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提問者的身份
諾阿沙漠的狂風席卷著沙漠中獨有的寂寞沖進了將軍的府邸,玻璃窗被風摔打而開。窗簾在狂風中上下翻動,小蝶起(shēn)輕意安撫躁動的窗簾當她回頭時恰遇將軍明媚的雙眸。
“風大,把窗吹開了。”
將軍起(shēn)從后面環(huán)抱著小蝶,她感覺到此時小蝶的(shēn)體正均勻的起伏著,風沙聲連綿不絕,寂寞在二人之間如雨后的雜草般肆意瘋長。將軍雖然用自己的手段將小蝶留在了(shēn)邊,但這種寂寞感還是令將軍焦躁不安。
“小蝶,你想走嗎?”
小蝶如同木雕般的眼神呆呆的看著鏡中(shēn)后的將軍,木訥的說道。
“不,我會在這里一直陪著你。”
將軍抓著小蝶衣裙的手變得更用力了,指甲似乎渴望刺進小蝶的(shēn)體中,她躲在小蝶背后笑了,笑的那么愜意安然。鏡中的小蝶仿佛是長了四只手的怪物,兩只干枯,兩只白嫩。小蝶輕輕摸向腰間那雙白嫩的手,慘然一笑。
“有風鉆進來了。”
這時外面?zhèn)鱽硪魂嚽瞄T聲,保鏢在外面說道。
“將軍,提問者來了。”
“我知道了。”
將軍松開緊攥小蝶的手來到她的側(cè)面,順勢拉起她的手來到梳妝臺前。
“幫我梳頭。”
小蝶站在將軍(shēn)后用梳子輕輕拂過齊腰的長發(fā),將軍滿懷(ài)意的看著(shēn)后的小蝶。
“那時每天都會和母親去鎮(zhèn)上挑水,聽著水在火上滾開的聲音,母親用皂角幫我洗頭從發(fā)梢到發(fā)根,最后就是像你這樣幫我梳頭。她曾說每一根發(fā)絲都是生活中的煩惱,雖不想招惹卻又無法避忌,每當這時就應(yīng)該用清水洗凈,煩惱雖在卻已滿是清爽。那時的我還不懂得什么是煎熬。”
小蝶將梳子放在一旁,手法嫻熟的編了兩條漂亮而慵懶的麻花辮。
“好了。”
將軍起(shēn)背對著鏡子照了照,滿意的笑道。
“你的手法和我母親的一樣好。”
小蝶看著窗外漫天的風沙似乎改變了方向。將軍對著門口的守衛(wèi)使了個眼色,守衛(wèi)拿著一支注(shè)器走進了房間。注(shè)器的刺痛感也沒能拉回小蝶看著窗外的目光,它們一直追隨著遠去的風沙,直到它們累了才緩緩閉合。守衛(wèi)將昏倒的小蝶抱回()上,雙手相合交于腹上,白皙的雙腿并齊而放,她此時像物品般任人擺弄也像躺在沙棺中千年不腐的古尸般神秘莫測。守衛(wèi)從外面切斷了她與外界的鏈接,風沙放下寂寞調(diào)轉(zhuǎn)峰頭帶著凄厲與冷傲從天邊折返而來。
將軍走到會客廳,提問者正抬頭看著將軍最(ài)的那副《叛逆天使的墮落》,將軍站在一旁問道。
“喜歡嗎?”
提問者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那副畫,淡淡說道。
“標榜正義的人永遠都是那樣高高在上,偏離他們意愿的人被稱之為墮落,墮落的是本(xìng)還是別門另類的意愿?”
將軍淡淡一笑,說道。
“在正義的人眼中是無差的,墮落就是墮落。無論你是否值得被救贖,第一關(guān)要經(jīng)歷的永遠都是審判。”
“你看米迦勒羽風振動的翅膀圣潔而威武,而那些失去翅膀的墮天使已與凡人沒什么兩樣。”
“莫非你現(xiàn)在做的事是為了讓那些凡人生出翅膀嗎?”
提問者搖搖頭說道。
“我不是墮天使,更不是米迦勒那樣的標榜者。”
“哦,你是打算成為造物主。”
“我想成為造物主的肋骨,擁有造物的神力卻沒有束縛他人的執(zhí)念。”
將軍眉頭微微一皺,說道。
“束縛也是(ài)。”
“所以你才是造物主。”
將軍移步到旁邊的沙發(fā)請?zhí)釂栒咦拢瑑扇藢γ娑瑢④姺愿老氯松喜瑁f道。
“你來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要封世寒冰。”
將軍端著茶杯的手停在半空,茶香只留在鼻尖,她放下茶杯說道。
“你知道我這人的脾氣。”
“所以沒些準備的話我不會輕易上門叨擾。”
將軍的手下在她耳旁小聲說道。
“我們已經(jīng)被包圍了。”
“你用你的‘子民’威脅我?”
