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沒有碰到要的防具。”古曉寒的聲音有些低落。

　　韓惟精從面前的碗里挑起了一筷子的面條，送入嘴中，一邊嚼一邊說道：“我也沒有說來拍賣場是來買防具的吧。”面條上的醬油粘在了他的嘴角，看上去有些滑稽。

　　“那我們是？”

　　“賺錢啊。”韓惟精認真地說道，“一枚匯精丹就賣了十枚銀幣，純利潤可是有八枚銀幣的。”他的臉上洋溢著得意的微笑。

　　“其實，我想知道，萬一我們不走運，真的自己買了自己的東西，我們上午不就白來了嗎？”古曉寒將碗放回到了桌子上——他剛剛喝了一口面湯。

　　聽到古曉寒的話，韓惟精搖了搖頭，“不會的，誰都想活得久一點，哪怕只是多活幾天，尤其是那些老頭啊老太太之類的。”

　　他頓了一下，想了一想然后補充道：“就像某位哲人曾經說過的，怕死是人類永恒的情感。”

　　“那……”

　　“防具么？”韓惟精打斷了古曉寒的話，他問道。

　　“嗯嗯。”古曉寒點了點頭，“既然不是在拍賣場里買，那究竟實在去哪里買呢？”

　　韓惟精已經吃完了自己碗里的面，他從長衫內側口袋里面拿出了一塊藍色的手帕，擦了擦嘴，然后不緊不慢地說道：“去淮陰城，反正你這幾天也參加不了比賽，跟我去逛逛。”

　　“那有多遠啊？”古曉寒問道。淮陰城這個地方他從來沒有聽說過（他聽說過的城市本來也不多）。

　　“服務員結賬！”韓惟精對著柜臺邊的一名服務員喊道。

　　在服務員朝他這里走來的時候，他對古曉寒說道：“距離不是問題，我是飛的。”

　　古曉寒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自己頭。自己真是問了一個多余的問題，他想著。

　　“先回客棧。”韓惟精起身道。

　　————

　　“什么？你要走？”韓露吃驚地說道，“不會是跑路吧？上次你就是借口有事從家里跑出來的，你要去可以，我也去，我可不想再找你找個一年半載。”

　　“你還會別去吧，我就是去幫他買件看得過去的防具，再順便看一個朋友而已。”韓惟精一邊指著古曉寒一邊說道，“要不了幾天就回來了。”

　　“真的？”韓露皺著柳眉問道。

　　“真的。”韓惟精點了點頭，“我不會騙你的。”

　　“那可不一定，上次你就是給我說會回去的，結果不還是沒回去嗎？”韓露一臉嚴肅。

　　“情況不一樣啊，這里又不是那個讓人難受的家。”韓惟精繼續解釋著。

　　聽了韓維精的話，韓露沒有再說什么，她也覺得韓惟精說的有那么點道理。

　　“不許再騙人。”她直勾勾的眼神盯著韓惟精直發毛。

　　門忽然開了。

　　“曉寒哥？”楚然站在門外，在她的旁邊是一位扶著她的女服務員——韓露說她出去方便去了。

　　古曉寒看到了楚然，立即走上前去，從女服務員的那里接過了她的手臂，扶著他走進了房間。

　　“你要去哪？”楚然在古曉寒的攙扶下坐到了一張凳子上，“要很久才能回來嗎？”

　　“去一個叫淮陰的地方，韓先生會飛，估計用不了幾天就回來了。”古曉寒回答道。

　　“嗯，那注意安全。”楚然笑著說道。那張已經漸生嬌美之氣的臉上掛著如同孩童般天真的笑容。

　　聽著古曉寒和楚然的對話，韓露湊了過來。她疑惑兼打趣地說道：“誒，你就不怕他跑了嗎？”

　　楚然把頭轉向了韓露，自然地說道：“不會的，我相信他。”

　　韓露歪了歪嘴，坐到了楚然對面的椅子上，用手撐著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韓惟精。那眼神就像一個工人檢查一件產品是否合格一樣。

