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親疏
何春華重新回到包廂，只見酒菜已經(jīng)撤下，服務(wù)員重新上了茶水以及飯后水果和小吃。
大佬們沒一個人離開，也沒有說話，都在靜靜喝茶。
見何春華回來，李春剛教授示意他關(guān)上房門，然后問道：“你送上車的吧？”
“嗯，看著上車的。老師，您放心，我知道他是個寶貝……”何春華呵呵一笑，卻發(fā)現(xiàn)在場幾位卻并沒有笑的意思，反而搞半導(dǎo)體物理楊俊國教授啪嗒一聲點了一顆煙。
……
包廂內(nèi)煙霧繚繞，最終還是楊俊國教授率先開腔。
“了不得�！彼嘈χ蚶畲簞偅骸袄钪魅危也皇菍Τ呻娪幸庖姟麄冏钤缡菑母銦o線電起家的。你說他們無線電厲害，我認同。但半導(dǎo)體這一塊……今天喝了點酒，我就直說吧，蘇星河教授是很厲害。但很大程度上還是方向?qū)α�，再加之有錢，所以成果就出來了�！�
楊俊國這話雖然說的是直說，但實際上還是有言外之意——就是他不是很看得起電科，連帶蘇星河院士，他都認為只是“鈔能力”，而不是“超越一般人”能力。
“但蘇遠山，太厲害。如果剛才坐在這里侃侃而談的是他爹，我頂多只會高看一眼……但他才20歲��！”楊俊國一口氣把煙吸成了個煙屁股，末了又抽出一支來，就著煙屁股點著了。
“難怪遠芯會崛起得這么快。”王鑫教授掃了掃煙霧，也嘆道：“而且大家應(yīng)該都知道，在硅谷還有個星海高科……那也是和遠芯一脈的�！�
“聽說那是席小丁博士回去主持的？”李春剛教授看了一眼自己的學(xué)生，他知道何春華除了當(dāng)初帶蘇遠山做試驗之外，也一直有和遠芯聯(lián)系。
“是，席小丁博士當(dāng)初已經(jīng)拿到了r，然后因為父親病故才回國……結(jié)果被遠芯別有創(chuàng)意的招聘廣告所吸引……然后抱著去看看熱鬧的心態(tài)，沒想到被蘇遠山給折服了�！�
“是什么招聘廣告？”李春剛很好奇的問道。
“據(jù)說是程序設(shè)計中的幾個高階難題，而且口號也喊得很響亮，說敢不敢和最牛逼的程序員共事……”
楊俊國一怔：“那這么說，他還是程序員？”
“非但是，而且很優(yōu)秀�！焙未喝A笑了笑，想到了自己當(dāng)初請?zhí)K遠山幫忙搞小程序的時候的心態(tài)，不由得便自嘲起來：“他還是第一屆程序設(shè)計大賽的特等獎呢。”
這時王鑫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問道：“遇到席博士的時候，他才十幾歲吧？”
“嗯……高中生�！�
“……”
在場的人便再次沉默了。
“真是……天才啊�！崩畲簞偨淌陂L長地呼了口氣。
他是搞應(yīng)用物理的，能品出蘇遠山在應(yīng)用物理這個大領(lǐng)域的知識早已經(jīng)超越了本科生的階段，說他是研究生畢業(yè)也沒人不信。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半導(dǎo)體領(lǐng)域的知識和見解——看楊俊國的狀態(tài)就知道了。
很顯然，楊俊國是有點被嚇到了。
因為剛才，大家都聽出來了，一旦進入半導(dǎo)體領(lǐng)域，蘇遠山便變得得心應(yīng)手，一個個術(shù)語乃至數(shù)據(jù)都脫口而出。到最后，更是進入了芯片和晶圓廠工藝和架構(gòu)的領(lǐng)域……
坦白說，進入特定領(lǐng)域后，有些專業(yè)詞匯，都已經(jīng)不大能聽懂了。
但從楊俊國的臉色來看，大家都知道，蘇遠山?jīng)]有信口開河，甚至還引起了楊俊國的某些思考。
這就不得了了。
“春華，你的論文也改得差不多了，這次你就和蘇遠山一起回去吧。到時候你想做博后也好，還是想加入遠芯也好，還是想回來也好……都等明年再說�！崩畲簞偼茏�，很認真地道：“這是機會，你要把握好。”
*
*
蘇遠山剛下車，被夜風(fēng)一吹，便蹲在地上哇的一聲吐了出來。把一旁的周小慧心疼得不行……
好在車上備有礦泉水，她連忙拿過來給蘇遠山漱口，又輕輕拍著他的背埋怨道：“你不是說今天的底線是不喝醉么？”