“將軍見笑了。我只暫借一時,他(rì)定將奉還。”
“你這時候向我借封世寒冰,難道有什么目的?”
提問者將茶杯放回原處,懸浮的茶葉慢慢落到杯底。
“如果可以掌控時間的話,你想回到什么時候?”
將軍淡淡一笑,說道。
“我不會有這樣無聊的奢望。我不想改變過去,更不想預(yù)知未來,甚至不打算考慮這杯茶涼了之后該怎么處理。”
“那你擁有現(xiàn)在的一切又有什么意義?你還不如努力求生的乞討者。”
“乞討者?我們哪個不是乞討者?錦衣玉食、坐擁無數(shù)資產(chǎn)你就優(yōu)人一等嗎?那些不過是你付出后換回來的,乞討者從來都不是用你擁有什么來定義,而是付出了什么。”
“既然如此,就請將軍將封世寒冰借給我。”
“那你會付出什么呢?”
“我所有的都可以給你。”
“那些東西毫無意義,我要你成為我的,就像小蝶那樣。”
提問者不假思索的答道。
“沒問題。”
將軍對(shēn)旁的人說道。
“帶她去拿封世寒冰。”
提問者對將軍說道。
“我到時一定會帶著封世寒冰回來找你。”
“楊悅,比起提問者這個名字更適合你。”
楊悅看著提問者眼神忽然暗淡了一下,說道。
“那正是我打算改變的東西。”
楊悅走后,將軍看著那副《叛逆天使的墮落》自言自語道。
“我才不在乎這個世界會怎樣,就像它從沒在乎過我一樣。”
楊悅帶著封世寒冰坐在回去的飛機上俯瞰大地,她同樣沒有在乎過這個世界會變成什么樣子,但是她具備了將軍所沒有的瘋狂到骨髓的野心。她想創(chuàng)造一個沒有死亡,眾人平等的世界。楊悅自己也忘記了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如此執(zhí)拗,是天生的?還是在王迪萬般折磨之后,亦或是知道了自己(shēn)世的那晚。楊悅并不打算報復(fù)誰,也不打算與何人為敵,所有人在她眼中早已毫無差別。與其說是報復(fù)某個人,不如說是報復(fù)這個世界,報復(fù)天生勢利眼的造物主。
唯獨讓楊悅放不下的就是素康,她對素康沒有(ài)并在享受素康對她的好時卻很難從中捕捉到暖意,只是習(xí)慣了有他存在。亦或許她認為這樣的自己不配擁有平凡又奢華的(ài)。當他們濃(qíng)蜜意沉浸于男女之事時,楊悅的(shēn)體比大腦率先做出了敏感的反應(yīng),原來她并非遲鈍,只是不愿輕易打開自己的心門。
楊悅在飛機上無數(shù)次嘆氣也絲毫沒有減輕她心中的顧慮,綺蔓已經(jīng)被方凡等人抓住,她不感驚奇也不感憤怒。綺蔓在她眼中有時是知心伙伴,有時是發(fā)泄工具,有時則是搖尾乞憐的狗。一段時間以來她習(xí)慣了將心中的憤恨與不滿一股腦的砸向綺蔓,面對她楊悅似乎更愿意展現(xiàn)出真實的自己。
“到了。”
林賡已經(jīng)在機場恭候多時,綺蔓被抓走后林賡自然而然上位,他不僅將萬悠島治理的有聲有色甚至還在綺蔓原來的基礎(chǔ)上有了新的突破,楊悅對他另眼相看。
楊悅剛下飛機林賡連忙迎了上來,滿臉堆歡的說道。
“您一路辛苦了。”
楊悅冷冷的說道。
“你來,有事嗎?”
“和您匯報一下,所有的準備都已經(jīng)就緒了。”
“去吧。封世寒冰就在飛機上,你派人將它運去萬悠島,兩天后我要在那里開始儀式。”
“明白、明白。”
說罷,林賡吩咐手下將封世寒冰運往大教堂,這時楊悅問道。
“前路都打點好了嗎?”