　　————

　　一天之后的清晨。

　　風聲在耳邊呼嘯，強大的氣流幾乎吹得古曉寒幾乎睜不開眼睛。他被韓惟精抱著，在他的下面，山川丘陵像洪流一般向后流去，時不時還能看到一兩座漂浮在洪流中的小小的村莊。

　　右手邊的地平線上，一輪紅日漸漸升起。柔和的光暈將古曉寒的臉映成了橙黃色。

　　估計要不了多久就到了吧，古曉寒在心里想到。畢竟韓惟精已經以這樣不可思議的速度從昨天下午飛到了現在。

　　他也第一次細致地觀察了韓惟精是怎么飛起來的。

　　其實說來也簡單，就是用靈力在背后化出一雙巨大翅膀，像鳥一樣飛翔而已。不過這靈力化出來的翅膀的飛行速度可不是鳥的翅膀能比的。

　　又飛了一會，前方的地平線上漸漸出現了一條黑線。

　　“前面就是。”韓惟精的聲音在風聲中十分模糊。

　　古曉寒出了一口氣，雖然不是自己飛，但就這么被別人抱著在在天上飛也絕對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古曉寒一直被韓維精抱緊的肚子，已經酸痛地不行了。

　　韓惟精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

　　淮陰城是吳國北部的沿海城市，在北部第一長河淮水的入海口處。說來也奇怪，在這里的沿海平原上偏偏就有著一片小小的山區。其中的主峰人們稱之為符禺山。這片山區幾乎沒有任何的植被，全都是光禿禿的裸露的黃土。

　　但也就是這片荒涼的土地帶給淮陰城里的人們巨大的財富——礦！各種礦！

　　來往于淮陰城和符禺山之間的馬車擔夫絡繹不絕，城市中一個個高聳的煙囪噴出濃厚嗆人的黑煙。一車車煉制好的礦石又被送到各個工廠加工成成品再采用河運或是海運的方式送到其他城市銷售。而返回的船只載著的就是白花花的金燦燦的東西了。

　　城中的一座豪宅中。

　　一名留著利索短發，面容俊朗，穿著黑色襯衫的青年正坐在花園中的一根石欄上，望著頭頂上陰沉沉的天空，發著呆。

　　沒過一會，一位身著黑衣的下人走了過來，躬身對他說道：“少爺，老爺讓你去用早飯。”

　　青年沒有去看那個下人，他只是點了點頭，便起身離開。

　　這是一頓豐盛的早餐，各式菜肴應有盡有。

　　當然這么多不可能是兩三個人吃——圍著巨大的方桌坐著十多個人，老老少少，但都是親戚。

　　青年坐在桌子的東側，他正埋頭吃著飯。全然沒有去管周圍說說笑笑的人們。

　　“你小子怎么就知道吃飯呢？”一個聲音忽然響起，原來是坐在主位的他的老爹，“你就不能和旁邊叔叔嬸嬸聊兩句？”

　　只見他老爹長得虎背熊腰的，留著絡腮胡子，臉泛油光。要不是他那一身華貴的衣服，他和街頭屠豬的屠戶是沒有什么太大的去區別的。

　　“永哥，別那么說小炎子，還是個孩子嘛。”一旁的一個梳著高高的發髻的中年婦女笑著說道。

　　“江炎不小了。”那留著絡腮胡子的男人說道：“咱像他這么大的時候就在礦上做工　　了，朋友也是一大幫。”

　　“爹厲害。”江炎陪笑道。

　　“哼。”看著江炎軟弱的樣子，江永有些生氣地哼了一聲，“一想到將來這么大的一份家業要落到你的手里，咱就真的不放心。”

　　聽了這話，江炎低下了頭，過了一會，他低聲說道：“其實我覺得我真的不適合經營礦場……”

　　“啪”的一聲，江永一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他瞪圓了眼睛，吼道：“你不適合，誰適合?”

　　“……”江炎沉默了。

　　“說啊！讓誰來？！”江永繼續訓斥道。

　　“……”江炎依舊沉默。

　　為什么我是這個家里的長子，為什么我要干自己不喜歡的事情？為什么？一個個疑問出現在了他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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