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只能盡人事,然后聽天命了
舒念面容顫動著,從未有過的情緒失控:“是我不該獨(dú)自帶小蕊回來,惹怒了總裁。
但這份工作對我真的很重要,求陸小姐幫我說句話,求您幫個忙。”
陸寧勉強(qiáng)聽懂了些:“你的意思是,他責(zé)怪了你然后要辭退你。
可我剛剛好像并沒有說舒小姐什么,所以這應(yīng)該跟我沒有關(guān)系。”
她剛剛確實有點(diǎn)介意,舒念大半夜帶蘇小蕊回來的事情,但也僅僅是心里一閃而過的想法,她半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哪怕是她微微蹙了一下的眉頭,當(dāng)時是背對著薄斯年的,他也不可能看到了。
所以好像,怎么說也跟她沒有關(guān)系。
舒念面色有些無措:“我絕對沒有怪陸小姐的意思,只是求您,求您幫我說句話。”
“你誤會了,”陸寧淡聲打斷了她的話:“我并不能左右他的決定,現(xiàn)在我跟他也沒有什么關(guān)系。
所以你如果有什么想法,可以親自去跟他溝通,我想這會比你在這里請我?guī)兔Γ幸饬x。”
舒念著急再出聲:“可是我……”
“抱歉,我確實愛莫能助,那我有事就先走了。”陸寧上車,再關(guān)上了車門。
剛下過一場暴雨,現(xiàn)在雨已經(jīng)停了,前院旁邊的花壇里,有泥土的氣息飄散過來。
宮和澤開車離開,陸寧從后視鏡里,看向舒念還呆呆站在原地,隨即蹲身下去,痛苦而無助。
她自嘲般勾了勾唇角,是不是得不到的,就總是最好的?
好像對很多人來說,都是如此。
越是得不到,就越著迷深愛,就越想得到。
大概弄到最后,連自己也會分不清,到底是愛意多一些,還是勝負(fù)欲多一些。
一路回去,街道上冷冷清清的。
車行到半路,宮和澤突然問了她一句:“我看宋知杰說得像模像樣的,該不會你宋醫(yī)生真的有什么包庇行為吧?”
陸寧淡應(yīng)了聲:“不知道。”
他“哦”了一聲,還是擔(dān)心的:“你現(xiàn)在攤上這種病,他可不能坐牢,不然你怎么辦?”
陸寧輕笑:“還能怎么辦,有病就治。他坐牢我也是治病,他不坐牢,我的病也不會就這么好了。”
他蹙眉:“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白血病無論能不能治好,都會是很難熬的一個漫長過程,人在痛苦的時候,總還是希望能有個在意的人在身邊陪著自己的。
那人不是良藥,陪伴卻可以勝過良藥。
而坐牢這種東西,總不可能是三五天,只要判了,基本怎么著也是幾年。
幾年的時間,足夠發(fā)生太多事情了,尤其是面對著這種今天說不準(zhǔn)明天的病。
陸寧輕聲開口:“師兄,我知道的。其實我也沒那么不能接受,既然運(yùn)氣不好攤上了,也只能盡人事,然后聽天命了。”
宮和澤面色不好看:“別說這種喪氣話,化療先做著。
實在不行,師兄國內(nèi)國外給你翻個遍,怎么著也給你弄個適配的骨髓回來。”
陸寧片刻沒出聲,看向車窗外黑乎乎后退的樹影。
許久后,她思索著開口:“我突然想起來,幾年前我媽患這個病的時候,我陪她住院。
那時候,她隔壁病床的一個男人,也是這個病。說起來,他其實本來也是一個幸運(yùn)的人。”
宮和澤沒出聲,但顯然并不喜歡她說這些。
其實誰都清楚,白血病這種事情,說是化療說是換骨髓,輕飄飄幾個字說得輕松。
卻就跟經(jīng)歷九九八十一難似的,真正能熬得過重重關(guān)卡,最后沖出重圍的,又能有幾成。
陸寧輕聲繼續(xù)道:“我記得,那男人也就三十來歲,患了那病,他爸媽經(jīng)常坐他病床邊,趁他睡著偷偷抹眼淚。
后來有一天,我第一次看到他們一大家子都滿面紅光,笑得其樂融融。
問了才知道,是在還能做骨髓移植的最后一段時間,突然找到了適配的骨髓。”
宮和澤順著她的話,安慰了她一句:“是啊,所以說沒到最后一刻,人還是要心存希望的。”
陸寧側(cè)目看向他:“但那個人后來死了,順利做完骨髓移植后,出了無菌倉,再因為排斥反應(yīng),肺部感染死了。”
宮和澤面上的表情剎那間凝滯,黑著張臉吼她:“你就一定要說這些晦氣事?”
她沒顧他的反應(yīng),回想著那一天的病房:“我記得很清楚,他過世的前一天晚上。
他爸媽給我們住院樓的每個病人和家屬都發(fā)了一袋糖,紅色的糖紙,像是喜糖。
她說她兒子順利做完了骨髓移植,出了無菌倉,再觀察一段時間,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她還給其他患者打氣,說一定不要?dú)怵H,要相信奇跡。”
她說著說著,無聲無息紅了眼眶:“第二天晚上,她兒子就突發(fā)性肺部感染死了。
垃圾桶里堆滿了她送出去的糖,跟師兄說的一樣,那些患者也覺得真是晦氣。
她蹲在垃圾桶邊,將那些糖一袋袋提出來,抱著哭得撕心裂肺,那么多病房的病人,沒一個人敢開門出去看。”
車?yán)锼兰畔聛恚憣帥]再說下去,宮和澤沉著臉,也一言不發(fā)。
良久后,他還是克制著情緒,緩聲安慰了幾句:“你也別總那么悲觀。
就說說身邊的,你媽媽和你外婆都患過這個病,后來不都熬過來了。
沒準(zhǔn)你家遺傳的白血病,跟一般的白血病不一樣呢?”
陸寧側(cè)目去看他,低落的心情被他這句話逗笑:“師兄,你這個玩笑好冷。”
宮和澤沒好氣地兇她:“也就你還笑得出來,老子就是養(yǎng)個女兒也沒你這么操心。”
她順著他的話八卦了一句:“那你什么時候找女朋友,什么時候生女兒?”
“管好你自己吧,管得寬。”他不樂意再多搭理她,盯著前面開車。
車在別墅前院停下來,里面的人聽到動靜,立刻走了出來。
別墅里還是燈火通明,大概也還都沒睡。
出了這樣的事,也沒誰還睡得著。
溫瓊音走近過來,幫陸寧開了車門,面露疲態(tài),并沒問什么。
等陸寧下車,她才說了一句:“知舟在里面,你跟他說說話吧,該問的也問問他。夜深了爸媽就不待了,先回去了。”
陸寧應(yīng)了聲“好”,溫瓊音跟陸成弘就真的直接走了。
看陸寧回來了,也就不怕宋知舟會出事。
陸寧目送他們離開,再看向?qū)m和澤:“師兄,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我沒事。醫(yī)院那邊我就明天再過去。”
宮和澤不放心地多看了她一眼,也自知不適合多摻和,先離開了。
張嫂就站在臺階上,等陸寧進(jìn)門時,幫她拿了拖鞋。
宋知舟就沉默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看向她進(jìn)來,面色從未有過的不自然:“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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