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月抿了一口茶。

　　屋里鴉雀無聲。

　　“這耳聽八方。就說，今日，我進院門時，楊滿家的跟小丫鬟在聊天，聊的就是五皇子的婚事。你們可有人注意到了，之前又可有人來向我稟告過。哪怕到如今，你們依然沒有在意過楊滿家的說過這件事。”

　　“天家的事是大事。你們為何沒在意？是覺得與你我無關？事實上，天家的事與你我乃至于正個大賀朝的子民都息息相關。”

　　“所以，你們要學會耳聽八方，學會觀察，學會從聽到的消息中提取有效的信息。”

　　“府內是小，府外是大。我希望你們明白，我們不光是內宅女子，我們與我們的家族息息相關，所以，我們不能置身事外，府外的事，我們亦需要知道。”

　　丫鬟、嬤嬤俱是神情一凜。

　　寧嬤嬤心中震蕩：這些話，當初主母也說過，只是后來跟了姑娘，這些似乎又忘了，此時的姑娘像極了侯爺，那樣高大，令人心中生畏！

　　霽月望著呆愣著的丫鬟嬤嬤，嚴肅的說道：“我希望，你們有所改變。”

　　“老奴聽明白姑娘的話了！”寧嬤嬤到底是老人，立馬知道了霽月的意思。

　　“奴婢明白！”幾個丫鬟都跟著寧嬤嬤回道。

　　看著他們懵懂的眼神，霽月也知道，這要求不能一日能成。她只是希望，他們之中，能有一兩個能聽懂，能做到。這樣也不枉她說了這么多。

　　人還是要慢慢培養的。急不得。

　　“姑娘，你說的，我得回去想一想，我還沒全明白。”紅豆摸摸頭，羞愧的說道。

　　紅豆就是心直口快，不裝懂！

　　霽月笑著點點頭。

　　春杏與薄荷見紅豆如此，也跟著說道：“我也要回去想一想，想不明白的我請教嬤嬤與姑娘。”

　　幾個小丫鬟也依葫蘆畫瓢說道。

　　霽月笑著，揮手，讓他們退出去。

　　“姑娘，是因流言的事嗎？”寧嬤嬤整理著桌子，有些疑惑。

　　“是，也不全是。自己能把握住生活的方向與節奏，那樣會愉悅得多。”

　　寧嬤嬤贊同：“姑娘這樣做很好。靠人，終究還是得靠自己。”

　　是呢！靠別人靠不住。

　　嚴惠霞當然也聽到五皇子的這個消息，她關心的可與別人不一樣。

　　嚴惠霞聽說此消息，她非常不滿意：“為什么四皇子的婚事還沒解決，怎么就五皇子的婚事倒是搶先了？”

　　嬤嬤無奈的為天家辯解：“姑娘不能這么說。慎王是再娶，當然不必安排序來。”

　　嚴惠霞嘟起了嘴：“皇后娘娘辦事也太慢了。”

　　“噓！”嚴嬤嬤一把捂住嚴惠霞的嘴，“姑娘可不能說這些。”

　　嚴惠霞翻了個白眼，推開嚴嬤嬤的手：“自己家里怕什么？”

　　“小心些為好！”

　　嚴嬤嬤真是為嚴惠霞操碎了心，姑娘是一個主意接著一個主意的，也不怕事大。

　　嚴惠霞一轉眼，又問道：“慎王見寧姑娘了嗎？”

　　“守著慎王府門口的墨松說，慎王都是跟世家子弟一起游樂，沒去永城侯府。”

　　墨松沒說的是他被打暈了兩次，差點沒命。墨松此刻正滿腦子想著主意，要換個活做，這活會要人命。

　　活不好做的還是其他人。紅豆就為了前天姑娘說的話想破了腦袋。

　　“姑娘，聽廚房的馮嬤嬤說，雀神醫竟然要她買二十個癩蛤蟆。二十個癩蛤蟆，”紅豆搖搖頭，“多滲人。”

　　“姑娘，聽說，隔壁錢府新娶了個小妾，這都是娶的第二十個妾氏了。錢老爺真有錢！”紅豆羨慕道。

　　“姑娘，聽說，昨日街上有個姑娘賣身葬母。后來，還真有人花十兩銀子買了她，姑娘你猜那個人是誰？”

　　給金魚喂著魚食的霽月斜瞥了紅豆一眼，這一根筋的丫頭，自從她說了那些話后，時不時的就給她稟報張三李四，東家長西家短的事。

　　看來，調教出來一個合手的人確實不容易啊！

　　紅豆見姑娘瞥她的眼神，也不敢要姑娘猜了，直接說出答應：“救那姑娘的竟然是馬公子。”

　　霽月皺了眉，哪個馬公子？

　　“就是勇安侯府的馬公子，被打的那一個。”紅豆描畫著被打的馬子亮的樣子。

　　紅豆這么一講，霽月自然記起來。

　　馬子亮還有這善心？也不定就是善心。

　　“姑娘，我還聽說……”

　　霽月打斷紅豆的聽說，點撥道：“像這樣的東家長西家短的事，像誰家娶了幾個妾，誰家貓生了幾個崽，這些個小事，就不用講了。”

　　紅豆停下插桃花的手，楞楞的看著霽月，傻傻的問：“那要稟報什么？每日里大家就談論這些事。”

　　霽月笑著搖搖頭，紅豆就算了，就還做那個簡單的紅豆吧！我來保護她就行。

　　“插瓶花藝，插的花不能太多，像桃花，兩三枝就行。插太滿，就沒有韻味了。”霽月瞅一眼插滿了桃花的白瓷瓶提議道。

　　“啊！”

　　紅豆看看手上還沒插完的桃花枝。

　　插花也有這么多講究，她又做錯了？

　　霽月也瞧了眼紅豆手上的桃花，莞爾：桃樹上的桃枝夠紅豆剪幾回？

　　霽月放下魚食，擦了擦手，走過來，從瓶子里拿出三根枝條，留下三根，一長兩短，再稍微調整了造型。

　　霽月后退兩步打量了幾眼，又調換了個花枝。

　　“怎能讓姑娘插花，”進來的寧嬤嬤忙兩步并三步的走過來，抓起霽月的手，關切道，“手怎么樣，有沒有被枝條劃到。”

　　“手好好的，嬤嬤不用擔心。就插了一枝花而已。”

　　霽月攤開手，白皙如玉，沒有絲毫印痕。寧嬤嬤太小心了。

　　“那也要注意，被枝條劃下來，小心留傷痕。”寧嬤嬤叮囑道。

　　“知道了。”碰上寧嬤嬤這樣的關心，霽月只能選擇聽從。

　　寧嬤嬤又瞪了紅豆一眼，紅豆低下頭，看著多下來這么多桃花枝，感到很失落，她好像做什么都不行。

　　霽月見狀安慰道：“東邊花廳，梅瓶正空著，這么多桃花枝正合適，紅豆快去插起來吧！”

　　看著手中的桃花枝派上用場，紅豆立馬高興起來。

　　“我這就去。”

　　寧嬤嬤望著一蹦三跳走出去的紅豆，親昵的抱怨：“就你寵著她。”

　　霽月笑了笑，拿起桌角的書，翻到昨日看到的地方，繼續看起來。

　　春杏突然過來回稟：“姑娘，戴九妹來了。”

　　一來生，二回熟。

　　戴九妹進來后，施了個萬福，很自在的坐在春杏端過來的圓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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