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到了開天壇祭天的日子，京城的街頭巷尾都萬人空巷，人們全部來到了天堂所在的鐘靈山，一大早就有人虔誠的匍匐著，等待著天壇祭天的開始。

        這些年東玄國老百姓的日子都非常的不好過，剛剛經歷了皇帝更迭的他們，日常的秩序更加混亂，京城的繁華也不過像是泡沫經濟一般的假象。

        現在的東玄國兩級分化已經到了極端嚴重的地步，有錢的權勢商賈越來越有錢，而貧窮的百姓則越來越窮，萬一天公不作美，有個天災人禍什么的，很多底層的家庭則會就此崩潰。

        此時開壇祭天，除了為興遼祈雨外，更是像上天乞求東玄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所以京城的老百姓們感同身受，即使主要目的是為興遼祈雨，他們還是都趕了過來，跟年輕皇帝一起祈禱。

        畢竟唇寒齒亡，若是興遼那邊真發生了大旱災，西洲國的人借此揮兵南下，那朝廷為了賑災和軍費肯定會加大賦稅，到時候沒有任何一個百姓的日子能夠好過。

        天壇在百姓的眼里是一個神圣的地方，它是一個圓形的高大建筑物，是京城乃至整個東玄國最高的建筑物，自東玄國建國建造以來，一直靜默的高聳在鐘靈山的一腳。

        沒有人知道這么高的天壇是怎么建造起來的，有傳聞說這天壇是當時的一群修仙者們建的，但是具體文獻已經不可考了，人們只知道，它一直佇立在這里，守護著東玄國世世代代的繁華昌盛。

        天壇第一層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空間，整個建筑物中間都是中空的，只有一個樓梯沿著墻面蜿蜒著盤旋而上，到了頂端有一個圓形的天臺，祭天就是在這個天臺上進行的。

        歷來只有東玄國皇帝的靈位可以進天壇第一層供奉，這里每天都有重兵把守，除了一些日常打掃衛生的宮女太監，誰也可以擅自闖入，闖入者格殺勿論。

        在東玄國的史冊上，幾乎每代皇帝都會有幾次開天壇祭天，而且基本上都是在國家有難的時候，而神奇的是，每次開天壇祭天之后，東玄國的處境真的會轉危為安，所以東玄國的人民對于天壇幾乎到了一種迷信的地步，這種迷信也包括了皇家在內。

        此時天壇內部早就被打掃得煥然一新了，最頂端的圓形天臺上，已經布置好了祭天所需要的所有東西，整只剝皮煮熟，剔除內臟后掛著的牛羊豬雞各一排，一張擺上了香壇的八仙桌，還有各種各樣的盤子里擺著的連南岑都認不全的東西，可以說確實是非常講究了。

        由皇上皇后為首，剩下按照品階排列的所有皇家人和官員，依次從天臺的第一格樓梯往下站，站在倚墻而建的樓梯上，男女分開，全部靜靜的低垂著頭站著，等待著蓬萊老祖的到來。

        蓬萊老祖是今天最重要，也是最忙的人之一，他要從皇宮出發，坐著儀仗繞京城整整三圈，每一圈都要念一篇寓意不同的經文，沿路的百姓往儀仗撒米之類的谷糧。

        這三圈還不光只是繞完就可以的，還必須掐著時間繞，要整整繞上三個時辰，在祭天的吉時到達天壇，這時載滿了人間煙火氣的蓬萊老祖，才可以開始祭天。

        而南岑現在就是站在二品女眷里的一員，除了一些郡主外，一品二品的誥命夫人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老太太，南岑站在這些人中間，顯得特別的突兀。

        已經等了兩個多時辰的她，已經等得耐心全無了，腳都站酸了，一直在長裙底下偷偷的換著腳歇。

        不行了，現在太嬌生慣養了，只是站兩個小時就受不了了，以前當房地產銷售的時候，她可是穿著高跟鞋帶客戶看遍十幾個小區的房都沒有任何問題的。

        在看看周圍那些站著一動也不動的老太太們，南岑都不好意思喊累。

        而且南岑和所有人的關注點都不同的是，她一直都緊盯著她腳底下的臺階，這些臺階都是木質的，而且好像已經年久失修了，她從下面一路爬上來的時候，聽到每個人腳底下，包括她腳底下的木板都發出了“吱嘎吱嘎”的聲音。

        她是真的很擔心這個臺階會不會突然塌了啊，這個高度摔下去，又這么多人一起摔，到時候的后果不堪設想啊。

        她憋了很久了，真的很想找個人探討反應一下這個問題，可是唯一能聽她逼逼的秦墨楚站在最上方的天臺之上，如鐵面冷匠一般盯著四周的動靜。

        周圍這些老太太就更別提了，一個個都守規矩的跟個機器人一樣，更不可能跟她探討這個問題了，所以南岑只能在心里暗暗的祈禱，希望這個臺階一定要堅強一樣，怎么著都要等到祭天結束之后再塌才行。

        前方一直有好幾道目光往南岑這邊看，除了秦墨楚偶爾會精準的投過來的目光外，還有侯燁會趁別人不注意，偶爾對南岑做幾個鬼臉，搞得南岑哭笑不得。

        除了這兩道目光外，還有一道若有若無的陰郁的目光，是從玄王爺那里傳來的。

        玄王爺跟一品官員站在同一階，就在南岑上方臺階不遠處，偶爾投過來的目光總讓南岑覺得毛毛的，渾身不舒服，可是礙于現在的場合，南岑偏偏還不好發作。

        只能任由玄王爺打量，要看就看唄，反正她也不會少塊肉，就當是被狗看了，不過她也奇怪，為什么玄王爺會這么對她感興趣。

        又瞪了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遠處終于傳來了司禮監太監尖細的嗓音：“巡街禮畢，蓬萊老祖歸——”

        南岑心里長長的松了口氣，可總算是回來了，她的腿再等下去都要站斷了。

        蓬萊老祖手上舉著一把皇家從祖上流傳下來的鐵劍，一步步的從一層走上了天臺，樓梯上站著的人，紛紛有規則秩序的給蓬萊老祖讓路。

        南岑感覺蓬萊老祖在經過她身邊的時候，若有若無的看了她一眼，可是再微微抬頭細瞧時，他已經勁直越過了她，仿佛剛剛都是她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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