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行沒想到這么順利。

        他直到吃完飯還感覺到有一絲不確信。

        因為明天就要上課了。

        他們今天要回學校。所以吃完飯就和余奶奶告辭出來了。

        走在路還是那個的時候，程一行覺得自己就像是做夢一樣。

        他多少以為許透的奶奶多少會有點接受不了，或者多少會勸分一下。

        畢竟，他們現在的年紀確實太小。現在這個年紀的確應該以學業為重，這也是之前程一行一直秉承的理念。

        如果這個人不是許透，程一行在此之前完全沒有一絲一毫想要早戀的沖動。無論男女，都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但偏偏，許透出現在了他面前。

        那么耀眼的許透。

        那么溫柔的許透。

        他根本逃不過。

        “哥，我現在有種奇妙的底氣，我覺得我家老太太也會理解我們的。”程一行握著許透的手。晃了晃，笑容燦爛。

        “嗯，不著急，我們一步一步來，本來也沒有想著要躲躲藏藏。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許透做事的態度一向就是要么不做，既然已經做了，那就不會躲躲閃閃，他不喜歡把問題藏起來。相較之下，他更喜歡解決問題。

        下午，兩人回了學校。

        進到宿舍。

        程一行先一步沖進去，許透關上門看到他從客廳的桌子上拿走了一個什么東西。

        正準備問一句。程一行就向他招招手，許透笑了笑，走過去。

        程一行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

        許透順從的坐過去。程一行的雙手背著，看著許透。

        一臉笑意：“我都差點忘了。”

        “我那天本來偷偷趁著我出門的時候放了一份中秋節的禮物給你，但是沒想到你根本就沒回來算了，不提了，你猜猜我送你的是什么？”

        許透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想起來什么。

        程一行說完也想起了那天早晨的尷尬事件，看著徐圖一臉揶揄的看著自己，拍了一下許透的肩膀，忍著卷土重來的尷尬催促道：“你快說，能猜到不？”

        許透勾唇笑了一下。

        眼神落在程一行手機上的一個小掛墜上，然后狀似隨意的說：“是手表？”

        “太普通。”程一行晃著一根手指，高深莫測的說。

        “項鏈？”許透繼續順毛瞎扯。

        “不是。”表情已經變得得意了。

        “手鏈？”

        “都不是，算了，估計你也猜不出來。給，你自己看。”說著，程一行把手從后背收回來，兩只手舉著展到許透面前。

        一個淺藍色的盒子，小小的，大概小孩兒掌心那么大，制作很精致。

        慢慢接過。

        程一行一臉的期待，好像拆禮物的是自己，而不是許透一樣。

        盒子打開，里面躺著一個小小的精美掛墜。

        仔細看的話，和程一行的那只很像。

        程一行的是一片雪花，雪花是透明的，里面每一邊都是不同的顏色。中心處是鏤空的，有兩個小人站在那里。用手指輕輕撥一下，還會動的那種。

        掛墜本身就很小，但是小人卻做得惟妙惟肖。

        那是小時候的兩個人。

        一般的人可做不出來這么精細的東西。

        而許透的這個是一個小太陽，邊緣是暖黃色的火焰，中心處是淡淡的鵝黃背景，在暖色的背景下，是兩個小孩手拉手背著身子再看夕陽。

        這個很明顯就是和程一行的那個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許透并不認為這個東西可以短短一周做出來。

        他先是點點頭，看著吊墜，又抬頭看向程一行，溫聲說道：“小不點兒，我很喜歡。謝謝你。”

        程一行聞言眼睛彎彎的笑了起來。

        拿起自己的手機，然后把自己手機上的掛墜和許透手中的擺在一起。

        看著吊墜說到：“這個是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找人做出來的。”

        “那是爸爸認識的一個手工師傅。他脾氣可奇怪了。據說不隨便做東西的，但是他很喜歡我，所以我給他說了我的想法，他就幫我做了這個。”

        “那時候我還小，他又著急走，這兩個吊墜他只做了十三天。走的時候說等我長大了，他要是還能動手，肯定送我一對更好看的。”

        “那天，我突然翻出來了，想著留著也是閑的，就把他當做中秋節的禮物送給你。哥，我真怕你不喜歡。”

