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衣衫若隱若現，靠在店鋪外聽人含淚說得不清不楚的哭訴的牧謙耐心見底。

        當初只是怕他們二人離開后會將菲爾普和兩外的姐弟牽扯進來，從而沒有過問原因便帶三人一同逃離。哪里會曾想變成樂于助人的小少爺。

        尤其是少爺，這個形象為什么還立著。

        店門再次打開，先前的抽噎戛然而止。

        牧謙跟見到救世主般朝晏肆的方向走了兩步：“搞定了？”

        “嗯。”晏肆應聲，“你這邊呢。”

        菲爾普控制住自己不后退，卻也不敢上前。牧謙沒有辦法，只好掐頭去尾概括：“他朋友被人威脅，想讓我們去看看。”

        一句話能解釋清楚的事件，這邊的哭哭啼啼少說也有十來分鐘，也換來了晏肆額角一跳。

        這個動作可以表示非常多的意思，但在這里牧謙可以百分百確定，晏肆這次是無言到語塞。

        趁背對著菲爾普，牧謙微微湊近，幾乎是用氣音說：“轉角有尾巴。”

        他們二人的反偵察能力不至于被跟一路沒人發現，剩下是誰的尾巴再明顯不過。

        不能說菲爾普直接參與，但如果這個尾巴是沖他來的，不會到現在不下手。目標是他朋友的話，就轉角兩人的能量波動并不大，隨便一個單元素師就夠。

        但只怕尾巴的目標不至于此，目標換成他們，帶上菲爾普簡直會將人卷入無妄之災。這也是牧謙在去不去都沒差的態度下沒有答應的原因。

        晏肆保持視線，隨即朝菲爾普說：“你不是也是元素師，雖然不再是頂部…也不至于扔下朋友大老遠向我們求助。”

        元素師終是少數。

        在60都是普通人的世界里，達到雙能力的僅有剩余的20，三元素師的概率還要再減少一半，作為保護者綽綽有余。

        被拒絕了。

        菲爾普想到那群人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做東便瑟瑟發抖，驚恐不已：“我不行的！我們也辦法出面，不，不行！”

        晏肆扭過臉，完全沒有再搭理人的意思。牧謙也不愿意再跟情理都不通的人解釋，最后留下一句理由：“下次你身后不跟著尾巴的話。”

        二人離開不多時，四個鬼鬼祟祟的人影緊隨。

        菲爾普徹底呆在原地。

        萬事屋位于城中偏東的一隅，距離最近的空地便是迷霧森林那片。

        牧謙佯裝無異地和晏肆同行。

        “他們身上是不是有一點能力異常聚集？”

        “四個人要是有意犧牲自己也要搞定我們的話，有點棘手。”

        “一個兩人放控制吧。”牧謙說，“之后看情況，別下死手。”

        最后半句叮囑，是牧謙從未想過某天能掛在嘴邊的話。

        晏肆敷衍性地嗯了聲，在收到眼神警告后才無奈開口認真回：“知道。”

        牧謙：不，就是因為你不知道。

        四周的遮蔽物越來越少，尾隨人員終于發現行跡暴露想率先出手時，四道金光幾乎是同時準確無誤落在幾人身上。

        “大哥，我，我動不了了！”

        “真他娘的見鬼，怎么可能！”

        “情報不是沒——”

        幾人過于聒躁，沒辦法只好使些能力讓人學會安靜。

        控制的力量來源于使用者的精神力，處于完全被壓制狀態的四人面目猙獰，伸手摸向腰間懸掛著之名武器的手宛若卡機。

        四瓶危險物品陸續滾到牧謙腳下，二話不說扔向集中扔向遠處后下意識甩出純白元素引爆。

        霎那間，紅綠藍粉四色元素交雜，火光四起直沖云霄。熱浪滾滾而來，被晏肆轉身以防御擋下。而剩下的就不那么好運了，爆炸的后勁愣是把解控的四人掀翻，逼退好一段距離。

        一聲轟炸巨響，周邊的城鎮只見煙火和無盡的煙從某處涌出。巡防軍的步伐被爆炸附贈了速度加成。

        “什么人在那里！”

        “快來人啊，有爆炸！！”

        很快，攜帶武器的喧鬧和腳步聲逐漸靠近，罪魁禍首的四人大聲呼喊，加入了求救的隊伍。

        “原來如此，想把我們強制認定為危險人物。”牧謙不屑，“‘現行犯’，解釋也要等到被控制之后了。”

        能夠同時使用幾近純色的四種元素，目標的傾向性過于明顯。

        想遠離糾紛，卻偏偏有外界勢力在節骨眼上逼迫進坑。

        現在如此，強制進本時也如出一轍。

        被人安排好路的感覺誰都不會舒服。

        晏肆難得放柔的雙眸恢復凌厲，冷漠到像是在看死活人，再多的手段于這雙眸子里呈現出來的不過是可笑的鬧劇。“不用解釋，走。”

