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傷痕之下的曼陀羅
倘若世人讓我臨摹天使的面孔,那我會將你入睡的側臉騰挪于紙面。眼角稍加高光,筆尖勾唇嘴角微微上揚。自此,我不得不警惕那些看見你微笑的人,他們貪婪的目光像是尋到了療愈世間創傷的良藥,屆時,我將拿起守護你的戰矛。
勁秋看著謝心的睡臉一陣沉迷,最初的時候他并沒有覺得這個似流水般慢慢滲入他生活的女孩有什么特別的地方。當他靜下來看著個女孩的時候才發現她美的干凈而純粹,勁秋此時很慶幸還沒看見她似水的雙眸,否則他絕對會一不小心就陷進去不得抽(shēn)。
謝心輕輕翻了下(shēn),勁秋心中微微一驚還以為謝心醒了,當聽到她細細的鼾聲時他心中那層如蜻蜓輕點的波瀾才悄然退去。勁秋回到房間也準備睡覺,打開臥室燈時他突然萌生一個念頭。隨后他躡手躡腳的來到客廳,然后輕輕將謝心抱去了自己的臥室。不知謝心是真的累了,還是她渴望勁秋的懷抱太久了,從勁秋把她抱起再到放在臥室的()上謝心都沒有醒來,勁秋重新為謝心蓋好被子,她在夢中微微揚起了嘴角。
勁秋倒在客廳的沙發上,在結束了女鬼祖先的初次碰面后,他現在感覺全(shēn)都快散架了,明天早上還要和方凡他們去找虛子道,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趕緊睡覺。但他一閉眼那個女鬼祖先的樣子就出現在他面前,一睜眼又什么都看不見。只要一閉眼就來,勁秋索(xìng)坐了起來,然后換到沙發另一側睡。
這時一陣清香飄進他的鼻子里,他想起來這是剛剛謝心睡覺的地方。不知為何忽感一陣心安,再閉眼時女鬼祖先也不再出現。莫非她是可以帶走邪惡的天使?勁秋帶著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想法沉沉睡去。
次(rì)清晨當謝心睜開眼看見陌生的房間時,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先看自己的衣服是否完好如初。謝心長舒一口氣,除了不知所蹤的鞋子外,其他的都沒有變化。謝心赤腳來到客廳,發現餐桌上放著準備好的早餐和一張字條,上面寫著。
“吃過早餐,還要勞煩謝老師送慶兒去上學。新的洗漱用具已經放在衛生間。”
落款的地方寫著一個秋字,標準的行書楷體。謝心將字條小心的收進口袋,然后就去叫慶兒起()了。慶兒揉揉眼看見叫自己起()的是謝心,于是問道。
“謝老師,您昨晚沒走啊?”
謝心的臉突然就紅了,說道。
“我昨晚...哎呀,大人的事小孩別管。”
慶兒笑了笑,說道。
“嫂子,帶我去洗漱吧。”
謝心笑罵道。
“你個小(pì)孩從哪學的這些啊。趕緊起()去洗漱,吃早餐。”
“每天都是哥哥給我穿衣服的。哎,果然還是哥哥最疼我。”
謝心突然感覺自己是在和一個成年人對話,她心中忽感慶兒這小丫頭片子有點太早熟了吧。
“我給你穿衣服,但你要答應我穿好之后就趕緊去洗漱啊。”
慶兒興奮的點點頭,說道。
“還要梳辮子。”
一通忙活之后謝心和慶兒準備要出門了,這時她看見鞋柜上還有一張勁秋的字條,上面寫著。
“玻璃缸中有家門鑰匙,走時記得鎖門,晚上我會準時去接她放學。”
謝心把這張字條也收進口袋,慶兒看著謝心微笑的樣子,問道。
“哥哥,說什么了?”
“他讓我記得鎖門。”
“當女主人的感覺好嗎?”