“依照您的吩咐全辦好了,今后以萬悠島為中心大大小小的島嶼都會變成他們的棲息場。”
“很好,你走吧。”
“那我告辭了。”
林賡帶著封世寒冰回了萬悠島。楊悅拿出電話打給素康,說道。
“喂,我回來了,累死我了。你來接我好不好?”
素康在電話那頭溫柔的笑著說道。
“那你在機場乖乖等我,不要亂跑哦。”
“知道了啦。”
楊悅?cè)シ寇嚀Q上了平時穿的衣服,變成了那個與世無爭,惹人憐(ài)的小機靈鬼,她吩咐手下離開后百無聊賴的坐在皮箱上晃動著雙腿。大約半小時后素康趕了過來,楊悅跳進素康的懷里抱怨道。
“你怎么才來啊?我都快要餓死了。”
“掛斷電話之后我就來了,我們回家吃飯。”
楊悅沖著腳邊的皮箱努努嘴,說道。
“呶,你幫我拿行李。”
說完后就耍無賴的將頭埋進素康懷里。幸好素康的手臂是機械臂才能一手抱著楊悅,一手拉著皮箱。楊悅聞著素康(shēn)上的油煙味,問道。
“你在給我做什么好吃的啊?”
“你猜。”
楊悅在素康肩上咬了一下,說道。
“不猜,你說。”
素康活動了一下被咬疼的肩膀說道。
“你最(ài)吃的蔥油餅。”
楊悅將頭再次埋進素康懷中,她感覺自己好像笑了,又好像沒笑。心中似乎暖了,又似乎還是那樣冰冷。上車后楊悅將頭靠在素康肩上,素康問道。
“累了?”
楊悅輕輕點點頭,素康接著問道。
“這次出去玩有沒有什么開心的事啊?”
楊悅突然將下巴壓在素康肩上,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素康,素康竟有些臉紅,問道。
“你這么看著我干嘛?”
“你說我們還會在一起多久呢?”
“你怎么了?問這么奇怪的問題。”
“你說嘛。”
素康想了想,然后無比肯定的說道。
“到世界末(rì)我們都不會分開。”
楊悅一震,接著問道。
“假如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我不是你想象中的樣子的話,你會怎么樣?”
“你已經(jīng)不是我想象中的樣子了。”
“嗯?什么意思?”
“之前你對我(ài)搭不理的時候我覺得你是高冷的女神,等接觸到你之后才發(fā)現(xiàn)你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女神經(jīng)。”
素康說完后笑了起來,楊悅在他()脯上狠狠掐了一把,說道。
“你這是嫌棄我了是不?”
“怎么可能,我好不容易把你追到手,怎么會嫌棄你呢?”
楊悅低聲嘟囔道。
“總有一天會的。”
“你說什么?”
楊悅突然騰的一下坐了起來,然后比劃了一個老動漫中變(shēn)的姿勢,喊道。
“美少女戰(zhàn)士變(shēn),代表月亮懲罰你。”
素康大笑道。
“你傻不傻啊。快坐好,司機師傅都笑你了。”
司機師傅也笑了起來,說道。
“你們小兩口真甜蜜啊。”
楊悅紅著臉重新依偎到素康懷里,聞著他(shēn)上蔥油餅的香味忽感安心。楊悅突然鼻尖一酸,但她及時收斂起眼淚就像以往那樣防止它肆意泛濫。此時楊悅心中的恐懼正將她遠遠的扯離素康的懷抱,她不應(yīng)沉溺于這種溫柔容(qíng)的懷抱,血與恨才應(yīng)是她的歸屬。
不多時素康輕輕拍動楊悅的肩膀柔聲說道。
“丫頭,到家了。”
楊悅?cè)嗳嘌劭粗乜档男δ槪约簞倓偩共恢挥X的睡著了。也對,只有在素康的懷中她才能體會到久違的踏實感。楊悅對著素康伸出手,素康笑笑說道。
“進去就坐電梯了,這么幾步路也不想走啊?”
楊悅?cè)?jiāo)的搖搖頭,說道。
“不要,我就要你抱我。”
前排的司機師傅笑著,(qíng)不自(jìn)的說道。
“原來我家那只母老虎年輕時也這樣撒(jiāo)。”
楊悅臉上頓時蒙上一片紅暈,正當她準備逃離現(xiàn)場時素康(shēn)上的淡香已經(jīng)湊到她鼻前,她小聲驚呼之際時已融進了素康的懷抱。
“真拿你沒辦法,回家吃蔥油餅吧。”
進門時蔥油餅的香味撲面而來,楊悅迫不及待的跑到餐桌前剛要對蔥油餅下手就被素康呵道。
“先去洗手。”
楊悅拱拱鼻子極不(qíng)愿的走進洗手間,水龍頭嘩嘩的流水聲映照著楊悅的心事。她看著鏡中略顯憔悴的自己,慘然淺笑。素康在外面喊道。
“洗好了嗎?蔥油餅要涼了哦。”
“來了。”
楊悅梳理了一下額前散亂的頭發(fā)走向餐桌,桌上蔥油餅冒著陣陣(rè)氣,小蔥的香味先于餅絲霸占了味蕾。素康看著楊悅狼吞虎咽的樣子,問道。
“丫頭,什么時候跟去見見我父母啊?”
