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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6章


“珀西!”羅恩惱火地說,“她剛要告訴我們一件很重要的事!”

        珀西一口茶剛咽到一半,嗆住了。

        “什么事情?”他一邊咳嗽著,一邊問道。

        “我剛才問她有沒有看見什么異常情況,她正要說——”

        “噢——那件事——那件事和密室無關(guān)。”珀西立刻說道。

        “你怎么知道?”羅恩吃驚地?fù)P起眉毛問。

        “是這樣,嗯,如果你們一定要知道,金妮,嗯,她那天突然碰見我,當(dāng)時我正在——唉,不說也罷——實際上就是,她正好看見我在做一件事,我,呢,我叫她不要告訴任何人。唉,我就知道她不可能說到做到。其實也沒什么,我情愿——”

        珀西居然還會尷尬?

        “你當(dāng)時在做什么呀,珀西?”羅恩狡猾地笑著,問道。“別瞞著了,快告訴我們吧,我們不會笑你的。”

        珀西沒有笑。

        “把那些小圓面包遞給我,哈利,我真是餓壞了。”

        即使沒有他們的幫助,整個秘密到明天大概也會水落石出的,雖然很不想但是如果有機(jī)會跟桃金娘談?wù)劊赡軙懈嗑索。

        “梅林的胡子,珀西這時候害什么羞”

        第二天上午兩節(jié)課后,輪到洛哈特的護(hù)送我們?nèi)ド夏Хㄊ氛n。

        洛哈特曾經(jīng)多次向我們保證危險已經(jīng)過去,但事實很快就證明他錯了。現(xiàn)在他更加堅決地認(rèn)為,根本用不著護(hù)送同學(xué)安全通過走廊。他的頭發(fā)不像平常那樣光滑了,看樣子他整夜忙著在五樓巡邏,睡不了多少覺。

        “我希望明年不要再見到他”我們走在人群的最后邊吐槽著“他比斯內(nèi)普還糟糕”

        “記住我的話吧,”他招呼我們拐過一個墻角,說道,“那些可憐的被石化的人,醒過來說的第一句話肯定就是:‘海格是兇手。’坦率地說,我真感到吃驚,麥格教授居然認(rèn)為有必要采取這么多安全措施。”

        “我同意,先生。”哈利說,?我腿一軟差點跌下去,羅恩驚訝得把書掉在了地上。

        “謝謝你,哈利。”洛哈特態(tài)度慈祥地說,他們站到一邊,等待排成長隊的赫奇帕奇學(xué)生走過去。“我的意思是,我們老師要做的事情已經(jīng)夠多的了,還要護(hù)送學(xué)生上課,整夜放哨站崗……”

        我聽明白了,溫柔刀,刀刀害人性命,這是個巨大圈。

        “說的是啊,”羅恩立刻心領(lǐng)神會,“你不妨就送到這里吧,先生,我們只有一個走廊要走了。”

        “好吧,韋斯萊,就這樣吧,”洛哈特說,“我真應(yīng)該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下一節(jié)的課了。”

        他說完就匆匆地走了。

        “什么準(zhǔn)備課,”羅恩對著他的背影嘲笑著,“去卷他的頭發(fā)還差不多。”

        “不管怎么說起碼我們沒費多少力氣來糊弄他”我特意向后看了看——沒有任何人。

        我們偷偷躥進(jìn)旁邊的一條過道,急匆匆地向哭泣的桃金娘的盥洗室趕去。然而,就在我們準(zhǔn)備祝賀這個計劃天衣無縫時……

        “波特!韋斯萊!布萊克!你們在做什么?”

        是麥格教授,她的嘴唇抿成了一根細(xì)得不能再細(xì)的直線。

        “我們想——我們想——”羅恩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們想去——去看看——”

        “赫敏!”我接口道,哈利羅恩和麥格教授都望著我“我們好長時間沒有看見她了,教授,”

        我踩了一下羅恩和哈利的腳,哈利急忙補充道“我們剛才想偷偷溜到醫(yī)院去,告訴她曼德拉草快要長成了,叫她不要擔(dān)心。”

        麥格教授仍然盯著我們,一時間,她看上去要大發(fā)雷霆。結(jié)果她說話了,聲音有些異樣的顫抖。

        “當(dāng)然,”她說,她犀利的眼睛里居然閃著一點兒淚花,“當(dāng)然,我知道,對所有那些不幸的受害者的朋友來說,這痛苦確實很難忍受……我非常理解。是的,波特,你們當(dāng)然可以去看望赫敏。我會告訴賓斯教授你們到哪兒去了。就對龐弗雷夫人說,是我批準(zhǔn)你們?nèi)サ摹!?

        我們走開了,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僥幸逃避了留校勞動的懲罰。轉(zhuǎn)過墻角時,清晰無誤地聽見了麥格教授擤鼻子的聲音。

        “太棒了,”羅恩激動地說,“那可是你們編出的最妙的謊話。”

        “呃……麥格教授原來這么善解人意嗎”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現(xiàn)在沒有別的選擇,只好去醫(yī)院,告訴龐弗雷夫人,麥格教授批準(zhǔn)我們來看望赫敏”

        龐弗雷夫人讓我們進(jìn)去了,可是不太情愿。

        “跟一個被石化的人談話,完全是白費工夫。”她說。

        我坐在赫敏床邊,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臉——像那年海水一樣冰冷,她的臉從來沒有這么涼過。

        “不知道她有沒有看見那個進(jìn)攻者?”羅恩悲哀地看著赫敏僵硬的臉,說道,“如果那家伙從背后偷偷接近她們,那就誰也不會知道……”

        然而,我們都沒有回答羅恩,我的注意被她握緊的右手吸引了過去,那只緊握的手放在毯子上面,哈利和我同時湊近一些,她的拳頭里攥著一張紙。

        “幫我看著龐弗雷夫人”我小聲對哈利說道

        哈利確信龐弗雷夫人不在旁邊,對我點了點頭,把那張紙指給羅恩看。

        “把它取出來。”羅恩小聲說,一邊把椅子挪了一下,擋住龐弗雷夫人的視線,讓她看不到我。

        我費了好大的工夫。赫敏把紙頭攥得太緊了,如果用力肯定會把它扯破了。就這樣,羅恩在旁邊放哨,哈利盯著我,我小心翼翼地?fù)Q了幾種方式扯,經(jīng)過幾分鐘緊張的努力,總算把那張紙弄了出來。

        這是從一本很舊的圖書館藏書上撕下來的一頁紙。他們倆迫不及待地把它展開,兩人一起讀道:〖在我們國家,游蕩著許多可怕的野獸和怪物,其中最離奇、最具有殺傷力的莫過于蛇怪,又被稱為蛇王。這種蛇的體積可以變得十分巨大,通常能活好幾百年,它是從一只公雞蛋里、由一只癲□□孵出的。它殺人的方式十分驚人,除了它致命的毒牙外,蛇怪的瞪視也能致人死亡,任何人只要被它的目光盯住,就會立刻喪命。蜘蛛看到蛇怪就會逃跑,因為蛇怪是蜘蛛的死敵,而蛇怪只有聽見公雞的叫聲才會倉皇逃命,因為公雞的叫聲對它來說也是致命的。〗

        在這段話下面,還寫著兩個字,不難認(rèn)出來是赫敏的字跡。那兩個字是:管子。

        我明白了,蛇在下水道里潛伏盤旋著傷害石化人。

        “羅恩,”哈利激動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就是這樣。答案就在這里。密室里的怪物就是蛇怪——是一條巨蛇!難怪我走到哪兒都能聽見那個聲音,別人卻聽不見。因為我能聽得懂蛇佬腔……”

        哈利看著他周圍的那幾張病床。

        “蛇怪的眼睛看著誰,誰就會死。可是這里一個人也沒有死——因為他們誰也沒有直接跟它對視。科林是通過照相機(jī)看見它的。蛇怪把照相機(jī)里的膠卷都燒焦了,而科林只是被石化了。賈斯廷呢……賈斯廷一定是透過差點沒頭的尼克看見蛇怪的!尼克倒是被蛇怪的目光盯住了,但是他不可能再死第二回……赫敏和那個拉文克勞女生被人發(fā)現(xiàn)時,旁邊還有一面鏡子。她當(dāng)時逢人就提醒要先用鏡子照照拐彎處!那個姑娘剛掏出鏡子——就——”我也隨后補充道,羅恩吃驚地張大嘴巴。

        “那么洛麗絲夫人呢?”他緊張地小聲問。

        我匆忙地回憶萬圣節(jié)前夜的情景。

        “水……”哈利慢慢地說,“從哭泣的桃金娘的盥洗室里漫出來的那攤水。我敢說洛麗絲夫人只是看見了水里的倒影……”

        他又迫切地看了看手里的那頁紙,越看,越覺得心里透亮起來。

        “公雞的叫聲對它來說也是致命的!”他大聲念道,“海格的公雞都被殺死了!一旦密室被打開,斯萊特林的繼承人決不希望城堡附近有公雞存在!蜘蛛看到它就會逃跑!啊,每一條都能對得上號!”