謝心一下被慶兒這句話逗笑了,然后蹲下(shēn)食指輕輕按在慶兒的小嘴上說道。
“出了這扇門就不許再瞎說。”
謝心鎖門,慶兒去按電梯。兩人進了電梯之后,慶兒輕輕嘆口氣,說道。
“大人活的一點都不坦率。”
謝心裝作沒聽見,拉著慶兒的手上學去了。她并非拒絕她與勁秋間可能會發生的關系,不過是還有些少女的矜持與羞澀。
與此同時,勁秋已經在壽衣店和方凡他們碰頭了。方凡和章澤一臉壞笑的看著勁秋,勁秋感覺他倆的目光像是捅咕癢癢(ròu)的手一樣,弄得他全(shēn)不自在,勁秋問道。
“你倆看什么呢?”
章澤上前壞笑道。
“我們在看一個被(ài)(qíng)滋潤的無(qíng)殺手會有什么樣的變化?”
勁秋滿臉無奈,說道。
“什么亂七八糟的,什么(ài)(qíng),殺手的,你都腦補了些什么。”
章澤上前用手肘捅咕了一下勁秋,說道。
“昨晚你和慶兒的老師干嘛了?”
“什么也沒干,拜托你個大老爺們別這么八卦好不好。”
章澤不依不饒的追問著,這時虛子道從房間出來,方凡趕緊上前行禮。但章澤和勁秋卻沒有注意到,依然在一旁打鬧。方凡立即大喝一聲。
“別鬧了。”
章澤和勁秋當即就安靜了下來,連忙來到虛子道面前行禮。虛子道微微一笑,問道。
“何事?”
勁秋上前說道。
“您可曾知道三云幫中有位祖先,她的魂魄似乎沒有回到祠堂而是一直飄居在三云幫的分部,現在那里已經被改成游樂場,分部似乎就在游樂場的鬼屋中。”
“還有呢?”
“還有就是這位祖先告訴我們說,如果想抓住蔡金必須請您幫忙。因為他現在似乎對控鬼術很有研究,但我們目前的實力尚弱,不是他的對手。”
虛子道長嘆一聲,說道。
“那個女鬼的確是三云幫的祖先。她叫勁諾蘭,是高云堂第一代掌管人,由于幫內之爭被人誣陷貞潔,最后在后堂懸梁自盡。自殺的人也叫橫死鬼,它們入不了鬼門關,所以只能在外飄(dàng)最終淪為孤魂野鬼。”
勁秋說道。
“沒想到她的(shēn)世這么可憐,那有什么辦法救她嗎?”
“有,但是她不愿。或許相比回到那個讓她傷心的地方,她更享受在外漂泊的自在。”
虛子道沉吟片刻,說道。
“她的事先放一放,你們說的那個地方帶我去看看。”
“沒問題。”
幾人帶著虛子道來到游樂場,此時游樂場還沒什么人,幾人徑直來到鬼屋,方凡說道。
“就是這里。”
虛子道看了看鬼屋,隨后說道。
“五雷網,天罡陣。他這是在用神護著鬼,這可不好破。”
方凡幾人聽的滿頭霧水,說道。
“自古神鬼不兩立,怎么可能出現神保護鬼的(qíng)況。”
虛子道沒說話,走到鬼屋門口,說道。
“我們進去看看。”
幾人剛要進去的時候,虛子道說道。
“等等,你們把這個喝下去。”
虛子道從懷中拿出兩顆藥丸遞給方凡和勁秋,方凡問道。
“這是什么啊?”
“避靈丸。吃了這個那些鬼魂就不會主動接近你們。”
章澤滿眼期待的看著虛子道,問道。
“我的呢?我的呢?”
“你用不著,你體內有青蛇,就算有靈體攻擊你,也有青蛇護著你。”
隨后虛子道在方凡和勁秋的腦門上輕點了一下,隨后說道。
“我給你二人暫時開了(yīn)陽眼,進去之后不管看見什么都不要驚慌失措,你越驚慌那些怨鬼越會纏著你,到時候就算吃了避靈丸都不管用,最重要的還是勇氣。”
說罷,幾人走了進去。里面還是之前那個樣子,兩邊用紅色的幕布擋著,走廊盡頭還是那個緊急通道的牌子。周圍的環境雖然一樣,但在勁秋看來這里可比之前(rè)鬧多了,原來這里并非空(dàng)(dàng),走廊已經鬼滿為患。有纏著繃帶的,有四肢不見只剩下軀干的,還有舌頭耷拉到前()的,還有一個差點讓勁秋把早飯吐出來,那已經不能說是鬼了,看著地上的一灘(ròu)泥勁秋猜測他生前一定死的很慘。勁秋小聲問方凡。
“看見了嗎?”
