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多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見牧謙沒有任何心疼撤回命令的預期示，迎著牛奶和佛止可憐可敬的目光，悲壯地探出嘗試的第一步。

        牛奶先一步找到空隙歇息，他知道免疫的情況，但在確認有效前，他不敢用自己僅剩的兩點血試探。

        佛止斷后，在最后脫離戰斗模式前不幸又中了一彈。

        晏肆和牧謙看見標記心中默算地方的戰斗范圍，幾乎是同時開口。

        “200米。”

        說完二人微愣著對視一眼。

        藍方像吃了激素般積分飛漲，牧謙有點頭疼：“你們總共挨了幾槍？”

        佛止跟兩人確認后匯報：“我兩點，牛奶一點。琦多多—哦哦被打回來了，四槍掉了一點。對面小兵好像打不死，脫離戰斗后自動回滿了。”

        四點生命值，2000積分，合著對方一槍500？

        幸好免疫期還在，不然四槍能直接把多多送回快樂出生點。

        八個輸出的情況下一出去就是中四槍，命中率挺高。

        晏肆眉頭微皺，追問：“琦多多，狙擊還是沖鋒。”

        被大佬點名的琦多多下意識全身僵硬，也沒想到問題角度在那種細節上，拼命回想了好一陣結巴道：“好，好像是沖鋒。”

        牧謙&晏肆：“……”

        五人中四。

        只剩一點血的佛止忍不住開口：“那個，我們隊有醫護嗎？”

        牧謙回想，好像是有這么個位置。

        晏肆看了眼，回：“不是我。”

        牧謙確認向自己的面板，不禁慢放了腳步：“這個怎么看？”

        晏肆隨即壓下步伐：“頭上生命值有加號就是。”

        “哦，那我是。”牧謙看著頭上三個綠點中的“+”。他估算了下兩批人的距離，疲憊感從“560米”的數字中生了出來。

        他的嘴張了又合，最終說：“你們自力更生一下。”

        殘余勞動力三人：“……”

        救…救。

        牧謙的猶豫被晏肆盡收眼底，他知道小朋友偷懶不想動，忍不住輕笑后正色提醒三人：“保持至少200米距離，標記巡回路徑。”

        不知道是不是本人在身邊的緣故，這聲笑聽得牧謙酥酥癢癢，又好像是某些小心思被看透的心虛。畢竟正常隊伍中醫護都是所有人保護的中心，更是要保證隊友的生存狀態。

        放任殘血隊員在安全范圍邊境，說出去怕是會被全突擊手拉黑。

        牧謙的心虛感爬升至臉頰，燒得他別過臉去不敢直視。

        晏肆不打算視若無睹，哪怕是他偶爾也會為自己找找樂趣，故意道：“那么這位醫護，愿意陪我試一下范圍么？”

        ！

        這人真是……！

        牧謙大幅度地點頭表示極度愿意。

        雪地地圖唯一的好處是一覽無遺，槍械無法偽裝成白色，因此即使持槍者隱蔽痕跡在純色的雪地中會十分顯眼。

        忽地，寒風驟起，雪又開始落了。

        牧謙和晏肆兩個人抓緊時間趕到前方的資源點，一路上相當安全，甚至還有點熱。

        資源點也應由地圖變化，做成了雙層塔樓。

        下層放置槍支、子彈等常用物資，而上層則是類似于瞭望臺的開放式存在。一進資源點牧謙迅速關上門將凜風盡數擋在門外，不算大的室內給予了暴風雪天救命的庇護所。

        牧謙扯下防護大口呼吸，臉龐不知是凍得還是因冷熱交替太快顯得通紅。

        晏肆的體力因長期運動保持得不錯，看著他身在資源處注意裝備的模樣整一個debuff失效體。牧謙不合時宜的兩聲咳嗽咳來晏肆的注視，“還好嗎？”

        “沒咳咳——”

        晏肆無可奈何地微微嘆了口氣，頓了下從商城里轉手買了溫水遞過去：“雖然我沒有明說，但多少也有點感覺。”

        “你是指揮，想知道情報叫我打前鋒都行。”

