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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105 挾恩自重


  偌大的首都不大不小,  有些事情也瞞不住人。

  祝福福出事后,祝主任的太太任雪芬不要太高興,她向來不掩飾對繼女的厭惡。

  可是前兩天任雪芬又沒那么高興了,  一問才知道祝福福出來了,  而且還立了功。

  原本被嫌惡的祝福福,  如今成了祝家的大紅人。

  任雪芬和她女兒悅悅都要往后放,  威風了小半輩子的任雪芬怎么可能咽的下這口氣?

  一來二去的,汪萍也知道了這回事。

  當初謝薊生忽的發瘋把人給弄進去,也不知道為什么。

  如今人出來了,怕是人家也要有仇報仇,  有怨報怨呢。

  汪萍還真不是敗壞人心情,  就是看到任雪芬,  想起了這么一回事,就隨帶著提醒了聲。

  她已經放下了過去那點小女兒情愫,如今提醒不過是因為自小一起長大的。

  常人說起謝薊生,也會提到他們汪家,總得提醒一句才是。

  謝薊生微微挑眉,眸色帶著少許的凝重,  “我知道了。”

  他抓著阮文的手,“冷不冷?”

  阮文搖頭,“我們回去吧。”

  大年初一原本是個好日子,  阮文現在就想罵人。

  特么的祝福福真是個打不死的小強,  走`私被捕后都能出來,這是什么頑強的生命力啊。

  真不愧是小說原女主。

  阮文都覺得自己不是炮灰女配,是惡毒女配,畢竟她真的很想把祝福福給捏死。

  兩人往外去,和任雪芬迎面遇上。

  祝主任的太太看到謝薊生心情格外的復雜,  “小謝和阮文來給汪老拜年啊。”

  阮文和她打招呼,“任大姐新年好。”

  任雪芬的新年一點都不好,她在祝家這十多年來苦苦經營,一朝就被祝福福給毀了,怎么可能好呢?

  但是外人面前,總是要維持一二,不然跟人說自己被繼女收拾的待不下去了?

  那真是丟光了一把老臉。

  “阮文比上次見的時候又好看了,這么好的女同志,小謝你可得趕緊娶回家。”

  謝薊生緊了緊手,繃著的臉上泄出三分笑,“到時候請您喝喜酒。”

  “那就這么說定了哈。”任雪芬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得找幫手。

  跟謝薊生結成聯盟是最后的選擇。

  其實她也有些拿不準,謝薊生沒道理和祝福福過不去,除非是因為阮文。

  男人嘛,沖冠一怒為紅顏并不稀奇。古往今來概莫如此。

  她打聽了下,隱約知道祝福福和阮文有些小矛盾。

  女人之間的友誼并非牢不可破,仇恨則可以做到至死不渝。

  阮文怕是不會和祝福福和解,就像是任雪芬她自個兒也不會跟這個繼女維持母慈女孝的虛假場面。

  既然撕破臉,那就各憑本事唄。

  任雪芬素來會鉆營,看到謝薊生時,就想到要跟謝薊生阮文聯盟。

  多一個盟友,早早把祝福福趕出家里,這是她最大的心愿。

  如今謝薊生的邀約,雖然只是口頭一句話,但任雪芬覺得也夠了。

  起碼給了她面子不是?

  看著離開的一對璧人,任雪芬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

  “可真是金童玉女。”

  ……

  阮文坐在副駕駛座上,好一會兒才開口,“這件事,你別管了。”

  她說的是祝福福的事。

  謝薊生并沒有著急驅車離開,看著神色沉沉的人,他伸手過去,輕輕撫摸著那光滑的臉蛋。

  幸好做實驗不用臉,不然他真擔心阮文會把這張臉弄得千瘡百孔。

  “你說了的,畢業后我們結婚。”

  男人的手指微微粗糙,阮文覺得有點癢,但沒有躲閃開,“我沒后悔。”

  她可不忍心看著小謝同志當苦行僧。

  如今兩人陷入一個詭異的怪圈之中,阮文只能稍稍做出妥協,最快也得等她畢業才結婚。

  再早不行。

  “那我得保護我的未婚妻。”他不需要知道緣由。

  阮文是他的未婚妻,是他要保護的人。

  他怎么可能不管呢?這人一往無前,像是無所畏懼。

  可在謝薊生看來,即便阮文再強大,卻也只是個小姑娘,同樣需要人的庇護。

  而他就是那個庇護者。

  “之前是我把她弄進去的,如今既然出來了,免不了要找

  我麻煩。”謝薊生捏了捏阮文的鼻子,他家阮文同志的鼻頭小巧玲瓏,十分可人。

  他看著哪哪都好。

  “你說,我是不是該跟你分手,省得牽連到你?”

