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不好說話
抹額上的壽桃才繡了一半,霽月想著突然頻繁出現眼前的慎王。
霽月心中疑惑:不知道他送的什么禮物?經過崔氏的眼,禮物應該很平常吧!
“慎王送過來的禮物呢!拿給我瞧瞧。”霽月放下繡棚吩咐道。
薄荷很快拿了過來。
木胎掐絲琺瑯嵌寶石盒子,盒子很是精美,霽月起疑,這么精致的盒子,里面不知道裝的是什么,至少得價值不菲,這才配得上這么漂亮的盒子。
盒子打開,霽月楞住了。
玉,一塊自己曾經見過的玉。
玉,百鳥朝鳳的玉!
這是噶爾丹朝貢的幾塊玉里的一個,雕工精湛,每一個鳥的模樣都不一樣。
前世,她以為,她是太子妃,這塊玉應該會落入她的手里。
卻不知,玉給了慎王。
現在,玉竟然到了她手里。她已不是那個她了。現在的她,并不想要這塊玉。
霽月神色怪異的看了一眼盒子里的玉,移開了眼。
“收起來吧!”霽月吩咐道,神色道不清說不明。
世間的事就是很奇怪,巴巴惦記著的時候,得不到它,無心想要的時候,它偏偏又出現在你面前。
慎王就被宣進宮中。
“聽說,你最近經常去永城侯府?”皇帝伏在案前,批改奏折。
慎王瞧瞧皇帝,又瞧瞧伺候筆墨的杜公公。杜公公一絲不茍的磨著墨,頭都沒抬。
杜公公這是不知道皇帝的態度?
慎王嬉皮笑臉的抱怨:“這你也聽說了,我又沒闖禍,這有什么可上奏折的。”
“別廢話,你去永城侯府做什么?”
這個,暫時還不能告訴你。雖然,最后還是要您批準。做就得做萬無一失的事。
慎王看著杜公公是不準備為他搬椅子了,他自己拖了把椅子,靠著龍案坐下來。
這才漫不經心的說:“我交個朋友,還不行嘛?”
皇帝抬頭瞅了他一眼,質疑的問:“永城侯府的三公子?”
慎王用心夸道:“嗯!他人品極好,相貌堂堂,學問也不錯。”
皇帝笑了,放下筆,手安在龍椅上,身體微側:“你還知道他學問不錯,怎么,你別跟我說,你跟他討論學問去了?”
“那倒沒有,他本想討論來著,無奈,本王不感興趣。每每我都岔開話題,他臉就皺成肉包子……父皇,你不知道,他那臉色五彩斑斕可好看了。本王就喜歡逗他。”慎王越說越覺得有趣。
“肉包子,我看你是想吃肉包子。你自己不學習,還影響別人學習,反過來,自己心里還洋洋得意。你待在王府,直到年都不許出去。另外,《春秋公羊傳》給我讀懂了,回頭,我抽查。”
慎王一聽,年前不能出府,他不干了。
他站起來,辯駁:“父皇,我沒做錯事,您干嘛罰我。我不想讀那個什么《秋天的羊》。”
迂回,慎王是知道的,雖然,他在乎的是不能出府,而不是讀書。說的時候,可得反著來。要不然,父皇肯定不會讓他出府了。
讀懂《春秋公羊傳》,可,但,年前都不出王府,可不行,他還沒見到寧姑娘呢!
“《秋天的羊》?”皇帝聲音提高了八度。
“不,不是。是《春秋公羊傳》。能不能不讀啊?”慎王小聲問。
皇上瞥了一眼,沉聲問:“怎么罰得少了,再讀個《谷梁傳》?”
“那還是算了。”慎王瞧了一眼面色沉如水的皇上,耷拉著腦袋。心里卻想,今日的父皇為何不好說話!他都沒用奏折揍他。
往常,他肯定摔幾本奏折,大罵自己幾句,然后,再和顏悅色的放過他。
皇帝不是今日不好說話,皇上已經兩天不好說話了。
這都是因為,兒子的婚事。
前日,他想給五皇子挑選太傅孫女梁永淇做他的正妃。
他與婉妃說起,婉妃竟然斷然拒絕。說要娶戶部尚書章一杰的女兒章語樂。
這還不算。
婉妃說他挑選的正妃人選都不得善終,大皇子被圈禁,他的正妃瘋了。三皇子,正妃娶過去兩年,得病死了。四皇子的正妃才當了半個月,竟也得病死了。只余二皇子的正妃還在。
婉妃的話里里里外外的意思就是,他的眼光不好。他選的人承不住他給的福氣。所以,五皇子正妃人選理應讓她來選。
婉妃說完,皇帝當場甩袖走了。
那時窩的火,今天,因慎王這么一鬧,皇上心中才覺得舒坦了些。
“父皇,你不能無理取鬧,跟個女人似的。”慎王無懼皇上瞪眼,“御史們胡亂奏,為了他們的奏折,你就來責罰我。”
杜公公磨墨的手抖了抖,墨水溢了出來。杜公公趕緊掏出帕子擦拭干凈。
皇帝斜瞥一眼杜公公。
慎王余光掃過杜公公。
哼!
叫你連個眼色都不給他。椅子也不搬一個。
皇帝推開奏折,好笑的望著一臉不樂意的四兒子。
這小子膽子越來越大啊!
他都敢編排上了。
“你是不是瞧上永城侯府的寧姑娘了?”
慎王望著面前皇帝狡詐的臉,猶豫著:“沒有,沒……”
今日,皇帝心情不好,不能多事。慎王心中掂量著。
可,似乎又不甘心,慎王,又加了一句:“就是,寧姑娘比較有趣。”
“沒有最好。”皇帝板著臉說。
哼!
我心里不痛快,你就多折騰折騰去吧!
慎王:怎能沒有最好?父皇你幾個意思?
瞄著皇上的臉,比廟里的十八羅漢更可怕,慎王不敢問。怕問了掉進溝里上不來。
慎王怏怏的走了,皇帝嘴角翹起來。
視線落在奏折上,又落下了臉。
定國侯舉薦陳敏儀做參領。
我春秋正盛,你們一個個的就拉攏勢力。
當我死了!
……
霽月沒有那些個煩惱事。
她每日,忙著練武,練箭,繡花,和與姐妹們說說笑笑。
穿插著,霽月還見了管理田地的莊戶頭許晨洋。
許晨洋個子不高,身體卻壯碩,國字臉,小麥色皮膚,手上有老繭卻沒有泥,可見,來時,洗得很干凈。
可見,許晨洋是一個厚道的莊家戶。他見了她不卑不亢,亦沒有因為她年紀而有輕視的態度。
霽月點點頭。心想著等來年再到莊子上看看。
雜貨鋪的李掌柜與許晨洋不同,黃豆大的眼睛,忽溜溜的轉,穿著半新半舊的綢布衣裳,腰間卻掛著一塊成色極好的玉佩。
說話打著官腔,顯得極為油滑。
這人是崔氏拿來給她練手的?
霽月垂下眼眸,手捧起茶盞,揭開茶蓋,輕輕拂著茶水。
茶盞輕觸發出的瓷器特有的輕響。
李掌柜終于停下了說話。
屋里靜悄悄,李掌柜抬頭朝上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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