“清清楚楚的。”
“你就不害怕?”
方凡笑了笑,說道。
“我之前見過比這更刺激的。”
“有空給我講講。”
這時他們已經走到了走廊的盡頭,勁秋看了看那塊牌子,然后對虛子道說道。
“這里是死路過不去的。”
虛子道摸了摸墻壁,隨后口中念道。
“(jìn)魔封印吞六道,虛死妄生兌昆侖,破。”
話音剛落,他們面前的墻突然化成了一扇門,門上游走著面目猙獰的臉,虛子道,說道。
“這些是守門魂,不要盯著一張臉一直看,否則會被吸進去。”
幾人紛紛點頭,隨后虛子道雙手用力將門推開,從門上傳來一陣哀嚎,陣陣塵土飛揚而上幾人都趕緊捂住口鼻。煙塵散去后看見里面有個女人坐在屋子正當中,兩邊站著很多鬼魂,像是在等著被審判一樣。
“虛子道,好久不見了。”
“諾蘭,好久不見。”
“沒想到他們這幾個傻蛋真的會把你帶來。”
“和他們無關,我們之間的事總要有個了斷。”
“哦?看來你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了。”
方凡幾人越聽越糊涂,問道。
“老爹,什么(qíng)況啊?聽你們這意思不像是她找你來幫忙的啊。”
虛子道沉吟片刻,說道。
“當然不是,她是找我來報仇的。”
“報仇?什么意思?”
這時勁諾蘭突然大笑起來,說道。
“虛子道,看來你還沒有將你做的那些事告訴他們啊?”
“除了對你的見死不救之外,我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
“當初不是你伙同他們一起對我栽贓陷害的嗎?”
話音剛落,整間屋子都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勁諾蘭的臉也變了樣子,她的臉頓時(yīn)暗下來,上面布滿條條裂痕,雙眼之中只剩下兩個紅色的小點,整張臉宛如龜裂的大地。虛子道趕忙說道。
“你不要動怒,你我之間的恩怨由我們自己解決,不要殃及這些無辜的孩子。”
“哦?沒想到你還有如此慈悲善良的一面。”
說罷,勁諾蘭將一具干癟的死尸丟在他們面前,方凡等人立即上前觀瞧,由于干癟時間太久已經無法辨認其樣貌,方凡問道。
“這是?”
“他就是你們一直在找的蔡金。怎么?認不出來了嗎?”
幾人面面相覷,方凡說道。
“他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沒什么大驚小怪的,我只是吸收了些他的陽氣而已。”
說罷,勁諾蘭又扔出一具尸體,說道。
“這個也送給你們,你們一直在找的鬼眼。”
“原來是你抓了他。”
“我抓他只為了那副可以封存靈魂的《美杜莎的凝視》,但只可惜他死后那副畫就沒用了。它就在你們(shēn)后的墻上,想要的話就一同拿去吧。”
幾人轉(shēn)觀瞧,發現墻上的確有一塊用白布遮擋的東西,章澤上前扯下白布,白布后面就是那副《美杜莎的凝視》的真跡。勁諾蘭接著說道。
“現在你們得到你們想要的了,拿著它們離開這里,但虛子道不能走。”
這時章澤打開青蛇之力,一團白色的氣焰圍繞在他全(shēn),章澤擋在虛子道(shēn)前,說道。
“我雖不知你們之間的恩怨,但虛子道對我們有恩,我不會這樣對他置之不理。”
勁諾蘭看了看章澤,說道。
“沒想到你還有如此忠誠的狗。”
虛子道將章澤推向一邊,說道。
“他和我沒什么關系。”
說罷,虛子道突然爆出一陣(yīn)氣,緊接著將方凡他們全部震了出去,三人被震飛出去之后,那扇大門也隨之緊緊的關了起來,此時屋中只剩下虛子道和勁諾蘭兩人。
“諾蘭,當初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多疑。如果酒席宴前我沒有多貪幾杯的話,也不會給你惹來殺(shēn)之禍。”
虛子道的話又重新勾起勁諾蘭的心事,往事突然一股腦的全部涌上心頭,喉嚨突然發緊,雖然還能感受到心酸,卻再也哭不出來了,她現在唯一能表達的(qíng)緒只有憤怒。勁諾蘭大吼一聲,突然旁邊跪坐的冤魂野鬼全部向虛子道沖去,虛子道雖然愧疚于懷但他也不打算以這種方式死去。
突然間虛子道在空中喚出一個黑色的空洞,緊接著那些冤魂怨鬼全部被吸了進去。隨后說道。
“你知道這些對我沒用的。”
“對,你永遠都是無敵的。你本就是世間的空洞,是吞噬一切的空洞。大到可以吞噬一切,卻無法吞下對我的信任。你知道最讓我這千百年無法超脫的東西是什么嗎?”