  阮文被逗樂了,“那咱們倆現在算不算是難兄難弟?”

  “那還是做落逃鴛鴦吧,我兄弟夠多了。”

  阮文啐了一口,“沒正經。”

  她剛才是有些沖動了,其實早在謝薊生打電話找石磊幫忙時,他就已經牽扯進來。

  既然躲無可躲,那就正面迎擊好了。

  阮文也沒什么怕的,祝福福是天命之女被命運眷顧,是足夠的幸運。

  但阮文更相信事在人為,她還真不信,自己斗不過祝福福。

  知道阮文這會兒心氣不順,謝薊生帶她出去玩了一會兒,因為春節的緣故,街上難得的放松,各路小買賣人都出了來,四處兜售各種零食吃食。

  阮文左手拿著糖葫蘆,右手是一包糖炒栗子,一旁還放著綠豆糕、山楂片和芝麻糖,她也沒有吃獨食,時不時的剝一顆栗子,塞到謝薊生嘴里。

  車子拐進北池子大街,阮文也收拾膝蓋上的一堆零食,一轉頭的功夫就看到停在那邊的車子。

  她皺了下眉頭,“誰啊?”

  這年頭幾乎沒什么私家車,而那輛車……

  很快阮文就看出了那輛車的來路,她的臉色并不是很好看。

  謝薊生不緊不慢地給她收拾那些零食,“回頭多買點帶回學校。”

  阮文那沉沉的心情頓時一掃而盡,“我又不是小孩子。”

  “是貪嘴的小姑娘。”謝薊生擦去她嘴角的芝麻,“走吧小饞貓,姑姑在家等著急了。”

  謝薊生把那一堆零食整理好,牽著阮文的手往家去。

  路過那車子時,阮文挺想踹一腳的,她也這么做了。

  謝薊生看著車門上的腳印,忍不住搖頭,“腳不疼嗎?下次拿石頭砸。”

  “好主意,砸壞了怎么辦?”

  謝薊生不假思索,“那就趁人不注意偷偷的砸,別被人發現就行。”

  “那要不你下次幫我?我不是偵察兵,很容易留下蛛絲馬跡。”

  阮文覺得這

  是兩個幼稚鬼在對話,但她太喜歡這樣的小謝同志,一起計劃著做壞事,可真是太讓人愉快。以至于阮文都覺得回家這段路太短,她想慢慢的走,就這么和小謝同志閑扯著回去。

  “那我教你。”謝薊生摸了摸那小腦袋瓜,“小阮老師要不要跟我學學看?”

  “小阮老師忙,要不小謝同志代勞吧。”

  這話惹得謝薊生大笑起來,“好,妻有事,夫代其勞。”

  “算你懂事。”阮文開心的抓著謝薊生胳膊往家去,暫時沒想那些煩人的事情。

  四合院里,正在往外出的羅嘉鳴恍惚以為聽錯了。

  等看到阮文抱著謝薊生的胳膊,兩人說說笑笑踏進門檻,他才反應過來,剛才那笑聲,的確來自謝薊生。

  也不知道,阮文究竟說了什么,讓謝薊生這般開懷大笑。

  要知道在部隊那會兒,即便是立下大功,謝薊生神色也是淡淡,仿佛沒什么能讓他喜形于色。

  阮文是怎么做到的呢?

  阮秀芝正在送人。羅嘉鳴的到來頗是意外,不過她也極為熱情的招待了,原因無他——羅嘉鳴是阮文的救命恩人。

  其他的事情阮秀芝并不知情,阮文也沒跟她說,怕她擔心。

  有時候知道的少,生活反倒是更輕松快活些。

  “你們回來了啊,小羅和祝知青來了好一會兒了。”左等右等不來,眼看著就要走了,這倆孩子回來了。

  還好沒錯過。

  阮文看著祝福福,小錦鯉似乎清瘦了許多,原本帶著幾分嬰兒肥的臉頰如今瘦削下去,不如之前喜慶。

  眼神倒是比之前銳利了些,或許是因為壓抑著憤怒,畢竟她和謝薊生可都是大惡人。

  “祝知青來的不太巧。”

  祝福福死死的看著阮文,“怎么說?”