        “可是蛇怪怎么可能到處爬來爬去呢?”羅恩說,“一條丑陋的大蛇……肯定會有人看見它的……”

        我指著赫敏在那張紙下面草草寫就的那兩個字“管子,羅恩,它一直在管道里活動。哈利總是聽見那個聲音在墻的里面……”

        羅恩一把抓住哈利的手臂。

        “密室的入口!”他聲音嘶啞地說,“說不定就在一間盥洗室里呢?說不定就在——”

        “——哭泣的桃金娘的盥洗室。”哈利說。

        我們坐在那里,激動得難以自制,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

        “這就意味著,”哈利說,“在這個學(xué)校里,懂得蛇佬腔的不止我一個人。斯萊特林的繼承人也懂。所以他們才能一直控制蛇怪。”

        “我們怎么辦呢?”羅恩問,他的眼睛閃閃發(fā)亮,“是不是直接去找麥格教授?”

        “我們到教工休息室去,”哈利說著,一躍而起,“她十分鐘后就會到那里去的,很快就要下課了。”

        “這一學(xué)期唯一的好事!”

        我們跑下樓去。誰都不希望不希望麥格教授又發(fā)現(xiàn)我們在另一條走廊里亂逛,就直接走進(jìn)了空無一人的教工休息室。這是一間四周鑲著木板的大屋子,里面擺滿了黑木椅子。我們?nèi)齻在里面踱來踱去,激動得坐不下來。

        可是,下課的鈴聲一直沒有響起。

        相反,走廊里回響著麥格教授的聲音,被魔法放大了許多倍。

        “所有同學(xué)立即回到各自學(xué)院的宿舍。所有老師回到教工休息室。請立即行動。”

        哈利猛地轉(zhuǎn)過身來,瞪著羅恩和我。

        “難道又出事了?在這個時候?”

        “我們怎么辦?”羅恩驚駭?shù)貑枺盎厮奚崛ィ俊?

        “回宿舍就完了我們就出不去了!”我有些慌張地喊道。

        “不行。”哈利說著,目光在四下里搜尋。他左邊有一個很難看的衣柜,里面堆滿了老師上課穿的袍子。“躲在這里面。我們聽聽是怎么回事,然后再把我們的發(fā)現(xiàn)告訴他們。”

        我們躲進(jìn)了衣柜,聽著好幾百人在樓上走動的腳步聲,接著,教工休息室的門被重重地推開了。透過散發(fā)著霉味的一層層袍服,看著一個個走進(jìn)房間的老師,有的一臉迷惑,有的嚇得魂不守舍。隨后,麥格教授趕到了。

        “又出事了,”她對著房間里沉默不語的老師們說,“一個學(xué)生被怪獸擄走了。直接帶進(jìn)了密室。”

        弗立維教授發(fā)出一聲尖叫。斯普勞特教授猛地用雙手捂住嘴巴。斯內(nèi)普緊緊地抓住一把椅子的椅背,問道:“你怎么能肯定?”

        “斯萊特林的繼承人,”臉色十分蒼白的麥格教授說,“又留下了一行字。就在上次那段文字的下面,寫著:她的尸骨將永遠(yuǎn)留在密室。”

        弗立維教授忍不住哭了出來。

        “是誰?”霍琦夫人雙膝一軟,癱坐在一把椅子里。“是哪個學(xué)生?”

        “金妮·韋斯萊。”麥格教授說。

        我可以感到羅恩在他身邊無聲地跌倒在衣柜的地板上。

        “羅恩……”我小聲對他喃喃道試圖安慰下他“金妮一定會沒事的,相信他們也相信我們”

        “我們必須明天就把所有的學(xué)生都打發(fā)回家,”麥格教授說,“霍格沃茨到此為止了。鄧布利多以前常說……”

        教工休息室的門又一次被重重撞開了,是洛哈特那個廢物,他的臉上居然還笑嘻嘻的。

        “對不起——打了個盹兒——我錯過了什么?”

        他似乎沒有注意到,其他老師都以一種可以說是仇恨的目光盯著他。斯內(nèi)普向前跨了一步。

        “解決問題的人來了,”他說,“就是這個人。洛哈特,一個姑娘被怪獸抓走了。被帶進(jìn)了密室。你展示輝煌的時候終于到了。”

        洛哈特的臉色刷地變白了。

        “是啊,吉德羅,”斯普勞特教授插進(jìn)來說,“你昨天晚上不是說,你完全清楚密室的入口在哪里嗎?”

        “我——這個,這個,我——”洛哈特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

        “你不是告訴我說,你有把握知道那里面的怪獸是什么嗎?”弗立維教授也插話說。

        “我——我說過嗎?我不記得……”

        “我當(dāng)然記得你說的話,你說你沒能在海格被抓走前與怪獸較量一番,很是遺憾。”斯內(nèi)普說,“你不是還說,整個事情都被搞得一團(tuán)糟,應(yīng)該從一開始就放手讓你去處理的嗎?”

        洛哈特目瞪口呆地望著那些板著臉的同事。

        “我……我真的從來沒有……你們大概是誤會了……”

        “那么,吉德羅,我們就讓你去處理吧,”麥格教授說,“今晚正是你大顯身手的絕好機(jī)會。我們保證不讓任何人來妨礙你。你可以獨自一個人去對付那個怪獸。現(xiàn)在終于放手讓你去干了。”

        洛哈特絕望地左右張望,但是沒有一個人出來替他解圍。他現(xiàn)在的樣子一點也不英俊瀟灑了。他的嘴唇哆嗦著,臉上沒有了往常那種露出晶亮牙齒的微笑,顯得下巴癟癟的,一副枯瘦憔悴的模樣。

        “那——那好吧,”他說,“我——我到我的辦公室去,做好——做好準(zhǔn)備。”說完他就離開了房間。

        “行了,”麥格教授說,她的鼻孔扇動著,噴著粗氣,“總算擺脫了他的妨礙。現(xiàn)在,各學(xué)院的院長去通知學(xué)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告訴他們,霍格沃茨特快列車明天一早就送他們回家。其他老師要確保不讓一個學(xué)生留在宿舍外面。”老師們站起身,一個接一個地離開了。

        這大概是我這一學(xué)期最難熬的一天。我、哈利、羅恩、弗雷德和喬治坐在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的一個角落里,誰也說不出一句話。珀西不在。他派了一只貓頭鷹給韋斯萊夫人送信,然后就把自己關(guān)在了宿舍里。

        從來沒有哪一個下午過得像今天這樣緩慢,格蘭芬多樓也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顯得擁擠而又寂靜。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弗雷德和喬治再也坐不住了,就回宿舍睡覺去了。

        “她準(zhǔn)是知道點什么,哈利。”羅恩說,這是我們躲進(jìn)教工休息室的衣柜之后他第一次說話,“所以她才被抓走了。根本就與珀西做的傻事毫無關(guān)系。她肯定是發(fā)現(xiàn)了跟密室有關(guān)的情況。肯定是這樣,所以她才會——”羅恩拼命地揉了揉眼睛,“我的意思是,她是個純血種,本來輪不到她的。不可能有別的原因。”

        “所以——筆記本和蛇怪有關(guān)系,筆記本肯定就是金妮的——”我有些頭疼的低下頭思考著,信息實在是太大了。

        “但是又是誰把筆記本給金妮的?”羅恩似乎也贊同我的想法急躁地問著“換句話說又有誰動過金妮的東西”

        她的室友不可能會藏怎么危險的東西,至于弗雷德他們也不會害自己妹妹……“馬爾福!書店那天馬爾福動過金妮的書!”我恍然大悟地低吼道。

        “一群壞種!”羅恩說,“你們說,她是不是可能還沒有——你們知道——”我不知道該說什么。我想不出金妮怎么可能還活著。

        “你說呢?”羅恩說,“我認(rèn)為我們應(yīng)該去找找洛哈特。把我們知道的情況告訴他。他不是準(zhǔn)備進(jìn)入密室嗎!我們可以對他說我們認(rèn)為密室在哪里,并告訴他密室里的是一條蛇怪。”

        “?你真的相信洛哈特的實力嗎羅恩”

        但除了這個也想不出別的辦法,而我們又希望做點什么,便同意了羅恩的提議。周圍的格蘭芬多學(xué)生們心情都很悲哀,而且都為韋斯萊兄弟感到難過,所以當(dāng)我們起身穿過房間、鉆出肖像洞口時,沒有人試圖阻攔我們。

        我們下樓走向洛哈特的辦公室時,夜幕已經(jīng)降臨了。辦公室里面好像動靜很大。可以聽見摩擦聲、撞擊聲,以及匆匆忙忙的腳步聲。

        哈利最先敲了敲門,里面突然安靜了下來。接著,門打開了很細(xì)很細(xì)的一條縫……洛哈特的一只眼睛正朝外面窺視。

        “哦……波特先生……韋斯萊先生……布萊克小姐”他把門稍稍開大了一點兒。“我現(xiàn)在正忙著呢。希望你們有話快……”

        “教授,我們有一些情況要告訴你,”哈利說,“我們認(rèn)為會對你有些幫助。”

        “唔——是這樣——其實并不怎么——”不難看出來洛哈特的這半邊臉顯得十分緊張。“我的意思是——唉——好吧。”

        他終于打開門,讓我們進(jìn)去。

        他的辦公室差不多完全搬空了。兩只大皮箱敞開著放在地板上。各種顏色的衣服,翠綠色的、淡紫色的、深藍(lán)色的,被胡亂地疊放在其中一只皮箱里。各種圖書亂七八糟地堆在另一只皮箱里。原來掛在墻上的那些照片都塞進(jìn)了桌上的紙箱里。

        “哦酷”我對那堆積成山的書評價道。

        “你要到什么地方去嗎?”哈利問道……這花架子不會要跑路吧

        “唔,是啊,是啊,”洛哈特一邊說,一邊從門背后扯下一張真人大小的他本人的招貼畫,把它卷了起來,“接到一個緊急通知……躲不開……不得不去……”

        “那么我妹妹怎么辦呢?”羅恩沖動地問。

        “啊,至于那件事情——真是太不幸了。”洛哈特說,他避開我們仨的目光,用力拉開一只抽屜,把里面的東西裝進(jìn)一只大包,“沒有誰比我更感到遺憾的了——”

        “你是黑魔法防御術(shù)課的老師啊!”哈利說,“你現(xiàn)在不能走!現(xiàn)在有這么多邪惡的東西在這里作祟!”

