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169 恭喜你要當爸爸了
阮文最容易犯當局者迷的錯誤。
偏生陶永安思路總是跟著她跑, 別說糾正她了,很容易就被阮文帶到溝里去。
于陶永安而言,阮文多少帶著點權威的性質, 不在專業范圍內的他還真不好提出質疑。
這就導致阮文有些孤立無援, 今天這種無心栽柳純屬偶然, 她或許應該再讓石磊給自己找一些在化學方面有造詣的研究員。
且不說能不能有所研究發明, 起碼在專業領域能給阮文更多的啟發。
不能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這靈光一現上吧?
阮文匆忙去打電話,這邊陶永安瞧著她丟下手里的東西往外去,越發覺得這人瘋魔了。
這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下?
石磊這些天見天的跟阮文打電話,已經習慣了她各種要求, 如今也不過是再撒一次網而已。
“你們省城那邊, 沒有合適的人選?”
阮文有些無奈, “兔子不吃窩邊草啊,我們省不像是上海有地緣優勢,這種內地城市除了歷史底蘊也沒什么了,研究所本來也不多,省里政策稍微好一些,沒有斷了這些研究所的活路。”
“確定是政策好?”
石磊才不信呢, 各地都一樣,哪有什么政策好壞,中央發文后, 地方巴不得甩掉研究所軍工企業這些“包袱”, 哪會再做政策上的支持。
要是他沒想錯的話,估摸著阮文和省里達成了某種默契。
“你可真不愧是搞特`務工作的。”
這話石磊不愛聽了,“什么叫搞特`務工作啊,我這是隱蔽戰線,拱衛國家安全。”
“懂得懂得, 真是辛苦了。”
阮文的確跟省里頭有合作,在整個省城的民營企業中,安心是數得著的納稅大戶,甚至繳納的稅款還有多余的一部分,直接就轉撥給了省城的其他幾個研究所。
對外宣稱是省里的政策,就連那些個研究所都不知道內情。
陳主任倒是知道,畢竟她是廠長,對廠里的事情再清楚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對阮文又要施加援手
去幫外地的研究所,她有些擔憂,覺得阮文這管得多了步子扯大了,很可能扯著蛋傷了廠子的根基。
這件事做的很低調,沒想到被石磊道破天機。
阮文也沒多說,就把自己的要求說了,她接下來要做的,等石磊消息就是了。
掛斷電話,阮文想了想,又給周建明打了個電話。
果然沒人接,這會兒阮姑姑正在工作,小表哥大概也在為自己畢業后留校工作忙活,家里沒人也正常。
她沒再回里面的實驗室,而是去書架那邊找書看。
陶永安不知道什么時候出了來,看著阮文在那里看書做筆記,他坐在桌子一角頗有些居高臨下,“你說的羥基、酸基什么的,之前為什么沒人發現這個問題?”
他還是金額肚餓有些不可思議,這種發明創造的感覺有些奇妙,尤其是在領先于世界的背景下。
“有啊,只不過很顯然的事實,他們對改善女性衛生條件這個問題并不感興趣。”
阮文抬頭看著陶永安,“準確點說,人是懶惰的,衛生棉條的存在讓很多人覺得這夠用了,他們不覺得研究衛生巾有什么好處,我覺得歐美那邊在紙尿褲方面的遲鈍,和女性使用衛生巾比較少也有很大的關系。”
“這個我不同意你的觀點。”
兩人向來說著說著就辯論起來,在這件事上他倆都有些習以為常。
陶永安拿著書,“我覺得人是勤勞的,不然怎么可能有科技的進步?”
“科技的進步是為了節省時間和體力,所以你再想想看。”
阮文看著那愕然的神色,笑了起來,“行了小陶同學,科技本身就是為人類服務的,這沒什么好懷疑的,最精巧的構思,卻也是人想出來的不是?他們對女性生理衛生不關心,咱們關心就夠了,而且還能掙錢,一舉兩得多好啊。”
陶永安覺得阮文說得對,可又覺得這好像哪里不太對。
“那你有思路了嗎?”
