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7章 一查到底
重慶。
細雨綿綿，戴春風踱步在二樓陽臺，看著空中的雨絲有片刻的失神。
身后傳來了腳步聲。
“雨秾。”陳樺輕輕幫她披上了外套，“齊伍和余平安來了。”
“兩人一起來的？”戴春風有些驚訝，問道。
“前后腳。”陳樺說道，“在客廳呢。”
戴春風略一思索，說道，“你安排先上壺好茶，我這就下來。”
“明白。”
……
“局座。”
“局座。”
看到戴春風下來了，齊伍和余平安趕緊起身。
“坐下說話。”戴春風微微頷首。
他看了陳樺一眼，陳樺識趣的退下，并且將其余人等也都撤走。
“炳焱，事情有眉目了？”戴春風問余平安。
“目前線索指向了朝天門警察所所長齊煥吉。”余平安說道。
“說說這個人。”
“齊煥吉，漢口人，原漢口警察局緝私科科員，武漢會戰(zhàn)后，國府從武漢遷都重慶，齊煥吉來到重慶后被安排在朝天門警察所。”余平安說道。
“走的誰的路子？”戴春風立刻問道。
“據(jù)說此人與中統(tǒng)局重慶區(qū)第三處處長馬小琴是遠房親戚。”余平安說道。
……
就在去年，重慶全面抓捕漢奸的常例巡邏中鬧出了一件沸沸揚揚的案子。
一對中年知識分子夫婦帶著七八歲的女兒，輾轉來到重慶避難。
在朝天門下船時，因為人群擁擠，小女孩失手將從武漢一路輾轉帶到重慶的暖水瓶打破。
這原本是一稀松平常的事情。
朝天門警察所的警察以及聯(lián)合搜查的軍統(tǒng)人員立刻圍上來，有人確切指認小女孩是故意打破暖水瓶，其真實的目的是為了利用暖水瓶折射出來的光線，給日本的轟炸機傳遞信號。
隨后，稽查人員不理會孩子父母的‘小孩子不小心打碎暖水瓶’的解釋，將一家三口逮捕帶走。
因為日軍對重慶的轟炸愈發(fā)嚴重，更有漢奸在地面給日本轟炸機引導，以至于日本轟炸目標明確，重慶損失巨大，為此，校長將戴春風叫到黃山官邸一陣痛罵，要求軍統(tǒng)嚴查特務。
此次抓到了給日本轟炸機引導信號的漢奸，重慶法院迅速審理了此案，以漢奸罪審理此案。
……
此消息一出，輿論嘩然。
眾多有識之士紛紛聯(lián)名上書，請求國府重審此案，不要冤屈了無辜之人。
更有飛行大隊的飛行員以自己的親身經歷為依托，力證小女孩清白。
重慶四周被群山環(huán)繞，飛機想要無障礙地飛行，至少需要在三千米左右的高度飛行。
如此高度，想要看清地上反光的碎片作為引導，基本上不太可能。
在法庭上，女孩父親聲淚俱下控訴國府腐敗、濫殺無辜，表示其全家毀家紆難，將全部財產捐獻救國，兩子一女在武漢會戰(zhàn)也死于日軍空襲，此與日本血仇之家，竟然被冤枉是漢奸，果然國府還是那個腐敗的國府，他們應該去延州的，而不應該來重慶。
隨后，法官判決一家三口漢奸罪。
庭審結束后，一家三口對外稱是監(jiān)押，實際上很快被秘密處決。
此事已然過去小半年了，最近卻是被曝光出來了，紅黨強烈抨擊國府誣陷愛國百姓是漢奸，草菅人命。
而在紅黨的報紙上，更是直接公布了一些案件證據(jù)，指認當時是軍統(tǒng)方面?zhèn)卧炝诵∨⒁患胰诔姓J曾經多次為日軍引導的供述，這件事引得報端對軍統(tǒng)方面口誅筆伐。
老頭子也將他叫到官邸，又是一陣‘娘希匹’痛罵。
……
“查一查吧。”戴春風冷哼一聲說道，“我倒要看看是誰在構陷老子！”
軍統(tǒng)查漢奸，或有冤枉的，死人而已，他戴春風不會在乎，但是，倘若這背后有人搞鬼，這是他不能容忍的。
