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極樂05
第五章
出現(xiàn)在矮墻另一側(cè)的男人,不僅長得清冷深邃,還氣焰囂張。
他的嗓音像一潭古老的泉水,又很有質(zhì)感。
男人從腰間取下一柄細(xì)長的武器,是一柄雕刻龍紋的劍。
這劍造型奇特,劍身更像扁圓,也不算很長,劍柄出鞘的剎那,還有火星翕張。
孟阮還在劍身上方隱約看到“鎭龍”兩字的痕跡。
……這是篆體?
這瓏陣?yán)镱^的東西還能殺死的嗎?
孟阮眼睜睜看他擋在自己身前,手持細(xì)劍,周身似裹著寒冰,又像被無窮無盡的黑線纏繞。
他看著面前的怪物,三步并兩步,踩著它的肢體登了上去。
人臉竹節(jié)蟲的背部弓起,男人踩著它支棱起來的骨刺,一劍下去,怪物的頭部中招,發(fā)出凄厲的慘叫。
孟阮簡直看呆了。
男人雙腿夾著它的腦袋,在空中轉(zhuǎn)身直接扭了180°,這才松開鉗制,穩(wěn)穩(wěn)落地。
竹節(jié)蟲的頭部隨之滾落,身體在夜霧中化作一縷細(xì)薄的灰燼。
孟阮:“……”
真就絕絕子。
她之前還覺得鐘堯這小伙挺好的,酷酷的,又帥又體貼。
可見識到這男人的本事以后,好家伙,總裁一點都不夠看了。
女人啊,也是喜新厭舊的。
剛這么想著,孟阮就聽見鐘堯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
“大哥!你看他!你看看他!又在濫殺無辜了!”
孟阮撓了撓臉。
雖然,但是,好像人臉竹節(jié)蟲也不算“無辜”范疇吧。
她目光一轉(zhuǎn),發(fā)現(xiàn)鐘堯身后背著一個女孩,正是失蹤的陸彎彎!
孟阮:“彎彎她沒事吧!?”
鐘堯:“沒事,有只怪東西被我和大哥趕走了,現(xiàn)在她只是暈過去了……這瓏陣?yán)锏臇|西不是隨便什么都能干掉的,萬一弄巧成拙大家都得死。”
孟阮懸著的一顆總算放下。
她稍是抬眼,就見鐘堯身邊還多了一位灰頭發(fā)的年輕人,大約就是他嘴里喊的“大哥”。
而這位灰發(fā)青年,錯愕又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眼神中縈繞著很多情緒。
因為感慨良多,反而不知怎么說,更像等她主動開口。
孟阮微微頷首:“你好,謝謝你們救了我朋友。”
對方愣了一下,說:“小事一樁,你好……我叫孟擇咸。”
“你也姓孟?”孟阮彎著眉眼,笑起來,“好巧啊,原來是本家。”
這話一出,眼前的三個男人都有些沉默。
在這種令人不解的氛圍里,鐘堯輕咳幾下,說:“孟女士,這位人狠話不多的叫鐘臣黎,是我……長輩。”
然后,又指了指灰頭發(fā),“這人是我大哥。”
孟阮:“怪不得,你們長得有一點像。”
孟擇咸有一雙內(nèi)斂的雙眼皮,乍看之下,并不顯山露水。
但他皮膚有種蒼白的美感,揚起的眼尾更是自帶一筆撩人的神韻。
而鐘臣黎的眼睛則要冷得多,自內(nèi)而外透著強勢。
這位大佬是真絕色,也是真牛批。
“不過你們怎么回事,為什么一家子都來了?”
鐘堯:“我之前和你提過,我們以為這事和鐘家有關(guān)系,但他倆調(diào)查下來還沒什么結(jié)論。”
孟擇咸也嘆氣,他似乎還有些喘,咳了幾聲,對鐘臣黎說,“……說過多少次了,咳……您別什么情況都不了解就開始打打殺殺,行嗎?”
他捻了捻指腹,向男人攤手,意思是把劍拿出來:“沒收!”
鐘臣黎根本不理他,回頭看著孟阮,喉結(jié)動了一下,說:“物歸原主。”
孟阮:?
鐘臣黎把劍塞到了她的手里,手背上還能清晰地看到血管,顯得格外有張力。
鐘堯連忙解釋:“孟女士,他的意思是這劍一看就是女生用的,他一大老爺們用著也不趁手,不如就借花獻(xiàn)佛。”
孟阮咽了咽口水,“可我剛才看他用的挺順手,手起刀落,是個狠人。”
鐘臣黎似乎心情不錯,居然還點頭:“下次再給你看點別的。”
另兩人當(dāng)場就聽不下去了,狠狠剜了他一眼。
劍到手里,孟阮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斟酌片刻,只好勉強收下:“那就謝謝了,對了,我的美工刀你們誰要?”
眾人:“……”
夜色寒涼如水,多呆一會兒都覺得腳心發(fā)涼,有入骨寒意。
回宿舍的路上,鐘堯輕聲問道:“大哥,那劍就是你說的,當(dāng)年孟女士為了抽打君父,特意打造的武器?”
