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這兒？”姜淵問。

古曉寒指了指身后的那個店鋪說：“想買把刀送人，結果，你都看到了。”

姜淵臉上堆滿了不好意思，他面色嚴厲地訓斥那呆若木雞的店老板，  “劉五四，你又在這做無賴生意？”

雖然姜淵還是個小伙子  ，一大把年紀的劉五四還是被這句話給嚇得直哆嗦，這可是自己的最高領導啊……

怎么倒霉事偏都讓自己給碰到了，是一個不帶徽章的靈師不說，竟然還是姜總的朋友，我的天啊，他在心里悲嘆道。

“我再也不敢了，蔣總，你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次吧。”他臉堆土色地哀求著。

“準備一下手續，明天到集團把退資申請簽了吧。”姜淵將站不穩的他扶住，帶著春風般的微笑說。

說完，他就拉著古曉寒離開了這里。

“不要啊！姜總，饒了我吧！”歇斯底里的哀求聲在古曉寒的身后響起，很難想象一個年近半百的人，在滿是人的大街上竟然能做出這樣有失身份的事情。

看來，被萬騰集團除名對他來說真的后果很嚴重，古曉寒想。

姜淵自然不會再去搭理那劉五四，他大踏步的走在面前，步子輕快，很是高興的樣子。

沒過多久，兩人來到了姜淵的住所，還是那處簡單的小宅子，不事雕琢，簡樸有趣，和主人身份完全不搭邊。

支開那些身后跟著的靈師，姜淵領著古曉寒推門進入。

“說實話，你應該把這宅子好好裝修一下，你要和不知道的人說這是巨富姜川的人宅子，怕是沒有人會信。”古曉寒一邊走一邊說，“城東那家賣煎餅果子的都住得比你這好。”

“唉。”姜淵有些厭惡地說，“瓊樓玉宇有個什么好的，住長就真是個鳥籠子，能活活把人憋死。”

“說的跟你住過似的。”古曉寒笑了。

姜淵聽到這話，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也笑著說：“沒住過也能猜出來嘛。”

他當然不準備告訴古曉寒自己就是在瓊樓玉宇里長大的，自己的真實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雖然古曉寒是自己的好朋友，那也不一例外。弄不好，家里那群老頑固隨時都有可能找過來。

不過自己離開那鬼地方也有快一年多了，不知道那里現在是個什么情況。

“想啥哩？”看到姜淵一副神游天外的樣子，古曉寒問。

“沒啥，就是響起了家里的一點事兒。”姜淵回過神，雖然沒有說謊，但說得也還是很模糊。

兩人進了客廳，古曉寒自己就摸了張椅子坐下了——實在朋友，沒有必要在來那些俗套。

“不過你家在齊國什么地方？”古曉寒問姜淵，“出來這么長時間，回去看過嗎？”

“他們吃穿不愁，沒啥可看的。”姜淵目光閃到了房頂的梁柱上，“就是活得不像是個人，也都隨他們，反正我是要做個人。”

他在隱晦著什么，古曉寒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便不再多問，只是接過侍女送來茶水喝了起來。

對于姜淵的身世，他也不是一點都不知道，就現在的已知信息來看，姜淵一定是出身自齊國的一個大家望族，至于是什么望族他就不清楚了，但這也不打緊，反正是啥望族和自己也沒啥關系。

“你在維和團混的不錯啊。”姜淵笑瞇瞇地對他說，“我可是在報紙上看到了不少消息啊。”

“啥？”古曉寒不可思議地問，“上報紙了？”

“就知道你不信。”姜淵搖了搖頭，“早就給你留好了。”

說著，他就打開了身旁的黑色柜子，從里面拿出了一份有些卷曲還黯淡無光的報紙。

把報紙丟給了古曉寒，姜淵說：“自己看去。”

舔了舔嘴唇，古曉寒接過報紙看了起來。

只見，在第一版的頭條的位置赫然用著加大加粗的字體寫著一行大字：“新手維和官古曉寒晗光城大放異彩！”

這么一張大到能蓋住桌子的報紙，竟然有整整一版都是寫自己的！其中還加入了種種細節，寫的那叫一個生動形象，情節還曲折有離奇，什么救隊友，打開包圍圈……

這個人真的是我嗎？古曉寒在心里不禁弱弱地問。

“這牛啊，我都想逢人就說，‘你知道不？古曉寒是我朋友！’”姜淵開玩笑說。

現在的報紙啊，真是亂寫一氣，聽到聲雷響，就知道下了多大的雨，甚至連有多少人受災都能給你寫個明明白白，其間甚至還可以穿插一兩句當事人的“真實”感言……

“都是亂寫的。”他合上報紙，搖頭說，“我要是有這報紙上這么厲害就好了。”

