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知道沈肆竟然搖頭，“不知。”

“不知？”喬呦呦奇怪的盯著他看。

“我進祁府的時候已經會走路了。”沈肆道。

“那……”喬呦呦竟不知從何問起。

“進了祁府，我并不能像祁慧那樣享受我應有的待遇，哪怕是私生子，我跟下人同吃同住，因為祁夫人容不下我。”沈肆笑得很輕，可喬呦呦知道他這股淡淡的笑背后承受了多少陰影。

“你跟下人同吃同住，那沈氏呢？”喬呦呦不解的問道。

“她去了另外一個地方，伺候祁向文。”沈肆道。

喬呦呦又問，“那你是如何識文斷字的？”

沈肆原本就有基礎，不像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所以喬呦呦才會那么好奇。

她還以為是祁向文培養沈肆呢。

“那都是師父教我的。”沈肆道，想起師父他又微微皺了皺眉，看起來似乎也不是什么好的回憶。

“師父？”喬呦呦驚訝完，她摸著他的臉，“什么師父？”

“我不知道師父是誰，有一次我被祁夫人罰，差點餓死，是師父出現，給我吃的東西，感激于他的救命之恩，在他的要求之下，我拜他為師，是他教我識文斷字……”沈肆沒有再說得更詳細。

“后來，祁連出生了，他的出生便是我連狗都不如的生活的結束，我走丟了。”沈肆諷刺的笑了笑。

他什么都記得，他很記仇，從小就很記仇，什么都記得很清楚，尤其是在祁府的那段日子。

“你娘難道不能給你爭取一點什么嗎？”喬呦呦問道。

“幫我爭取到住下人房，不至于住豬圈。”沈肆道。

其實當初他被走丟后自己逃了回來，找到他娘，想要讓他娘帶他走。

可是他卻在窗外聽到祁向文安慰沈氏的話，他告訴沈氏，沈肆丟了不要緊，他們還可以再生一個，如果她愿意給他再生一個那他就會把她接回府中。

然后沈氏答應了，他聽到了他們承歡的聲音，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告訴他，他是這個世界上多余的人。

他在宅子外等了很久，本以為沈氏會出來找他，只要她告訴他，她逼不得已，他也會選擇原諒她。

可是沈氏沒有出來過，一次都沒有過。

他失魂落魄的去找師父，可師父也不見了。

這時候他覺得這個世界真的很多余，所以他返回去找到了人販子。

人販子見他自己回來了，氣得毒打他一頓。

然后把人丟上車，就這樣輾轉被帶到了很多地方，因為他身子弱又被打出病來，還是個男孩兒，所以一直都沒有人要。

直到喬老漢的出現，見他楚楚可憐，長得又好看，就把人買了回去。

來到喬家，看到全家人對以前的肥呦呦那股疼愛和偏寵，加上肥呦呦那任性的性子，讓他想到祁慧在祁府的頤指氣使。

他看誰都不順眼，心底十分厭世……

他覺得誰都看不起他，誰都可以欺負他……

那時的沈肆其實心理已經扭曲了，只是他擅隱忍，多少次，想輕生，可想到讓祁府那些人那么好過，他就覺得心有不甘。

加上喬家的利用，在沈肆看來，如果不是為了給喬呦呦買個童養夫，他也不會活下來。

所以，既然老天不讓他死，那他便要作出一些作為，讓那些曾經欺負過他的人付出代價。

可誰想到喬呦呦讓一切都變了。

對于沈肆而言，喬呦呦一定是上天給他的補償。

因為喬呦呦，那些事他都可以不計較了，所以祁府的人才可以到現在都安然無恙。

那個大師說了，他要積德，只有這樣他們才會有孩子，所以他放過祁府。

“姐姐……”沈肆用力的抱住喬呦呦，把臉埋到她肚子上。

她是他善待這個世界的唯一理由了。

到底是多大的傷害才會讓一個剛記事的孩子把幾歲的事情記得那么清楚啊！

沈肆輕描淡寫的跟喬呦呦說著，他不想讓她同情他。

“沒事，都過去了，以后便讓我用一生來治愈你吧，就沖著你這一聲姐姐，說什么姐姐我都要給你這世上最好的。”喬呦呦抱緊沈肆，低頭給他一吻。

沈肆最受不了的就是喬呦呦這一種，動不動就要給他全世界，而且她是那種說到做到的人。

所以他心口被她感動得一塌糊涂，他忽然抬頭，雙眸帶著一點點水汽，喬呦呦看了很心疼。

這種被人拋棄的小奶狗，養養應該還能要，喬呦呦在這一刻忽然覺得好愛他呀。

唔……

本來受傷的小奶狗，如今翻身做主人，直接啃上喬呦呦，“我不要整個世界，我只要你和孩子。”

他想要一個孩子，因為那是喬呦呦生的，那是他們的期待，他小時候的遭遇太苦了，他要把這個世界最美好的東西給他的孩子。

他得不到的，他孩子要全部都擁有。

隨著感情的升溫，喬呦呦衣服的第一個扣子被扯開。

沈肆瞬間化身狼狗，這副要把她吃進肚子里的樣子十分可怕。

可事情并未那么順利。

“叩叩叩……”

就在沈肆即將化身成魔的時候，老李不合時宜的敲門聲響起。

沈肆停了下來。

喬呦呦喘著粗氣，捂著嘴巴，瞬間感覺很羞恥。

這些年輕的小伙子真可怕。

“大人，屋里的婦人醒了，可是她情況似乎不是很好，剛剛，吐血了。”老李的門外匯報道。

沈肆眸子一沉，他啞著嗓子道，“知道了。”

喬呦呦把他推開，“我去看看，晚上你再忙活。”

沈肆從她身上下來，好煩。

喬呦呦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才出去。

沈肆氣悶的喝了兩杯茶然后也起身跟上了。

屋里，喬呦呦給沈氏把脈。

然后道，“吃點東西，我去給你準備藥。”

“呦呦，你還會醫術？”沈氏望著喬呦呦。

喬呦呦點了點頭，“嗯。”

她轉頭，就看到沈肆站在門口。

“我去拿藥，很快回來。”喬呦呦說著便出去了。

她走后，沈肆走了進來，看著床上形如枯槁的沈氏，他坐了下來，沈氏望著沈肆一直沒有動床頭的粥。

老李應該熱過才拿來的。

“那是我媳婦做的粥，不能浪費。”沈肆開口道。

意思是得吃了，而且不準剩。

“好。”沈氏手有些抖，然后接過來認真的吃著。

只是第一口，她就頓住了，抬頭滿眼是淚，“很好吃，娘……我還從未吃過這么好吃的粥。”

聽到沈氏連自稱他娘都不敢，沈肆心中生出一絲快感的厭惡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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