  “我記得祝知青欠了我哥一頓飯,他明年才能回國,你現在想單獨請我吃,撇下他這個真正的救命恩人,不太合適,羅嘉鳴同志你說呢?”

  提到救命恩人時,阮文刻意加重了語氣。

  祝福福眼珠子一動,想起的確有這么回事。

  當時她落水,村長來看望時,說過這件事。讓她有

  機會請周建明吃個飯,雖說見義勇為是不圖回報的,但是被救了的人總得知恩圖報吧。

  一頓飯還是有必要的。

  知青大院里其他人幫祝福福應了下來,只是這頓飯卻也沒請。

  祝福福把這件事給忘了,她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再加上后來和阮文鬧不愉快,請客這件事也就沒再提。

  如今阮文驟然提及,祝福福有片刻間沒反應過來。

  但很快她就明白,阮文這是攻心之計。

  想要用周建明對她的救命之恩,來引起她的愧疚之情,這樣的話自己就不好意思再找她算賬了,對嗎?

  阮文一向精明,這都算的死死的!

  “姑姑,汪叔身體不好,不方便過來看你,給準備了一些東西讓我帶回來給您。”

  謝薊生的話打破了那無形中的劍拔弩張。

  阮秀芝連忙把東西接了過來,“他實在是太客氣了。”

  謝薊生拎著東西往里去,忽的想起來,“你是不是想吃豆黃糕,我想起來王府井大街那邊興許有賣的,我過去看看。”

  阮秀芝哪能讓謝薊生去,羅嘉鳴是他戰友,在這里等了快兩個鐘頭了。

  “我去瞧瞧,你們年輕人慢慢聊。”

  瞧著阮姑姑離開,謝薊生這才把目光落在羅嘉鳴身上。

  似乎每次看到小羅,他都比之前憔悴了些。

  謝薊生語氣中帶著幾分冷冽,“你不該過來的。”

  “為什么不該來,謝薊生同志是心虛了嗎?論救命之恩是嗎?當年若不是我母親,怕是現在壓根就沒有謝薊生你這個人!更不可能有阮文你在這里頤指氣使!”

  祝福福憤怒了,她出來后才知道,把自己搞到局子里去的不是阮文,而是謝薊生!

  之前小姨跟她說,她媽是謝薊生的救命之恩。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可真沒看出來謝薊生同志你竟是如此的狼心狗肺恩將仇報,這般對待救命恩人的遺孤。”

  如果可以,祝福福恨不得能把這人打入十八層地獄。

  她永遠忘不了,自己被關押時的痛苦記憶,冰冷的牢房,不絕于耳的污言穢語。

  真該讓謝薊生和阮文也去嘗嘗那

  樣的日子!

  “福福。”羅嘉鳴扯了扯祝福福的胳膊。

  這舉動反倒是讓祝福福憤怒燒到了池魚,“我說錯了嗎?”

  “沒錯,只不過祝知青,不知道你小姨或者令堂是否托夢告訴你,她救人可不是無償的,順手牽羊拿走了烈士遺孀的手表,你說這筆賬又該怎么算?”

  祝福福一愣,看著眉眼間帶著幾分鄙夷神色的阮文,她有些慌,“你胡說,我母親不是那種人!”

  阮文聳了聳肩,“有沒有胡說,你問問羅嘉鳴同志就知道咯,莫不是祝知青覺得,羅嘉鳴也不可信?”

  面對這倆人,阮文還真就挑撥了。

  既然敢來她家給她鬧不愉快,阮文也不打算給臉。反正阮姑姑也被支開了,她沒什么好畏懼的。

  祝福福下意識地看向羅嘉鳴,求證阮文說的話。

  她不相信!

  母親雖然早逝,但她依舊記得,她的母親從來溫柔善良,又怎么會偷人東西?