“差不多吧,我剛才跟石磊打電話,看他能不能再給我找幾個化學方向的研究員,說不定我們會有
更多的收獲呢?”
陶永安錯愕,“你之前就沒想著找?”
這神色讓阮文相當無語,“那你也沒提醒我好嗎?”
她就說陶永安有時候也太順著她了,“要勇敢的反對權威,你現在凈拍馬屁了,這樣是不行的!”
“哪有?”他就是覺得阮文考慮問題周全,哪想到這人竟然光找會機械的研究員專家,反倒是把自己同行給忘了。
“那你打算讓誰來當評委?去找你們系主任嗎?”
打電話給梁曉,為的就是喊這位業內人士來當評委,幫忙篩選人才。
涉及到化學方面,最好的專家,應該是化學系的楊主任。
“那可不,我們楊主任那雙眼睛……”阮文伸出手指勾了勾,“尖著呢,堪比大圣的火眼金睛。”
“你倒是喜歡西游記,我聽說打算拍電視劇呢。”
這讓阮文愣了下,“拍劇嗎?那回頭真要是開拍了記得提醒我一聲。”
“干嘛,你這還想去客串個角色嗎?想當哪個妖精啊。”
阮文嘿嘿一笑,“當老板去投資啊。”
《西游記》當初拍攝的時候多難啊,最缺的就是資金,她有錢可以贊助點嘛,客串不客串的倒是其次。
陶永安沒把阮文的話放在心上,這就是個想一出是一出的人,“你還記得自己贊助了女籃女足和女排嗎?”
阮文:“……記得,怎么了?”她忘了,這件事當初是陶永安去對接的,她基本上就沒管。
“哦,沒什么,就忽然間想起來跟你說聲。”
陶永安頗是幾分“事了拂衣去”的名士風采,“我要去約會,先走了。”
約會?
阮文忽的想起來什么,“陶永安,你要是去電影院的話記得保持距離,我可不打算去派出所撈人。”
陶永安:“……謝謝提醒,不需要。”
他真是謝謝阮文八輩祖宗了呢。
這還沒出門呢,就被這么熱心提醒。
阮文也是好心嘛。
她倒是想起來,早前被抓到派出所時遇到的那個女人,如今放出來了吧?
阮文收拾
了下,打算去問問看。
她答應了要幫忙的,如果真能幫人一把,也算是給自己積攢了功德。
謝薊生今天上午就去了首都,得明天才能回來,阮文一個人去派出所那邊。
派出所所長一眼就認出了阮文,連連把事情說清楚了,“她不是還有個女兒嗎?我之前去她家看了眼,那小姑娘才七八歲大,也沒比我閨女小幾歲,瞅著可憐巴巴的,年前就把她給放了。”
他也去找過阮文,奈何阮文早早去了首都補辦婚禮,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阮文聽得額角一跳,“那真是謝謝您了。”
所長嘆了口氣,“我給了她五塊錢,湊合著花倒也能應付個把月。”
這讓阮文松了口氣,拿出錢包來抽了幾張十塊的遞給所長,“真是謝謝您了。”
人窮的時候,一天一頓飯也能過日子,五塊錢怎么也夠這母女倆過活這段時間了。
當時阮文也沒細想,倒是這位所長考慮周全。
不過他也是苦哈哈的拿著死工資,也沒那么富裕。
“不用不用,我這……”
阮文塞了錢人已經走遠了。
所長嘆了口氣,“你想救,那也得這人值得你救才是。”
那喬翠娥,值得救嗎?
所長看著手里的四張鈔票,都快趕上他一個月的工資了,怪不得現在那么多人都想著開廠子啊,真掙錢。
阮文打聽了喬翠娥的住處,往她家里去。
倒是巧了,在胡同口遇到了劉五斤。
“阮文你怎么過來了?”劉五斤還以為阮文是來看自己的,轉念一想不對啊,阮文又不知道他住這邊。
“我來找個人,喬翠娥住這里對吧?”