        “傻瓜，只要是你送的，什么我都喜歡。”許透寵溺的摸摸程一行的頭。

        “更別說這個小吊墜做的這么精致，一般的手工藝人可做不出來，這個禮物很好，我很喜歡。”

        不只是因為禮物本身，更是因為送禮物的你。

        程一行把吊墜掛在程一行的手機殼上。

        看著兩個吊墜。

        程一行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許透疑惑的看著程一行，問道：“怎么了，笑什么？”

        程一行忍了忍，才說道：“我以前覺得這樣搞什么情侶款真的好無聊啊，可是現在我發現我恨不得什么都和你用一樣的。你說算不算雙標。”

        許透挑挑眉。

        然后格外淡定的說：“人的本質就是雙標。這并沒什么問題。”

        程一行：“”

        行吧，好像的確如此，沒有毛病。

        過了一會兒，陳琪和王星明也回來了。

        約兩個人一起去食堂吃晚餐。

        兩人收拾一下走出宿舍。

        走到二樓的時候，聽見幾人吵鬧的聲音。

        男生宿舍平時也都是吵吵鬧鬧的，加上兩人也不是什么好事的人。并沒有多加關注。

        徑直去食堂和陳琪兩人會和。

        一天過去，陳琪和王星明也反應過來了一些東西。

        兩人幾番欲言又止。

        直到看到許透自然的投喂程一行的全過程，陳琪和王星明對視一眼。

        再傻也該發現了。

        “程爺？你們這是？”陳琪一時沒有找到合適的詞。

        程一行卻是幾下把嘴里的飯菜咽下去，還施施然喝了一口湯。拿起紙擦了擦嘴角。

        然后雙手交疊放在桌上。

        面色平靜而略帶一絲嚴肅的說道：“如你們所見，我們在談戀愛。”

        ！！！

        ！！！！

        談戀愛？！！！

        許哥和程爺？

        陳琪先是試圖從程一行臉上找到一絲說謊的痕跡。

        但是少年眉目沉靜，面容嚴肅。

        而且程一行也不是隨便拿這種事開玩笑的人啊。

        陳琪僵硬著脖子轉向王星明。

        聲音有些顫抖：“小明，我是不是耳鳴，聽錯了？”

        王星明也一副奇奇怪怪的樣子，但還是沖著陳琪搖了搖頭。

        告訴他：“你沒聽錯，事實如此。”

        天哪！

        程一行雖說的得到了余家奶奶的認可，但人總是貪心的，他想讓自己珍而重之的朋友也能認可自己的戀情。

        看到兩人一副震驚到不敢相信的樣子，程一行心沉了一下，雖然這對自己造成不了什么，也改變不了什么，但是多少還是會有些影響他。

        所以之前說的不緊張都是假的。

        程一行現在緊張的要死。

        手不自覺的從桌子上放下去，雙手握住自己的膝蓋，無意識的摩挲了幾下之后。

        被一只溫熱的手掌包裹住。

        轉頭看向許透，許透對著他笑笑，無聲的給予程一行最大的安慰和支持。

        陳琪和王星明錯愕了一陣之后，總算接受了這個事情。

        然后兩個人就像是連體嬰兒一樣，眼神落在程一行臉上，然后又落在許透臉上，頭一左一右晃動著，像是搖晃的不倒翁。

        程一行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們一時接受不了，但是我”

        話還沒說完。

        陳琪就伸出一只手，豎著推出去，示意程一行不用講。

        然后收回四根手指，只留下一根食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

        然后對著程一行一臉的痛心。

        “我本來以為，你，小明，我，我們三個就是黃金鐵三角了。”

        “你一心學業，小明一心追隨你的腳步，我一心繼承家業。”

        “我本來想著我們就能這樣一起單身一起走，直到高中的盡頭。”

        “可是，程爺，我為了你拒絕了多少人的追求，你卻先我一步脫了單。我感覺我的感情喂了”那個“狗”及時在出口之前被無聲的收了回去。

        陳琪一臉自家白菜被拱了的痛心表情。

        但是看起來已經接受并消化了。

        程一行無聲的呼了一口氣，看向一邊的王星明。

        王星明沖著兩人擺了擺手：“天要下雨，兄弟要戀愛，我除了支持還能說什么？”一臉的你自己拿主意的老父親樣。

        許透看了看兩個人，端起手邊的飲料杯，伸到桌子中間：“謝謝你們。”