        “這個,這個,怎么說呢……當(dāng)初我接受這份職務(wù)時……”洛哈特含糊不清地嘟囔著,一邊把襪子堆在箱子里的衣服上面,“工作條例里并沒有包括……我沒想到……”

        “你是說你要逃跑?”哈利不敢相信地說,“可你寫了那么多了不起的書啊?”

        “書是可以騙人的。”洛哈特狡猾地說。

        “是你寫的!”哈利喊道。

        “我親愛的孩子,”洛哈特直起身,皺起眉頭看著哈利,“用你的常識思考一下吧。如果不讓人們以為那些事情都是我做的,書的銷路可就差遠(yuǎn)啦。讀者不會愿意去讀一個丑陋的美國老巫師的事跡,盡管他使一個村子里的人擺脫了狼人的禍害。把他的照片放在封面上,那還不難看死啦。他穿衣服一點品位也沒有。還有那個驅(qū)逐萬倫女鬼的巫婆,她是一個豁嘴!我的意思是,你想想看……”

        “嘖”我更加厭煩地看著他,說他花架子還真花架子。

        “所以你就把別人做的事情全部記在你自己的賬上?”哈利難以置信地問。

        “哈利呀,哈利,”洛哈特不耐煩地?fù)u著頭,說道,“可不像你說的那樣簡單。我的工作也不少呢。我要跟蹤查找這些人。問他們究竟是怎么能夠做到那些事的。然后我還要給他們施一個遺忘魔咒,這樣他們就會把這件事忘得一干二凈。如果說我有什么值得驕傲的,那就是我的遺忘魔咒。你知道了吧,哈利,我也要付出很多很多辛苦呢。知道嗎,不僅僅是簽名售書和拍名人照片。你想出名,就必須準(zhǔn)備長時間地艱苦努力。”

        他乒乒乓乓給皮箱蓋上蓋子,上了鎖。

        “讓我想想,”他說,“東西都收拾齊了。噢,對了,還忘了一件事情。”他抽出魔杖,轉(zhuǎn)向我們。

        “由衷地抱歉,孩子們,我不得不給你們施一個遺忘魔咒。不能讓你們把我的秘密到處張揚。不然的話,我的書就別想賣出去了……”

        “他絕對是瘋了”羅恩絲毫不慌地對身旁的哈利說道。

        我拔出自己的魔杖。洛哈特剛把魔杖舉起,我就喊道“除你武器!”

        洛哈特被擊得倒退幾步,摔倒在他的皮箱上。他的魔杖高高地飛到空中,被羅恩接住,扔到敞開的窗戶外面去了。

        “洛哈特教授請問您是否記得我是弗立維的得意門生?”我依舊指著洛哈特緩緩向前走著——要不是他可能還有點用我早給他施個一忘皆空了。

        “你不應(yīng)該讓斯內(nèi)普教授教我們那個咒語的。”哈利氣憤地說,一腳把洛哈特的箱子踢到一邊。洛哈特抬頭看著我,那模樣顯得更枯瘦憔悴了。

        “你們想要我做什么?”洛哈特虛弱地說,“我可不知道密室在哪里。我什么也不會。”

        “算你運氣好,”我依舊用魔杖指著洛哈特,強(qiáng)迫他站起身來,“我們碰巧知道密室在哪里。還知道密室里關(guān)著什么。走吧。”

        我們押著洛哈特走出他的辦公室,沿著最近的一道樓梯下去,走過墻上閃著那些文字的昏暗走廊,來到哭泣的桃金娘的盥洗室門口。

        我強(qiáng)迫洛哈特走在最前面。他渾身都在發(fā)抖。

        哭泣的桃金娘正坐在最里面的一個抽水馬桶的水箱上。

        “噢,是你們”她看見我們說道,“這次你想要什么?”

        “想問問你是怎么死的。”哈利說。

        桃金娘的整個神態(tài)一下子就變了。看樣子,好像這是一個讓她感到神圣的問題

        “哎喲喲,太可怕了,”她津津有味地說,“事情就在這里發(fā)生的。我就死在這間廁所里。我記得非常清楚。當(dāng)時,奧利夫·洪貝嘲笑我戴著眼鏡像四眼狗,我就躲到這里來了。我把門鎖上,在里面哭,突然聽到有人進(jìn)來了。他們說的話很滑稽。我想一定是另外一種語言吧。不過最讓我感到惱火的是,我聽見一個男孩的聲音在說話。于是我就把門打開,呵斥他走開,到自己的男生廁所去,然后——”桃金娘自以為很了不起地挺起胸膛,臉上容光煥發(fā),“我就死了。”

        “怎么死的?”哈利問。

        “不知道,”桃金娘神秘地壓低聲音說,“我只記得看見一對大得嚇人的黃眼睛。我的整個身體好像都被抓了起來,然后我就飄走了……”她神情恍惚地看著哈利。“后來我又回來了。你知道,我一心要找奧利夫·洪貝算賬。哦,她非常后悔當(dāng)初嘲笑我戴眼鏡。”

        “你到底是在哪兒看見那雙眼睛的?”哈利問。

        “差不多就在那兒吧。”桃金娘說,很模糊地指了指她前面的水池。我們走了過去。洛哈特慌忙退到一邊,臉上露出萬分驚恐的表情。那個水池看上去很平常。我們把它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檢查了一番,連下面的水管子也沒有放過。接著,哈利看見了:在一個銅龍頭的側(cè)面,刻著一條小小的蛇。

        “這個龍頭從來都不出水。”桃金娘看到哈利想把龍頭擰開,高興地說。

        “哈利,”羅恩說,“你說幾句話。用蛇佬腔說幾句話。”

        “可是——”

        “打開”他說。

        他抬頭看著我們,羅恩搖了搖頭。

        “不行,你說的是人話。”他說。

        哈利又轉(zhuǎn)過頭去望著那條蛇,強(qiáng)迫自己相信它是活的。

        從他嘴里發(fā)出了一種奇怪的嘶嘶聲。頓時,龍頭發(fā)出一道耀眼的白光,開始飛快地旋轉(zhuǎn)。接著,水池也動了起來。眼看著水池慢慢地從視線中消失了,露出一根十分粗大的水管,可以容一個人鉆進(jìn)去。哈羅恩倒抽了一口冷氣。他抬起頭來,心里已經(jīng)拿定了主意要怎么做了。

        “我要下去。”他說。

        他不能不去,既然他們已經(jīng)找到了密室的入口,既然還有很細(xì)小、很微弱、很渺茫的一線希望:金妮也許還活著。

        “我也去。”羅恩說。

        “還有我”

        片刻的沉默。

        “好吧,看來你們不需要我了,”洛哈特說,臉上又露出了一絲絲他慣有的那種笑容,“我就——”

        他伸手抓住門把手,我們仨都用魔杖指住了他。

        “你可以第一個下去。”羅恩吼道。

        失去了魔杖的洛哈特臉色煞白,慢慢地走近洞口。

        “孩子們,”他說,聲音可憐兮兮的,“孩子們,這有什么用呢?”

        哈利用魔杖捅了捅他的后背,洛哈特把雙腿伸進(jìn)管子。

        “我真的認(rèn)為這樣不——”他還想往下說,可是羅恩推了他一把,他就一下子滑了下去,看不見了。哈利也下去了,我緊跟著也慢慢鉆進(jìn)管子,然后一松手,讓自己滑落下去。

        那感覺就像飛快地沖下一個黑暗的、黏糊糊的、沒完沒了的滑道。他可以看見還有許多管子向四面八方岔開,但都沒有這根管子這么粗。他們的這根管子曲曲折折,七繞八繞,坡度很陡地一路向下。我已經(jīng)滑落到學(xué)校地底下很深很深的地方,甚至比那些地下教室還要深。可以聽見羅恩跟在我后面,在拐彎處發(fā)出輕微的碰撞聲。

        我突然落到了地面上。水管變成了水平的,我們從管口冒了出來,噗的一聲跌在潮濕的地上。這是一條黑暗的石頭隧道,大得可以容人站在里面。在離我很近的地方,洛哈特正從地上爬起來,渾身黏泥,臉色蒼白得像一個幽靈。哈利站到一邊,羅恩也呼地從管子里冒了出來。