        牧謙聞言愣怔了下，看向說話人。晏肆緩緩轉動右手食指根的配飾，手掌虛握，似若醞釀著什么。

        動作明顯，可知情人卻沒有看出來。

        不如說，是沒精力想。

        牧謙視及那枚戒指的當下瞬即別過臉去，在心里把白從頭到尾腹誹了遍。

        戒指本身沒有什么不妥，主要問題是和他的口袋里的那枚別無二致。

        至于用途……

        遠在城市上空的浮游基地，兩位master閃現在二層的公共區域。

        牧謙鼓著臉倒入沙發，憋了滿肚子氣，給幕后之人狠狠記了好幾筆。倏地，一陣巨大的壓迫感從正下方傳來。牧謙辨別出來源，問道：“你動漆黑了？”

        剛剛引爆傳送前放置的能量點的晏肆一頓：“你怎么知道。”

        “你的能量波動挺好認的。”牧謙被柔軟的沙發半包裹著，很是放松，轉而想起什么，問，“沒傷到人吧？”

        輕輕的一聲笑留在公共區域，而發聲人一言不發轉身回房。

        —

        荒地處，兩個大活人憑空消失。

        聞訊而來的巡防軍們恰好目擊了這一幕，久久無法回神。

        兩個有破壞嫌疑的異鄉客在沒有傳送陣的情況下不見了！

        再往后不過數秒，在二人消失的地方，無征兆且蘊含更大能量的爆炸將一干人等嚇得無所適從。

        那是漆黑的地獄。

        漆黑能量的破壞程度比四元素混雜更甚，覆蓋區域深入慌忙趕來的巡防衛中，剝奪了其視力。

        頓時顯示陷入一片黑暗，度秒如年。

        不知過去多久，巨大威壓下沒有實質性傷害卻折磨、消耗著精神力的黑霧突然消失得干干凈凈。

        唯獨先前爆炸的屢屢廢煙殘存。

        好似一場夢。

        從巡防衛中前言不搭后語的描述中，獅格得出如上事實。共同經歷詢問的下屬們議論紛紛，各個急赤白臉恨不得親手將那二人逮捕。當然也有始終保持沉默的幾位聰明人，目光直晃晃地看向坐在上位的黃發男人。

        只怕下一次的這時，擔憂之事便真的會發生。

        這場被稱為地獄的黑霧哪里談得上是示威。

        是無言的澄清。

        相比起四元素爆炸的栽贓嫁禍，他們在用自己的方式宣布了另一個事實。

        若他們真心想害人，能夠做得到遠不止于此。

        經歷過同樣噩夢的，還有一位老朋友。

        這人一路恍惚，回到落腳之地的記憶一概清空。

        他雙眼失神地推門進屋，一個人影都沒有。

        正在紅腦袋迷茫之時，兩個黑影從背后靠近。

        ……

        牧謙和晏肆回浮游基地稍作一番調整，便再度動用傳送戒指回到原先的城市點。原本打著想勘探下事發地想法的牧謙選擇回荒地。

        被兩次爆炸波及、雪上加霜的荒地上，蹲著一個小男孩。

        小男孩見兩個身影閃現，面上不存在任何一點驚恐，兩只大眼睛閃亮亮的，滿眼都是敬慕。

        和那日牢里相比冷靜多了。

        小男孩的目光朝晏肆看了一眼便被愣的發抖，趕忙移到離他較近的牧謙身上，怯生生地開口，“哥哥…你，你們有事情要去忙嗎？”說完，他立刻低下頭，雙指小手無措地來回摩挲，像是單這一句話就灌入了全部勇氣。

        晏肆很有自覺地背對二人走遠兩步。

        都說小朋友的直覺最準，但是，他有那么可怕嗎……？

        牧謙很早就有這個疑問了。

        這人話是少了些，相處起來意外的很輕松才是。

        “沒事，怎么了。”牧謙認出這是那日監牢里的男孩，問道。

        “不，不是。啊！還還沒有謝謝大哥哥，那天救我們出來。”小男孩有些喜出望外，想說的話顛三倒四。

        “今天，我，我是想有事找…是，是我們村莊里的一個從很遠地方來的大姐姐，她有治愈能力，救了我們很多人！結果最近不知道是誰，把一個重傷昏迷在村門口的人帶進來后，大姐姐看到看到后一直在哭。”

        很多想說的話堆在一起時就容易找不到重點，意識到這點的男孩急紅了臉，干脆想到什么說什么：“大哥哥你那么厲害，一定能把人救回來的對不對！”

        好在男孩說的話多少表達出了求助的前因后果，而且現在看來，那位大姐姐的身份多半同他一樣，也是玩家。

        “好，我跟你去。”牧謙應下，不管怎么樣，反正閑來無事，多一份玩家的情報說不定對破本更有用。

        男孩雙眼漾著水光，迫不及待地準備帶路。

        牧謙跟著走了兩步，半天沒有感覺到其他人的跟隨。

        “你不去。”牧謙冷冷道。

        晏肆沒有移動的意思很明確，抬手導向道：“請便。”

        牧謙抿抿嘴。

        他不否認有時候的確看不懂這人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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