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小菜一碟

　　聽到張揚的話，旺財趕緊退后一步，離陸文遠遠的。

　　嫌棄的眼神讓陸文有些尷尬，他斟酌了一番，輕描淡寫地說道：“在下今年三十有二，正值壯年，向來很少生病，前幾日確實感冒流涕了兩天，但并無發燒，咳嗽的癥狀，應該沒有染病。”

　　聞言，張揚眼睛一亮，一臉激動地圍著陸文轉了一圈，眼神跟看吉祥物似的，“陸兄，你可是個寶啊。”

　　陸文被張揚看得全身的汗毛蠢蠢欲動，渾身不自在，不解地問道：“公子，什么意思？”

　　張揚走了過去，親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陸兄，就是我剛才說的那種，天生免疫力要比別人強，病毒進入了你身體，直接被你身體內的正常細胞干趴下了。對別人致命的病毒，在你這里，就是小菜一碟。”

　　“簡而言之，”他對陸文豎起大拇指，“陸兄，你的身體和厲害。”

　　一旁的旺財眨了眨眼睛，對主子的舉動很是不解。自從瘟疫蔓延開來，二小公爺就跟得了潔癖似的，跟身邊的隨從都隔得一丈之遠，更別提陌生人，那更是時刻保持戒備。此刻，怎么和陸文這般親昵。

　　聽主子這語氣，這陸文像是什么天選之子，疫病都不是他的對手。難不成，主子對陸文有什么企圖？

　　確實，現在張揚的腦海里有個宏圖大計。問題是如何將其轉化為銀子。

　　陸文雖然聽不懂張揚嘴里的那些詞兒，卻能感受到張揚腦子里正在打他的主意。

　　他苦笑著說道：“公子莫要拿我說笑，我要是厲害，就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是個兒女相繼離世。”藥已到手，他一拱手，說道：“公子，小女病在旦夕，在下手里既然有藥，當回府給她試一試，容在下先行告辭。”說著就要走。

　　張揚也不阻攔，遞了個眼色給旺財，叮囑道：“旺財，你把剩下的口罩給陸兄送到府上去。”后面半句話沒說，順便把倉庫里的紗布都給我拉回來。

　　旺財是個有眼色的，秒懂主子的意思，跟著陸文回府了。

　　很快回來了，空著手。

　　把張揚氣得不行，這點事都辦不好？

　　不等他開口，旺財主動說道：“二小公爺，紗布太多了，上百匹，營地的庫房根本放不下，小的跟那邊管事的說好了，寄放在陸老板的倉庫里，需要的時候，派人去拉就好。”

　　上百匹紗布那可是上千貫錢，陸文出手可真豪爽。

　　張揚一怔，“那陸文什么來頭？”

　　“二小公爺，聽說過浙江府的陸家嗎？”

　　陸家世代經商，產業遍布江南，富甲一方。有傳言說，陸府里的夫人用的剪刀都是金子做的。

　　“有所耳聞。”

　　“陸文就是陸家的三公子，上月帶著家眷到京城來開辟新生意，剛安家不久，就遇到了疫病，一大家子十幾號人現在就剩他和一個小女兒。我去的時候，剛好碰到京西防衛營的人到府，要帶那小女兒去北郊的癘遷所，被我攔了下來。”

　　張揚斜著眼冷冷地瞥他一眼，狗東西，你行啊，打著小爺的旗號在外面賣人情？

　　旺財左右看了下，沒有外人在，拿出一袋鼓鼓囊囊的東西奉到張揚面前，“陸老板說了，將來指揮大人有什么事，只要吩咐一聲，他陸文做牛做馬也會做到。”

　　張揚用手指撥開袋口，朝里面掃了一眼，嘩，金光閃閃的，里面竟是貨真價值的金元寶。

　　江南陸府當真是富得流油啊。

　　張揚心中泛起一陣酸楚，不知何時，我才能有陸文這樣的實力。

　　“對了，二小公爺，口罩還做嗎？”旺財沒有人找人用車把紗布拖回來，還存了份小心思。紗布拖到營地，就成了公家的東西。紗布拖到英國公府，半路遇到禁衛軍盤查，那么多貨物，不好交代。

　　“做。”張揚的語氣里沒有半分猶豫。

　　旺財癟癟嘴，“又不能賣。”

　　張揚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神秘兮兮地說道：“誰說不能賣？”

　　旺財右手在脖子那里劃拉了一下，示意倒賣防疫物資是砍頭的大罪。

　　張揚也不解釋，吩咐道：“叫吳勇過來。”

　　吳勇在前線負責病患排查工作，忙得不可開交。得到消息，以為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快馬加鞭地趕了回來。

　　“大人，有何吩咐？”

　　“我要呈交衛鎮撫大人一份文書。由我口述，你來寫。”平時里呈給上級的文書工作都由副指揮吳勇一力承擔。張揚需要他把自己的話翻譯成文縐縐的官話。

　　吳勇聽到這話，一時間哭笑不得，心里暗暗嘆了口氣，這指揮大人還真是不成器的紈绔子弟，瘟疫當前，自己替他在前線干活也就算了，他還忙著在上呈文書邀功。

　　寫著寫著，吳勇發現自己誤會了張揚。

　　平日里除了吃喝嫖賭，肚子里沒半點墨水的張揚對防治疫病還真的頗有見解。

　　人人戴口罩，防治瘟疫蔓延。

　　制定嚴格的接觸，消毒程序。

　　排除病患，按照病情分區隔離。

　　輕癥患者集中在大型建筑，如寺廟之中，由親人照顧。

　　一條一條，有理有據。

　　寫到一半，吳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懷疑地望向張揚：“大人，你有藥可治療疫病？”

　　張揚不悅，“你有沒有認真聽我說？”

　　“大人，小的不敢分心。”

　　“把我方才說的重復一遍。”

　　“大人說，有藥物讓患者病情減輕。”在吳勇的概念里，病情減輕，不就是病好了么。

　　不僅僅是他這樣想，文書呈上去，很快有太醫院的院使召見張揚。

　　那是一名滿頭白發，身形干瘦的老者，一雙銳利的眼睛宛如老鷹一般，在張揚身上霍霍地打著轉。

　　“聽說指揮大人上個月剛剛拜了惠人館的王顯明為師？”王顯明就是王郎中。楊太醫早已將張揚的底細打聽得仔仔細細。

　　張揚行了個禮，老老實實回道：“正是，小將現在是王郎中的關門弟子。”

　　“那你手中的藥可是王顯明的方子？他有方子可治疫病，為何不親自呈上，反而要假借徒弟之手。莫非，他怕方子不靈，怕擔上責任？”說到這里，楊太醫嘴角扯出一縷譏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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