        牧謙乖坐在地上聽訓，一口一口慢慢喝著溫水。晏肆看見這幅似曾相識的場景卻是沒能把后面的話說出口，現在的牧謙恍然當年的他，只愿相信自己分析出來的結果而數次罔顧隊友獨行，最后若不是……

        往過的陰霾在晏肆臉上存在了半秒不到，抄起l/1/15/a3（搭載338的awm狙擊步|槍）說：“我上去看看。”

        晏肆的感表情管理做得很好，但前提是做出來掩飾過去的那個人和他不同路也不相類似。

        牧謙握著保溫杯的手緊了緊，話到嘴邊的“我也去”硬生生改口成“好”。他想，或許晏肆需要一些空間。

        晏肆沒想到小朋友能聽進去他的話，上樓前回頭補充了句：“上來和我說一聲。”

        上方崗哨似的瞭望臺四面迎風，晏肆的頭發被吹得亂揚。好在不用移動位置，debuff的存在頂多讓晏肆行動沒有那么流暢，獨自一人也能放松些。

        站的高望得遠，忽視狂風的影響，對面來回晃動的藍色身影撓著晏肆蠢蠢欲動的心。

        架上支架，通過狙擊鏡頭下看得更清晰。

        兩列五人隊機械式地巡視，晏肆的手微摳在扳機上終是沒有輕舉妄動。

        底下的牧謙頭一次等答案到這么不自在且又安心，矛盾仿佛冰火相撞。

        小地圖的標點一個接一個實時反饋，牧謙趕忙喝完剛倒來冷靜的水，正打算計算的途中便聽晏肆報來一串數字：“660米、近1000米兩處十人小隊。”

        “等待狙擊。”

        牧謙愣怔，腦海中正在確認距離的數字忽地打起了架，一團亂。

        堂堂榜首、陣營戰總指揮在等他的命令？

        “你，你別這樣。我聽他們說過之前都是你指揮。”

        “現在的指揮是你，你比我更適合團隊戰。”這句話比之前晏肆的任何一句命令都要堅定。

        晏肆一直以來被公認為榜首無人反駁，其一是因為他的實力，其二就是大局觀。掌握全局，遇事冷靜，也能夠在恰當的時機派最合適的人選上前補空。

        奇遇、幫會戰都因為有他的指揮而直被人嘖嘖稱贊，可唯獨晏肆本人不這么認為。

        他的大局觀是有，但是建立在個人的局面。情報、補位、沉著，都是他正常的應對狀態，能夠算清楚不過是晏肆在段時間內將自己帶入該場景去想自己會怎么做。

        直到現在，晏肆所謂的指揮力不過是能夠同時帶入幾個位置的結果而已。

        但牧謙是真正擁有天生指揮能力的人。

        叢林戰最后的1v1。

        晏肆是獨自應對，而牧謙的方法下只要有能夠接上他思維方式的隊友在，哪怕只是一個都將會對他的陣營造成巨大威脅。

        晏肆伏在凜冽的寒風中，右手再度扣上了扳機。

        “我想試試范圍外狙擊。”

        樓上的人話說到這個地步，牧謙再推辭避讓反而會讓人不快。

        “好。”牧謙應下晏肆先前的征求。

        隱隱的興奮似雨后春筍冒出頭。這棵苗苗經歷渴望許久，心灰意冷。本該成灰消失的路途不知哪里出了錯誤，導致苗苗只是退到種子深埋在心中的隱秘角落。

        不過兩滴澆灌的勸導，隔著整顆心的它卻就地生根發芽，想讓主人看到，記起。

        牧謙生怕冷漠的單字把苗苗嚇縮，即刻補了句：“我知道。”

