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放下她,也放過自己(一更)
江黎看了一眼窗外,開口道:“找人,要一個重要的東西。”
徐懷瑾也不多問,帶著江黎就去了酒吧。
“走,我一會兒帶著你從后門出去。”徐懷瑾下車,又跑到另一邊給江黎打開車門。
江黎瞥了他一眼,又聯想徐懷瑾這么多年的所作所為,有那么一絲質疑的問道:“你是不是,喜歡我?”
徐懷瑾連忙退后了三步,與江黎的距離拉開一米遠:“你想什么呢,我直男!”
江黎半信半疑的看著他,又問道:“笙兒前段時間跟我提起過一對,我又想起來你這么多年一口一個祖宗,總覺得你對我心懷不軌。”
他說著,下了車。
徐懷瑾將車門關上,道:“不是你小時候救過小爺的命,你以為小爺對你這么好呢。”
當年所謂孽緣,不過是江黎見義勇為,救過徐懷瑾一次,至于救命,也不至于。
但就是這件事情之后,徐懷瑾把江黎當做自己的弟弟,一寵就是十幾年,包括昨天聽到江黎回了江家,擔心江黎被江家的人欺負,這才推了所有的通告,連夜回了江南。
同樣的,如果江黎還有愿意信任的人,徐懷瑾算一個。
“你可別造小爺的謠,小爺以后還要娶媳婦,抱閨女呢。”徐懷瑾又扒拉了幾下那一頭騷粉色的頭發,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
“走,小爺帶你進去見識見識。”徐懷瑾說著,朝著酒吧走去。
江黎拿出手機,拍了個照片,將徐懷瑾的身影也拍進去,然后發給陸虞笙報備。
“笙兒,徐懷瑾帶我來的,酒吧人多,有壞人跟著我,我才進來擺脫那個壞人的。”
報備結束,才將手機收起來,然后跟著徐懷瑾進了酒吧。
門外跟蹤兩人的那人跟著見兩人進了酒吧,便悄悄的也跟了進來。
只是剛一進來,酒吧人太多,一轉眼的功夫,他就找不到江黎他們了。
那人無奈,只好出去守著江黎的車,并給杜縷茶打了個電話。
“喂,徐懷瑾,你這破酒吧的后門在哪呢?”江黎皺眉,這里人有點多,他很討厭,特別討厭,幾乎是寸步不離的跟著徐懷瑾。
徐懷瑾白了他一眼:“爺這酒吧花了不少錢,你嫌棄它?”
“酒味太大,不喜歡。”江黎毫不猶豫的變現了自己對這個酒吧的討厭。
徐懷瑾嗆他:“得了吧,京都的落日酒吧,陸虞笙經常去,你怎么不嫌她身上的酒味大?”
“你們,能比?”江黎像看智障似的看著徐懷瑾。
徐懷瑾在江黎的眼中看出了諷刺。
“姐,車送來了沒有?”徐懷瑾懶得再看江黎,低頭給徐問檸發微信。
“剛到,就在后門,你過來吧。”
徐懷瑾收到消息后,收起手機,“走吧,我二姐到了。”
后門的門口停著一輛騷紅色的跑車,紅的扎眼。
車前面的女人扎著高馬尾,露臍短袖,高腰短褲,穿著一雙馬丁靴,襯的腿潔白而修長。
一個字,酷。
“給,你車鑰匙。”徐問檸見徐懷瑾過來了,離著兩米就將車鑰匙扔給他。
“車子改裝的不錯,就是來的路上又沒有跑道,開著不過癮。”徐問檸笑著道。
徐懷瑾接過車鑰匙,“改天帶你去跑道溜兩圈?”
“行啊,不過可別告訴爺爺,不然他又要嘮叨我了。”徐問檸說著,看向江黎。
“小黎現在都比我家這少爺還高了。”江黎一米八三左右,徐懷瑾一米八,也不算高太多。
徐懷瑾連忙打斷這個話題:“你今天下午不是去D國的嗎,我們就不打擾你了。”
話落,帶著江黎就上了車。
“二姐,我們先走了,你一路順風。”徐懷瑾比江黎還大三歲,但對于比江黎低三厘米這件事情,非常的不爽,也不愿意提及。
如果可以,他愿意用那三厘米,換和江黎同歲。
徐問檸愣了一下,“臭小子,我明明是晚上的飛機!”
