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夢回
燕青本就受了重傷,在星月洞內是強撐著沒有倒下,現在回到棋石峰,渾身一松,竟昏死過去,立即有凌天峰的弟子上前,將他護送回去療傷。
其他人則是留在此處,他們太想知道了,燕風兄弟如此凄慘,到底是怎么脫身的。
燕風兀自在那自言自語好一會,突然又轉過頭,在人群中搜索,眼光中蘊含著冰冷的憤怒,與他對視的弟子,都被他銳利的目光剮到,不自禁地別過頭去。
直到看到張昂,燕風眼中的怒意幾乎化為實質,拖著疲憊的身軀,沖了過去,一把掐住張昂的脖子!
場中的眾人,不知道他這是何意,剛才張昂口中,他們不是生死之交嗎,怎么一見面,就來這一出?
燕風掐住張昂的手不斷顫抖,“你,你,你,你個小人…”巨大的憤恨,令他說話都打了結巴。
張昂肩上本來已經愈合的傷口,在他的撕扯之下,又破裂開,疼得他吸了一口冷氣,卻沒有掙扎,而是內心翻江倒海,想著對策,他最擔心的事情發(fā)生了!
燕風揪著張昂,哆哆嗦嗦說了好一會,卻因心神震蕩,實在表達不清。
這時,有人上來,扶住他,在他胸口拍了好一會,白哲也察覺到不對,上來一把穩(wěn)住他。
有了師尊的安撫,燕風終于緩過氣。
指著張昂,罵道“這個卑鄙小人”,接著他將星月洞的事情,說了一遍,卻是與張昂孑然不同的版本。
眾人聽完,紛紛嘩然,怎么兩位主人公說的不一樣?
那張昂的謊言被當面打臉,心思瘋狂轉動片刻之后,便冷靜下來,不慌不忙道“燕師兄,你莫不是碰巧撿了一條命,出來之后,又后悔了?想要回這盾牌?”他將盾牌遞了過去,“你若是真后悔了,想要回去,你就直說,小弟肯定照辦,何必要出言中傷小弟?”
瞧他說的字正腔圓,鏗鏘有力,神態(tài)又是鎮(zhèn)定自若,圍觀的人一時摸不清燕風和他兩人所言到底誰真誰假,目光不停在兩人身上轉換。
聽張昂當著眾人的面,還敢狡辯,燕風更加氣急,“呸!你這陰險小人,顛倒黑白!要不是江魚師弟,舍身相救,我和燕青怕是已經喪生在那蟾蜍口中!”
林寶聽得仔細,心頭一顫,急步上前,“燕師兄,你剛才說江魚小師弟他?”
燕風看了他一眼,見他面帶焦急,眼露悲傷,心中愧疚難當,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江魚師弟,為了救我們,已經,已經…”
林寶只覺眼前一黑,腦袋一陣空白,小師弟沒了?修行之路,枯燥無味,一年多的朝夕相處,林寶早已經把他當做自己的親弟弟看待,此刻突然聽到噩耗,他怎么能不心神激蕩,悲痛難忍?
他轉向冷若初和鐘正梁,一屁股癱在地上,“師傅,師姐,江魚他…”話到最后,已經是哽咽難以自制。
冷若初破天荒地走上前,一只玉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長長嘆了一口氣。
鐘正梁也是一陣恍惚,江魚雖然入門時間短,但是勤勉好學,尊師重道,又幫了棋石峰不止一兩次,鐘正梁對他甚是滿意,稱為得意門生也不為過,卻沒想到就這么突然地沒了…
燕風還想繼續(xù)糾纏張昂,討個說法,卻被圣泉峰首座金傲給打斷了,他隱隱護張昂在身后,對著白哲作了一揖,“師兄,此次星月洞之旅,我圣泉峰折損兩名弟子,棋石峰折損一名,其他諸峰除了得了幾件上好的靈器,并沒有找到御山大陣失靈的解決之法,可謂是損失慘重。
依我看,當務之急,應該是帶受傷的弟子下去療傷,以免留下禍根,再給亡去的三位弟子,祭拜一下,感謝他們?yōu)榱柙谱跉⑸沓扇!?br />一峰首座已經出頭,燕風自然不好再說什么,只能一口惡氣生咽下去,咳嗽了幾聲。
白哲瞇眼看了看燕風,這弟子的為人,他再清楚不過,剛才所言,定是事實,可身為一宗之主,他不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拂了金傲的面子,替弟子出頭。只能暗嘆一聲,擺擺手“就按金師弟說的辦吧…”
江魚還不知道,外面的人已經在計劃給自己辦后事了。
他被蟾蜍舌頭卷住之后,無從發(fā)力,本以為不死也要丟半條命,哪知那蟾蜍根本不嚼,而是直接將他吞了進肚。
一陣翻滾之后,江魚發(fā)現已是身處一片混沌之中,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音。
江魚四處摸索一陣,發(fā)現這地方非常大,根本摸不到邊,腳下的地也是軟軟的,沒有任何植被,嘗試用默情劃了一下,沒有任何反應。
感情這蟾蜍的體內,別有洞天!
