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這話說完。
空氣猝不及防地安靜下來。
祁岸懶散的眸子淬亮得像鋯石,目光調侃似的落在她臉上。
宋枝蒽唇瓣動了動,說話慢吞吞的,“干嘛……這么看我。”
祁岸嘴角朝上勾著,語調散漫不羈,跟炫耀似的,“想不到我女朋友還有這種擔憂。”
“……”
他發(fā)自肺腑地感嘆,“可真是太在意我了。”
雖然他平時也欠扁,但像現(xiàn)在這么二五八萬,還是頭一遭。
宋枝蒽繃著嘴角撇他,“能不能別這么臭屁。”
祁岸輕點下巴,意味深長地低笑了聲,“新官上任三把火,還不許人炫耀了?”
上這個字仿佛戳到某根神經(jīng),宋枝蒽面色含羞,低聲嘟噥,“真是給你三分顏色都能開染坊。”
祁岸扯著唇,在變燈后重新握上方向盤。
筆直修長的指節(jié)敲了敲,他閑閑道,“那就這么說定了,我等會就訂機票,咱們今晚就走。”
宋枝蒽嘴角勾了勾,心情不知為何突然雀躍起來。
但她眼下最緊要的事情還是辭職。
半個小時后,祁岸把宋枝蒽送到公司樓下。
鑒于辭職的事很突然,估計走程序也要好一會兒,宋枝蒽讓他先回去收拾行李。
回到公司后,宋枝蒽第一件事就是編輯辭職信,在內部OA上提交給她的上級。
果不其然,部門領導后看到后十分驚訝,第一時間把她叫到小會議室單獨談,跟她再三確認她的離職意向,并告訴她,如果立馬要走,工資可能無法結算。
因為正常的離職都要提交申請后的一個月,才可以正式走程序。
但宋枝蒽今天就準備收拾東西離開了。
事前她也盤算過了,手里的活都已經(jīng)干完了,組里最近也不忙,不缺人手。
多少有些過意不去,宋枝蒽溫聲軟語,“反正我也沒上多久的班,沒關系的,我今天來只是想和同事做好交接,這段時間也謝謝趙姐的關心幫助,我學到了很多。”
再怎么說都是客套話。
趙姐干巴巴地笑,想到李望秋那層關系,試探著問,“是在公司遇到什么困難了嗎?還是跟同事相處上——”
宋枝蒽搖頭,“沒有,一切都很好,只是我接下來有些安排,所以沒法繼續(xù)上班了。”
“那是因為?”
“要陪我男朋友去帝都探病。”
宋枝蒽脫口而出,說完嘴角不由自主地朝上翹了翹,眼角眉梢都是甜津津的笑意。
就連她自己,也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句話的含義對她來說多么重要。
她真的成為了祁岸人生中重要的一部分。
祁岸也是同樣成為她人生中重要的一部分。
所以他的事對自己來說,遠比她留在這里上班更重要。
趙姐眉梢一跳,沒想到是這個緣由。
轉念又想著探病也用不了多長時間,遠不至于辭職,就又挽留一番,畢竟宋枝蒽的條件和能力確實優(yōu)秀,稍加培養(yǎng)未來肯定是公司的一把能手。
不想宋枝蒽還是拒絕了。
“趙姐你就不用勸我了,我知道以我先的履歷是無法在公司上班的,我還年輕,以后的路還很長,我希望通過我自己的能力來獲得心儀的工作,而不是因為裙帶關系。”
此話一出。
趙姐表情頓時又困惑變?yōu)榛砣唬@才意識到什么。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宋枝蒽沒什么需要再解釋的,這位趙姐也沒什么可說,只能祝福她未來前程光明。
最后的最后,宋枝蒽托她給李望秋帶句話。
“她不欠我什么。”
宋枝蒽神色釋然,“希望她未來生活美滿幸福。”
趙姐有些沒搞清楚狀況,但想了想還是點頭,答應她這兩句話她一定帶到。
從會議室出來后,趙姐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其他同事,但理由沒有說得那么清楚。
部門人雖然不多,但半個多月來,大家相處一直很好,還是很舍不得宋枝蒽離開。
宋枝蒽便笑著說等她從帝都回來,大家可以一起約飯。
就這么,眾人有說有笑地送宋枝蒽上了電梯。
好在她東西不多,只需要一個紙盒箱就能搬動。
到樓下那會兒,本來晴朗的天氣烏云密布,不知何時下起雨來。
宋枝蒽站在大廈一樓門口,想叫個出租車,不想余光忽然瞥見一輛熟悉的車影,調了個頭在自己面前停下。
宋枝蒽愣了兩秒,看到身姿高大俊拔祁岸推開車門,撐開那把小黃傘過來接她。
“你怎么還在這兒?”
宋枝蒽音色夾雜著驚喜。
祁岸把傘遞給她,又示意她把懷里抱著的紙盒箱給自己,眸光沉柔,“看到下雨,就又開車過來接你了。”
宋枝蒽撐著那把小黃傘,朝祁岸那邊多挪了點兒,祁岸卻單用一只手拖著箱子,另一只胳膊把她兜進懷里。
懷抱溫暖有力。
祁岸低眸看她,“傻不傻,淋到你怎么辦。”
宋枝蒽仰著眸,“我這不是怕你也淋到。”
祁岸笑,把她摟緊幾分,“我是嬌小姐嗎?”