“這件事本身就比較詭異，七八歲小女孩是漢奸，此事本就爭議極大，更能引起輿論熱議。”余平安思忖說道，“現(xiàn)在很多人都在罵我們。”
“越是離譜的事情，竟而一路推進，最終反而愈發(fā)能引起輿論沸騰。”他對戴春風說道，“我仔細核查了最近批復的處決漢奸的報告，發(fā)現(xiàn)其中有一些確實是證據(jù)不足。”
“其中有一個特點。”余平安說道，“一些普通的市民被指認是漢奸，這引得了市民的恐慌，反而使得我們在搜捕漢奸的時候，市民噤若不敢言，唯恐害了鄰居親友。”
“這種情況我也注意到了。”齊伍在一旁說道，“現(xiàn)在我與炳焱兄都懷疑是真正的日本漢奸特務在故意制造混亂，引導民眾對立、恐慌。”
“那就查！”戴春風冷冷說道，“以齊煥吉和馬小琴為突破口！”
“是！”
“明白。”
……
“你們說，這件事背后會不會有薛應甑在搞鬼？”戴春風忽而問道。
“難說。”齊伍說道。
“暫無實質性證據(jù)。”余平安說道，“不過，齊煥吉背后有馬小琴的關系，這就說不好了。”
“此事查個底朝天。”戴春風對余平安說道，“此事就麻煩炳焱兄了。”
“分內之事。”余平安說道。
隨后便急匆匆告別。
……
“秘密處決黎剛。”戴春風面色陰沉，對齊伍說道，“對外就說黎剛是抗日殉國。”
“明白。”齊伍點點頭。
朝天門保暖瓶漢奸事件，迷霧重重，但是，有一點卻是可以確定的，軍統(tǒng)人員黎剛帶人逮捕三口之家后，曾經私下里向對方勒索錢財，遭到拒絕后，此三口之家通日之事便以驚人的速度被提請法院審判了。
此后，不是沒有人查到黎剛曾經勒索之事，但是，許是出于遮羞的考慮，相關人員都假裝沒看到，目送此案判決、秘密處決‘犯人’，直到現(xiàn)在事情被紅黨方面知曉、曝光。
“局座也不必太多生氣。”齊伍說道，“此事是漢奸在暗中作祟。”
他心中知曉，那一家三口被秘密處決，真正的原因是女孩父親在法庭上公開抨擊國府，甚至有表達延州比重慶更好的意思，此事觸怒了上面，實際上此一家三口是以‘通匪’罪名被秘密處決、毀尸滅跡的。
“漢奸沒有逼著他們勒索錢財吧。”戴春風沒好氣說道。
軍統(tǒng)人員抓捕漢奸的時候，時有借機勒索無辜市民的事情發(fā)生，此事已經多次引得那幫異黨員分子的抨擊和指責了。
“紅黨罵中統(tǒng)更多。”齊伍忽而說道。
“你什么意思？比爛是吧？”戴春風瞪了齊伍一眼，心中卻是計算了一下，似乎薛應甑的人最近被報端罵的更多，他莫名舒服了一點。
“日本人狡詐，他們是在渾水摸魚。”戴春風沉聲道，“該抓的抓，該殺的殺，碰到硬骨頭，我親自斃了！”
“是！”
……
“你來做什么的？”戴春風這才問齊伍。
“‘青鳥’來電。”齊伍從公文包取出電報遞給戴春風，“他現(xiàn)在在南京。”
“南京，他去南京做什么？”戴春風接過電文，隨口問道。
看了手中的電文，戴春風陷入了沉思之中。
程千帆來電，匯報楚銘宇將他喊到南京，試圖以其與今村兵太郎的私誼，促成日本方面早日公開承認汪偽政權。
電報中，程千帆匯報說，汪偽政權對于日本方面遲遲不予公開承認，是非常焦急的，現(xiàn)在正在使出渾身解數(shù)，謀求日本方面立刻承認之。
電報的最后，程千帆詢問，是否要想辦法予以破壞，阻延日本人公開承認汪偽政權之進程。
“香港那邊，那幫人和日本人接觸的怎么樣了？”戴春風問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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