虛子道突然滿眼疑問,渴求的看著勁諾蘭。
“是你對我的猜忌,對我的不信任。我真的很難想象那些話是從你口中說出的,我曾是那么(ài)你...”
“我現在還(ài)著你,我可以幫你超度。”
“超度?讓我再次落入苦澀的六道輪回嗎?不要再自詡善良了,你的慈悲配不上我的傷痕。”
“那你跟我走,就算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們也可以在一起。”
“當初你為什么不這么想呢?”
“可是你一意孤行,你知道最后的結果的。”
“我當然知道,我寧可在你的空洞中揮散成塵埃,也不愿在你(shēn)邊看你偽善的嘴臉。”
虛子道長嘆一聲,說道。
“好吧。既然如此。那你動手吧,我不還手就是了。”
說罷,虛子道原地打坐,看了勁諾蘭一眼后,將雙眼緊閉起來。看著此時虛子道的樣子,勁諾蘭眼底滑過一絲難過。雖然這份恨從她上吊自殺的那晚就一直如曼陀羅花般經歷著無數次的凋謝與綻放。每次重新綻放之后的顏色又會變得更為鮮艷(yòu)人,諾蘭的恨也隨之更深一分,恨持續了多久,就(ài)了多久,沒有(ài)哪來的恨。
一陣如狂風呼嘯般的嘶嚎之后,勁諾蘭像當初在花叢中遇見虛子道時一樣向他撲去,那時她的裙擺帶著花粉的清香,迎面的風托舉著她的純真與善良。而此時勁諾蘭滿眼只剩下濃濃的殺意與深不見底的怨恨,突然間在虛子道頭頂上出現一口旋轉著的黑色空洞。
勁諾蘭像最初那樣撞進了虛子道的懷抱,她并沒有將萬世的仇恨傾瀉于他,她收起了殺氣與怨恨,她在他耳邊輕聲喚道。
“道。我們不會再有來生。”
虛子道緩緩睜開眼,看見此時勁諾蘭雙眸如當初一樣,宛如含苞待放的曼陀羅花。勁諾蘭抬手輕撫虛子道的臉,說道。
“道。我受夠了回憶的折磨,更無力與之對抗。”
虛子道似乎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把將勁諾蘭抱在懷中,說道。
“所以你才會傻到要激怒出它,然后將自己用這種方式解脫...”
“不要再說了,愿我還能記住你懷中的感覺。”
說罷,勁諾蘭被黑色的空洞吸卷進去,頃刻間化作陣陣塵埃。塵埃像雪花一樣飄散在虛子道面前,直到最后他才明白諾蘭對他的(ài)是真。但恨也不假,只是在虛子道面前她就恨不起來,最終除了接受這種命運的捉弄外,別無他法。
虛子道現在像一灘爛泥般癱軟在地,他的手微微抽動的一下。突然間他仰頭狂吼,剛剛那個黑色的空洞再次出現。此時在鬼屋外面的方凡幾人,眼看著整幢鬼屋正如洋蔥般被一層層剝開,再接二連三的被吸入空洞之中。
方凡幾人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鬼屋已經被剝離的所剩無幾,當鬼屋的所有殘骸被全部吸入空洞中時,他們看見了坐在那里魂游神離的虛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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