“我這是喝吐了，腦子清醒得很�！碧K遠山吐了一口漱口水，抹了抹嘴巴，擺手笑道。
“……死鴨子還嘴硬�！�
“嘿嘿。真的，吐了就好多了。”蘇遠山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后直起身來，卻不料胸中再次一陣翻滾……
三分鐘后，蘇遠山重新直起身來。
“這一次，是真好了，除了腳還有點軟之外�！�
“……我信你個鬼。”周小慧便抓著蘇遠山的胳膊，她沖司機拜拜手，示意自己扶著就行。
“不用扶，小慧姐，我真沒事了�！碧K遠山掙脫周小慧，用力的瞇了一下眼睛，把眼淚擠了出來。
擦掉后，他便把手插進兜里，慢慢地在走向三十米外的四合院。
周小慧又氣又急，返回車里，拿起包迅速跟到他后面。
蘇遠山?jīng)]有騙周小慧，吐過之后，他現(xiàn)在腦子無比清醒——其實他一直都是保持著清醒，喝吐了，主要還是身體接受不了。
而且今天晚上也是他大意了，紅酒這玩意本來后勁就足，再加上他“戰(zhàn)意勃發(fā)”，希望通過這種科研圈子中的小聚會“不經(jīng)意”地把自己“天才”的名氣傳遍科研圈，給自己樹立起的一個牛逼的形象。因此他才會聊著聊著就忘了喝的是酒——他把紅酒當(dāng)飲料了。
當(dāng)飯局的后半程，聊天內(nèi)容進入他的領(lǐng)域后，他明顯能感覺到，自己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最起碼，那個楊俊國教授是服氣的。
他不服氣也不行！
搞技術(shù)的，技術(shù)說話，知識說話，成果說話！
“小慧姐，可惜今晚你沒見到，我啊……是舌戰(zhàn)群儒�！碧K遠山偏頭王者周小慧，呵呵笑道：“那些教授想摸我的底呢�！�
“……你的底還用摸嗎？”周小慧便是一怔，隨即氣鼓鼓地道：“隨便來遠芯打聽一下不就知道了？至于灌酒么……還是他們會真以為酒后會吐真言？”
蘇遠山頓時明白了，合著周小慧以為自己是被灌醉的來著……
“沒灌酒，主要是喝的紅酒，一邊聊天，一邊不注意就喝多了�！碧K遠山替大佬們解釋了一下：“而且我是真沒醉……對了，后天是不是還有一場報告？”
“你還說沒醉？是明天……”周小慧無奈地道：“明天下午兩點半，P大階梯教室。”
“是明天么？”蘇遠山拍了拍額頭：“記混了，那等下回去我口述一下，你幫我記下要講的要點……”
*
*
第二天，蘇遠山一覺睡到了上午十點。
當(dāng)他洗漱完畢后，才得知陳靜早已經(jīng)離開四合院辦公室，去了京東方的廠房。
以陳靜一貫的嚴謹風(fēng)格，哪怕蘇遠山已經(jīng)來過一次，她也必須親自考察一下京東方，才能做最后的定奪——哪怕她知道，這是蘇遠山極力的，不惜代價推動的項目。
如果京東方不具備合作的實力，或者干脆虛有其表，那她一定會勸說蘇遠山的，最起碼，也會讓遠芯拿到足夠多的風(fēng)險籌碼。
“小慧姐，早。”蘇遠山溜達了一圈，看到了正好進門的周小慧。
“嗯，早……”周小慧搖了搖頭，有些苦笑不得，她抬起手：“所以剛才給你買早餐去了�！�
“那可太感謝了�！碧K遠山昨晚吐了個一塌糊涂，現(xiàn)在正腹中空空呢。見周小慧買的豆?jié){油條，當(dāng)下大喜，拿著就在院子里吃了起來。
“嗯，你還記得等會要去做演講不？”
“是明天還是今天？”蘇遠山一怔：“今天下午兩點半？”
“……你還記得要發(fā)言稿不？”周小慧盯著他問道。
“我好像沒寫？不過沒關(guān)系，有個大綱就行了……我可以脫稿的�！碧K遠山說著，猛地回過神來：“我記得昨天晚上好像準備了大綱，對不對？”
“對，你說，我記的，然后給你過目一下�！�
周小慧說著便回到屋內(nèi)，把打印出來的稿子遞給蘇遠山。然后……她就面無表情地看著蘇遠山。
蘇遠山一臉狐疑，然后，當(dāng)他瀏覽完稿子的瞬間，他一口豆?jié){瞬間噴了出來。
“噗……這絕對不是我說的�！�
稿子里，開始幾句還說得很正常，譬如說介紹石墨烯的發(fā)現(xiàn)過程，實驗設(shè)計等等。但后面就漸漸偏題了……從學(xué)習(xí)生活到談戀愛，到最后，甚至還談到了彩禮，女權(quán)……
“就是你說的！”周小慧又好氣又好笑：“我都說了你昨天醉了，你自己還不承認�！�
“額……”蘇遠山使勁回憶，發(fā)現(xiàn)自己只能回憶起場景，但具體說的什么話，還真是記不起來了。
“好吧，在鐵一般的事實上面前，我承認，喝酒確實影響了我的思維和相關(guān)場景的記憶。”蘇遠山笑著抖了抖稿子：“不過后面這明顯屬于胡說八道的嘮嗑了……你這么也還往上面記？打字不累么？”
“我就是想看看，你能說些什么來……”
蘇遠山撓了撓頭：“我沒說什么入不得耳的話來吧？”
“那倒是沒有，就是……有點婆婆媽媽，像個老頭子�！敝苄』圯p輕一笑：“要不是看著你的臉，我還真以為躺在床上的是我爸�！�
“……”
……
酒仙橋，原來的774廠，如今的京東方。
陳靜一行受到了來自京東方最高規(guī)格的、又低調(diào)的接待。
作為一個曾經(jīng)的副部級大廠，京東方是真實的大船爛了也有三千釘?shù)谋砺省宿k公大樓租出去了之外。整個廠區(qū)綠樹成蔭，廠房林立。三十幾年的歷程，讓它儼然成為了一個集生活和生產(chǎn)為一體的小型社區(qū)。
陳靜在王冬升的陪同下參觀了目前正在運轉(zhuǎn)的廠區(qū)，至于租出去的那些只是介紹了一下，然后他著重介紹的是準備為將來合作準備的廠房。
“774廠雖然沒落了，但過去留下來的資本，特別是土地資本還是很雄厚的�！蓖醵龓е愳o走在一處高臺上，望向整個廠區(qū)的背面，笑著道：“有時候我就想，真要想賺錢，隨便找個名義搞點房地產(chǎn)那不就得了？”
陳靜看了他一眼，笑盈盈地道：“王總怕是沒這么想過，只是隨口這么一說吧�！�
王冬升便是一怔，隨即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起來。
確實，他還真是這么隨口一說。
他雖然后面轉(zhuǎn)行搞了財務(wù)，但他學(xué)的就是理工科，技術(shù)嗅覺一直都有，現(xiàn)在當(dāng)了廠長，更是再次回歸技術(shù)。
說白了，如果不是為了追尋心中的理想，為了自己熱愛的事業(yè)，他完全用不著苦口婆心地帶領(lǐng)員工自籌資金進行改制，然后又說服銀行債轉(zhuǎn)股，又用自籌的資金找銀行貸款——費那事干嘛？
“蘇總和段總在我面前對王總贊譽有加，特別是段總，昨晚還給我打電話，說774廠是他的老東家，這里的人都藏龍臥虎�！标愳o抿著嘴，眺望著整個廠區(qū)，沉默幾秒后輕聲道：“王總，這次的兩國四方合作……還是國內(nèi)第一次�！�
王冬升悄悄從陳靜漂亮的側(cè)臉上收回視線。他知道，這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是島上的姑娘——如果聽口音還真聽不出來。而就是這樣的一層身份，居然她能夠穩(wěn)坐遠芯這樣龐大巨頭的CEO……
坦白說，如果不是蘇星河院士依舊逐漸退出遠芯，怕是會惹來不少風(fēng)言風(fēng)語來著。
但王冬升知道，這女人是全憑自己的本事坐穩(wěn)的，而且，她是蘇遠山挖來的。
“是。此前兩國合作，都是單對單的合作引進……比如我們，其實和霓國的彩電企業(yè)就簽了不少合作。但比起這次，我們那都算是小打小鬧了。”王冬升定了定神，又笑了笑后沉聲道：“所以我們也不愿意拖遠芯后腿�！�
“拖后腿這話說得太謙虛了，但我們確實需要更緊密的合作的�！标愳o收回視線，望著王冬升道：“我們把霓國人當(dāng)成對手那樣防范當(dāng)然不行，但真正要當(dāng)成隊友……其實也不行�！�
說著，陳靜便頓了頓：“好吧當(dāng)成隊友也不是不可以，但要看對面的表現(xiàn)。王總你說是吧？”
“呵呵，當(dāng)然�！蓖醵闶且恍Α�
按理說，陳靜這次過來，應(yīng)該是和索尼以及富士通那邊一起才對。但她就先一步來了……
這就表明了親疏。
“我知道，京東方這邊缺錢，所以王總盡快先找好渠道。如果實在不行……”
“嗯？”王冬升便是一怔。望向陳靜。
陳靜微微一笑：“我們可以為王總引進一個股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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