說話間,他微微俯首,用鼻尖蹭了蹭她。
宋枝蒽抿唇,突然覺得兩人好像兩只膩歪得沒夠的小動物,心底溢出滿滿被寵愛的滋味。
祁岸揉了揉她的頭,“走吧,上車。”
兩人快步回到車上,雨不算大,所以兩個人都沒怎么淋到。
已經(jīng)是午休時間。
祁岸怕宋枝蒽餓肚子,在附近的簡餐買了漢堡沙拉之類的東西給她。
車里暖氣也開得熱烘烘的,一點兒都沒有夏天的樣子。
為了方便宋枝蒽吃東西,祁岸把車開得很穩(wěn),宋枝蒽聲音含糊地問兩人接下來怎么安排。
“外婆那邊我?guī)湍阏f好了,說你去帝都出差,我不放心所以陪著你去。”
“現(xiàn)在我們就回去收拾行李。”
“行李收拾完,出去吃個晚飯,就可以出發(fā)了。”
宋枝蒽沒想到他安排得這么明白,也隨之意識到他這次好像真的很急,不然也不會決定今晚就回去。
只是當時兩人拍板得太快,她有很多事都忘了問。
比如,她去他家用不用帶什么禮物,再比如,祁仲卿看到她會不會很不開心,還比如,他家里到底知不知道她會跟著去。
還有……宋枝蒽瞥了眼自己身上的行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如果去見男方家人,免不了要被挑剔。
然而就算她換身衣服也好不到哪兒去,她夏天的衣服就沒有超過三百塊,目前最貴的就是祁岸上次陪著她買的那幾套。
但那幾套還是偏日常通勤,去見家長的話少了些心思。
就算祁岸再不在意家里人,那也還是祁岸的親人。
她不想,在祁岸的親人面前丟臉。
宋枝蒽苦惱得有些明顯。
祁岸撇她兩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笑了聲,“至于么,這就開始慌張。”
宋枝蒽被說中心事,哽了哽,“見家長的人又不是你,你當然不緊張。”
祁岸斜睨她,順勢牽住她剛剛還抓薯條的一只手,“我怎么不緊張。”
宋枝蒽:“?”
祁岸深眸覷著她,似笑非笑的,“我怕那群人哪句話說得不對,惹我的枝枝不高興,轉頭就不要我了。”
“所以,”他捏了捏宋枝蒽的手,像在安撫,“在你答應后,我就告訴他們今晚我要帶你回去。”
宋枝蒽微微睜大眼,“那他們怎么說?”
祁岸漫不經(jīng)心地拱了拱腮。
宋枝蒽有點兒急,“你說啊。”
祁岸眉宇藏著春風般的笑意,噢了聲,“還都挺歡迎的。”
宋枝蒽張了張唇,頓了兩秒,“……你不會騙我吧。”
就知道她不相信,祁岸聳肩,把手機里的聊天記錄調出來給她看。
宋枝蒽接過來,發(fā)現(xiàn)他果然沒有騙自己,他家族群里,都對宋枝蒽的到來表達好奇和歡迎,特別是一個叫祁沫的。
一個勁兒要祁岸多發(fā)幾張宋枝蒽的照片。
祁岸還真發(fā)了,不過發(fā)的都是私下偷拍宋枝蒽的照片。
有她專心吃飯的,有她在飛機上歪著頭睡覺的,還有一張是兩人昨晚折騰累了,宋枝蒽躺在他懷里睡覺的照片。
不過還好,照片里她被被子裹得嚴嚴實實,一點都看不出來什么都沒穿,只露出祁岸墊在她頭下的一只胳膊。
宋枝蒽雙眸緊閉,睫毛長長的,看起來格外溫軟可人。
大家也沒看出來什么不對,長輩都稱贊宋枝蒽長得干凈漂亮,看起來好乖,其他的兄弟姐妹則指責祁岸在家族群里秀恩愛。
宋枝蒽哭笑不得,真不懂她這素面朝天的,連個正臉都沒有,哪里漂亮了。
最重要的是,這家伙也太喜歡偷拍了。
宋枝蒽略無語地看著他,努力做出威懾的樣子,“你能不能別沒事兒就抓拍我。”
最起碼拍之前告訴她一聲。
祁岸吊兒郎當?shù)亍班拧绷寺暎坝悬c兒難。”
“……”
“我喜歡拍我喜歡的。”
這話聽著沒正形,但宋枝蒽知道他沒胡扯,早年的時候,祁岸就經(jīng)常掛著個單反,給他喜歡的事物拍照,有時候是新到手的賽車模型,有時候是繡繡,有時候是他的馬球球,有時候是新買的球鞋。
好像拍下來,就能銘記什么一樣。
而現(xiàn)在……
宋枝蒽腦中蹦出莫名好奇,沒忍住點開祁岸的相冊,發(fā)現(xiàn)他相冊里果不其然,幾乎全都是她的照片。
側臉,正臉,背影,沒表情的,笑著的,睡覺的,應有盡有。
幾乎每次在一起,祁岸都會給她拍照。
有的照片是宋枝蒽的擺拍,有的是趁她不注意的抓拍。
平心而論,都很好看。
甚至隔著鏡頭都能感受到拍攝者視角下的愛意。
從沒想過自己有天也會被人這么珍視,宋枝蒽咬起唇,雙頰蘊熱起來。
祁岸嘖了聲,“你怎么還偷看人隱私?”