  肯定是阮文在栽贓陷害。

  羅嘉鳴看著那慌張的眼神,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或許不該帶祝福福過來,可即便他不帶人過來,祝福福也有其他法子過來。

  原本以為,自己在場會多少緩和一些情況。

  可到現在羅嘉鳴才發現,他壓根沒什么用處。

  他壓根不是那個左右戰局的人。

  羅嘉鳴幾乎不敢正視祝福福的目光,聲音都是如此的蒼白無力,“她沒說謊。”

  “你騙人!你們都在騙我!”祝福福忽的大聲喊了起來。

  她的母親,不是這種人。

  阮文看著幾乎要落淚的人,冷笑一聲,“若不是當年你母親拿走小謝母親原本打算留給兒子的信物,小謝同志早就認祖歸宗,何必要寄人籬下生活?救命之恩的確重,但我倒是想要問問,你母親當年到底為什么救人,莫不是一開始就看中了這塊手表,所以才順帶著救了人?這樣的救命之恩,可真是沉重啊。”

  祝福福不知道該怎么反駁,“你這是誅心之論。”

  “誅心?那我倒是想要問一句,若你母親不過是一時糊涂,那她泉下有知,知道自己的女兒竟然用當年

  她的救人之舉來挾恩自重,不知道她九泉之下是否能過得安穩!”

  阮文牙尖嘴利,面對祝福福絲毫不留情面。

  這一番話,讓祝福福瞬時間臉色蒼白,好一會兒才又有了血色。

  只是阮文卻并沒有罷休。

  “若論救命之恩,當日若不是我哥見義勇為,我倒是想知道,祝知青這會兒還能在我家里蹦跶嗎?我們兄妹可曾挾恩自重,又是否要求祝知青你報恩?”

  祝福福的臉色再度蒼白失了血色。

  “你今時今日來指責小謝同志忘恩負義,我倒是想知道祝知青你自己立身可正,被人救了之后可曾當面道謝?”

  那些幫她的貴人,祝福福從來沒有忘記過,因為回報之后,那些人會幫她更多。

  可普通的人呢?

  祝福福又何曾想過知恩圖報?

  這樣一個人,有什么臉面站在她家,口口聲聲指責謝薊生忘恩負義?

  難道她不知道,最忘恩負義的,就是她祝福福本人!

  “阮文……”羅嘉鳴的眼中、聲音里都帶著祈求,別說了,求求你別再說了。

  阮文若是會答應才怪。

  “羅嘉鳴同志現在知道低聲下氣的說話了,那帶祝福福來我家耀武揚威前,怎么不先試著說服她呢?是啊,你看我不順眼,所以總想著找機會收拾我嘛,又怎么可能阻攔祝知青呢?”

  “我不是……”他這次真不是這樣想的。

  只是這解釋如此的蒼白無力,別說說服阮文,就連謝薊生都無法說服。

  有那么一瞬間,羅嘉鳴看到謝薊生眼底閃過的那一絲情緒,那是遺憾與失望。

  這讓羅嘉鳴忽的慌張起來,是對他失望了嗎?

  可,可他們是戰場上出生入死的兄弟啊,會把后背交給對方的袍澤兄弟!

  “營長。”

  謝薊生聲音冷淡,“別再來,否則我絕不留情。”

  大過年的,他不想被喊去調查,壞了阮文和阮姑姑過年的興致。

  只是容忍也是有限度的,如今已然達到極限。

  若是羅嘉鳴再這么糾纏不休,下次謝薊生不再顧忌兄弟情。

  羅嘉鳴恍若雷擊,他看著牽著阮

  文的手往里去的人,又看了眼祝福福,想說什么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走吧。”良久之后,羅嘉鳴這才發出聲音。

  只是他并沒有紳士的打開副駕的車門讓祝福福坐上去。

  “阮文沒有說謊,這件事我也知道,只是之前沒好告訴你。你如今既然已經脫離困境,那就好好過日子吧,別再去招惹阮文,謝……謝薊生不是好惹的。”

  祝福福覺得這像是忠告,又像是警告。

  看著開門坐進去的羅嘉鳴,她神色帶著幾分凄惶,“羅嘉鳴,你是打算和我分手嗎?”

  羅嘉鳴死死的抓著方向盤,清瘦的手背上暴起了一片青筋。

  “是。”

  作者有話要說:  周末愉快!

  福福是原女主,怎么可能不蹦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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