孟擇咸:“誰讓他動不動就想大開殺戒。”
鐘堯:“擱現(xiàn)在來說那就是……”
孟擇咸:“家教森嚴(yán)。”
鐘堯:“注意男德。”
說著,還幽幽嘆氣:“早知道我也姓孟。”
他們將兩位女生送回房里,鐘臣黎對上她發(fā)亮的眼仁,眼看要說什么。
孟擇咸急忙打斷了他:“孟女士,咳……我們也要回去了,你放心,我們會隨時留心外面的動靜。”
孟阮也要多花點時間消化今晚發(fā)生的一切,就沒再多說什么,帶著陸彎彎進(jìn)屋鎖門。
孟擇咸側(cè)過身,在鐘臣黎耳邊低聲說:“君父,距離當(dāng)年已經(jīng)過八百年了,不是一百年,也不是二百年,是整整八百年。”
鐘臣黎:“八百年,你也知道?”
男人臉上浮現(xiàn)一絲輕蔑,“一群廢物。”
鐘堯:“……”
孟擇咸:“……孟女士現(xiàn)在沒有任何記憶,何況你自己都稀里糊涂的想不起很多事,我知道你心里什么滋味,但不要貿(mào)然開口,別嚇著她了。”
鐘臣黎不曾多言,視線落在黑夜里。
目光也似這靜謐的月色,徐徐沉落。
……
只要做了虧心事,內(nèi)心總會不安寧。
汪雯靜翻箱倒柜,把現(xiàn)金和一些值錢的首飾都收拾起來。
明天一找到機會,她就跑路,再也不回來。
這地方晦氣的很,學(xué)院給再多錢也不干了。
正這么想著,她聽見外頭有人敲門。
汪雯靜顫顫巍巍地問:“……誰、誰啊。”
片刻,外面才有人回應(yīng):“是我,汪老師。”
回話的是一位女學(xué)員輕柔的嗓音:“我給您送點水果。”
汪雯靜想了想,還是開了一條門縫,誰知外頭卻沒有了下文。
她愣了愣,走出去匆匆看了一眼門外。
天上只有一輪孤月,空氣里有股血氣的味道,還有不止從何而來的,涼涔涔的風(fēng)。
下一秒,屋檐下方冒出一張紙糊般的女人臉。
張著一張血盆大口,軀干慢慢往下挪著。
汪雯靜乍然回神,發(fā)出尖利的慘叫聲。
一點一點,不緊不慢,怪物瘦長的肢體也露出全貌。
臉上的兩只眼睛向兩旁轉(zhuǎn)開,以不可思議的操作,從不是活人的眼睛,換成了另一雙年輕女孩的眼睛。
原本毫無生氣的臉,突然露出一個死氣的笑容。
兩只眼睛就還么探視著她。
汪雯靜瞪著那張人臉,驚恐地坐在地上,底下是失禁之后流出的一灘水漬,“是你!你不是……你不是死了嗎……”
“不要過來,別殺我,不是我害你的,我什么都沒做啊,不是我,不是我啊……”
“啊啊啊啊!!!”
……
孟阮也沒休息多久,天就亮了。
外頭依然下著小雨,淅淅瀝瀝。
大家來到食堂集合,空氣里還殘留著一股悶嗆的氣味。
“你們聽到昨晚有人的叫聲嗎……”
“聽到了啊!太慘了,都不像活人能發(fā)出來的,太可怕了。”
那個女輔導(dǎo)員死了,1位女學(xué)員也死了,還有2位學(xué)員失蹤了。
這死去的女學(xué)員,就是晚上來送草莓的女孩子。
她和女輔導(dǎo)員的死法一樣,身體似被利刃刺穿了幾百個洞,捅得就像馬蜂窩。
案發(fā)現(xiàn)場慘不忍睹,血肉殘肢到處都是。
孟阮也把昨晚見到人臉竹節(jié)蟲的經(jīng)過給大家說了一遍。
她內(nèi)心還多了一點憤怒的情緒。
甚至連恐懼都被這種情緒暫時覆蓋了。
也不知是有什么仇、什么怨,要讓無辜的女孩如此慘烈的死去。
符姣哆哆嗦嗦地問:“她們在現(xiàn)實生活里……也死了嗎?”
符姣已經(jīng)一晚上沒睡好了,她的男朋友王磊也不怎么說話了。
人類被恐懼操縱的時候,其他感情就都變得卑微而多余。
他們的眼底滿溢著痛苦、不甘和絕望。
只能靜靜地等著死亡降臨。
符姣躲在男友身前,哭喪著臉:“我真的好……”
“怕”字還沒說出口,鐘臣黎和孟擇咸同時從食堂門外走進(jìn)來。
符姣盯著兩位大帥哥,驚為天人,幾乎脫口而出:“……好像也沒這么怕了。”
王磊:??
不只是符姣有了情感上的波動,其他幾個男女也面面相覷。
這咋回事兒,這瓏陣的陣主難道還專挑顏值的嗎??
孟阮端著一個瓷碗坐下來,經(jīng)過小半個晚上的調(diào)整,她稍微平靜了一些。
勉強喝了半包豆?jié){,咬了幾口素包。
反倒陸彎彎變得胃口大開,一連吃了三個包子,再加一大碗豆腐花。
“我決定吃飽了好上路,就算死也不能做餓死鬼!”
孟阮:……
確實,剛來一天這小姑娘已經(jīng)暈過去兩回了。
鐘臣黎在她對面坐下,氣場過于強悍。
以至于陸彎彎驚得差點被包子皮噎著,死命咳嗽起來。
男人看著孟阮,眼神專注,輕聲問:“昨晚睡得還好嗎?”
輕松的就像他們是來度假嗨皮的旅游觀光團。
孟阮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勉強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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