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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逃離


  一天后。

  古曉寒的心情很好,他穿著新買的衣服,蹲在木桶“”工廠的院子里和衛一山一起做著自己手里的木工活。他知道,自己雖然是撿了錢,但撿的錢終究是有花完的那一天的,還是只有做活才能長久的養活自己和楚然。當然,這現在這種暫時的衣食無憂的生活還是十分的讓人舒心。

  時間在敲擊聲中和木屑的散落間悄然流逝,不覺就到了中午。按理說胡管家早就應該帶著饅頭稀飯前來了,可今天古曉寒他們等了半天也沒等到。

  于是一眾人等索性就坐在了地上開始閑聊起來。

  一個頭上系著破舊的藍布條,留著白花花胡子,滿臉皺紋的老頭率先說了話:“聽說啊,廠子要散了。”“啊?為啥子?”他旁邊的一個中年男子聞言立即問道。老頭搖了搖自己那堆滿蓬亂白發的頭接著說到:“哎,打仗了,安穩日子到頭了。”

  一聽說打仗,一眾人立即就像炸了鍋,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起來,不過他們議論的自然不是國家利益、戰略方針等高大上的問題。他們所關心的僅僅是打了敗仗還是勝仗,打了敗仗自己還能不能留在這里,不能留在這兒要去哪兒之類的低俗而實際的話題。

  古曉寒沒有說話,他只是想著自己要是不能繼續當個木工還能干啥?兵荒馬亂的,他和楚然的前景似乎不太好,他的眉毛不自覺地皺了起來。一旁的衛一山看到古曉寒如此神情,用肩膀頂了頂他說道:“沒事,我們有手有腳的,肯定餓不死,況且還不知道誰打贏了呢。”  古曉寒聽了他的話,感覺心里輕松了不少,對著衛一山點了點頭。

  眾人的議論聲慢慢就小了,一來是因為能談的不多,二來是因為實在是餓了。那可惡的胡管家竟然還沒有來送飯!突然,外面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眾人立即走到門口想看看是誰來了。要是姓胡的就好了,他們心里幾乎都是這么想的。

  可現實總是和人們的想法不一致——來的不是穿著綢緞的胡管家,而是一個一身甲胄的士兵。

  那士兵跑近了之后,也不啰嗦,直接問道:“誰是古曉寒,馬上跟我走。”

  古曉寒聞言,心里很是復雜:有憂愁有喜悅有感激,還有其他一些其他的難以名狀的情感。他向前走了一步,“我就是。”

  “跟我走。”

  古曉寒卻并沒有立即隨同士兵離開,他轉身跑到衛一山面前,迅速的從自己衣服內側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個什么東西,塞進了衛一山的手里,然后說到:“撿的。”

  毫無疑問的,古曉寒塞給衛一山的就是一枚銀幣。其實他早就打算給衛一山一些錢的,但這兩天事情有些多,一時間竟然忘記了,今天本來今準備等吃飯的時候再給他的,但看來自己是吃不到這頓飯了,

  衛一山雖然沒有看清楚古曉寒塞給自己的是什么,但從自己手里東西的形狀來看,那分明是錢幣!他的心跳有些加速,有些激動,他笑著用拳頭輕打了一下古曉寒的肩膀,“真有你的。”

  一刻鐘后,城外軍隊駐地一個營帳中。

  兵長在一張桌子邊上倚坐著,古曉寒則在他旁邊看著他手下的士卒向他匯報著一件又一件的事情,但所有事情都有著一個共同的主題:撤退(或者叫逃跑)。

  幾分鐘后,士卒們終于匯報完了事情,撤下去了。兵長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他轉頭對古曉寒說到:“真是窩囊,打都沒打就要跑路。你還是離開這里吧,吳軍那幫孫子基本進城都要先洗劫一番。”

  兵長站了起來,走到營帳墻上掛著一幅地圖面前,接著說到:“我們要往東北撤,撤到離這里六百里的永輝城,軍隊是不能帶著平民的,你可以和逃難的一起走。”說完他把那副地圖從墻上取了下來,迅速卷好,然后大步離開:“有緣再見。”

  剛走了沒多遠,兵長突然停住了,他沒有回頭只是順手向后拋出了一個什么東西。古曉寒一把接住,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塊銀幣。心里猛然感到一暖,他下意識的問道:“為什么要這么幫我?”

  兵長停了一會,然后晃了晃腦袋說到:“一定要理由啊,可能因為我以前也是孤兒吧”  

  打仗自然伴隨著平民的逃難,因為不逃走的話可能就變成“貧民”了。敵國軍隊占領一座城池后,劫掠是正常操作,畢竟士兵們賣命打仗是要錢的,這些錢要是總由國家來出,那打仗的“利潤”就太小了。而被征服的敵人的財物,那顯然是不受任何事物的保護的——不搶白不搶,搶了不白搶——所謂“以戰養戰”者是也。不能否認有仁義之師的存在,但在古曉寒所處的這個時代、這片大陸,仁義之師到底還是個稀有軍隊品種——至少在平民的印象中是這樣的。  

  半天后,古曉寒已經和楚然一起加入了逃難的隊伍。這已經是他第二次逃難了,相比之下,這一次逃難就要舒服很多。古曉寒用銀幣買了一包干糧,還帶上了上次用的瓦罐和他之前買的衣服,總之,這次是凍不著餓不著了。

  “曉寒哥,我們要去哪兒呢?”一直被古曉寒古曉寒牽著手的楚然低聲問了一句,從她的語氣中古曉寒明顯感到了一絲不安。古曉寒回頭看了看楚然,今天楚然穿上了一件深藍色的長衫,打理的也比以前干凈了許多,看上去樸素中透出一種靜美。

  事實上,古曉寒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只是跟著這個逃難的隊伍而已。可能隊伍里也有很多人和自己一樣吧,古曉寒心里想著。

  “我也不清楚,但我們一定會活的更好。”古曉寒回答楚然道。

  楚然微笑著點了點頭,便沒有再問什么。

  因為要牽著楚然,所以古曉寒的前進的速度并不快,總是掉在隊伍的后面,但也正因為如此,他能夠很清楚的看到周圍的環境。說來也奇怪,  古曉寒所在的地方是一片小平地——看上去寬度還不到20米(有的地方甚至更窄),左手邊綿延著不高不矮的山脈,右手邊則是一兩百米高的一個斷崖,斷崖上長者枯黃的草木,看上去十分蕭條。總的來說,這里就像是三層階梯一樣。

  不知為何,古曉寒看著四周的景色,心里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難道還能有什么比逃難更糟的事情呢?

  古曉寒正想著,突然隊伍前方出現了一陣騷動,驚呼聲,喊叫聲不絕于耳。片刻之后,煙塵四起,那些在隊伍前方的人紛紛向后跑來,把沒有反應過來的人撞得東倒西歪——一時間逃難的隊伍完全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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