        程一行也端起水杯伸了過去。

        陳琪和王星明趕緊把自己的水杯拿了起來。

        四個人的被子相碰。

        述說著少年們之間最純凈的友情。

        碰完杯子。

        陳琪沖幾人招了招手，一只手虛掩著嘴，眼神四處瞅了瞅，現在食堂人還不多，他們又在角落，看到沒人能注意到他們的時候，才小聲說道。

        “你們這事兒我們每意見，但是學校可是很有意見的。所以平時你們低調一點兒。知道嗎？”

        陳琪這話出自好意。

        但是兩人自己心中都有自己的打算。

        但是這個時候卻也沒說什么，聞言只是點點頭。

        吃完飯，離晚自習還有一會兒時間，而且假期之后的晚自習一般老師也不會看的很嚴，頂多快結束的時候過來點一下名。

        四個人也就不著急往教室走，出了食堂慢慢走著。

        就在快到教學樓的時候，看到教學樓下站了一圈人，劉建國也在其中。

        還有其他班級的老師。

        所有人都抬頭往上看。

        老師和劉建國都是一臉焦急的樣子。

        而學生們有的驚恐，有的好奇，有的茫然，還有不屑一顧的。

        四個人順著大家的視線往上看去。

        這一看，不由的驚住了。

        教學樓一共六層。

        不算很高。

        但是這只是相對于一般建筑物。

        但是如果一個人從樓上跳下來，重力加速度，必死無疑。

        而就在這時，一個男孩的腿蕩在外面。他身上穿著校服，看不清臉，但是勉強能感受到那是一個并不怎么高大的人。

        陳琪快走兩步，找了個認識的同級的人問道：“唉，李軍，什么情況？哪出啊？”

        被叫做李軍的人一臉驚恐，聞言下意識看了一眼陳琪，然后左右瞅了瞅，對著陳琪的耳朵說了半天。

        說完陳琪皺著眉謝過他。向其余三個人走了過來。

        “八班的，就那個文科第一，謝無。好像是同宿舍的說他偷東西，想不開，跑上面去了。”

        程一行聞言皺了下眉，文科班的人他不認識，但是這個謝無他倒是聽過，家境貧困。上二中全靠獎學金。

        不等他想清楚陳琪打聽到的事情是否屬實。

        四個人就聽劉建國滿頭大汗的拿著一個剛送過來的喇叭。

        對著上面的少年喊道：“謝無啊，你不要想不開。什么事還有老師，還有同學，你還小，可千萬不要做傻事啊，”

        許透在此期間一直抬眼看著樓頂。

        那個人本來低著頭，看不清表情，此時卻微微抬了一點頭，看方向，應該是看向了劉建國。

        程一行幾人看著他，一時也不知道怎么辦。

        突然許透低聲說：“他說話了。”

        其余三人聞言，仔細看向樓頂的人，但是隔得遠，根本看不清什么。

        但是許透卻肯定的說：“他說，沒人能幫他。”

        想了想。許透拍了拍程一行的肩膀：“小不點兒，你在這里等著，我去看看。有什么事，盡量穩住他。”

        不等程一行反應，許透就竄了出去。

        他并不是什么擁有火熱心腸的人，也不是那種喜歡見義勇為的三好少年。

        相反，他再除了特定幾個人的事以外的事上，基本上就是冷心，冷情的人。

        可是，就那么一瞬間，他覺得那個學生和自己先前的情況很像。

        讓他想到了自己那孤立無援簡直要發瘋的那幾年。

        所以，他下意識想要把他從那個牢籠里拽出來。

        程一行看著許透消失的身影，想也沒想就拔腿追了上去。

        走之前，把話原封不動的傳給陳琪和王星明：“你兩看著點兒，我去找許透！”

        陳琪：“？”

        王星明：“？”

        許透走進消防通道，剛拉開門，就聽見了腳步聲。

        轉頭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程一行，微微搖了搖頭。

        伸手拉過他的一只手，無奈的說道：“你呀”

        然后拉著程一行大步爬上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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