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154 科學家有國界
看電影把自己看到了派出所里, 阮文覺得這次約會有點糟糕。
更糟糕的是,謝薊生被關在了隔壁,她現在孤零零的一個人在這里。
哦, 派出所里還有其他人。
“你也是干那個被弄進來的?”
旁邊坐著的女人穿著一件風衣, 雖然衣服還算干凈, 但洗得掉了顏色, 瞧得出有些年頭了。
“嗯?”
那女人打量了眼阮文,“長得還挺俊,你一次多少錢?
阮文這才反應過來這人在說什么,她皺了下眉頭。
這表情變化讓那個女人撇了撇嘴, “秋香拜把子, 都是干這一行的裝什么?”
“你為什么干這個。”阮文面不改色。
“來錢快唄。”
女人裹了下自己的風衣外套, “瞧你這樣,這是剛入行吧?妹妹,聽我一句勸,千萬別對男人動心。”
阮文覺得這苦口婆心算是用錯了地方,“你下崗了?”
“還挺聰明,可不是嗎。我之前也是車間里的一把好手, 生產標兵都拿過好幾個,后來說是廠子不景氣,車間主任把我給開了, 放他娘的狗臭屁, 他不就是看我死了男人,想要我跟他過嗎?老娘寧愿出來賣也不如那王八羔子的意。”
阮文沉默了好一會兒,“這不是長久的辦法。”
“我知道,可我能有什么辦法?廠子里的人都覺得我是個婊`子,老公死了就心思活泛了, 婆家那邊說我克死了我男人,把我趕出來,我有什么辦法?”
她一個女人,沒活路了。
她還能怎么辦?
一開始還以為自己遇到了好心人,事實上呢?
那男的跟姓鄧的一樣就是個混賬。
“妹子,聽我一句勸,但凡有一條路走,就別學我這樣。”
女人描了眉,用的是最劣質的眉筆,抹了眼淚后把自己弄成了個花貓,狼狽地沒了之前的風塵氣。
“你也別干這個了。”阮文低聲說了句,“我幫你找個工作。”
“你幫我?”那女人笑了起來,
“你先管好自己吧。他們在抓嚴打,我不知道要被關多久呢。”
話音剛落下,拘留室的門被打開,“喬翠娥,出來。”
女人裊裊娜娜的起身,走到門口時她又回頭看了眼阮文,“聽我一句勸,別再干這個了。”
她臉上臟兮兮的,可說這話時卻又格外的圣潔。
阮文垂下眼眸,等著謝薊生來接自己。
她沒有等多大會兒,派出所的所長陪著過來,“鬧了場誤會,真是不好意思,您別往心里去。”
謝薊生神色冷淡,任誰都不會太高興。
一場約會折騰成這樣,謝薊生能高興才怪。
“冷不冷?”
阮文搖了搖頭,“我們可以走了嗎?”
所長連連開口,“當然當然,這就是一場誤會,最近省城出了好幾起惡□□件,影響很不好,所以上面說要狠抓,沒想到大水沖了龍王廟,您二位別往心里去。”
他哪知道抓回來的這兩人大有來頭,尤其是這男的直接說找齊友全。
敢直呼省公安廳齊廳長的名字,所長也覺得不太對,他連忙往省局那邊打電話打聽了下,這才知道這位的身份。
別說這兩位已經結了婚,就算是沒結婚,也不是他敢得罪的啊。
賠了一萬個不是,派出所所長只恨自己今天在電影院那邊蹲守,聽到有人喊耍流氓就第一時間沖了進去,這么積極個鳥?
他真是后悔的想要給自己兩巴掌。
被謝薊生攬著,阮文扯了下他的胳膊,“剛才跟我關一起的那個大姐,她沒事嗎?”
“啊?她賣`淫被抓了個正著,要……要不也放了?”
最近省里嚴打狠抓,可這位到底還沒退伍,賣他一個面子也不是不行。
“這合規矩嗎?”
派出所所長被問了個啞巴,好一會兒這才開口,“這,按規矩的話她怕是要被槍斃。”
省里頭抓得嚴,他們派出所好不容易抓了個典型,自然得按照規矩辦事。
槍斃。
阮文眉頭猛地一跳。
“拘留三個月,好好改造,年后
我來接人。”
所長聽到這話一愣,很快就點頭應下,“行行行,咱們總得給人改過自新的機會,她遇到您是她的福氣。”
阮文抓著謝薊生的手,“謝謝。”
她覺得有點給謝薊生找麻煩了。
謝薊生握緊了她的手,“回家吧。”
從這邊拘留室出去的時候,阮文隱隱聽到了那熟悉的聲音,“我不想死啊,我還有個女兒,我死了她怎么辦?”
“吵什么吵?”所長過去,聽不清他說了什么,不過很快喬翠娥又是笑了起來,“真的,您可真是活菩薩……”
那聲音越發的小了幾分,等阮文他們步出派出所,已然聽不真切。
這才有幾分夜色,外面冷得厲害。
謝薊生把外套脫下來披在阮文身上,“想不想要吃點東西?”
他看到那邊有人在賣烤白薯。
阮文眼睛亮了起來,“好啊。”
她那陰霾的心情一掃而盡,抱著那熱乎乎的烤地瓜,回家去。
這次約會很不美好,但有這么個烤白薯一切又都可以忽略不計。
阮文晚上不太想吃飯,啃了地瓜后就在那里看書。
謝薊生接了個電話后過來跟她說是,“老元說已經把老宅給收拾好了,過些天他讓人把鑰匙給捎過來。”
“這么快?”
