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行走于街道上，一番詢問之后獲得的結果幾乎不差。

沒有任何一個百姓訴說甄家的不好。

更沒有人狀告甄家為富不仁。

如此情況讓他構建起對于中山甄家的初步認知。

“原來，這世間真的還有好的氏族存在……”

跟隨許言行走于街道上的關羽捋著美髯贊嘆。

許言邊走邊說道：“這世間有壞人，就會有好人。”

“雖然數量不多，但依舊值得贊揚。”

“走，我等前去甄府。”

他帶領關羽和一隊親兵快速而行。

……

甄府。

甄儼坐于大堂之中。

雖然勉強依舊能夠昂首挺胸。

但他的手卻不斷顫抖。

把他心底的憂慮和害怕全盤展現。

躲在大堂內室中的甄姜，愣愣的看著自己的哥哥。

“唉！”

她低嘆一聲。

在這般混亂的世道之中，連她們這樣的大家族都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更何況城中那些普通百姓。

從府邸外不斷打探返回的消息，被老邁的管家帶回。

甄儼聽聞之后變得六神無主。

他覺得一切都是那并州總督，在針對中山氏族。

而他們甄府也快要被針對。

咚咚咚！

突然，一陣響亮的大門敲擊聲傳入大堂之中。

甄儼噌的站起。

深吸幾口氣，盡力平復自己的情緒，他朝著府邸大門走去。

內室之中的甄姜，仿佛看到哥哥的背影展現出前所未有的決絕。

心酸從她的心底浮現而起，深深震顫著她的感官。

甄儼親自打開府邸大門，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僵在原地。

一道極其年輕而又俊朗的身影站在大門外。

雖然身披盔甲，腰有佩劍，但他卻絲毫感受不到對方肅殺的氣息。

反而對方身旁那個擁有美髯的大漢，雖然微瞇雙眼，但卻讓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嚴寒。

仿佛他只要有任何異動，就會被那大漢無情斬殺。

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您是……？”

甄儼試探開口詢問。

“本官乃是并州總督許言。”

站在府邸大門前的許言開口道。

甄儼立刻恭敬對待，他從大門處讓開：“總督大人請進。”

“大駕光臨寒舍，實乃蓬蓽生輝……”

“停。”許言一邊走入府邸之中，一邊淡然喊停。

“本官前來并不是聽你訴說恭維之話。”

他邊向府邸大堂走去邊直言道：

“之前本官審判全城氏族，唯獨你們甄家素有良名。”

“沒有任何百姓狀告你們欺壓。”

“你……”

行走于府邸之中的許言轉頭，看向一旁低頭跟隨的甄家男子。

“可知否？”

簡單的一句問話，卻如同千山壓頂一般。

甄儼感受到巨大壓力。

連呼吸都變得困難的他，深知這是一次絕佳的機會。

一定要認真對待。

“在下……略知一二。”

甄儼緩緩道：“家父在世之時，經常教導我等，莫要欺負窮苦百姓。”

“災荒年月，我等甄家子女都要跟隨父親大人前往城外施粥。”

“并且平日里也有接濟窮苦百姓。”

“雖然甄家略有家產，但卻從未忘記身為漢民之實。”

許言邊走邊點頭。

他環視一圈，打量府邸之中的各項布置。

雖然雅致，但卻沒有任何奢華。

假山流水，綠植彩花。

簡單的植被和石塊，便把偌大的府邸院落構建的很有詩意。

走入大堂之中，許言當仁不讓，落座于主位。

甄儼不敢怠慢，立于大堂中央等候。

沒有吩咐仆人上茶，沒有多言的話語，他靜靜站立，仿佛等待審判一般。

內室之中，甄姜躲于屏風之后偷聽。

很明顯，能夠得知有外人前來。

突然，衣擺波動，驚慌之中的她低頭看去，卻發現是自己最小的妹妹甄宓前來。

對方正抬頭睜著大眼睛看她。

“噓！”

甄姜俯身下去，手指抵在妹妹嘴上，用細若蚊蠅般的聲音交代道：

“萬不要出聲……”

甄宓用力點頭。

端坐于主位上，許言開口道：

“你身為甄家家主，對本官入主中山城有何見解？”

甄儼身上猛的一抖。

搓著手的他暗中思量一番，鄭重開口道：“并州總督大人入主中山城，實乃窮苦百姓之幸運。”

“但是……”

他話鋒一轉，抬頭偷偷瞥一眼主位上端坐的許言，隨后鼓起勇氣說道：

“卻是城中氏族之禍。”

話語一出，差點讓內室之中的甄姜和甄宓尖叫出聲。

眼疾手快的甄姜蹲在地上，抬手捂住妹妹的嘴。

兩人最后關頭忍住沒有驚叫。

但甄姜眉宇間卻充滿擔憂。

如此話語怎能在那般人物面前訴說。

難道……哥哥不要命了嗎？

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許言說道：“繼續說。”

甄儼略微整理情緒，按捺心底的波動，他繼續道：

“城中氏族多有兼并土地之舉。”

“無論明里暗里，用出許多招數，使得普通百姓無從招架。”

“并州總督前來，使得賣身為奴的普通百姓可以翻身。”

“但也使得氏族隕落。”

“不知道多少中山家族泯滅于歷史之中，成為塵埃一粒。”

“我甄家……”

他苦澀一笑，隨后道：

“很可能也是接下來的一粒塵埃……”

無奈的苦笑從他臉上不斷浮現，甄儼瞬間看透所有。

與其擔憂，不如直面。

許言開口道：“念你等甄家在中山素有良名，本官不對你等多加處罰。”

他的話語一出，甄儼瞬間瞪眼。

他無法相信，甄家居然因為從前的善舉，而獲得眼前這個擁有強大軍隊之人的寬恕？

這……

果然如同父親大人所言，善有善報。

甄儼心底萬分感激。

他終于明白老爹的良苦用心。

全城氏族從前不知道笑話過他們甄家多少次。

無論施粥還是救濟，都是氏族們的笑料。

但今日，那些從前不被其他氏族看好的舉動，卻拯救他們甄家全家人性命！

甄儼無比激動。

內室之中，甄姜差點喜極而泣。

如此亂世能遇到這般有條理的主官，實乃甄家之幸！

“但是！”

一道明亮的轉折聲，打斷大堂內外甄家兄妹的激動之情。

端坐于主位上的許言繼續開口道：

“甄家雖然素有良名，但也需要接受新官府的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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