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下沒有影子，那么必然是非常識內生物的存在。

        段星河滿含深情的雙眸盯著牧謙，半晌后倏然失笑：“不必，我的任務完成了。”

        宿舍門被人溫柔關上，腳步聲漸行漸遠。牧謙虛握成拳的手心全是冷汗。

        不明所以的許琦還是頭次見到牧謙如此防備的模樣，看人狀態稍有緩和才開口詢問：“哥，那個人……”

        “他不是人。”牧謙語氣平淡，陳述著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實，“先前在走廊，他腳下沒有影子。”

        “教學樓那里也是。那聲‘跳’是他喊的，幾乎是同步發生的事件，他隔了很久才現身。”

        像是梳理思路，牧謙一條條將有關段星河的異常點列出：“你也說他的樣貌即使頭頂校草的名號也當之無愧，但最開始碰見他時，他幾乎沒有受到任何人的關注。連我被找上門當嫌疑人問話，他擋在我前面負責人卻根本沒有正眼看過他。”

        結合得出的結論，原本可靠正常的一幕幕疑點重重，樁樁件件令聽者不寒而栗。

        許琦被樓道上的追蹤打過底，段星河對比起那些東西實在是溫柔得太多：“可，可是他救過我們。”

        牧謙的眸間一暗：“他說他的任務完成了。”

        許琦把自己的板凳朝牧謙處挪進，抓著衣袖的手止不住發抖：“哥哥哥，那什么那群鬼東西不會跟過來吧！！”

        “不會。”牧謙語氣肯定，“這點可以信他。”

        疑點貴疑點，段星河想害他們根本不需要繞那么大圈子。

        許琦劫后余生地放松下來，想來想去不明白：“段哥是npc？他怎么會知道我們還在教學樓啊？”

        存在于副本，npc卻看不見他，玩家能見，但段星河又非人，實在是矛盾本體。因此牧謙更偏向于折中，相當于一個bug。

        而后面那個疑問……

        在路上時，牧謙不懈地問過。

        發笑的段星河在他的不斷逼問下答得輕飄飄，也不管背上的人會不會聽不見。

        ——“有人說他想出校啊。”

        教學樓c棟靠近學校外圍，如果沒有插曲，牧謙也有去校門碰運氣的打算。

        “哥？”

        “沒事。”

        許琦得知危機接觸輕快許多，休息過后精神振奮：“哥你快好好休息，以后干什么我都說一不二！”

        牧謙的確累了。

        獲取的副本信息龐雜還沒有來得及整理。任務欄紋絲不動，仿佛帶著看戲的嘲笑。玩家總數也不明，出校的限制和案件的關聯未知。等待著他們的還有太多問題……

        牧謙躺在床/上，沒想多少，疲憊感疊加困意，眼皮沉沉闔上。

        一夜無夢。

        —

        烈日高掛，晴空萬里，校園充斥著歡聲笑語。

        牧謙倒頭睡到自然醒。迷迷糊糊睜開眼，周遭和平安寧，整個房間被太陽光照得暖洋洋的。

        宿舍門被猝不及防撞開，“哥你終于醒了！！嚇死我了，真怕你昨晚落了什么后遺癥。”飯菜的香味飄進宿舍，許琦將打包的雙份午飯放到桌上。

        牧謙悠悠爬起，書桌上的作業空白一片，日期停留在4月14日星期四。

        嗯，曠課一早上。

        牧謙懶洋洋想著，內心平靜，甚至還能躺倒再睡一覺。

        “哎哎哥別睡了！等會你那些同學還要來探望你呢！”許琦咬開一次性竹筷的包裝，“吃飯嗎哥，我看著不錯的都點了一份。”

        循著香味，牧謙用溫暖的被子圈住自己探頭看了一眼。菜系豐富顏色鮮艷香味誘人。

        “怎么買的？”

        怕苦怕累怕鬼的許琦就怕沒飯吃，也不膈應什么吃得正香，“借你紅油的換卡（朋友的飯卡）。”

        牧謙下床走向洗漱間，瞥了眼口齒不清的許琦：“好好說。”

        三兩下嚼完下咽，還特意正了正聲，字正腔圓道：“是這樣。我起得早，出門的時候撞見隔壁寢室的問了兩句，我就說你要請病假就跟著去班級了。結果你那同學一看是我替你請假，那是一個個目光不忍啊，跟你得了絕癥不能自……”

        許琦受到了來自牧謙的眼刀，隨即重新開頭：“對那什么，反正他們都信了你生病，所以想組團來看你，要不是我攔著這飯都沒得吃！”

        牧謙埋頭挑挑揀揀，勉為其難吃了兩口：“你去上課了？”

        一筷子剛準備進嘴，被問得硬生生放回碗里，“本來是想去來著…結果剛進教室他們跟看鬼一樣看我，還問我‘你竟然來上胡老師的課了？’，這不我轉頭就跑了。”

        “嗯，還算機靈。”

        許琦看著菜不自覺咽了口口水，小心問道：“哥你還有問題嗎？”

        想讓人吃飯暫時結束話題的牧謙一愣，進而選擇尊重對方想炫耀勞動成果的心情，硬是扒拉出來了個問題：“你學生時代的時候有沒有想逃過課？”

        “啊？”許琦被問懵，不懂關聯但還是認認真真答，“必須有啊！誰沒有點叛逆的心理！高中不敢，班主任帶三個班抹黑都能叫出名字來，等大學的時候每次逃課就在向天祈愿‘這節課不點名’。”

        這就對了。

        體育在及格線徘徊的當代大學生回到高中身輕如燕，不愛與人打交道的牧謙在副本里是交際花，且酷愛與人合作；學生時代期望的逃課不被抓……系統自作聰明，將玩家學生時代與實際情況相反的經歷作為副本人物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阻止玩家通關？但明明有更容易達到的方法。

        “哥！”

        牧謙被叫喚得腦袋生疼，抬手揉上了太陽穴：“吃完了？去找人。”

        看人吃飯出神試著叫兩聲的許琦一頭霧水，“啊？找，找誰？”

        “玩家。”牧謙說，“和我們一樣的嫌疑人。”

        許琦不舍得放下飯，又想跟著牧謙，只好感覺多扒了兩口出門。牧謙隨手帶了打包的餐盒垃圾扔進宿舍樓前的垃圾集中處，卻在可回收的桶里瞄到了滿瓶未開封的牛奶——這瓶他見過，昨天段星河帶著給他準備的。

        牧謙默了一下，視若無睹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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