        “我們肯定到了學(xué)校下面好幾英里深的地方。”哈利說,他的聲音在漆黑的隧道里回響。

        “大概到了湖底下。”羅恩說。他瞇起眼睛,打量著周圍黑黝黝、黏糊糊的墻壁。

        然后,我們四個人都轉(zhuǎn)眼盯著黑暗的前方。

        “熒光閃爍!”我朝魔杖低聲說了一句,魔杖便又發(fā)出了亮光。“走吧。”我對哈利羅恩和洛哈特說。四個人的腳啪嗒啪嗒地踩在潮濕的地面上,發(fā)出很響的聲音。

        隧道里太黑了,只能看見面前的一小塊地方。魔杖的光把我們的影子映在濕乎乎的墻壁上,看上去像妖怪一樣。

        “記住,”當(dāng)我們小心地往前走著時,哈利低聲說道,“只要一有動靜,就趕緊閉上眼睛……”

        可是隧道里像墳?zāi)挂粯蛹湃粺o聲,只聽見一個出乎意料的聲音,咔啪,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是羅恩踩到了一個老鼠頭骨。我查看地面,發(fā)現(xiàn)到處都有一些小動物的骨頭。哈利有些痛苦地領(lǐng)頭向前面走,轉(zhuǎn)過隧道里一個黑暗的彎道。

        “哈利,那兒有個什么東西……”羅恩一把抓住哈利的肩膀,聲音嘶啞地說。

        我們頓時呆立不動,注視著。看見一個盤繞著的龐然大物的輪廓,躺在隧道的另一邊,一動不動。

        “也許它睡著了。”他喘著氣說,回頭望了望我們。洛哈特用手緊緊按住自己的眼睛。哈利又轉(zhuǎn)過頭去看著那龐然大物,我心跳得飛快,感到胸膛里隱隱作痛。

        他側(cè)著身子慢慢向前移動,手里高高地舉著魔杖。

        光線照在一副巨大的蛇皮上,綠盈盈的,十分鮮艷,一看就是一條毒蛇的皮,盤繞著躺在隧道的地面上,里面是空的。顯然,那個剛褪下這層皮的動物至少有二十英尺長。

        “梅林”我有些驚訝地喊道

        “天哪。”羅恩無力地嘆了一聲。

        身后突然傳來一個動靜。是吉德羅·洛哈特膝蓋一軟,癱倒了。

        “嘖慫”我有些不耐煩地繼續(xù)觀察著前面

        “起來。”羅恩嚴(yán)厲地說,用魔杖指著洛哈特。

        洛哈特站了起來——他撲向羅恩,把他撞翻在地。

        我和哈利沖上前去,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洛哈特氣喘吁吁地站起身來,手里拿著羅恩的魔杖,臉上又掛著他那特有的笑容,露出了晶亮的牙齒。

        “孩子們,你們的冒險到此結(jié)束了!”他說,“我要把這張皮帶到學(xué)校去,對他們說,我來晚了,沒能救得了那個姑娘,而你們一看見她血肉模糊的尸體,就令人痛心地喪失了理智。

        “向你們的記憶告別吧!”

        他把羅恩那根失靈的魔杖高高舉過頭頂,大喊一聲:“一忘皆空!”

        “他拿的是羅恩的魔杖?……好了不用擔(dān)心了”我松了口氣地對他們倆說道。

        嘭!魔杖突然爆炸了,其威力不亞于一枚小炸彈。他用胳膊護(hù)住腦袋,撒腿就跑,被盤繞著的蛇皮絆倒,躲過了從隧道天花板上崩落到地面上的大塊碎石。然后,他站起來,獨自面對著一堵厚厚的碎石墻。

        “羅恩!”我們喊道,“你沒事吧?羅恩!”

        “我在這里!”碎石墻后面?zhèn)鱽砹_恩發(fā)悶的聲音。“我沒事。不過這個笨蛋可倒了霉——他被魔杖擊中了。”

        隨著一記沉悶的撞擊聲,有人大聲慘叫:“唉喲。”從聲音聽,似乎羅恩踢中了洛哈特的小腿肚子。

        “現(xiàn)在怎么辦呢?”羅恩說,聲音顯得很絕望,“我們過不去了。要花好長時間才能……”

        我抬頭望望隧道的天花板,那里出現(xiàn)了幾道巨大的裂口。從來沒有試過用魔法分開像這些巖石這么大的東西,而現(xiàn)在進(jìn)行嘗試似乎不太合適——萬一整個隧道都塌下來呢?

        巖石那邊又傳來一聲撞擊和一聲“唉喲”。他們在浪費時間。金妮已經(jīng)在密室里待了好幾個小時了。眼下只有一個辦法。

        “在這兒等著,”他大聲對羅恩說,“和洛哈特一起等著。我和琳娜繼續(xù)往前走。如果我們一小時之內(nèi)沒有回來……”

        接著是片刻意味深長的停頓。

        “我來看看能不能把這塊石頭搬走,”羅恩說,似乎竭力使語調(diào)保持平穩(wěn),“這樣你們就能——就能鉆回來了。還有,哈利,琳娜——”

        “待會兒見。”哈利說,他努力給自己顫抖的聲音里注入一些自信。然后,我們倆走過了那張巨大的蛇皮。

        “放心好了會回來的”我安慰著后面的羅恩

        很快,羅恩吭哧吭哧搬石頭的聲音聽不見了。隧道轉(zhuǎn)了一個彎又一個彎。每一根神經(jīng)都在很不舒服地顫抖著。我們都希望快點走到隧道的盡頭,同時又害怕隧道真的到了盡頭。最后,我們小心地轉(zhuǎn)過又一個彎道,終于發(fā)現(xiàn)前面立著一堵結(jié)結(jié)實實的墻,上面刻著兩條互相纏繞的蛇,它們的眼睛里鑲著大大的、閃閃發(fā)亮的綠寶石。

        我們一步步地走近,感到喉嚨發(fā)干。現(xiàn)在不需要把這兩條石頭蛇假想成真的了,它們的眼睛看上去跟活的一模一樣。

        我高舉著魔杖以防萬一,哈利猜到他必須怎么做了。他清了清喉嚨,那綠寶石的眼睛似乎在閃爍。

        “打開。”哈利用低沉的、暗啞的嘶嘶聲說。

        兩條蛇分開了,石墻從中間裂開,慢慢滑到兩邊消失了。我們渾身顫抖著,走了進(jìn)去。

        我們在一間長長的、光線昏暗的房間的一側(cè)。許多刻著盤繞糾纏的大蛇的石柱,高聳著支撐起消融在高處黑暗中的天花板,給彌漫著綠盈盈神秘氤氳的整個房間投下一道道長長的詭橘的黑影。

        心怦怦狂跳著,我們站在那里,傾聽著這令人膽寒的寂靜。蛇怪是不是就潛伏在某個石柱后面的黑暗角落里?金妮在什么地方?

        我身旁的哈利拔出自己的魔杖,在巨蛇盤繞的石柱間慢慢前進(jìn)。我也跟在他身后,他每小心翼翼地邁出一步,都在鬼影幢幢的四壁間產(chǎn)生空洞、響亮的回聲。我們一直瞇著眼睛,準(zhǔn)備一有風(fēng)吹草動,就把眼睛緊緊閉上。

        當(dāng)舞女走到與最后一對石柱平行時,眼前赫然出現(xiàn)了一座和房間本身一樣高的雕像,緊貼在后面黑乎乎的墻壁上。

        必須高高地仰起脖子,才能看見上面那副巨大的面孔:那是一張老態(tài)龍鐘的、猴子般的臉,一把稀稀拉拉的長胡須,幾乎一直拖到石頭刻成的巫師長袍的下擺上,兩只灰乎乎的大腳板站在房間光滑的地板上。在那兩只腳之間,臉朝下躺著一個穿黑色長袍的小身影,頭發(fā)紅得像火焰一般。

        “金妮!”哈利低聲喚道,急步奔到她身邊,跪了下來。“金妮!你不要死!求求你,千萬別死!”他把魔杖扔到一邊,抓住金妮的肩膀,把她翻轉(zhuǎn)過來。我也隨即蹲下身查看著她的狀況,她的臉像大理石一樣,冷冰冰的,毫無血色,但她的眼睛是閉著的,這么說她沒有被石化。

        “金妮,求求你醒醒吧。”哈利絕望地?fù)u晃著她,低聲哀求道。金妮的腦袋毫無生氣地耷拉著。

        “她不會醒了。”一個聲音輕輕地說。

        我有些驚訝地跪著轉(zhuǎn)過身來。

        一個黑頭發(fā)的高個子男孩靠在最近的那根石柱上,正注視著我們。那男孩的輪廓模糊不清,十分奇怪,就好像是隔著一層霧蒙蒙的窗戶看著他。但不難看出來長得很俊俏,但毫無疑問就是他。

        “湯姆——湯姆·里德爾?”哈利有些驚訝地喊道

        他點了點頭,眼睛沒有離開哈利的臉。

        “你這是什么意思?她不會醒了?”哈利氣急敗壞地問,“她沒有——她沒有——?”