聽到這名字,劉五斤臉上神色有些不自在,“你找她干啥?”
“之前認識的,來找她商量點事,怎么了?”
劉五斤臉上神色稍稍松弛,“她沒得罪你吧?”
阮文明白了這人在擔心什么,“沒有,聽說她前段時間被抓了,年前才放出來對吧?”
“是有這么回事,我還以為……”
劉五斤捶了下大腿,“她也不容易,丈夫死了還得伺候公公婆婆,結果這倆老不死的又作踐她,老天長眼那老不死的死了,結果那老虔婆竟然逼著她……”
劉五斤說不出口,就沒見過這么惡的婆娘。
偏生喬翠娥舍不得女兒甜甜,被那老虔婆死死掐著命脈。
阮文沒想到竟然還有這層緣故,剛才在派出所,所長沒跟她說這些。
“反正,她也是個苦命的,阮文你要是能幫她,那就幫幫她吧。”早些天喬翠娥被抓緊去,那老虔婆都不給甜甜飯吃,還是香梅瞧著孩子可憐,每天偷偷塞給甜甜個饅頭,甜甜這才沒被餓死。
八歲的小姑娘如今瘦的就剩一把骨頭,胡同里的鄰居瞧著可憐,想讓甜甜去自家吃口飯,就這么小小一女娃也吃不多嘛。結果那老虔婆不樂意了,拿眼睛脧人,“你這是什么意思,我還會餓著自家孫女?還是說這是你的種?”
據那老虔婆說,喬翠娥是偷男人才被開除的,甜甜也不是她孫女。
這老婆子見人就這么說,喬翠娥面皮薄,哪撐得住?
“她本來就不喜歡甜甜,當初喬翠娥生了甜甜,就想把孩子給扔了。”劉五斤覺得老天有時候挺不長眼的,就那種惡婆子偏生身體扎實,怎么看都能再活個十幾二十年,反倒是良善的人不見得長命百歲。
一個沒了丈夫兒子又重男輕女,瞧不上兒媳婦和孫女的老太太。
性子軟弱被婆婆拿捏,被人惦記結果沒了工作還被婆母賣了的單身母親。
最可憐的,莫過于那個小女孩。
阮文嘆了口氣,當時喬翠娥只說了那么幾句,她也沒多想,哪知道這人面對的問題不是一般的多。
早知道,當初就……
“帶我過去看看吧。”
劉五斤十分的積極。
他受了阮文不止一點半點的恩惠,知道阮文有能耐,要是她肯出手,喬翠娥和甜甜母女倆說不定就能脫離苦海了。
“其實甜甜是個再可愛不過的小姑娘,很招人待見的,就是沒投胎到好家庭里面。”劉五斤覺得自己命苦
也就罷了,好歹能混口飯吃,他一個男人家什么不能做呢?
可女人家命苦的話,想要過好日子可就難咯。
“不過阮文你來了就好了,你一定會喜歡……”
胡同最里面傳來的尖叫聲打斷了劉五斤的話,他愣了一秒鐘,然后迅速地跑了過去。
等阮文過去的時候,就看到院子里跌坐在地上的老人,屋子里是一大一小兩個女人。
翻著白眼,嘴里不住地往外吐白沫。
“他們吃了什么?”劉五斤慌了,喊香梅來幫忙。
“是老鼠藥。”阮文看到了桌上的糖果,和灑落在桌子旁邊的那白色粉末。
“有沒有雞蛋和牛奶?”
催吐。
阮文在實驗室里接觸過這東西,不過她處理的時候都格外的小心。
當時還跟陶永安討論過使用方法。
“香梅,拿雞蛋過來。”劉五斤又是吼了起來,他看著不斷抽搐的甜甜,有些慌,這么一個可人的小女孩,不會就這么死在他面前吧?
“阮文,她們會沒事的對不對?”