他話說得輕飄閑散,擺明著逗弄她玩兒。
宋枝蒽彎了彎唇,抬起眸看他,“你跟女朋友還敢談隱私?大膽。”
這話說給別人不知道。
但對祁岸來說卻是絕對的爽。
他一面覺得自己像個受虐狂,一面又用“孺子可教”的眼神看她,誠信稱贊,“行啊,挺上道。”
“……”
他抬手捏了捏宋枝蒽雙頰的軟肉,“以后繼續(xù)加油,多管管你男朋友。”
不得不說。
祁岸有時候哄人真的很有一套。
明明宋枝蒽之前還是緊張的,這一路和他說說笑笑,心情放松了好多。
當然對外婆還是要裝一裝的,如果外婆知道她回去見祁岸的家人,肯定會擔心,所以祁岸的借口沒錯。
外婆也沒怎么擔心,只是在她收拾行李的時候,多嘟噥幾句。
祁岸本想幫忙,卻被兩個女人一同嫌棄,讓他在旁邊等著就好。
他閑得實在無聊,只能去琢磨宋枝蒽桌上的小物件兒,后來兩人吃完晚飯,去機場候機后,宋枝蒽才知道這家伙從自己那兒順走兩只小鴨子。
一只公鴨一只母鴨。
兩只毛絨鴨子被他按著頭親了個嘴,祁岸靠坐在候機室的沙發(fā)椅里,煞有介事道,“回頭放我那兒擺著,也算半個定情信物。”
宋枝蒽沒忍住笑,說他幼稚又無聊。
祁岸不置可否地在垂下眼,俯首她唇上貪戀地親。
也就仗著VIP候機室沒幾個人,他才膽大妄為。
宋枝蒽像是小時候背著老師偷吃糖一樣,閉上眼和他親了幾秒,而后趕忙把他推開。
祁岸笑得浮浪不經(jīng)。
又見她有點兒累,就牽著她的手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躺會兒。
宋枝蒽并不是愛在人前秀恩愛的性格,但這會兒周遭確實沒什么人,且她折騰了一天也著實有些累。
于是想了想,點點頭,摟著祁岸的腰身,安心貼著他溫暖的脖頸閉上眼。
祁岸磁性的低嗓帶著震顫般落在頭頂,“好好休息會兒,登機我再叫你。”
有他這話,宋枝蒽困意立馬來了。
本打算正兒八經(jīng)睡個十幾分鐘,不想她還沒睡著,就被一個驚喜的女生驚擾。
女生聲音滿是不可思議,直接喊了聲祁岸的名字。
祁岸也確實沒想到在VIP候機室能碰到認識他的人,且還是個女生,頓時肩膀一僵,抬眸順著聲音望去。
然后就看到一個穿著精致時髦,但又很成熟的女生眉開眼笑地走朝他和宋枝蒽的方向走過來,“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你看錯了。”
女生說這話的時候,宋枝蒽也坐直身子朝她看去。
就在目光對視的瞬間,女生更驚訝了,“天哪,宋枝蒽?”
說話間,她一屁股在宋枝蒽右邊的單人沙發(fā)上坐下,“不是吧,你們兩個真在一起啦。”
比起女生的自來熟,祁岸眉頭微蹙。
既覺得這個女生很面熟,卻又有點兒想不起這個人是誰。
正想開口問她是誰時,身旁的宋枝蒽有些意外地開了口,“阮潔?”
一聽這個名字,祁岸終于有了點印象。
然而還未等他完全回想起來。
阮潔瘋狂點頭,拉住宋枝蒽的手,“對啊,是我。”
說話間,阮潔看向祁岸,有些唏噓,“哎,都怪我當年沒眼力見兒,早知道你倆有情況,我就不找你幫我送情書了。”
話到這里。
祁岸像打開記憶閥門,突然記起曾經(jīng)一件讓他很不開心的事。
高二學年午后空曠的走廊,一個叫阮潔的女生把他攔住,興沖沖地問他收到自己那封情書后到底是怎么想的。
祁岸抄著口袋,凝著俊冷似霜的面色,不解地看著眼前的女生,“我什么時候收你情書了。”
后來下午第一節(jié)課的下課鈴聲打響,祁岸第一時間把那封情書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摔在宋枝蒽桌上。
那是少年第一次對宋枝蒽挎起臉色。
在宋枝蒽迷茫又無辜的眼神里,祁岸壓抑著怒氣冷嗤,“幫人當紅娘很有意思?”
作者有話說:
抱歉寶貝們,昨天因為一些破爛事來晚了!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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