        我知道你想狙擊的原因。

        晏肆嘴角上揚，右手微微用力。

        槍聲瞬起，子彈劃過天際，準確無誤地落在660米處前排狙擊手的身上。幾乎是穩定下后坐力的次秒，第二顆子彈擊出。

        藍方的巡回兵大驚失色，兩名狙擊手舉槍，而拿著沖鋒的則聚眾圍成保護圈，槍口向下，留中彈者和兩名醫護在內。

        舉槍卻遲遲不動的兩名狙擊手透露著古怪，晏肆的瞄準鏡移動目標的瞬下直覺抱槍向左滾動移位。

        嗖嗖嗖——

        聽到上層木板咚地聲悶響，牧謙甩下一句“我上來了”飛快奔上瞭望臺。

        “臥倒！”

        在樓梯上剛剛露頭的牧謙反應極快，可以說是只差半個時間點，又是三發子彈掠過。

        瞭望臺的空間實際上小到只能供兩個人行動，晏肆根本無處可躲，而牧謙臥倒后晏肆只能選擇站起身才能為人騰出一席之地。

        而毫無疑問，晏肆冒頭的動作成為了活標靶。

        短短10秒過去，晏肆只剩下可憐的一點血。

        藍方的巡回兵像是沒事人一般列隊成兩排，血條回滿，繼續按軌跡游蕩。

        晏肆倏地松了口氣，把狙擊槍老實架回支架，倚在瞭望臺一邊看著自家的醫護指揮。

        健康的綠色三血轉眼變為明晃晃的紅色一血，牧謙確定危險解除后起身，找了半天愣是沒發現自己著醫護的技能到底怎么用，支支吾吾開口：“呃，醫護技能怎么用來著。”

        “還以為你也想讓我頂著一血走。”

        “……！我還沒有那么不近人情！！”再說佛止是因為距離太遠！

        晏肆一笑，“碰到我等讀條結束就好。”

        牧謙此時被晏肆激到對視，才看到了后者在冬日寒風中如雪蓮般稀有的笑容。

        漸小的風終于放過晏肆被吹得亂飄的頭發，雪花飄落在他金色挑染的黑發上點綴。活像制服了風雪的，肆無忌憚的獨行者。

        牧謙緩緩走近才發覺這位獨行者的圣域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怕是多數的經旅者把自己推到百里之外，并告訴自己說進不去。

        讀條結束，牧謙知趣地退出晏肆的安全領域，緩解尷尬般嘀咕起這次嘗試后得出的結論。

        “我們打藍方依舊是100分一槍，對方的狙擊準確率很高，算是擁有被動技的小兵。醫護讀條10s，沒有冷卻時間。”

        聽見牧謙冷靜的分析，晏肆的聲音也不自覺冷了許多：“對方三點血有免疫。被打中的狙擊手被動獲得瞄準技能cd3秒，剩下兩個慢半秒，會根據第一發子彈預測目標移動范圍。而且各自只打三槍，彼此間隔5秒。”

        藍方，人數多且滿buff。

        讓不讓人玩了？

        牧謙又給系統記上一筆，找補可乘之機：“也就是說3秒內找個護體，躲10秒就行了？如果兩個人同時狙擊中，他們的cd怎么算？”

        晏肆：“試試？”

        牧謙調整好高精狙，與晏肆同時瞄準對方醫護各拿下一點血。

        “狙擊沒動作，果然還是被動狀態么。”牧謙嘀咕，“我打右邊的狙擊。”

        “ok。”

        晏肆順勢將瞄準點對向巡回隊左側的狙擊手。

        一番嘗試過后牧謙頂著二血，晏肆梅開二度回到一血。

        基本機制相同，藍方醫護中槍后有1分鐘的禁奶，此時狙擊手不會動，沖鋒圍成圈作保護形式。狙擊手同時中槍后以先掉血的被動為優先，cd冷卻5秒持續持續三次，被動15秒按中槍后同時流逝。

        牧謙等晏肆的5分鐘冷卻一過把人拉回二血，也幸好徹底試出來了技能。“早知道讓各小組留一個人在隊內語音了。”再說一遍機制很麻煩。

        事實上，為聯系方便自然而然留出一個人在隊內語音，全程聽著兩人對話的剩余三組：“……”

        品茗率先出聲：“我在，聽到結果了。”

        牛奶跟著走：“我們這里也知道了！”

        失蹤許久的黃瓜輕咳：“辛苦了。”

        晏肆&牧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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