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慈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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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清寧往學(xué)舍走,溫玹他們落后三十來步。
剛走到月形拱門處,學(xué)舍長李成風(fēng)就過來了,對季清寧道,“顧山長找你。”
季清寧有點懵,指著自己道,“找我?”
李成風(fēng)笑道,“滿書院的人,我都是認(rèn)識,我不會傳錯話找錯人的。”
她沒懷疑李成風(fēng)傳錯話,她是奇怪顧山長為何找她,不會是因為她的題詞吧?
天可憐見,她就是想給云陽侯世子的表弟一點教訓(xùn),想安生的待在崇志堂才露了把手,不至于驚動到顧山長吧?
跟著李成風(fēng)往前走,季清寧就知道她的那首題詞不僅驚動了顧山長,還驚動了章老太傅。
顧山長在章老太傅那兒,李成風(fēng)直接領(lǐng)著她去了后山竹屋。
看著雅致竹屋,季清寧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章老太傅身份尊貴,等閑難得一見,她進(jìn)書院兩天,就來了章老太傅竹屋兩回。
她有些懷疑自己體質(zhì)比較吸引貴人了。
這些天,不論是找茬的還是挑釁的,遇到的身份一個比一個尊貴。
竹屋內(nèi)。
顧山長正和章老太傅下棋,荀夫子也在。
昨兒季清寧已經(jīng)見過章老太傅了,精神比昨兒還要抖擻,顧山長比章老太傅要年輕個六七歲,身上的氣息和章老太傅差不多,一看就知道他是那種飽諳經(jīng)史,學(xué)富五車的飽學(xué)之人。
季清寧上前見禮。
章老太傅落下一子,看季清寧的眼神透出慈藹來。
顧山長把棋盤邊上那張紙拿起來,眸帶贊賞道,“章老太傅果然沒有看錯人,以你的才學(xué),足以進(jìn)誠心堂,甚至進(jìn)率性堂也無不可。”
季清寧進(jìn)書院讀書這件事,是章老太傅與顧山長一起敲定的。
當(dāng)時章老太傅是讓季清寧直接進(jìn)誠心堂讀書,顧山長也欣然同意。
本來這是件微不足道的事,偏柳副山長插了一手,以書院規(guī)矩為由,要季清寧先進(jìn)崇志堂,等考驗過后,再升誠心堂不遲。
書院的規(guī)矩,顧山長比誰都熟,只要把章老太傅抬出來,柳副山長也無話可說,但顧山長沒有這么做。
章老太傅還沒管過這等小事,他看好的人,必是人中龍鳳,有才學(xué)的人也不會被埋沒,更不會在四海書院他眼皮子底下埋沒,便依了柳山長的安排,讓季清寧先進(jìn)崇志堂。
沒想到季清寧第一天到崇志堂讀書,就被人刁難了,要將她趕出去。
荀夫子那一題難度不小,季清寧的題詞他挑不出半點毛病,便擅作主張帶去見了柳山長,問柳山長人是安排進(jìn)誠心堂讀書還是直接送去率性堂,總之,崇志堂肯定是不會回去了,四海書院不做屈才之事。
柳山長氣的不輕,認(rèn)定荀夫子是借機(jī)打他的臉,但那首題詞他無話可說,只得松口讓季清寧進(jìn)誠心堂。
季清寧謙虛一笑。
章老太傅看著季清寧道,“這題詞言簡意宏,磅礴大氣,聽荀夫子說,你未加思索便寫出來了,確出自你之手?”
季清寧愣了下,道,“我……我不知道啊。”
這回答讓章老太傅直接懵了。
顧山長和荀夫子也是嘴角抽抽,這能是不知道的事嗎?
季清寧這么回答,肯定是有她理由的,她道,“我前些日子出了些意外,失憶了,方才荀夫子讓我題詞,我腦子里就閃過這幾句,我也不知道是我自己寫的,還是我以前看過。”
她寫的那幾句是北宋大家張載的名言。
但這是個架空的朝代。
肯定不會有張載其人。
章老太傅看著季清寧的腦袋,“怎么會失憶?所以字寫的那么難看也是失憶之故?”
季清寧整個人就是個大寫的尷尬。
她的字確實算不上好看,但也不至于說丑吧?
章老太傅都給她找好了理由,她沒理由不接著,季清寧道,“不全是失憶所致,手腕受傷,還未痊愈。”
撒謊的時候捎帶動了動手腕。
失憶了練幾天字就能寫的很好了。
但她的字不是隨便練幾天就行的,撒謊受傷沒好,短時間內(nèi)就不會有人再說什么了。
季清寧想的很好,但沒料到顧山長惜才,道,“小小年紀(jì),竟遭受這么多的挫折,書院孫大夫醫(yī)術(shù)不錯,他兄長是太醫(yī)院孫太醫(yī),我讓他來給你醫(yī)治手腕。”
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啊。
她能讓孫大夫給她醫(yī)治嗎?
要是庸醫(yī)還有可能蒙混過去,醫(yī)術(shù)高超的,一摸脈象就知她是女兒身了。
可人家顧山長好意給她請大夫,她該做的是激動的道謝,阻攔算怎么回事,有這么不識抬舉嗎?
季清寧發(fā)愁怎么回絕,結(jié)果李成風(fēng)先一步道,“孫大夫人不在書院。”
四海書院地處偏僻,離京都騎馬要半個時辰。
書院里學(xué)子不少,未免學(xué)子有突發(fā)狀況,趕不及去請大夫,所以書院有大夫常住。
顧山長看向李成風(fēng),李成風(fēng)解釋道,“與季同窗一日進(jìn)書院的趙同窗,昨夜沒能休息好,病情加重,便請了孫大夫給他診脈。”
“趙同窗病情緩和后,孫大夫就急著回府了。”
走的很匆忙,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就更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了。
季清寧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間落下,忙道,“我手腕也不疼,等哪天孫大夫得空了,我再請孫大夫給我看看。”
“也好,”顧山長點頭。
沒什么事,季清寧趕緊告辭。
她要走,倒沒人阻攔。
顧山長看著手里的紙,雖然字丑傷眼,但紙上幾句話他是看在眼里就拔不出來了,“皇上看重四海書院,才賞了那么大一塊靈璧石,久未題詞都快成我一塊心病了。”
“眼下沒有比這幾句更合適的了,只是……。”
后面的話,顧山長沒說,因為沒必要。
題詞很好,只是這詞能不能提,顧山長有點擔(dān)心。
若是季清寧所作也就罷了,這題詞會讓季清寧聲名遠(yuǎn)播,這也是她應(yīng)得的,就怕不是她,回頭題到靈璧石上傳揚開,沒得鬧笑話,四海書院連這幾句題詞正主都沒弄清楚,就敢往皇上賜的靈璧石上題,這是對皇上的大不敬。
章老太傅笑道,“這幾句若不是他,就該是他親近之人所作,不然能傳到他耳中,也該傳開了,這幾句,哪怕在千里之外,也會傳到你我耳中。”
“這倒也是,”顧山長笑道。
章老太傅道,“正好我下午要進(jìn)宮一趟,我問問皇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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