徐懷瑾的開車速度很快,二十分鐘后就到了江黎跟自己說的那個地方,清渡鎮。
江黎知道陸虞笙的母親住在這里時,也有些驚訝。
大抵是人已故去,她才知深愛,只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她帶給陸虞笙童年的傷,也不是一句回頭,便可以彌補的。
兩人將車停在了距離清渡鎮不遠的一個洗車行,步行到的清渡鎮。
女人看到江黎的時候,正坐在門口抽煙,她先是一愣,然后將手中的煙一掐,有些緊張和局促。
“你是上次在虞笙身邊的人。”江黎長相出眾,但凡是有點交集,就很難忘記他這張臉。
徐懷瑾站在一邊,拿出手機,開了一局游戲。
江黎點頭。
“進來說吧。”話落,她轉身進了那個破舊的小房子。
徐懷瑾將游戲中的人物移動到合適的位置,然后跟著江黎一起走了進去。
女人的家里很簡單,她一人獨居,所以也就一室一廳,進門是個小院子,院子里面種著一片玫瑰花。
江黎想起來上次陸虞笙說的,他的父親并不喜歡玫瑰,是因為這個女人喜歡,他才喜歡的。
“坐吧,我給你倒水。”女人應該是常年吸煙,所以嗓音很沙啞,不算好聽。
陸虞笙跟父親長得很像,但仔細看,臉的輪廓是像母親的,只是眼前的女人,因為長期抽煙,臉上黯淡無光。
“不用了,我只是想來找您要一樣東西。”江黎開口道。
徐懷瑾站在花園邊,倚著花園旁邊的樹,正在玩游戲。
這個時候,他身為一個局外人,不去打擾是最好的。
女人顯然有些驚訝,停下手中的動作,“你要什么?”
“笙兒的戶口本。”江黎淡淡開口,他查過,陸虞笙的父母并沒有離婚,陸虞笙的戶口也沒有遷出來過,所以目前他家笙兒的戶口本,應該還在她這里。
女人先是愣住,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你們是……”
“笙兒已經答應我了。”江黎開口,承認了。
徐懷瑾正在玩游戲的手一頓,看向江黎,停頓的這一兩秒,他被對面的98K狙擊,三級頭被打穿。
徐懷瑾回神,連忙找掩體,迅速給自己打滿狀態,然后拿著一把G36直接就沖了過去,沒有頭盔,護甲也是破的,他的手速很快,將那個狙了自己的人打死。
單人模式下,死亡之后,直接成盒。
徐懷瑾剛剛只朝著那個人身上打,特意留了對方的三級頭,他添了裝備,又帶著三級頭,朝著安全區的方向而去。
女人的眼睛里面有淚花,她點點頭,“好,你要好好的待她。”
“我會的。”江黎開口承諾,這大概是他能給眼前這個女人,最后的尊重。
她傷害過笙兒,對笙兒很差很差,江黎很討厭她。
但江黎知道,自己也應該感謝她,將笙兒帶到了這個世界,若不是她,他這輩子也不可能會遇到笙兒。
“替我向她說一聲對不起。”女人哭了,聲音依舊沙啞,眼睛里面有悔。
江黎搖頭,“您欠她的對不起,需要您自己跟她說。”
其實這個世界上,不是很多事情,用一句對不起,就能原諒的。
女人掩面而哭,江黎不知她的情緒,但他想,那大概是后悔,還有對不起。
過了有一會兒,女人擦干了自己的眼淚,看著江黎道:“你跟我過來。”
話落,她朝著房間內走過去,江黎跟著她過去。
進了房間之后,一張床,一個衣柜,還有一個不算很大的箱子。
女人先走到床頭,從床頭的小柜里面拿出戶口本,遞給江黎。
