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帝凌霜的故事

帝凌霜目光溫柔似水，魅惑叢生，那拉長的尾音更似微風拂過葉沐辰的心湖，在上泛起陣陣漣漪。

不得不承認的是，這帝凌霜簡直就是個極品！

一個令天下男兒都求而不得不的極品。

有一瞬，葉沐辰心動了。

但旋即，他又生生的將那微末的心動扼殺了。

“殿下玩笑了。”他后退一步，拉開與帝凌霜之間的距離。

可帝凌霜卻上前一步，“本宮沒有玩笑。”葉沐辰蹙眉。

帝凌霜繼續(xù)道，“本宮知道，從一開始，你便無意朝廷爭鋒，乃至皇儲之爭，可惜，種種原因?qū)⒛阍酵圃竭h，現(xiàn)在，你已深陷旋渦。”

“既然無路可退，何不迎難而上？”

“你可知，今日早朝之上，父皇已經(jīng)提及要為本宮擇婿一事？”

葉沐辰道，“陛下英明神武，一定會為殿下?lián)褚涣既恕！?br />
“你就不想問問本宮愿不愿意？”帝凌霜的神情忽而變得悲切，“罷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在乎本宮的感受，表面上看，本宮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享有世間一切美好，可實際上，男尊女卑的思想根深蒂固，無論父皇，還是天下人，都根本不會在意本宮的意愿……”

“他們只想用本宮為大業(yè)換取最大的價值，戰(zhàn)亂時，本宮將成為大業(yè)的犧牲品，去戰(zhàn)勝國和親，為大業(yè)換取和平；太平時，本宮又將被父皇當做棋子，嫁給功臣籠絡(luò)對方……”

“你看，女子的一身就是這么悲切，本宮身為公主都無法自行選擇命運，何況這普天之下萬萬千千的女子？”

“我們從來不是活生生的人，我們從未為自己活過，一直以來，都不過是被圈養(yǎng)起來的金絲雀，作為玩物，可以隨意送人，毫無尊嚴自由。”

帝凌霜在說這些話時，一雙玉手緊攥，長長的護甲已經(jīng)嵌入了手心的血肉中。

疼嗎？

不。

肉體上這點微末的疼痛，如何能比得上當初她親眼看著母妃被東櫻人欺辱，父皇非但不安慰，還反手將母妃賜給東櫻人，送入狼窩之中的鉆心之痛？這些年來，曾經(jīng)風光無限，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母妃被那丑陋粗鄙的東櫻人壓在身下的畫面，一直都是她的噩夢。

似乎也在預(yù)兆著她的結(jié)局，和萬萬千千天下女子的結(jié)局。

多少次午夜夢回，帝凌霜都會被驚醒，也許有朝一日，壓在她身上的是丑陋粗鄙的東櫻人，也許是茹毛飲血的蠻荒人，更也許，是父死子繼，是王朝更替，她也逃不掉的悲苦。

她不愿認命，所以，哪怕生而為女，她也要與這不公的世道一搏，也要與這不公的命運一搏！

大業(yè)朝沒有女皇又如何？她就用自己的雙手開辟出一個先例！

她要告訴天下人，女子的命運從不掌握在男人手中！！！

“殿下……”看著帝凌霜孤苦的模樣，葉沐辰心中竟生出了點點憐惜，“不是這樣的，也許，天下女子的命運不可更改，但，殿下是陛下最為寵愛的公主，他一定會顧及公主的感受。”

“寵愛？呵，呵呵……”帝凌霜好似聽了什么好笑的話，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這是自母妃被送給東櫻人后，她第一次哭。

“你也說了是寵愛，并非是真正的愛，今日，父皇可以將這寵愛給本宮，明日也可給他人……”

“最是無情帝王家！”

帝凌霜說著，瞥向葉沐辰，“有酒嗎？”

葉沐辰點頭，對遠處喊了一聲，“魯有莽，拿些莫等閑來。”

他邀帝凌霜入了會客廳。

廳內(nèi)，只有二人。

鳳行在門外把守。直到魯有莽將酒送來，鳳行才接過，送到二人面前，而后又復出來，關(guān)上了門，繼續(xù)把守。

看著二人神神秘秘的模樣，魯有莽心中百轉(zhuǎn)千回，什么意思？這長公主主動送上門來，還要酒喝，還與少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四舍五入，這不等于白給？

我滴個乖乖啊，少爺可真是艷福不淺啊！就連長公主這等神女一般的人物，都能……

魯有莽滿臉的羨慕。

而會客廳內(nèi)，帝凌霜一連喝了數(shù)杯酒，才道，“葉沐辰，你可知道，為何這么多年來，本宮都不肯見父皇？為何本宮明明是大業(yè)朝的公主，卻甘于在民間普濟世人，也不經(jīng)常回宮？”

葉沐辰搖頭。

帝凌霜笑容仍在，只不過這個笑容略微苦澀，她一字一句的道，“因為……本宮恨父皇！”

“本宮恨足了他的昏庸無能，恨足了他的膽小懦弱！更恨足了他自私自利，疑心深重，滿心滿眼只有自己！”

“十多年前，母妃貴為貴妃，最為受寵，可東櫻亻委·寇橫生，不斷在海上作亂，我朝之人……不善水性，戰(zhàn)敗多次，因此亻委·寇更加得意，甚至出言要攻打大業(yè)……”

“父皇惶恐，亻委·寇更是借此機會出使大業(yè)，索取好處，造成了許多百姓賦稅增加，生活困苦……說來也可笑，大業(yè)泱泱大國，竟然真的在亻委·寇的威脅下，給足了他們好處，他們只是一個彈丸之地啊……”

“當然，若僅僅是如此，還勾不起本宮的仇恨，真正讓本宮憎恨的，是那東櫻人竟然欺辱了母妃，那時的本宮不過六歲，我眼睜睜的看著那一幕的發(fā)生，我拼命的撕咬，想救母妃，可是有兩個東櫻的武士，死死的禁錮了我。”

“后來，父皇來了，他也看到了這一幕，他勃然大怒，可憤怒的不是東櫻人的無恥，而是母妃沒有以死守節(jié)。”

“得不到父皇做主，母妃便想求死，可惜，父皇卻制止了她，還說，她做出了如此損害皇室顏面的事情，連求死的資格都沒有了，父皇下了一道圣旨，對外宣稱母妃逝世，后又冊封她為公主，給她換了一重身份，遠嫁東櫻……”

“東櫻人連畜生都不如，還未離開大業(yè)，本宮就曾看到多名東櫻皇的麾下對母妃動手動腳，可見，去了東櫻，她面對的也是人間煉獄……”

帝凌霜的聲音很平靜，沒有一絲一毫的哽咽，她就像是在陳述一個故事。

一個與她無關(guān)的故事。

可她的堅強和故作無事，更讓人覺得心疼。

這一刻，葉沐辰總算明白，業(yè)皇不重公主，后宮中那么多公主都身份卑微，為何偏偏長公主帝凌霜被他寵到了天上。

原來，是愧疚，是懊惱，亦或者是惶恐。葉沐辰很想安慰帝凌霜，可苦難沒有發(fā)生在自己身上，他知道，一切安慰都顯得那么微末無用。

“你不必安慰本宮，本宮是父皇與母妃所生，本宮比這天下間任何一個人都了解父皇。”帝凌霜忽而拭去了眼底掛著的淚珠，道，“你知道嗎？今日父皇在早朝上提及為本宮擇婿一事，公然提起了他看好孟云澤，三大異姓王之子，你，還有趙銘心。”

“你那么聰明，應(yīng)該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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