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月的二嬸蔣氏的兒媳婦，年氏在三月生了，而且，生的是個男娃。

　　這是小一輩里第一個娃，還是男娃！

　　蔣氏別提有多高興了！

　　鞭炮放了一堆又一堆。

　　崔氏很快知道了消息，預先準備好禮品，立馬送了過去。

　　蔣氏拉著崔氏說話，眼里，眉里，語氣里無不是歡喜與得意：“我這兒媳婦是我一眼就看中的，當時，我就看中她屁股大，能生娃。沒想到一進門沒多久就懷上了。誰想到第一胎就是男娃，我這眼光不錯吧！”

　　崔氏笑著迎合道：“你眼光好，兒媳婦年氏也爭氣。”

　　“那是，我跟你說，”蔣氏湊到崔氏耳邊，低語道，“你的大兒媳，屁股小，可不好生養，……”

　　崔氏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心中怨道：蔣氏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一年多譚氏肚子都沒動靜，她難道不知道譚氏不好生養？

　　蔣氏似乎沒注意崔氏的神情，繼續說道：“不過，我瞧著，你家益春的媳婦，這胎像是個男娃。到了年底，你可得準備好紅蛋，不能少了我的。”

　　蔣氏這話又把崔氏說歡喜起來，她瞄了一眼對面坐著的楊氏的肚子，啞然的搖搖頭，心道：楊氏才堪堪懷了三個月，肚子還沒顯懷，哪里看得出生男生女。

　　楊氏挺高興，摸著肚子笑瞇瞇的坐著，她肚子里也懷著呢，奶娘說，她是月頭懷上的，到了年末，準能生男娃。楊氏上首坐著的譚氏就不高興了，雖然不高興，也只能在心里放著，臉上卻不能顯露出來半分，尤其是在這里。

　　一屋子人歡聲笑語，譚氏坐在椅子上如坐針氈。

　　譚氏勉強掛著的笑容，一直到出了寧二爺的府門，才落下。譚氏覺得她的臉都笑僵了。

　　崔氏替蔣氏高興，回去，再瞄一眼楊氏的肚子，越看越覺得楊氏真懷的是男娃。

　　晚上，崔氏想著蔣氏的話，忍不住，坐起來，問起馮嬤嬤：“你看，楊氏懷像怎么樣？”

　　馮嬤嬤給崔氏批了一件衣裳，回道：“少夫人懷像不錯，聽說胃口好得很，吃什么都香。”

　　“你說，她懷的是男娃嗎？”崔氏瞧著馮嬤嬤。

　　馮嬤嬤一楞，想起在寧二爺府，蔣氏說的話。

　　馮嬤嬤笑道：“奴婢可沒有二夫人的眼力勁。”

　　崔氏訕笑，她也是見年氏生了男娃，心里癢癢的，狠不得立刻就能抱孫子。

　　崔氏至此，天天盼著楊氏生個男娃。

　　好吃的，好喝的，好的布料，……都往楊氏那里送。

　　這可讓譚氏的紅了眼。

　　這日，譚氏見綠柳空手進了門，責問道：“不是讓你去廚房拿羊奶的嗎？羊奶呢？”

　　綠柳年齡小，臉皮薄，譚氏一責問，眼淚就落下來，回話帶著哽咽聲：“回主子，廚房里的廚娘說，今日，外面莊子上送來的羊奶少，給二少夫人，做奶羹等吃食，都用完了。廚娘說：明日看，要是有得多再給我。”

　　譚氏猛拍桌子，怒斥道：“怎么現在就只有楊氏能喝羊奶，我都喝不了了？”

　　“她不就是懷上了，也不知道生下來，是男是女，那些個眼力淺的就開始巴結了？”

　　從外面進門的譚嬤嬤，聽了譚氏的怒罵，臉上驟變，她忙阻止的喊了聲：“夫人！”

　　譚氏突然轉身，眼眶里含著淚，驕傲又可憐兮兮的望著譚嬤嬤，嘟嚷著。

　　“怎么了？我現在連說句話都不能說了？”

　　譚嬤嬤眼角也濕潤了，眼前有些模糊。

　　譚嬤嬤讓綠柳退出去，她隨手把門關起來。

　　“嬤嬤！”譚氏雙手抓住馮嬤嬤的胳膊，難過的問譚嬤嬤，“我難道真懷不上孩子？老天爺為何這么殘忍？”

　　譚嬤嬤拉著有些失態的譚氏坐到了榻上，堅定的回答道：“不會的。姑娘您心地善良，從沒有做過虧心事，老天怎么會這么對待姑娘！老天爺可能瞇了一會兒覺，等他醒了。就想起來了。”

　　譚氏懨懨的說道：“他什么時候醒呢？要是他醒了，我都七老八十了有什么用？”

　　譚嬤嬤啞然無語！

　　譚氏望著無以對答的譚嬤嬤，抹了抹眼角的眼淚，說：“我想回去看我母親！”

　　譚嬤嬤換茶的手頓了頓，隨后，提高了聲音，帶著份輕松。

　　“姑娘想回譚府，就回譚府唄！想必夫人看到姑娘會高興的。”

　　譚氏隔天就跟崔氏稟告，她欲回譚府看望母親的事。

　　崔早已聽說了昨日譚氏罵丫鬟的事。想著譚氏的內心的焦躁與不安，想著自己這段時間對她的不咸不淡的情緒。

　　崔氏很爽快的答應了：“馮嬤嬤準備一車禮讓少夫人帶回去。”

　　馮嬤嬤應了聲出了門。

　　崔氏叮囑譚氏：“你回去后，帶我向你母親問聲好。”

　　譚氏沒想到崔氏這就應了她的請求，還準備了禮物，說話語氣又如此溫和，譚氏感激的回道：“是，兒媳知道了，母親！”

　　“早去早回！益文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相公說明日會回來。”

　　“哦！要不你在家呆一宿，明日，我讓益文去接你回來，益文也好長時間沒去了？”

　　在娘家待一晚，這是譚氏不敢想的。

　　譚氏惶恐的拒絕：“不，不用！我今日就回來。”

　　崔氏勸道：“這兩日，家里也沒什么事，你就在娘家住一晚，我說的！后面，霽月要出嫁，事情多，到時候，我還指望你給我搭把手，那時候，你想回去住也沒時間。聽我的！”

　　譚氏萬分感激的應了：“是，母親！”

　　譚氏心里雀躍，為了能在家住一晚。

　　“那你早些回去吧！好跟你母親多講會兒話。你母親，也多時未見你了！”

　　“是！”

　　譚氏很感激崔氏的通情達理。

　　譚氏心情突然開朗了許多。

　　譚氏坐上崔氏早已準備好的馬車，帶著一車禮物回了娘家。

　　譚氏回去后，見到她的母親，撲進母親的懷里，好一頓哭訴。

　　午后，譚氏的母親就秘密的請了大夫給譚氏診脈看病。

　　這位大夫診了脈，說的結果竟與雀素說得差不離。

　　大夫說譚氏身體康健，懷子嗣只是時間的問題。

　　譚氏心落了地。

　　譚氏的母親，高氏卻沒放下心。

　　什么毛病沒有，怎么就一年半載都沒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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