“這個是虞笙的戶口本,她走了之后,我特意遷出來的一份,我想著哪一天她可能就想離開,所以提前準備好了。”江黎接過戶口本,戶主那一欄就是陸虞笙,一本一人。
江黎將戶口本收好,他還要帶著戶口本,回去跟她結婚,領證。
女人走到那個小箱子旁邊,打開箱子。
“這個是虞笙八年前的日記本。”她掏出一個陳舊的本子,遞給江黎。
“還有這個,這是虞笙用很多糖紙疊的千紙鶴,這個是她藏著的一罐糖,我找到的時候都已經壞了,這還有很多信,五年前有一天,虞笙很落寞的回來,從那天開始,她就每天開始寫信,寫了一年,三百多封,我猜應該是給你的。”女人說著,又拿出來好幾樣東西一一遞給江黎。
江黎忽然想起來,那天陸虞笙告訴他,她曾等了一年,等著他來。
“對了,這個,是她幾年前用的手機,應該還能打開,我留著也沒用,你都拿走吧。”
將這些東西都給江黎后,女人沉默了片刻,聲音低沉:“四年前她走的時候,什么都沒有拿走,她留下了所有的東西,就連我給她買的這個手機,她也扔在了家里。”
孤身一人,只一腔的孤勇,離開了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其實,父親死后,江黎下落不明,陸虞笙的生活,早就暗了,她沒什么可以拿走的,因為好像有關這里的每一樣東西,都會勾起她的回憶。
所以她什么都不要了,只她一人,天南地北的尋他。
徐懷瑾一局游戲打完,估摸著江黎快結束了,便沒有再開一局,點開了之前下載的鋼琴塊小游戲玩了起來。
他點了一個節奏很快的歌,正玩得出神,便聽到江黎的聲音:“走吧。”
徐懷瑾抬頭,看到抱著一個小箱子的江黎,隨手點了一個地方,游戲結束。
“好。”
他提前出了院子,在門口等著江黎。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話,隨時可以來找我,我就住在這里。”臨走之前,女人跟江黎說道。
這大概是她能夠給自己女兒最后的東西了。
原來她給女兒帶來的千瘡百孔,她想著,能修補一點,便是一點。
江黎點頭:“好。”
話落,他轉身離開。
女人送他到了門口,目送著江黎和徐懷瑾離開。
兩人剛走了幾步,只聽到女人又說了一句:“替我照顧好虞笙。”
這一次,江黎沒有回頭。
不用她說,他自會將笙兒如命一般的照看。
徐懷瑾看著江黎抱著的東西,問:“小爺幫你抱著?”
江黎看了他一眼:“這都是我家笙兒的東西,我要自己抱。”
“得得,這都是您的寶貝,咱不碰。”
江黎沒說話,默認了。
兩人走著走著,徐懷瑾問道:“什么時候辦婚禮?”
“先領證,剩下的,都聽笙兒的。”提起來陸虞笙,江黎整個人都溫柔了很多。
“總有一種白菜被拱走的感覺是怎么回事?”可不是嘛,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忽然就要結婚了,他還沒個著落呢。
江黎瞪了徐懷瑾一眼,護犢子的很:“我家笙兒才是被我拱走的那個,你不能說他的壞話。”
“色令智昏。”徐懷瑾吐槽。
“我啊,就是昏君。”陸虞笙聽到郁早的話之后,笑著道。
方才她與郁早說了要跟江黎領證的事情,郁早說她一點也不知道多想一下。
“笙笙,沒有商量的余地了嗎?再晚一兩年不行嗎?”
