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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斯年握住中年男人的手腕，云淡風(fēng)輕地往后一折，再松開了手。

　　男人繼續(xù)哇哇慘叫，抓著手腕痛到一臉肥肉都抽動了。

　　他回身一肚子的破口大罵就要說出來，在看清過來的人時(shí)，怒不可遏的一張臉就慫了。

　　蘇小蕊從自己的小包里拿出來濕巾，扯了一張遞給薄斯年：“薄叔叔，擦手，碰了細(xì)菌會生病的。”

　　中年男人敢怒不敢言，一個(gè)小屁孩，居然都拐著彎嫌棄他臟。

　　薄斯年擦著手，聽到中年男人堆著笑開口：“薄先生，真是太巧了！怎么在這碰上您了！”

　　“文總監(jiān)沒本事，徐總本事有多大？”薄斯年不應(yīng)他的話，垂眸細(xì)細(xì)擦著手指。

　　男人看出來薄斯年的維護(hù)之意，立刻打著哈哈賠禮道歉：“誤會誤會，我跟舒小姐認(rèn)識的，這不是碰見了，就開句玩笑。”

　　薄斯年將濕巾丟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徐太太要是看到了，怕不會認(rèn)為徐總是在開玩笑。”

　　男人面色有些掛不住：“薄先生說得是，薄先生說得是。”

　　他側(cè)身再去給舒念道歉：“實(shí)在抱歉啊，舒小姐，剛剛是我太唐突了。我以后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舒念皺眉，淡應(yīng)了聲“沒事”。

　　以后工作上很容易會再碰到，她在這北城也就一個(gè)人，無依無靠就算了，還不想再得罪了人惹上麻煩。

　　更何況這徐總心眼小的很，現(xiàn)在真要吃了虧，回頭多半得找她再討回來。

　　薄斯年將手里的圍巾遞給舒念，再說了一句：“她現(xiàn)在是我的秘書，徐總以后言行上還是禮貌點(diǎn)。”

　　男人還不知道這回事，剛剛過來見到舒念，還在尋思著她是不是被文總監(jiān)炒魷魚了。

　　誰想到這小姑娘這么短時(shí)間不見，爬得還挺快。

　　他陪著笑臉應(yīng)著，隨即匆匆離開。

　　后面陸寧跟宋知舟出了電梯，她看向這邊，看到薄斯年將圍巾遞給舒念。

　　這樣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不用走過去細(xì)看，也很容易看出來了。

　　她沒多注意，本想過去跟蘇小蕊打個(gè)招呼，但看他們這邊似乎是在起爭執(zhí)，還是沒有過來，直接跟宋知舟離開了醫(yī)院。

　　她往大廳外面走時(shí)，薄斯年正好注意到她這邊，面色愣了一下。

　　他圍巾剛遞到舒念手里，那一眼看過去，手幾乎是下意識就立刻縮了回去，拉開了和舒念之間的距離。

　　隨即他才反應(yīng)過來，察覺到自己的動作有多諷刺。

　　大概有些潛意識的東西，確實(shí)很難以改變。

　　陸寧跟宋知舟離開醫(yī)院大廳，很快消失在他們的視線里。

　　薄斯年收回視線，舒念立刻有些不自然地出聲道謝：“剛剛謝謝總裁了。”

　　薄斯年淡聲問了一句：“跟他認(rèn)識？”

　　“以前跟文總監(jiān)參加飯局，見過一次。”舒念如實(shí)回著。

　　眼前人顯然是不大感興趣：“嗯，我的秘書不要惹事，也不用太怕事。

　　要是有人欺負(fù)到頭上了，膽子大一點(diǎn)，不用瞻前顧后，工資是薄氏給你發(fā)，你不是從別人手里拿飯吃。”

　　蘇小蕊頗為自豪地補(bǔ)充了一句：“嗯，舒阿姨是我薄叔叔的下屬，要是有人欺負(fù)你，薄叔叔會給你撐腰的！”

　　舒念笑著點(diǎn)頭：“謝謝總裁，謝謝小蕊。”