        “她還活著,”里德爾說,“但也活不了多久了。”

        哈利愣愣地瞪著他。我想起來了湯姆·里德爾是霍格沃茨五十年前的學(xué)生,那個筆記本就是他的,可是現(xiàn)在他站在這里,周身散發(fā)著一種古怪的、霧蒙蒙的微光,那樣子絕不會超過十六歲。

        “你是鬼魂嗎?”哈利不敢肯定地問。

        “是一段記憶,”里德爾平靜地說,“在一本日記里保存了五十年。”他伸手指著雕像的大腳趾旁。那里躺著在哭泣的桃金娘的盥洗室里發(fā)現(xiàn)的那本日記。我們一時很想不通它怎么會到那里去的——但是他還有更加緊迫的事情要處理。

        “你,必須幫助我,湯姆。”哈利說著,又扶起金妮的頭,“我們必須把她從這里弄出去。有一個蛇怪……我不知道在哪里,但它隨時都可能過來。求求你,幫幫我吧……”

        一個斯萊特林五十年前的學(xué)生在學(xué)生時期就發(fā)明了一個這樣的筆記本,他絕對不是什么一般人——我認(rèn)為不能相信。

        里德爾沒有動彈。哈利滿頭大汗,總算把金妮從地上半抱起來,我去俯身去撿他的魔杖。

        可是魔杖不見了。

        “哈利你有沒有看見——”

        我一抬頭,里德爾開始注視著我——修長的手指間玩弄著哈利的魔杖。

        “謝謝。”哈利說,伸手去拿魔杖。

        里德爾的嘴角露出一個古怪的微笑。他繼續(xù)盯著哈利和我,漫不經(jīng)心地把玩著魔杖“艾琳娜·布萊克?這是個斯萊特林級長的好名字”

        “抱歉但是不難看出來我是個格蘭芬多”我故作冷靜地向后退了退。

        “你聽我說,”哈利焦急地說,死沉死沉的金妮壓得他膝蓋發(fā)軟,“我們必須走!如果蛇怪來了……”

        “它不受到召喚是不會來的。”里德爾無動于衷地說。

        哈利把金妮重新放回到地板上,他再也抱不動她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他說,“快點,把魔杖給我,我可能會需要它的。”

        里德爾的笑容更明顯了。

        “你不會需要它了。”他說。

        哈利吃驚地望著他。

        “你說什么,我不會——”

        “哈利·波特,我等了很長時間,”里德爾說,“希望有機(jī)會看到你。跟你談?wù)劇!?

        “哎呀,”哈利漸漸失去了耐心,說道,“你大概還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們現(xiàn)在是在密室里。我們不妨以后再談。”

        “必須現(xiàn)在就談。”里德爾說,臉上仍掛著明顯的笑容,他把哈利的魔杖揣進(jìn)了自己的口袋。

        ……嘖我的直接告訴我他一定不是什么好東西。

        我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這里發(fā)生的事情真是太古怪了。

        “金妮怎么會變成這樣的?”他慢慢地問。

        “哦,這可是一個有趣的問題,”里德爾愉快地說,“說來話長啊。據(jù)我看,金妮·韋斯萊之所以會變成這樣,真正的原因就是她向一個看不見的陌生人敞開了心扉,傾訴了自己的全部秘密。”

        “你在說些什么?”哈利說。

        “日記,”里德爾說,“我的日記。好幾個月來,小金妮一直在上面寫她的心里話,向我訴說她令人心疼的煩惱和悲哀:她怎樣被哥哥們?nèi)⌒Γ鯓硬坏貌淮┲f長袍、拿著舊書來上學(xué),還有,她認(rèn)為——”里德爾的眼睛狡猾地閃爍著,“——認(rèn)為和大名鼎鼎的、善良的、偉大的哈利·波特身邊像媚娃的艾琳娜·布萊克相比哈利·波特永遠(yuǎn)也不會喜歡她,看到你們我不得不承認(rèn),哈利·波特的確很有人格魅力,艾琳娜·布萊克你的確很漂亮一個斯萊特林級長的好苗子嘖嘖”

        里德爾說話的時候,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我們。他的眼睛里隱藏著一種近乎貪婪的神情。

        “?先生我想我說過我是格蘭芬多而且我很討厭別人提斯萊特林”

        “太乏味了,聽一個十一歲小姑娘講她那些幼稚的煩心事,”他繼續(xù)說道,“但是我耐著性子,寫出一些話答復(fù)她,我是慈祥的、善解人意的。金妮簡直愛上我了。‘哦,湯姆,沒有人像你這樣理解我……我真高興得到了這本日記,可以向你訴說知心話……就像是擁有一個可以放在口袋里隨身攜帶的朋友……’”

        里德爾發(fā)出一聲冷冰冰的刺耳的大笑,不像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發(fā)出來的。這使我脖子后面的汗毛根根豎起。

        “不是我自己吹噓,哈利,我一向能夠隨心所欲地把人迷惑住。所以,金妮把她的整個靈魂都向我敞開了,而她的靈魂偏巧正是我所需要的。我吞食著她最隱秘的恐懼,最深藏的秘密,胃口越來越大。我漸漸強(qiáng)大起來,比小小的韋斯萊小姐要強(qiáng)大得多。強(qiáng)大得足以向韋斯萊小姐透露我的幾樁秘密,開始把我的一小部分靈魂也向她敞開……”

        “你說什么?”哈利問,覺得嗓子眼里干得要冒火。

        “你難道還猜不出來嗎,哈利·波特?”里德爾輕聲細(xì)語地說,“是金妮·韋斯萊打開了密室。是她掐死了學(xué)校里的公雞,并在墻上涂抹那些嚇人的文字。是她放出斯萊特林的蛇怪,襲擊了四個泥巴種,還有那個啞炮的瘦貓。”

        “她襲擊的赫敏?!不可能!”我有些失控地喊道。

        “不可能。”哈利喃喃地說。

        “是啊,”里德爾仍然平心靜氣地說,“當(dāng)然啦,起先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這是非常有趣的。我真希望你能看看她新寫的幾篇日記……‘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親愛的湯姆,’”他注視著我們倆的眼睛,背誦著日記里的內(nèi)容,“‘我覺得自己好像在失去記憶。我的袍子上到處都是雞毛,我不知道它們是怎么弄上去的。親愛的湯姆,我不記得萬圣節(jié)前夜我都做了什么,但是一只貓遇害了,而我的胸前沾滿了顏料。親愛的湯姆,珀西總是對我說我臉色不好,樣子也有些反常。我覺得他可能懷疑我了……今天又發(fā)生了一起攻擊事件,我想不起當(dāng)時我在哪里。湯姆,我該怎么辦呢?我覺得自己快要瘋t……我覺得我就是那個襲擊所有這些人的兇手,湯姆!’”

        “過了很長很長時間,傻乎乎的小金妮才不再信任她的日記本了。”里德爾說,“她終于起了疑心,試圖把它扔掉。你就是那個時候插進(jìn)來的,哈利。你發(fā)現(xiàn)了它,我真是再高興不過了。沒想到在這么多人里面,居然是你撿到了這本日記,你是我最迫切想見的人啊……”

        “你為什么想見我?”哈利問。他氣得渾身冒火,費了很大力氣才使語調(diào)保持了平穩(wěn)。

        “噢,是這樣的,哈利,金妮把你的情況還有艾琳娜的都告訴我了,”里德爾說,“你的那些驚險迷人的往事。”他的目光掠過哈利前額上那道閃電形傷疤,臉上的神情變得更饑渴了。“我知道,我必須更多地了解你,跟你談?wù)劊绻赡艿脑掃要親自見到你。所以我決定讓你親眼目睹我抓住海格那個大蠢貨的著名壯舉,以獲取你對我的信任。”

        “海格是我的朋友,”哈利說,聲音現(xiàn)在有些顫抖了,“你誣陷了他,是嗎?我還以為你是弄錯了,沒想到——”

        “湯姆·里德爾……”我小聲喃喃道

        里德爾又發(fā)出他那種尖厲刺耳的狂笑“哦艾琳娜我的全名是湯姆·馬沃羅·里德爾”

        !湯姆·馬沃羅·里德爾的英文是“tommarvoloriddle”,“我是伏地魔”的英文是“iamlordvolde-mort”,字母完全一樣,只是排列不同。他是伏地魔!

        “哈利……小心”他是伏地魔如果貿(mào)然沖動我們可能會危險雖然現(xiàn)在也差不多。

        “是我揭發(fā)海格的,哈利。你可以想象一下,擺在阿曼多·迪佩特老先生面前的是個什么情況。一面是我,湯姆·里德爾,出身貧寒但聰明過人,父母雙亡但智勇雙全,是學(xué)校里的級長,模范學(xué)生;另一面呢,是傻大個海格,粗手笨腳,惹是生非,每隔一星期就要闖一次禍,他在床底下養(yǎng)狼人崽子,溜到禁林去跟巨怪搏斗。不過我得承認(rèn),就連我自己也沒有想到計劃執(zhí)行得這樣順利。我還以為肯定有人會意識到,海格不可能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呢。我花了整整五年時間,才想方設(shè)法弄清了密室的情況,發(fā)現(xiàn)了那個秘密入口……難道海格有這樣的頭腦,有這樣的能力嗎?

