婿,再助冷行云一脈,取得藥王鼎,得了家主之位,居功至偉。
表面上是兩家強強聯(lián)手,實則是張家想借冷行云無子,步步侵蝕冷家基業(yè),家業(yè)與美人一同收入帳下。
若是冷行云否了提親,那么張家順勢倒向冷布雨一脈,以冷布雨的性格,即使知道他不懷好意,也會欣然接受,視之為冷家的坐上賓,有益無害。
所以,無論冷行云答不答應(yīng),對張家來說,都不是壞事,全因為,他們有鳳毛麟角般精通靈陣的張博!
此前張家家主已經(jīng)私下與冷行云提過兩次親,都被冷行云不置可否地給打發(fā)了。
他也知道張博的出現(xiàn)即是雪中送炭,也是飲鴆止渴。再者他也看重女兒的想法。
此前,斟酌了許久,才將自己的境地告知冷若初,讓她考慮考慮,不出所料,終得來了個不同意。
苦笑一聲,“罷了,我明知道你不會同意,還妄想…”便不說話了。
冷若初瞥見父親鬢角的一根白發(fā),心頭被扎了一下,不大自然得靠近他,兩手在他肩膀上輕輕捏著。
冷行云身子一緊,自從妻子早逝之后,女兒便愈漸冷漠,父女兩有多久沒這么親密了…
心懷大慰之下,把煩惱都拋之腦后,靜靜享受。
冷若初輕聲道“父親,您不是一個執(zhí)著于權(quán)勢的人,又何必為這家主之位煩心,他們想要,給他們便是。”
冷行云長嘆一聲,“若初,不是為父貪權(quán)戀勢,而是為父不想眼睜睜看著,與你母親一起拼斗過的冷家,在布雨的帶領(lǐng)下,成了張家那般的欺行霸市,為富不仁!你能理解嗎?”
聽他提起心底那個美麗的女子,冷若初的手停頓片刻,又緩緩揉捏起來,“我理解。父親,那藥界中,靈陣真的那么多嗎?”
“是啊,當年我也進去過,只能摸索半數(shù)不到的地方,再往前就是重重靈陣把守,沒能更進一步。老爺子這次是動了狠心了,非要我們尋到藥王鼎,沒有精通靈陣的武者輔助,怕是萬萬不可能的。”
“不是還有三年嗎?我就不信,除了那張博,就找不到其他人了!”
“傻丫頭,不談精通靈陣之人本就少之又少,光說這藥界中危險重重,誰會心甘情愿以身犯險?最重要的,那藥王鼎乃是我一族的重寶,若不是至親至信之人,我又能相信誰?”
原來如此,冷若初對父親的為難之處更深了幾分了解。
冷行云接著道“所以,這張家,眼睛真是毒辣,把我逼得進退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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