　　薄斯年“嗯”了一聲，給小趙打了個(gè)電話，再看向她：“我讓人送你回去吧，以后晚上就別往這邊跑了，東西讓林助理送。”

　　舒念再點(diǎn)頭，覺得這樣太麻煩人，想出聲婉拒，又感覺手有些抖。

　　擔(dān)心說多了會說錯(cuò)話，她還是只應(yīng)了一句：“謝謝總裁。”

　　薄斯年沒再多說，牽了蘇小蕊出去散步消食。

　　小孩吃得有點(diǎn)多，拉著他要下來走走。

　　等他們離開，舒念面色有些垮了下來，沉默了半晌，才走出去。

　　小趙等在了外面，開車將她送到了住的小區(qū)樓下。

　　舒念道謝下車，看向車消失在夜色里。

　　路燈下面，是婆娑的樹影，花壇里還有尚未消融的白雪，燈光下有些發(fā)黃。

　　她無來由就看呆了幾秒，上樓回租的房子時(shí)，出租房里沒開燈，黑漆漆的。

　　她摸黑打開了客廳的燈，從茶壺里倒了杯已經(jīng)冷掉的水喝下去，再添了水去燒水。

　　手機(jī)“叮”的一聲輕響，有短信發(fā)了進(jìn)來：“怎么還沒打錢過來，不都是今天打嗎？”

　　這樣乍一看，如果不確認(rèn)一眼聯(lián)系人的話，還很難讓人看出來，是她媽媽發(fā)過來的。

　　她還有弟弟，剛上大學(xué)，要買手機(jī)，要買電腦，什么都要好的。

　　家里疼弟弟疼慣了，她一個(gè)月工資七千多，每月自己留下來的，不到兩千。

　　以前在海市倒還好點(diǎn)，算是夠用了。

　　但如今換到了這里，雖說工資漲了，畢竟也得等下月才能發(fā)。

　　北城是寸土寸金的地方，消費(fèi)高到離譜，光是這樣小的一室一廳，每月房租就是兩千多。

　　她將錢轉(zhuǎn)到了固定的銀行卡上，再發(fā)了條信息過去：“我工作換地方了，這月房子要交押金，剩的錢少了些。”

　　那邊不情不愿回了一句：“行了，反正錢在你手里，還不是你說了算，下月多打點(diǎn)啊，你弟弟也不能虧待了。”

　　沒有多的話，連問她換到了哪里，都沒問。

　　她沒再回，將手機(jī)放到茶幾上，等著水開再泡面。

　　剛剛?cè)メt(yī)院太著急，她飯只隨便吃了一點(diǎn)，現(xiàn)在有些餓。

　　薄斯年那幾句話，又在她腦子里回響起來。

　　“她現(xiàn)在是我的秘書，徐總以后言行上還是禮貌點(diǎn)。”

　　“我的秘書不要惹事，也不用太怕事。要是有人欺負(fù)到頭上了，膽子大一點(diǎn)，不用瞻前顧后。”

　　大概是太難吃到糖的人，對甜味是真的太敏感了。

　　他隨口說的幾句話，或許過后就忘得干干凈凈了，卻如同是刻到了她心里去。

　　印象里從工作開始，她從上司和同事口中，聽到的最多的詞匯，都是隱忍退讓。

　　“就幾杯白酒，忍忍就喝下去了，回去吐兩下不就行了？這單子要簽不下來，你也別干了。”

　　“趙總是什么人，你惹得起他？別說是說你兩句，就是真踩你頭上來，你也先忍著。”

　　“新人嘛，誰不是這么熬過來的，你一個(gè)秘書，不就是幫上司擋酒擋事的，不然拿你干什么？”

　　這么多年了，想想從小到大，愿意幫她擋住一只手的人，以前還真的從來沒有過。

　　燒水壺一聲輕響，水燒開了。

　　她在沙發(fā)上坐著，笑著笑著眼圈就紅了，輕聲開口：“你真的是瘋了。他你也敢想，你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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