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夏萌在地底下看到的遺骸，并不能直接確定那就是方之年。

但是通過常理和邏輯來排除，最終我們得出結論，那具遺骸只能是方之年的遺骸，但凡是其他人就一點也說不通。

所以墨門老大一直提醒我，死的就是方之年，只要是說方之年沒死的人，這個人要么是錯的，要么就是在刻意誤導我。

現在這個算命老頭兒還是堅持自己沒算錯，他堅持錯的是我們。

“老先生，你說的這個天機星，他千真萬確是死了。”

“要么您說的天機星，跟我們認為的這個人，不是同一個人，要么您真的可能算錯了。”

見我信誓旦旦，他也啼笑皆非起來，提到一件事：“去年年底的時候，咱倆也遇到過一次，當時你說另一個人給你算過，說你不是天殺星，我那時就跟你說，你信我就別信別人，你信別人就別信我。”

“咱們算命的個個都不承認自己會算錯，但有人疑心重，一件事要去找不同的人算，有時候就會出現兩種不同的結果，那到底信誰呢？只能信一個，總不能全都信吧？”

我訕訕一笑：“您的本事我們當然是認可的，因為您的確算準了很多的事情，就像您年前算的，說我會失去身邊一個很重要的人，其實當時過世的就是我親爺爺。”

“但是算卦這種事，有沒有可能會出現小概率的失誤呢？我聽人說，就算是算得再準的卦師，出現失誤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老頭兒點了點頭，也不否認，說：“我們凡夫俗子不是神仙，不可能預知未來，所以算卦實際上是什么，是根據五行生克，天干地支來進行推算，而這些暗含宇宙間的一些奧秘，最終還是要靠神靈降下啟示，才能算得準確，要是神靈沒有降下啟示，不讓你泄露天機，那就算不準。”

我附和道：“也就是還是有失誤的可能，像您說的什么天機星，它原本就是天上的星耀，這也算是事關重大，會不會神靈不想讓您泄露天機，所以沒有給您降下啟示，然后您就得出了一個錯誤的結論？”

老頭兒無奈起來：“我是在遇到天殺星和天傷星之后，才推算還有天機星在人間，但是天機星不該在人間，所以他肯定還沒有歸位，我才因此推斷天機星活了一百多歲。”

“我也沒算什么啊，我怎么知道你們說的人是誰，是你們自己要聯系起來的，跟我有什么關系？”

我和夏萌面面相覷。

難道天機星不是方之年？方之年的確是死了？

天機星另有其人？

不可能啊，只有當年云溪村的叛徒才有可能活一百多歲，殺死方之年的那個人當年也只是個年輕人，他上哪一百多歲去？

夏萌忙道：“大爺，那要不您幫我們算一次？”

老頭兒很無奈：“算什么？沒頭沒腦地要怎么算？連準確詳細的問題都沒有，怎么會得出準確的答案？”

“其實冥冥之中都自有天意，老天爺不讓你們知道答案，就是在阻止你們知道答案。”

“命運無形無相，但它就是有一股很強的力量，讓所有人都不能反抗，必須按照它的安排去走，任何想試圖反抗它的行為，都會引起更加嚴重的后果。”

我心里有些不安：“不讓我們知道答案，就是天意不讓這些事情結束……”

如果這真是天意，那不管我們怎么努力，最終還是看不到希望？

這不是要逼瘋所有人嗎！

我想了想，對他道：“那您幫我算一下，未來不久我要去做一件大事，這件事是成功還是失敗？”

老頭兒掐指算了起來，但他算到一半突然停頓了一下，隨即看著我：“去做就是了。”

他這么敷衍的回答讓我更加不安起來：“那到底是成功還是失敗？”

老頭兒看著我，語重心長起來：“如果失敗你就不去做了嗎？如果提前知道失敗你還是要去做的話，結果雖然改變不了，但過程有可能出現原有軌跡的偏差，這就是無端造了因果，我是不能說的。”

我頓時激動起來：“那您這意思不就是在暗示我會失敗唄。”

他似乎有些無語：“誰暗示你了，我沒暗示啊，我只是跟你說這么一個道理。因為我看到了很多血光之災，你說的這件事，應該牽扯到了人命，那我就肯定不能再說出來，說出來因果太大，我背不住。”

話是這么說，可我的內心已經變得不再平靜。

難怪張萬年之前一直跟我說，人不能經常算命，命越算越薄。

就像現在，我在算這件事的結果時，其實我只希望聽到成功那兩個字，出現成功以外的任何話，哪怕沒聽到失敗，我都會開始內耗。

接下來不管我怎么磨這老頭兒，他都不肯再往下說，他的這種反應，讓我不斷產生內耗。

但他不說我也沒辦法，我想起墨門老大說的，下次再遇見這老頭兒，讓我想辦法留下他的一張影像，拍下他的照片。

“行吧，大師，那我們拍個照留個紀念。”

“我從來沒見過你這么牛逼的人。”

誰知這老頭兒很抗拒拍照，說：“我不拍這東西，拍了會把我的靈魂攝走。”

我和夏萌強行一左一右摟著他肩膀，同時掏出手機：“搞什么封建迷信啊，拍個照能把靈魂攝走，那研究照相的人也是牛逼了。”

老頭兒很無奈，比了個剪刀手：“耶。”

拍完照，我這才心滿意足，又向他打聽他的身份信息和家庭住址。

“老先生，我們有時候會有很重要的事情想找您解惑，您告訴我們您住哪，或者您叫什么名字，我們也好找到你。”

他很無奈地看著我們：“有時候跟你們這些凡夫俗子啊，真是解釋不清，既然你們相信玄學，那么一切就要遵照天意，要順其自然。”

“你們知道我住哪，來找我我也未必能給你們解惑，就像今晚，何必呢？”

“時間不早了，我也要收攤回家了。”

夏萌忙道：“老先生，那我們送您回家吧，幫您叫個車，免得走路回去。”

老頭兒笑了笑，問我們：“現在幾點了？”

我和夏萌同時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說九點半。

他又問：“這個時間街上還有人嗎？”

我笑道：“這個時間街上肯定還有人啊，這么熱鬧……”

說著，我和夏萌轉頭一望，頓時傻眼。

明明我們經過這里的時候，街上還有很多人的，哪怕就前一分鐘，我明明聽到耳邊有夜市的喧鬧聲。

可是此時，街上竟空無一人，十分冷清，連街邊的那些店鋪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關門了。

現在就像凌晨兩三點一樣。

我和夏萌再回過頭來時，那個老頭兒已經消失不見了。

“人呢？”

真瞬移了？

他是人是鬼啊？

我倆在附近找了半天，愣是沒看到他遠去的背影。

夏萌提醒我：“快看他的照片！”

我倆忙掏出手機翻開相冊，可很快又僵在了原地。

剛剛我和夏萌都跟那老頭兒拍了照，而且明明拍了好幾張，現在連照片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臥槽！”

我倆又一次大眼瞪小眼。

現在我相信他會瞬移了，但他是怎么隔空刪我們照片的？

就在我們愣神之際，耳旁嘈雜的聲音，突然令我們感到了一絲突兀。

我和夏萌就跟喝醉了酒一樣，實際上我們在飯店的時候確實喝了不少酒，所以腦子并不是很清醒。

剛剛我記得街上明明已經空了，看不到一個行人，看不到一家還開著門的店鋪，但此時的街上……竟然又恢復了夜市的熱鬧，無數行人從我們身旁經過，嘈雜的聲音也不絕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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