“唉，你只要當做這都是真的不就行了，反正知道的人也不多。”姜淵搖頭晃腦的說。

古曉寒咧了咧嘴，“沒有的事情就是沒有，怎么能無中生有？要是明天上寫著‘震驚！萬騰集團董事長一夜之間和數名女子有不正當關系’，你也這么想？”

“噗！”

本來喝著茶水的姜淵聽到古曉寒擬的這標題，頓時一口水噴了出來。

“咳咳。”他咳嗽了幾聲，用白毛巾擦了擦嘴，然后說，“你不去寫稿子真是浪費了人才，這標題寫的，不過，這不一樣，你那是好事，和這種新聞沒有可比性。”

古曉寒還是重復說：“不能無中生有，不能無中生有。”

姜淵站起身，走到不遠處的一個紅色舊柜子邊，打開柜們，從里面拿出了一些用白布覆蓋著的糕點，然后用小刀割下了些放進一個青花瓷盤子里，隨后走回來。

“維和團傷亡不小吧？”他把糕點放到桌子上問。

糕點上有兩根黃褐色的干竹簽，古曉寒隨手就拿了一根，一邊插中一塊糕點，一邊說：“昨天看到的報告，說還有四百三十二人，剛開始得有一千多人。”

“哈哈。”姜淵也插起一塊糕點，“看來吳國這次是傷筋動骨了，沒個幾十年是恢復不好了。”

古曉寒頷首，姜淵的這話和尤隊長之前說的幾乎一模一樣。

維和團陣亡靈師六百多人，玉組織陣亡靈師八百多人，這是個什么概念？

這么說吧，吳國目前等級在冊的靈師也只有三千人出頭而已，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吧——整個國家的靈師在半年里死掉了十之三四！

吳國的統治基礎是什么？那就這些靈師，現在一下子死了這么多，完全就是動了國本。如果這個時候齊吳之間真的爆發一場靈師戰爭的話，吳國必敗無疑。

“真是令人難忘半年。”古曉寒回味深長的說，“就像是做夢一樣。”

“對，仿佛昨天你和我還是在這里，我剪著指甲，你在一邊喊著要報名維和團一樣。”

“我沒喊……”

“管他呢，反正聲音也不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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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聊得很歡，卻不知道在姜淵住宅對面的一處酒樓里，有兩雙目不轉睛的眼睛正盯著他們……

這兩人都是海藍色衣裝，長發束在腦后，雖然都是中年大叔，但皮膚什么的卻一點也不暗黃。

他們注視著姜府客廳的方向，神情專注，其中一個年紀大一點的心情似乎有些復雜，臉上細微的表情很多。

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就能發現，他們的眼中都有著藍色的微光——都是靈師！

過了半天，其中年輕一點的恭敬地對另一個人說：“宗主，是不是立即帶公子回去。”

那個面如留著絡腮胡子，發絲間隱隱夾雜著些許白發的中年男人深不可測雙眸里閃過一絲猶豫。

他就是大陸四大宗府姜家的宗主，姜瀾。

自從一年多前長公子姜淵失蹤之后，他就一刻不停的開始尋找，可搜遍了整個齊國，他都沒有找到。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橫踐山脈的另一側，但因為是在異國，又加上玉組織叛亂，尋找的進度很慢，竟然花了足足二十天！

要知道，當初他們搜索整個吳國也是只用了不到一個星期而已……

姜家勢力，恐怖之斯。

但當他千里迢迢跑過來準備懲戒這個逆子的時候，他看到了姜氏衣業，自己兒子親手創辦的公司，這家蒸蒸日上，神速壯大的公司。

記得姜淵小時候，第一次問自己要生日禮物要的就是一本奇怪冷門的經濟小冊子，反觀宗族里的其他孩子，哪個不是要什么武器防具、高階丹藥什么的。

當時他真有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想法，可后來還是耐不住這小子的軟磨硬泡，最后送他武器的時候順帶給了他一本。

記得那個時候，這小子笑得真的是很開心，把那本不入流的小冊子拿在手里左看看又看看，還小心地揣在了懷里，反倒是對那把地階武器不感興趣……

自己總是想讓他成為一個厲害的靈師，將來繼承宗府，可這個孩子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兩環靈師繼承宗府……

姜淵在府里受了多少的委屈他是知道的，畢竟靈力覺醒后這孩子幾乎沒有笑過。

而現在他和對面那個少年卻笑得那樣得無所顧忌……

“宗主？”看到姜瀾遲遲沒有說話，  那個中年男子忍不住問道。

“算了，讓他在這里吧。”姜瀾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你在這跟著，別出了什么亂子。”

“可長老會那邊……”

“我去對付。”

說完，姜瀾徑直走向房間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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