        “似乎只有變形課老師鄧布利多一個人認(rèn)為海格是無辜的。他勸說迪佩特留下海格,把他培養(yǎng)成狩獵場看守。是的,我認(rèn)為鄧布利多大概有所察覺了。鄧布利多似乎一直不像其他老師那樣喜歡我……”

        “我敢說鄧布利多早把你看透了。”哈利咬牙切齒地說。

        “是啊,自從海格被開除后,他就一直密切地監(jiān)視著我,非常討厭。”里德爾漫不經(jīng)心地說,“我知道,我在學(xué)校的時候再打開密室就不保險了。但是我不想把這么多年尋找密室的努力付諸東流。我決定留下一本日記,在那些紙頁里保存那個十六歲的我,這樣,有朝一日,憑借運氣,我就可以引導(dǎo)另一個人沿著我的足跡,完成薩拉查·斯萊特林高貴的事業(yè)。”

        “可是,你并沒有完成,”哈利得意地說,“這次一個人也沒死,就連那只貓也沒死。幾個小時之內(nèi),曼德拉草藥水就配制好了,那些被石化的人就都可以活過來了。”

        “我剛才不是對你說過了嗎?”里德爾輕聲慢語地說,“對我來說,殺死泥巴種已經(jīng)不重要了。許多月來,我的新目標(biāo)一直是——你。”

        伏地魔想殺救世主的確是個合情合理的事情,畢竟風(fēng)靡一時的黑魔王居然被一個嬰兒傷到。

        哈利驚愕地瞪著他。

        “當(dāng)我的日記又一次被打開時,在上面寫字的居然是金妮,而不是你,你想象一下我是多么惱火吧。你知道嗎,她看見日記到了你手里,非常緊張。萬一你發(fā)現(xiàn)了日記的使用方法,我把她的秘密都透露給你呢?或者更糟糕的是,萬一我告訴你是誰掐死了學(xué)校的公雞呢?所以,這個蠢頭蠢腦的小家伙就等到你宿舍沒人的時候,進(jìn)去把日記偷了出來。但是我知道自己必須怎么做。我看得出來,你在尋找斯萊特林的繼承人。從金妮向我透露的你的情況看,我知道你會想盡一切辦法解開這個秘密——特別是你一個最好的朋友也遭到了襲擊。金妮曾經(jīng)告訴過我,大家紛紛議論你會說蛇佬腔,整個學(xué)校都炸開了鍋……

        “所以,我讓金妮自己在墻上寫了一行絕命書,來到這下面等著。她拼命掙扎,大哭大鬧,真令人煩躁。但是她身體里已經(jīng)沒有多少生命了:她把大部分生命都注入了日記,注入到我身上,使我終于可以離開日記本了。自從我和金妮到了這里以后,我就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會來的。我有許多問題等著問你呢,哈利·波特。”

        “什么問題?”哈利厲聲問道,拳頭仍然攥得緊緊的。

        “比如說,”里德爾說,瞼上露出快意的微笑,“一個嬰兒,沒有任何特別神奇的法術(shù),是怎么打敗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巫師的?你怎么能夠安然無恙地逃脫,只留下一道傷疤,而伏地魔的力量卻被摧毀了?”

        現(xiàn)在,他餓狼似的眼睛里閃著一種古怪的紅光。

        “你為什么關(guān)心我是怎么逃脫的?”哈利拖長了聲音問,“伏地魔的事發(fā)生在你死后許多年。”

        “他是伏地魔!哈利!”我終于忍不住大喊起來提醒哈利,哈利有些錯愕地看著我又看了看他。

        “哦我不得不說艾琳娜你很聰明,如果你是斯萊特林我很樂意給你出主意的”里德爾輕聲地說,“伏地魔是我的過去、現(xiàn)在和未來,哈利·波特……”他從口袋里抽出哈利的魔杖,在空中畫了幾下,寫出三個閃閃發(fā)亮的名字:

        〖湯姆·馬沃羅·里德爾〗

        然后他把魔杖揮了一下,那些字母自動調(diào)換了位置,變成了:

        〖我是伏地魔1〗

        就和我說的一樣湯姆·馬沃羅·里德爾的英文是“tommarvoloriddle”,“我是伏地魔”的英文是“iamlordvolde-mort”,字母完全一樣,只是排列不同。

        “看見了嗎?”他小聲說,“這個名字是我在霍格沃茨讀書的時候就用過的,當(dāng)然啦,只對我最親密的朋友用過。難道你認(rèn)為,我要一輩子使用我那個骯臟的麻瓜父親的名字?要知道,在我的血管里,流淌著薩拉查·斯萊特林本人的鮮血,是通過他的女兒傳給我的!難道我還會保留那個令人惡心的普通麻瓜的名字?他在我還沒有出生時就拋棄了我,就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妻子是個女巫!不,哈利。我給自己想出了一個新的名字,我知道有朝一日,當(dāng)我成為世界上最偉大的魔法師時,各地的巫師都不敢輕易說出這個名字!”

        哈利似乎僵住了。他木木地望著里德爾,我也有些錯愕原來斯萊特林的繼承人就是伏地魔,就是這個人,曾經(jīng)是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兒,長大成人后居然殺死了哈利的父母,還有那么多其他的人……最后,哈利終于強(qiáng)迫自己開口說話。

        “你不是。”他說,他平靜的聲音里充滿仇恨。

        “哈利冷靜下”我站在他身后安撫著,我們倆的聲音都太過顫抖。

        “不是什么?”里德爾厲聲地問。

        “不是世界上最偉大的魔法師,”哈利呼吸急促地說,“很抱歉讓你失望了,不過,世界上最偉大的巫師是阿不思·鄧布利多。每個人都這么說。即使在你力量強(qiáng)大的時候,你也不敢試圖控制霍格沃茨。鄧布利多在你上學(xué)的時候就看透了你,他現(xiàn)在仍然令你聞風(fēng)喪膽,不管你這些日子躲在哪里。”

        里德爾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換上了一副非常丑陋的表情。

        “我只不過利用了我的記憶,就把鄧布利多趕出了這座城堡!”他咬牙切齒地說。

        “你想得倒美,他并沒有走!”哈利反駁道。他是隨口說的,只想把里德爾嚇住,不過我倒是希望他所說的話是真的。

        里德爾張開嘴巴,剛要說話,卻突然愣在了那里。

        不知從什么地方飄來了音樂聲。里德爾猛地轉(zhuǎn)過身去,望著空蕩蕩的密室。音樂聲越來越響了。這聲音虛幻飄渺,空靈神秘,聽了令人亢奮。音樂聲越來越高,最近的那根石柱頂上突然噴出了火焰。

        一只深紅色的鳥突然從天而降,有仙鶴那么大,在拱形的天花板上演奏著它那古怪的音樂。它有一條金光閃閃的尾巴,像孔雀尾巴一樣長,還有一對金光閃閃的爪子,爪子上抓著一個破破爛爛的包裹,好像是呃鄧布利多校長的福克斯?

        一秒鐘后,大鳥徑直朝我們飛來。它把爪子上那個破破爛爛的東西扔在哈利腳邊,然后重重地棲息在哈利的肩頭。當(dāng)它收攏兩扇巨大的翅膀時,我看著它,它有一個長長的、尖利的金喙和兩只亮晶晶的黑眼睛。

        大鳥停止了歌唱。它靜靜地坐在哈利肩頭,熱乎乎地貼著哈利的面頰,目光堅定地注視著里德爾。

        “是一只鳳凰……”里德爾也同樣惡狠狠地瞪著它,說道。

        “福克斯!”哈利吃驚得簡直喘不過氣來,感到大鳥的金爪子輕輕抓著他的肩膀,我有些慶幸地摸了摸它的頭。

        “那玩意兒——”里德爾又將目光轉(zhuǎn)向福克斯剛才扔下的那個破破爛爛的東西,“是學(xué)校的那頂破分院帽。”

        果然是它。臟兮兮、皺巴巴的,上面還打著補丁,一動不動地躺在我腳下。

        里德爾又狂笑起來。他笑得太厲害了,震得黑暗的密室微微發(fā)顫,就仿佛有十個里德爾同時在放聲大笑。

        “那就是鄧布利多送給他的保護(hù)人的東西!一只會唱歌的鳥和一頂破帽子!哈利·波特,艾琳娜·布萊克,你們覺得有膽量了嗎?你們覺得安全了嗎?”

        我們沒有回答。也許看不出福克斯和分院帽有什么用,但我們覺得不再孤單了,帶著逐漸增長的勇氣,等著里德爾停止他的狂笑。

        “言歸正傳,哈利,”里德爾說,臉上仍然很得意地笑著,“在你的過去,我的未來,我們一共遭遇了兩次。兩次我都沒能殺死你。你是怎么死里逃生的?把一切都告訴我吧。你的話有多長,你們倆的小命就能保持多長。”

        哈利在飛快地思索著,權(quán)衡著他獲勝的機(jī)會。里德爾拿著魔杖。我,哈利,擁有我的魔杖,福克斯和分院帽,除了魔杖這倆東西在決斗中都沒有多大用處。確實,情況很不妙。但是,里德爾站在那里的時間越長,金妮身上的生命就越來越少……與此同時,里德爾原本模糊不清的輪廓正在變得清晰、穩(wěn)定。如果我們和里德爾之間必須有一番搏斗,那是越快越好。

        “你對我下手的時候為什么突然喪失了力量,誰也不知道,”哈利生硬地說道,“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你為什么沒能殺死我。因為我母親是為了救我而死的。我那普普通通的麻瓜出身的母親,”他接著說道,因為拼命壓抑著怒火而渾身發(fā)抖,“她阻止你殺死我。我看見過真實的你,去年我又看見了你。你只剩下了一堆破爛,只能算是半死不活。看你原來神通廣大,結(jié)果卻落到這個下場。你東躲西藏,你是丑八怪,令人作嘔!”