楊悅的手突然停下了,說道。
“見你父母?”
“對啊。我覺得現(xiàn)在也差不多了,是時候把我們的事定下來了吧。”
“我...我還沒準備好。”
素康的臉色有點不好看,但馬上說道。
“哦...沒,沒關(guān)系。也不著急,我就是隨口說說而已,你不用往心里去。”
說罷,素康端起蛋花湯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突然咂舌說道。
“燙死我了。”
楊悅看著素康狼狽的樣子笑了起來,說道。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
然后去廚房倒了杯溫水遞給素康,說道。
“快漱漱嘴。”
素康接過溫水順勢將楊悅拉進懷中,柔聲說道。
“丫頭,我好想你。”
片片紅暈浮上臉頰,(jiāo)羞的說道。
“還沒吃完飯呢。”
“你都吃了那么多了。”
楊悅在素康()前錘了一下。
“壞人。”
素康抱起楊悅走進臥室,魚水之歡后楊悅躺在素康的臂彎中說道。
“好想一輩子都這樣。”
“那我不得累死啊?”
“你不喜歡可以拒絕啊。”
“喜歡,怎么會不喜歡呢。”
隨后素康試探(xìng)的問道。
“那你同意去見我父母了?”
楊悅抬起食指按在素康的唇上,壞笑道。
“我還沒準備好。”
然后笑嘻嘻的裹著被子下()跑進洗手間,素康仰面躺在()上,大聲問道。
“過兩天我朋友結(jié)婚,你能陪我去嗎?”
楊悅從洗手間探出頭問道。
“具體是哪天啊?”
素康翻看一下手機,說道。
“后天。”
楊悅心中一顫,后天不就是在萬悠島舉行儀式的時候嗎?慚愧的說道。
“那天恐怕不行。”
素康拖著頭用手肘支在()上,看著楊悅說道。
“那好吧。”
素康早已習(xí)慣了楊悅的拒絕,但他心中還是對屢次推辭的楊悅有一絲懷疑,但即便心中再怎么不(qíng)愿他也不愿讓楊悅感到為難,復(fù)雜的(qíng)緒在他心中來回交纏,這或許就是(ài)中的卑微與委曲求全。楊悅重新回到()上,拉過素康的胳膊說道。
“對不起...”
素康馬上打斷楊悅的話,說道。
“停,要是道歉有用的話,那還要我這個警察干嘛。”
楊悅突然坐起(shēn),故作被欺凌的樣子,蜷縮在墻角怯懦的問道。
“那你想怎么樣嘛?”
“嘿嘿,我想...”
說罷,素康如餓虎撲食般將楊悅壓在(shēn)下,右手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說道。
“我是警察,你已經(jīng)被我的(ài)包圍了,放下武器交出你的心,我要吃掉你。”
素康的唇輕輕印在楊悅的唇上,他雖努力說服自己選擇相信但心中的不安卻還在絲絲滋長,現(xiàn)在只有用這種方式才能確定楊悅依然屬于自己。他將頭慢慢湊向楊悅耳邊,說道。
“我好(ài)你。”
楊悅粗重的喘息聲變成了對素康最美好的回答。事后素康沉沉睡去,楊悅幫他蓋好被子輕輕下()。桌上的蔥油餅已經(jīng)冷透了,楊悅拉開椅子坐在餐桌旁手指微微按在蔥油餅上,自言自語道。
“你的心會不會也像這樣冷?”
她百無聊賴的趴在餐桌上,放空大腦。咸咸的眼淚滑到嘴邊再沿著縫隙鉆了進去,她不再強迫自己控制早已泛濫的(qíng)緒。抽泣之聲驚擾了夜間冥路的使者,它提著鐮刀隔窗相望。楊悅從包中拿出一根è)器,再看看睡夢中的素康。她拿著注(shè)器走進臥室的一剎那,冥路使者已舉起了它(yīn)森彎曲的鐮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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