按照自家藝人這脾氣,若是領了證,定然是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陸虞笙搖搖頭:“不行,我怕我家的寶貝被別人偷走了。”
“那先別公開?”郁早商量道。
陸虞笙想了想,然后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我聽江黎的。”
決定權在江黎哪里。
上一次,未經允許,便公開了江黎。
這一次,給江黎做決定。
郁早扶額:“我還是先準備著吧,你們這兩個祖宗,想一出是一出。”
曾經的郁早,覺得陸虞笙是全世界最好帶的藝人。
現在的郁早,覺得陸虞笙就像是一顆隨時都會爆炸的炸.彈。
待陸虞笙上場后,郁早想了一會兒,拿起手機給郁晚之發了微信。
“笙笙準備和江黎領證了。”
他早晚都會知道的,不如早點告訴他,也能讓他早點死心。
過了一會兒,郁晚之才給她回了消息。
“證領了之后說一下,我給她包個大紅包。”
郁早看了一眼,沒有回消息,郁晚之這個時候,最需要的是自己的空間。
“你在找什么?”郁晚之接到郁早消息的時候,蘇苓北也在。
郁晚之沒有回答她,過了一會兒,從辦公桌的抽屜里面拿出一份文件。
蘇苓北看到了封面上寫著一行字:藝人經紀合同。
如果她猜的不錯,那應該是陸虞笙的合同。
郁晚之隨手翻看了幾頁,定睛到其中一頁。
那一頁上面有一條,清楚的寫著,合約期間不得談戀愛,甚至苛刻的寫著,不得有婚約。
郁晚之記得,自己當時是故意的,故意安排了這么一條。
想到這里,他笑了笑,轉身走到碎紙機前面,毫不猶豫的將合同放進碎紙機。
他曾經天真的以為用這份合同能困住陸虞笙,現在看來,她可能合同都沒看。
沒有合同,陸虞笙隨時都可以走,這是郁晚之能給她最后的東西。
蘇苓北看著郁晚之的動作,挑眉:“喝酒嗎,我請你。”
郁晚之收起剛剛看到微信時的落寞,笑著道:“好啊,既然蘇小姐請客,那就去最貴的酒吧。”
“御凰,你隨便挑。”蘇苓北將一張卡放在郁晚之的桌面上,是御凰的VIP卡。
郁晚之收下那張卡,“黑卡可是不限額的。”
他笑著,輕狂而張揚。
“不知道我的副駕駛,二爺感不感興趣。”蘇苓北走進,坐在郁晚之的辦公桌上,掏出車鑰匙晃了晃。
郁晚之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不看看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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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停在御凰門口,郁晚之開口道:“車開的不錯。”
蘇苓北下車:“那是自然。”
話落,兩人一同走進了御凰。
門口的迎賓看著兩人一道前來,有些驚訝,這兩位都是御凰的客戶,每個人都有私人的包間,只是今日一起來……
蘇苓北似乎是看出來了他的疑惑,進門便道:“開我的包間。”
話落,朝著身后的郁晚之問道:“介意嗎?”
郁晚之沒說話,拿著蘇苓北的黑卡直接進去了。
蘇苓北笑了笑,進門后安排了一聲,跟著郁晚之進了房間。
“酒單上價格排名前五的,都拿來兩瓶。”郁晚之看都沒看一眼。
服務員點頭,又看了看蘇苓北。
蘇苓北擺擺手,開口道:“先拿這些。”
待服務員離開后,蘇苓北看了一眼郁晚之:“十瓶,你喝的完?”
郁晚之笑了笑,“不醉不歸。”
那天,蘇苓北一口沒喝,就看著郁晚之像喝水似的,一杯又一杯的烈酒下肚。
郁晚之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久,喝了幾瓶,只覺得胃里灼燒的厲害。
但不知怎么的,一點也不疼,一點也沒覺得醉,反倒清醒的很。
他清醒的記得,郁早給自己發的消息,清醒的記得那個消息上面說的,陸虞笙打算和江黎領證了。
而他,也清醒的知道,領了證,他便連那一絲的奢望都沒有了。
陸虞笙從來都不會是他的,即便江黎沒有出現,他都已經輸了,更何況,江黎如今正在陸虞笙的身邊。
郁晚之曾經一直覺得,喝醉了之后,就什么都忘了,至少一醉解千愁。
現在他才知道,你若是不想醉,你若是想清醒著,即便是喝的再多,都不會醉,該記得的,依舊還會刻在腦海里。
不屬于自己的人,永遠都不會是自己的。
蘇苓北沒有攔他,就看著他一杯又一杯,縱著他將自己灌醉,聽著他偶爾說的那個名字,縱著自己的心沒由來的因為郁晚之說的那個名字而疼的厲害。
有時候愛一個人,也可以這樣的刻骨銘心。
最后的最后啊,郁晚之也不知道喝了多少,但他依稀記得,自己喝醉之前,說了一句話。
“我想放下你,也放過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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