        里德爾的臉扭曲了。然后他又強(qiáng)擠出一個猙獰的笑容。

        “原來是這樣。你母親為了救你而死。是的,那是一個非常有效的解咒術(shù)。我現(xiàn)在明白了——說到底,你身上并沒有什么特殊的東西。你知道嗎,我本來一直想不通這個道理。因為我們倆之間存在著一些奇特的相似之處,哈利·波特。你自己肯定也注意到了。我們都是混血統(tǒng),都是孤兒,都是由麻瓜撫養(yǎng)長大的。也許還是自偉大的斯萊特林本人之后,進(jìn)入霍格沃茨的僅有的兩個蛇佬腔。我們甚至長得也有幾分相像呢……不過說到底,原來你只是憑運氣從我手里逃脫的。我想了解的就是這些。”

        我站在哈利后面,緊張地等待里德爾舉起魔杖。但是里德爾臉上的獰笑更明顯了。

        “行了,哈利,艾琳娜,我準(zhǔn)備給你們一點點兒教訓(xùn)。讓我們比試比試力量吧,一邊是伏地魔,薩拉查·斯萊特林的繼承人,另一邊是哈利·波特,帶著鄧布利多能夠給他的最好武器和一個有著魔杖的弗立維得意門生。”

        他朝福克斯和分院帽掃了一眼,似乎覺得非常滑稽,然后便走開了。恐懼從麻木的雙腿向上蔓延,我注視著里德爾在高聳的石柱間停住腳步,抬頭望著高高隱沒在黑暗中的斯萊特林石雕像的臉。里德爾張開嘴巴,發(fā)出嘶嘶的聲音——我聽不懂這是蛇語

        哈利趕緊轉(zhuǎn)過身去,抬頭望著雕像,福克斯在他的肩頭搖晃了一下。

        斯萊特林那張巨大的石雕面孔動了起來。它的嘴張開了,越張越大,最后形成一個巨大的黑洞。

        什么東西在雕像的嘴里活動。什么東西從雕像深處窸窸窣窣地向上滑行。

        我拉著哈利急步后退,撞在了漆黑的密室墻壁上。我們倆的眼睛閉得緊緊的,但感覺到福克斯在展翅起飛,翅膀掃到了我的面頰。但是一只鳳凰怎么可能敵得過蛇怪。

        一個龐然大物猛地摔落在石頭地面上,密室被震得顫抖起來。可以感覺到那條巨蛇正從斯萊特林的嘴里展開它盤繞的身體。然后又聽見了里德爾那嘶嘶的聲音,不難猜出來一定是什么殺了他們。

        蛇怪正在向我們移動,可以聽見它沉重的身體遲緩地滑過布滿灰塵的地面。我們一邊仍然緊閉雙眼,一邊開始盲目地向旁邊逃竄,雙手伸在前面摸索著。里德爾在得意地狂笑……

        哈利在我面前絆倒了,重重地摔在石頭上,空氣中有一股咸咸的血腥味。蛇怪離我們只有幾步了,可以聽見蛇怪正在一點點逼近,我高舉起魔杖“昏昏倒——”

        突然,頭頂上方傳來一聲爆炸般的裂響,什么東西狠狠地?fù)糁泄臀遥盐覀冏驳搅藟ι稀,F(xiàn)在看來只能等著毒牙扎進(jìn)自己的身體,然后再施了,這時又聽見了瘋狂的嘶嘶聲,什么東西把石柱猛地撞到了一邊。

        我再也忍不住了,把眼睛睜開細(xì)細(xì)的一條縫,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條巨大的蛇怪,通體綠盈盈的,泛著毒蛇特有的艷麗光芒,身子有櫟樹的樹干那么粗,它把上半身高高地伸向空中,扁平的大腦袋在石柱間胡亂地穿繞著,像喝醉了酒一樣。突然蛇怪轉(zhuǎn)過身來,我們終于看清了是什么轉(zhuǎn)移了它的注意力。

        福克斯正繞著它的腦袋盤旋,蛇怪憤怒地朝鳳凰撲去,嘴里露出軍刀一般又薄又長的毒牙。

        福克斯猛地俯沖下來,它長長的金喙扎進(jìn)了蛇怪的腦袋,頓時,一股黑血潑濺到地面上,像一場陣雨。蛇怪的尾巴瘋狂地擺動著,差點打中了哈利和我。沒等我們來得及閉上眼睛,蛇怪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來了。我們都正面看見了它的臉,看見了它的眼睛——那兩只燈泡般的巨大的黃眼睛,都被鳳凰啄瞎了。黑血洶涌地噴到地上,蛇怪痛苦地發(fā)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不要!”里德爾在尖叫,“離開那只鳥!離開那只鳥!男孩和女孩在你后面!你還可以聞到他們的氣味!殺死他們!”

        瞎了眼的蛇怪轉(zhuǎn)過身來,它失去了目標(biāo),不知道該怎么辦,但是仍然很兇險。福克斯圍著它的腦袋飛舞,嘴里唱著古怪的歌兒,時不時地對準(zhǔn)蛇怪那布滿鱗片的鼻子,這里啄一下,那里啄一下,黑血從蛇怪被戳瞎的眼睛里噴涌而出。

        蛇怪的尾巴又掃過來了。我拉著哈利趕緊一低頭,一個柔軟的東西擊中了我的臉。

        蛇怪把分院帽掃進(jìn)了哈利懷里。哈利抓住了帽子,這是他僅有的武器,是唯一的希望了。我搶過來胡亂地把它扣在哈利腦袋上,接著便趴倒在地,因為蛇怪的尾巴又朝我們掃過來了。

        邦!一個很硬很重的東西落到我身邊,尾巴落到了哈利頭上,差點把他砸昏了。他一把抓住帽頂,想把它脫掉,卻定住了。

        “怎么了哈利?”我捂著頭問道。

        一把閃閃發(fā)亮的銀劍出現(xiàn)在帽子里,劍柄上鑲著璀璨奪目的雞蛋大的紅寶石。

        “琳娜躲好”他拿著劍對我囑咐道

        “殺死他們!離開那只鳥!他們在你后面!你使勁聞聞——聞聞他們的氣味!”

        哈利已經(jīng)站起來,做好了準(zhǔn)備。蛇怪的腦袋正在降落,它朝哈利轉(zhuǎn)過臉來,身體一圈圈地盤繞起來,啪啪地敲打著那些石柱。我可以模糊地看見它那兩個巨大的、鮮血淋漓的眼窩,看見它的嘴巴張得很大很大,大得簡直能把他整個吞下去,嘴里露出兩排像他的銀劍那么長的毒牙,薄薄的,發(fā)著寒光,含著毒液……

        它盲目地沖了過來。哈利慌忙躲閃,撞到了密室的墻上。它又撲了過來,分岔的舌頭嗖地掠過哈利的身體。哈利用雙手舉起銀劍。

        蛇怪又一次撲了過來。這次它的目標(biāo)很明確。哈利把全身的力氣都運到了銀劍上,猛地將它深深扎入蛇怪的上愕,深得直沒到劍柄。

        然而,就在熱乎乎的蛇血淋透哈利的手臂時,一只帶著毒液的長牙正越來越深地陷進(jìn)他的胳膊,當(dāng)蛇怪痛苦地扭曲著,翻滾到一旁的地面上時,那根毒牙斷裂了。

        我有些驚慌地跑到他身邊,他似乎很痛苦,我將袍子上的黑布撕下來一塊為他擦著血。

        哈利順著墻壁滑到地上。他抓住那根正在往他身體里噴射毒液的長牙,把它從胳膊里拔了出來。但是我們都知道已經(jīng)晚了。當(dāng)他扔掉毒牙,注視著自己的鮮血慢慢浸透長袍時,他的視線已經(jīng)開始模糊了。密室逐漸消融在一團(tuán)飛速旋轉(zhuǎn)著的昏暗色彩中。

        “哈利別動!會沒事的”我?guī)е┛耷活澏兜貫樗林澳銜䴖]事的,哈利……”

        一道鮮紅色的光輕盈地從眼前掠過,身邊傳來爪子的輕輕抓撓聲。

        “琳娜……別哭我沒事”哈利含混不清地說,“你太棒了,福克斯……”福克斯把它的腦袋貼在他被蛇怪毒牙刺中的地方。

        我聽見了伴隨著回音的腳步聲,接著,一個黑壓壓的影子站到了我的面前。

        “你死了,哈利·波特,”里德爾的聲音在他上面說,“死了。就連鄧布利多的鳥也知道這一點。你看見它在做什么嗎,波特?它在哭呢。艾琳娜也在哭呢”

        哈利眨了眨眼睛。我錯愕地看著身旁的福克斯,大滴大滴珍珠般的淚珠,順著福克斯富有光澤的羽毛滾落下來。

        “我要坐在這里,親眼看著你死去,哈利·波特。不要著急,我有的是時間。”哈利感到昏昏欲睡。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在旋轉(zhuǎn)。

        “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就這樣完蛋了,”里德爾的聲音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被自己朋友親自見證在密室里死去,他不自量力地向黑魔頭挑戰(zhàn),終于敗在了黑魔頭的手下。哈利,你很快就要跟你親愛的麻瓜母親會面了……她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讓你又茍活了十二年……可是伏地魔終于把你干掉了,其實,你早就知道他一定會做到這一點的。”

        “我不認(rèn)為是這樣”氣憤已經(jīng)貫徹了我的內(nèi)心,我的魔杖在另一邊我沒法去拿,身邊也只有一個毒牙“是筆記本讓你有意識的對吧里德爾”他討厭他的麻瓜父親討厭他的姓氏那我便偏偏提起他的姓氏。

        “你想要干什么?!”