“他本來就是個毛躁性子,讓他慢下來也不可能。”謝薊生看她嘴角還有地瓜皮,忍不住打趣了句,“這是誰家的小老鼠這么不老實,吃東西都不知道擦干凈嘴。”
阮文有些臉紅,“說正經事呢。”她剛想要抹一把嘴角,謝薊生搶了先。
略有些粗糙的指腹在她唇角摩挲了幾下,“咱們今年去杭州過年好了,到時候請老元他們吃飯,算是請了他喜酒,你覺得怎么樣?”
“行啊,不過他安排下來了?”
“嗯。”謝薊生手指往后挪了幾分,輕輕揉搓著阮文的耳垂,瞧著那暖白的膚色變得粉嫩最后又是一片艷麗的紅,他很是有成就感,“去了公安局。”
公安局。
阮文忽的想起來,“杭州公安局的局長不是那個……唔”
謝薊生堵住了她的嘴,電影院里當時氣氛多好,可惜被人搞了破壞。
現在不怕了,這是在家里。
誰都管不著他們。
小謝同志抱起了那纖細的人,他們辦正事,不討論那些閑雜人等。
……
周建明的學業告一段落,馬上要離開這片生活了將近兩年的土地,從十二月初周建明就開始了交接。
一切井然有序。
偌大的實驗室里,拿走了屬于他的私人物品后,并沒有顯得空蕩蕩。
“joe,有時間一起喝杯咖啡嗎?”
周建明點了點頭,他沒道理拒絕這個帶了自己一年半的導師。
放下手里的紙箱,周建明離開實驗室。
進入十二月后,北美洲也是涼意十足,看著玻璃窗外的巨幅海報,周建明還清楚的記得,自己剛踏足這片土地時,那土包子的模樣。
他現在已然習慣這一切,就像是喝慣了咖啡一樣。
“真的要離開嗎?前段時間我去了你們國家,去了你的母校,那里的實驗室很落后。”約瑟夫·布朗看著自己這個得意門生,他提出一個折中的建議,“你不如留下來繼續攻讀碩士和博士,而且還可以擔任我的助理,這樣的話我可以向學校為你申請一筆研究基金和屬于你自己的研究室。”
他竭盡可能的為這位弟子提供更為優渥的條件,“在這里,你有更好的實驗條件,能夠做更多的成就。”
周建明覺得,這就像是一個蘋果,一個極為誘人的蘋果。
而他并非牛頓,這個蘋果不是砸在了自己腦袋上,讓他發現萬有引力定律。
這是一個芬芳的蘋果,美味又誘人,卻也是一個有毒的蘋果。
他仿佛童話里的公主。
“謝謝你的厚愛,可是我已經答應了我的母親和我妹妹,我要回去了。”
這個回答讓布朗教授忍不住笑了起來,“拜托joe,我知道你重視親情,我也很愛
我的母親,可是你回去后還能夠進行研究嗎?沒有最先進的儀器,你怎么去研究?你這兩年所學又能有幾分用處?回去后或許你可以留在學校里當老師,可是能教給他們什么?單純的理論永遠無法支撐起研究,我們相信科學,需要用科學的手段,用實驗室來支撐我們的研究,不是嗎?”
周建明沒說話,他只是沉默的看著窗外。
過去兩年,他熟悉了計算機操作,熟悉了太多太多的材料,甚至在看到這個咖啡杯的第一時間會下意識地觀察,去看這個咖啡杯是否有內部的損傷。
這幾乎成了職業病。
“做一個教書的人很光榮,可是只教授理論知識,那教出來的只會是一群生硬的不知道變通的學生。”
周建明低聲打斷了他的話,“布朗先生,您也是一位老師。您說的沒錯,或許我回去后無法再進行當下的研究,可是我答應了他們我得回去。”
昔日一別就是為了學成歸去建設祖國,他怎能食言?
“甚至不惜放棄你的研究?joe你是一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我擔心的是什么,你很有天賦,只用了一年就把這件事做得很好,我想要你參與到航空宇航材料的研究中,你留下來讀博士,或許幾年后你的國家會稍微繁榮一些,到那時候再回去不好嗎?”
周建明聽到這話笑了起來,“布朗先生,我們有一句詩。”他正美國這兩年,幾乎很少說中文,逼著自己在英語環境下,他能更快的融入。
“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翻譯過來的話,大概就是勸導我們不要為了明天而蹉跎今天,即便是日后有皇冠明珠,可我只需要今天的一塊面包而已。”
周建明站起身來,“很感謝您對我的挽留,也十分感謝您過去對我的教導,等下次您再來中國,我希望到時候能夠請您喝一杯正宗的a tea。”
布朗教授笑了下,“joe,科學是沒有國界的,我的實驗室即將參與到接下來的太空探索中,你真的不感興趣
嗎?”
探索太空啊。
周建明想起了從小聽到大的嫦娥奔月的故事,“當然感興趣,不過布朗先生科學家是有國界的。”
約瑟夫·布朗無奈嘆氣,他最喜歡的這個學生,這么的倔強,可真是讓人沒有辦法。
“你說的或許是對的。”他不再游說,而是選擇說一些輕松的話題,比如即將到來的圣誕節。
返回實驗室的路上,師生兩人很是愉悅的聊著節日的習俗,只是這種愉悅在抵達實驗室時煙消云散。
周建明放在那里的紙箱子被掀翻,里面的東西被灑落一地。
布朗先生當即上前,“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來自聯邦調查局的探員很是粗魯,“搜查可疑物件。”他的眼神如此的直白,像x射線一樣恨不得把周建明里里外外探照一個遍。
明明該憤怒的,可那一瞬間周建明卻又是異常的平靜,他甚至笑了起來,沖著他的導師,仿佛在說——
瞧,即便是我留下,也不會被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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