阮文沒辦法回答,她第一次看到人躺在自己面前,生命力一點點的消失,她是自殺。
特意描畫了眉眼,精致又不輕浮。
“送醫院,我送她們去醫院,能救得過來對吧?”劉五斤抱起了母女兩人,他的那個人力三輪車就在胡同口停著,去醫院很快的。
醫生肯定有辦法!
阮文第一次看到劉五斤的對象,香梅一手拿著倆雞蛋匆忙跑了過來,“翠娥姐咋了?”
“你先去派出所報案。”阮文拿過了雞蛋,跟著劉五斤去醫院。
……
謝薊生沒想到,阮文又進了醫院。
她就坐在那里,咳個不停,仿佛能把自己的肺咳出來。
床上躺著一個極為瘦弱的小女孩,臉色蠟黃一片,就那么安靜的躺在那里,仿佛沒有生命。
謝薊生覺得心口一沉。
“她媽媽死了,奶奶涉嫌謀殺被抓了,你說我們養著她好不好?”
阮文仰頭看著謝薊生,“聽劉五斤說,甜甜很聽話的,是個很乖很
乖的小女孩。”
有一個很愛很愛她的媽媽,但這個媽媽沒能力保護她,死了。
原本喬翠娥是想要拉著女兒一起死,但是甜甜很久沒吃過糖果了,就藏起來幾顆準備慢慢吃。
她□□攝入量小,再加上及時催吐保住了一條性命。
只不過到底是攝入劇毒物,如今還沒能醒過來。
阮文在病床守了一夜,想了很多。
她想收養這個孩子,盡管以她的年齡,做甜甜的母親實在是太年輕了些。
謝薊生沒想到,向來活潑積極向上的阮文,也有這么頹喪的時候,剛才他覺得阮文的眼神如此空洞,也只有在說“我們養著她”時,才有那么一點點亮光。
“這不怪你。”他蹲下來輕聲安慰,“不是你的錯。”
如果不是她當初說了那么一句,喬翠娥早就死了,她撞到了槍口上哪有什么活路?
阮文并不虧欠喬翠娥什么。
“往后我們養著她,給她好的教育,好不好?”
阮文點了點頭,眼淚卻是忍不住的落了下來,發生在她面前的人間慘劇,她眼睜睜地看著喬翠娥死去,到現在腦海中都是喬翠娥的模樣。
要是自己再早些過去,會不會就能阻止這場人間悲劇了?
阮文想說話,卻又不知道說什么,看著面前的謝薊生,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她受到了點刺激,又沒怎么休息,所以精神不太好,好好休息幾天就好了。”
醫生嘆了口氣,“都是要做母親的人了,就別這么辛苦了。另外恭喜你要當爸爸了。”
謝薊生登時臉色一變,“她懷孕了?”
“對啊,你不知道?”
謝薊生半晌才說出一句,“我結扎了。”
醫生:“……”
空氣似乎都有些凝滯,好一會兒謝薊生又是開口,“是不是你們的檢查出錯了?”
“不可能啊,病房里就她一個女病人,怎么可能檢查錯誤?她例假多久沒來了,你知道嗎?”醫生覺得自己的專業能力是不容置疑的,他怎么可能出錯呢?
阮文的例假并不規律,之前阮文非要他去醫院檢查腰傷時,醫生跟他說過,“你愛人的身體需要好好調理,別那么辛苦。”
醫生的囑咐自然是要聽的,可阮文哪可能不辛苦?
謝薊生也沒辦法,頂多就是規范阮文的三餐,讓她別再傷了胃。
“上次的話,應該是去年十二月六號到十一號。”
醫生算了下,“那算算時間差不多,現在她懷孕還不到兩個月。”
謝薊生擰著眉頭,“你覺得哪里有問題?”他有些想不明白,需要一個專業點的人士幫自己來分析這個問題。
醫生遲疑了下,“興許是你結扎的不夠結實?”
作者有話要說: 謝薊生:不喜,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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