江魚從未聽說過這樣的靈獸,不禁嘖嘖稱奇。
又走了一會功夫,江魚突感覺到一陣眩暈,頭重似鐵,腳步不受控制地開始踉蹌。
察覺到不對勁,連忙停下,打坐調息,可那種眩暈感愈發(fā)強烈,還未搞清楚到底是何故,江魚只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輕飄飄的,像一根無根浮萍,在茫茫大海中浮浮沉沉,隨波逐流,他努力想穩(wěn)住身體,卻發(fā)現四肢無力,試了幾次都沒成功,只能這樣頭暈目眩,天旋地轉地漂著…
不知漂了多久,渾渾噩噩之中,忽然有叮咚之聲在耳邊炸響,還未等有反應,又是一聲更大的叮咚落水聲傳來,接著一顆拳頭大小的石頭直迎著面門而來!
江魚微微偏頭,避開石頭,卻發(fā)現自己竟在水下?疑惑之間,不小心嗆了一口水,喉嚨一陣麻癢,兩腳一蹬,急急往水面浮去。
一出水面,江魚用力吸了一口,帶著濕氣的空氣進入鼻腔,精神為之一振,腦中的那種眩暈感漸退,眼前的景物也慢慢清晰。
自己正身處一片寬闊的水面中央,水面上有淡淡的霧氣升騰,不遠處綿延盤伏著一座不見邊際的山體,通體純黑,從這個角度看上去,如一條巨大的黑龍臥在那里,無盡的寒氣自它身上散出,周圍的植被上多數掛著白霜。
這?
江魚太熟悉了,黑龍山!
“喂,臭小子!還不上來,愣在水里干嘛?我說,你要活活餓死老夫嗎?”
岸邊上的笑罵聲,打斷了江魚的懵逼。
這聲音陌生又親切,輕易扣動了心弦,將藏在內心最深處的溫柔扯出。
叮咚…
又是一塊石頭落在江魚附近的水面上,濺了他一臉水,“臭小子!還發(fā)愣!魚呢?老夫怎么撿了你這么個沒良心的!”
不可思議的循聲望去,岸邊的一塊大石上,半躺著一名老者,衣衫襤褸,不修邊幅,正用力抬著滿是皺紋的眼皮,瞪著江魚。
“臭小子!還看!”老者見他還在發(fā)愣,手中又舉起一塊石頭,佯裝要砸。
江魚連連告饒,一個猛子扎下水,眼窩里頓時濕潤,不知是這沅江水還是淚水。
在江底尋摸一陣,便逮住一只肥大的石斑魚,要上岸的一霎,江魚又開始躊躇起來,他好怕突如其來的溫暖不過是一場空,直到快憋不住氣,才緩緩露出水面,心中一喜,長舒一口氣,老者還在那塊石頭上,只是沒在催促自己,想是已經睡著了。
迅速上了岸,麻利地收拾魚,生火,架烤,忙碌的江魚,一直低著頭,眼中不停有淚水溢出,落在火堆里,發(fā)出呲呲的聲音,嘴角卻不受控制地勾成一定弧度。
搞定石斑魚,江魚深吸一口氣,抬眼看向老者,聽著他淺淺的鼾聲,那種久違的親切感令他又是一陣恍惚,好不容易穩(wěn)住心聲,輕輕叫了一聲,“老…老家伙…”
老家伙動都未曾動彈一下,江魚摸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狡黠笑了一聲,從身邊的火堆旁,捏了一把已經燒成黑炭的渣子,躡手躡腳湊到他跟前,快速在他鼻子下抹了兩下,把原本還算體面的八字胡,各往臉頰兩側延生了寸許,看上去十分滑稽。
一套動作行云流水,顯是平日里沒有少干,老家伙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了毛,騰的一下坐了起來,一點都不像一名老者,也沒有老者應有的風度,“臭小子!”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去擦臉上的黑灰。
江魚在旁邊,哈哈大笑,幾乎要喘不上氣。
爺孫兩,打打鬧鬧,日色漸昏,兩人踩著日頭的余暉,往封村走去。
江魚悄悄落后老家伙一個身位,看著他的背影,鼻頭微微發(fā)酸,只有在這個身影的庇護下,他才能像一個孩子一樣,無憂無慮,那些不應該是他這個年紀承受的沉重,才會拋之九霄云外。
甩了甩頭,脫離開紛亂的思緒,他要珍惜享受這一切…
快步上前,與老家伙并肩走在一起,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老家伙身子一抖,罵道“臭小子!又想什么壞心思!”接著就要掙脫,可被江魚死死握住,掙扎一番未能成功,只能別別扭扭地由他去了…
“老家伙,背地里有人在傳,其實我是你的私生子”江魚小聲說道。
“我靠!誰?哪個瞎了眼的,在背后嚼舌根?”老家伙又炸了毛,“是不是你王嬸?那死老太婆,覬覦我的美貌已經很久了,求之不得,竟然在你面前瞎說,辱老夫一生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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