        我身邊突然一亮,福克斯仍然把腦袋靠在他的胳膊上。哈利的傷口周圍閃爍著一片珍珠般的淚水——鳳凰的淚有療傷的作用我怎么給忘了!

        “滾開,你這只破鳥,”里德爾的聲音突然說道,“快從他身上滾開。聽見沒有,滾開!”

        里德爾正用哈利的魔杖指著福克斯。嘭的一聲巨響,像打槍一樣,福克斯飛了起來,如同一股金色和紅色組成的旋風(fēng)。

        “鳳凰的眼淚……”里德爾眼睛盯著哈利的胳膊,“當(dāng)然……有療傷的作用……我忘記了……”

        他注視著哈利的臉。“不過沒有關(guān)系。實際上,我認(rèn)為這樣更好。只有我們仨,哈利·波特……我們仨……”

        他舉起魔杖。

        就在這時,福克斯迅速地?fù)渖戎岚颍衷谖覀冾^頂上盤旋了,隨即,一樣?xùn)|西落在了哈利的膝蓋上——那本日記。

        在那生死關(guān)頭的一剎那,我,哈利,以及仍然舉著魔杖的里德爾,眼睛都盯住了它。然后,我沒有思考,也沒有半點猶豫,將手中的毒牙丟給哈利,哈利徑直把它插進(jìn)了日記本的中心。隨著一聲可怕的、持久的、穿透耳膜的尖叫,一股股墨水從日記本里洶涌地噴射出來,順著哈利的雙手淌到地上。里德爾扭曲著、掙扎著,雙臂不停地?fù)]舞著,嘴里發(fā)出聲聲慘叫,然后……

        他消失了。啪嗒一聲,哈利的魔杖掉在地上,然后一切都沉寂下來,只聽見墨水仍然從日記本里嘀嗒嘀嗒地滲出來的聲音。蛇怪的毒液把日記本灼穿了一個洞,還在嘶嘶地冒著黑煙。

        我和哈利渾身顫抖,支撐著站了起來。我們感到天旋地轉(zhuǎn),慢慢地,他拾起他的魔杖和分院帽,又使出吃奶的力氣,從蛇怪的上顎里拔出了那把銀光閃閃的寶劍。我也去另一頭撿起自己的魔杖緩緩地松了口氣。

        這時,一聲輕輕的□□從密室那頭傳來。金妮開始動彈了。我們匆匆趕過去時,金妮坐了起來。她茫然的目光先落到蛇怪龐大的尸體上,又落到穿著血跡斑斑的長袍的哈利和我身上,最后落到他手里的日記上。她打了一個哆嗦,倒抽一口冷氣,眼淚便嘩嘩地流了下來。

        “哈利艾琳娜——哦,哈利艾琳娜——吃早飯的時候,我——我想告訴你們的,可是當(dāng)著珀西的面,我沒——沒法說。是我干的——可是我——我發(fā)誓我——我不是有意的,是里——里德爾逼我干的,他——他控制了我。你——你們是怎么殺死那個——那個家伙的?里德爾在——在哪里?我——我最后只記得他從日記里出來——”

        “沒事了金妮別緊張”我蹲下身子安撫著金妮雖然自己也還有些后怕。

        “現(xiàn)在沒事了,”哈利說,他給金妮看那個被毒牙穿透的大洞,“里德爾完蛋了。看!他和蛇怪都完蛋了。走吧,金妮,我們趕緊離開這里——”

        “我會被開除的!”當(dāng)我們攙扶著她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時,金妮哭泣著說,“自從比——比爾來了以后,我就一直盼著到霍格沃茨來念書,現(xiàn)在我不得不離開了,爸爸媽媽會怎——怎么說呢?”

        福克斯在密室的入口處盤旋,等待著我們。我們跨過蛇怪一動不動的盤繞的尸體,穿過昏暗空曠、回音陣陣的房間,回到了隧道里。我聽見,兩扇石門在身后哧溜一下輕輕合上了。順著隧道往上走了幾分鐘,聽見遠(yuǎn)處傳來慢慢搬動巖石的聲音。

        “羅恩!”我朝他喊道。

        我們加快了速度。“金妮沒事兒!我們找到她了!”

        羅恩發(fā)出一聲沉悶的歡呼。我們又轉(zhuǎn)過一個彎道,就看見羅恩的臉透過一個很大的豁口,急切地張望著。

        “金妮!”羅恩把手從豁口中伸出來,先把金妮拉了過去,“你還活著!我真不敢相信!怎么回事?”

        他想摟抱金妮,可是金妮哭泣著不讓他接近自己。

        “你沒事了,金妮,”羅恩微笑著對她說,“一切都過去了——那只鳥是從哪兒來的?”

        福克斯跟在金妮后面飛過了豁口。

        “它是鄧布利多的。”我解釋著,自己也從豁口里擠了過去。

        “你怎么會有一把寶劍的?”羅恩盯著哈利手里那件銀光閃閃的武器,吃驚地問。

        “等我們離開這里以后,我再慢慢向你解釋。”哈利漂了金妮一眼,說道。“可是——”

        “以后再說。”哈利趕緊說道。他認(rèn)為最好不要告訴羅恩是誰打開了密室,至少不能當(dāng)著金妮的面告訴他。“洛哈特呢?”

        “在那兒呢,”羅恩說著,咧開嘴笑了,他把頭對著隧道通向水管的地方揚了揚,“他的情況很糟糕。過去看看吧。”

        福克斯寬闊的鮮紅色翅膀,在黑暗中放射出一道柔和的金光。我們跟在它后面,一路返回到水管的入口處。洛哈特坐在那里,自得其樂地哼著小曲兒。

        “他的記憶消失了,”羅恩說,“遺忘魔咒向后發(fā)射了,沒有擊中我們,倒把他自己給擊中了。他完全不記得自己是誰,在什么地方,也不認(rèn)識我們了。我叫他上這兒來等著。他在那里待著不安全。”

        “哦那可真糟糕”我幸災(zāi)樂禍地看著他

        洛哈特和藹可親地抬頭望著我們。

        “你們好,”他說,“這個地方真奇怪,是嗎?你們住在這里嗎?”

        “不是。”羅恩說,一邊朝哈利揚了揚眉毛。

        哈利彎下腰,透過長長的、黑洞洞的水管向上望去。

        “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怎么順著水管回到那上面去呢?”他對羅恩說。羅恩搖了搖頭。鳳凰福克斯剛才嗖地飛過哈利身旁,此刻在他前面撲扇著翅膀,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明亮。它擺動著尾巴后面長長的金色羽毛。

        “它好像希望你抓住它……”羅恩說,顯得有些困惑,“可是你太重了,一只鳥不可能把你拉上去的。”

        “福克斯可不是一只普通的鳥。”我說道,哈利迅速轉(zhuǎn)向其他人囑咐著“我們必須一個抓牢一個。琳娜,你抓住我,金妮,你抓住羅恩的手。洛哈特教授——”

        “他說的是你。”羅恩很不客氣地對洛哈特說。

        “你抓住金妮的另一只手。”

        哈利把寶劍和分院帽塞進(jìn)腰帶,羅恩和我抓住哈利的長袍后襟,哈利伸手抓住福克斯尾巴上熱得出奇的羽毛。

        一種奇特的輕松感迅速掠過全身,接著,呼的一下,我們都順著水管向上飛去。可以聽見洛哈特懸掛在他下面,嘴里不住地喊道:“太驚人了!太驚人了!簡直像魔法一樣!”寒冷的氣流吹拂著哈利的頭發(fā)。他還在盡情享受這種飛行的樂趣時,旅程結(jié)束了——五個人落在哭泣的桃金娘的盥洗室的潮濕地板上,就在洛哈特把他的帽子扶正時,那座掩蓋水管的水池自動滑到了原來的地方。

        桃金娘瞪大眼睛望著我們。

        “你還活著。”她掃興地對哈利說。

        “沒必要用這么失望的口氣說話。”哈利板著臉說,一邊擦去眼鏡片上星星點點的血跡和黏液。

        “真糟糕”我對著鏡子喊道——我的臉上都是血,袍子上沾的更多些。

        “噢,是這樣……我一直在考慮,如果你死了,歡迎你和我共同使用這個抽水馬桶。”桃金娘說,害羞得臉變成了銀白色。

        “哈哈!”當(dāng)我們離開盥洗室,走向外面空蕩蕩的走廊時,羅恩說道,“哈利!我覺得桃金娘喜歡上你了!金妮,你有了競爭對手啦!”

        可是,眼淚仍然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無聲地從金妮的面頰上滾落下來。

        “羅恩!好了金妮別哭了沒事了”我用手擦了擦她的眼淚安慰道。

        “現(xiàn)在往哪兒走?”羅恩焦慮地看了金妮一眼,問道。哈利指了指前面。

        福克斯在前面領(lǐng)路,順著走廊一路閃著金光。我們放心地大步跟著它,片刻之后,發(fā)現(xiàn)站在了麥格教授的辦公室外面。

        哈利敲了敲門,然后把門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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