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宇注意到汪康年激動的表情。

　　他愣住了，同時內(nèi)心深處是一陣狂喜。

　　從汪康年的表情，他意識到這個余暢比他所此前所猜測的還要更加重要。

　　“是的。”曹宇用力點頭，“周瑞說了，劉波是他的化名，真名叫余暢。”

　　他問汪康年，“汪組長，這個余暢你知道？是紅黨中很重要的人物嗎？”

　　知道！

　　當(dāng)然知道。

　　太知道了！

　　余暢，余暢，魚腸？魚腸！

　　汪康年立刻就從這個名字聯(lián)想到了那個神秘的‘魚腸’。

　　紅黨特科最神秘的兩大王牌特工：

　　陳州和魚腸。

　　這兩大漏網(wǎng)之魚在黨務(wù)調(diào)查處的追緝榜單中高懸榜首，甚至比滬上紅黨的高層的懸賞級別還要高。

　　此二人手上沾滿了鮮血，那些‘投誠’的原紅黨，以及國府黨務(wù)調(diào)查處高官被這兩人‘殺害’。

　　可謂是‘惡貫滿盈’。

　　……

　　陳州在去年臺拉斯脫路的槍擊案中出現(xiàn)過，此后便杳無音信。

　　魚腸則更加神秘，前年的大搜捕后，此人便消失了。

　　沒想到此刻竟然聽到了‘魚腸’的消息。

　　汪康年越是琢磨，越是堅定了自己的推測：

　　劉波就是余暢！

　　余暢便是‘魚腸’！

　　他仔細思忖：

　　劉波是法租界的警官，這是絕佳的隱藏身份。

　　從巡捕房探查到的消息，劉波的武力不俗，槍法精準(zhǔn)，這也符合‘魚腸’的特點。

　　去年，丁乃非帶隊抓捕紅黨劉波，此人面對眾多特工的抓捕，開槍拒捕，一人一槍，竟然堅持到了法租界的巡捕到來，這更是佐證了此人的單兵作戰(zhàn)能力之強悍。

　　這些線索竄連起來，汪康年有絕對把握，劉波正是黨務(wù)調(diào)查處一直在追緝的紅黨王牌特工‘魚腸’。

　　“是的，魚腸是紅黨中極為重要人物。”汪康年說道，他沉思片刻，決定有必要向曹宇透露一些信息。

　　“余暢的代號叫‘魚腸’，是紅黨的王牌特工，也是我們一直在追緝的重要案犯之一。”汪康年露出笑容，“老弟，你這個情報太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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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組長，你我此前約定，可還作數(shù)？”曹宇問。

　　“老弟且放寬心，汪某人向來言出必行。”汪康年明白曹宇的心思，他說道，“這個余暢是一條大魚，若能將其抓獲歸案，我自會向上峰為老弟請功，老弟也將功成名就，正式歸隊。”

　　“需要我怎么做？”曹宇大喜，問道。

　　汪康年來回踱步，思考。

　　“首先，你要穩(wěn)住紅黨那邊。”

　　“他們要求你先從側(cè)面打聽劉波的消息，這很好，我們會提供關(guān)于劉波的消息與你，你好交差。”

　　“隨后，適當(dāng)?shù)臅r候，你再去監(jiān)牢探監(jiān)，同劉波進行初步的接觸。”

　　“不會是真要先把劉波營救出來吧？”曹宇問。

　　“當(dāng)然不會。”汪康年意氣風(fēng)發(fā)說，“做這些工作，都為了爭取時間，我這邊會立刻著手向上峰申請，不惜一切代價將劉波引渡過來。”

　　“這很難吧，劉波是已經(jīng)被法租界判監(jiān)的犯人。”曹宇說。

　　“當(dāng)然不容易，此前我們的引渡申請就被法租界拒絕了。”汪康年點點頭，“不過，此一時彼一時，魚腸手里有多條命案，是國府通緝犯，這次法租界沒有理由拒絕。”

　　當(dāng)然，實際情況并不會如同汪康年所說的那么容易，法租界已經(jīng)判監(jiān)的囚犯，還沒有被引渡的先例。

　　不過，魚腸是國府通緝犯，國府有充足的理由。

　　只要能夠做通法租界相關(guān)高層人士的工作，引渡的把握還是比較大的。

　　最重要的是就是不要走漏風(fēng)聲，給紅黨營救的機會。

　　所以，曹宇這邊就很關(guān)鍵了，要穩(wěn)住紅黨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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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滬上媒體就報道了悍匪姜騾子試圖在法租界制造暴力襲擊，幸而被法租界巡捕及時發(fā)現(xiàn)、制止的消息。

　　“匪首姜騾子受傷逃竄，匪徒霍小禾被巡捕擊斃”！

　　報端紛紛稱贊巡捕房之警覺、高效行動。

　　法租界巡捕房警務(wù)總監(jiān)費格遜閣下大喜，親自致電中央巡捕房總巡長覃德泰，夸獎其麾下第三巡巡捕之英勇果敢行為。

　　中央巡捕房召開記者會，展示了被擊斃的匪徒霍小禾的照片。

　　以及從霍小禾家中搜出的毛瑟手槍，以及相關(guān)爆炸物。

　　最重要的是，搜出了姜騾子‘遺留’在霍小禾家中的一張手工地圖。

　　該地圖正是法租界的高端住宅區(qū)馬思南路的某處別墅的地形圖。

　　且經(jīng)過專家鑒定，此地圖的字跡和畫法同此前在禮查飯店搜出來的圖紙一致。

　　面對整條完整的證據(jù)鏈，即便是最挑剔之人，也不得不豎起大拇指，盛贊巡捕的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挽救了無辜市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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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后生可畏啊。”覃德泰翻了翻自己辦公桌上的卷宗，露出笑容。

　　整件事的內(nèi)情，覃德泰心知肚明。

　　自己的手下立下了如此大功，費格遜警監(jiān)對他夸贊有加。

　　市民也是一片贊譽。

　　你好我好大家好，這自然是極好的。

　　至于事情的真相，這重要嗎？

　　黃浦江里每天都有那么多的冤死鬼。

　　沒有這些冤死鬼，江里的魚吃什么？

　　最讓覃德泰滿意的是，程千帆對方寸拿捏的很好。

　　處理了霍小禾后，程千帆立刻表態(tài)，三巡不會再大動干戈，此事到底為止。

　　對于《晶報》以及那個曹宇，程千帆也表示不會令覃總為難，后續(xù)處理一切交給覃總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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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筆錢，是我為你爭取，覃總親自插手，從《晶報》索要的賠償金。”程千帆將一個信封推在桌上。

　　大頭呂接過信封，捏了捏。

　　露出感激的神情，“巡長，弄死了霍小禾，已經(jīng)給屬下出氣了，這……”

　　“拿著吧，我說了，我的人不能白白受欺負(fù)，會給你一個交代。”程千帆扔了一支煙給大頭呂，微笑說。

　　“謝謝巡長。”大頭呂這才收起信封，敬了個禮。

　　“方輝怎么樣？還老實嗎？”程千帆吐了口煙圈，問。

　　“一直罵罵咧咧的，不過，挨了一頓鞭子，老實多了。”大頭呂說道。

　　“賤骨頭。”程千帆冷哼一聲，“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求情都不需要理會。”

　　“是！”

　　“唔，你辦事，我放心的。”程千帆擺擺手，“出去吧。”

　　“屬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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