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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兇手另有其人


  方凡和章澤帶著楊悅跑到了車上,爆炸還在持續著,方凡連忙發動車子以最快的速度駛出了這片危險地帶。楊悅依然在昏迷之中,車子直奔中海市綜合醫院,安頓好楊悅后,章澤簡單包扎了下傷口。他走出急診室的大門,看見方凡正在門口抽煙,上前問道。

  “老方,你是怎么解開最后那個謎團的?”

  “很簡單,1334其實是中文電碼,它所代表的文字是‘孿’也就是雙胞胎的意思,當時只有中間焚尸爐的數字是兩個1,所以自然就是那個了。”

  章澤恍然大悟,接著問道。

  “那個春梅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是個可憐人,我并不相信她所說的一具身體里面有兩個靈魂,與其說是兩個靈魂不如說是被惡鬼附體,但以春梅的狀態來看,她更像是精神分裂。”

  “精神分裂?”

  “沒錯,她在遭受到兒子被殺,村民歧視等種種打擊后,導致心中出現了另一個邪惡的自己。邪惡的春梅學會了控尸術,并依據她原本扭曲的內心將那些尸體變成一個個的怪物。”

  “我還是不太明白她為什么是精神分裂。”

  “簡單的說吧。我們經手過不少惡鬼附體的案子,每一個惡鬼找到宿主后都會將其身體據為己有,而宿主卻不知惡鬼用宿主的身體干了些什么事。而春梅卻很清楚另一個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她只是無法控制自己。”

  “哦...原來是這樣。那白桐和花姐呢?”

  “他們不過是兩個可憐的犧牲品。但如果春梅沒有出現恐怕白桐也不會怎樣,但春梅放大了白桐扭曲的內心,將他心中的罪惡推至頂點,才釀成了花姐的悲劇。花姐的孩子恐怕就是白桐的,在得知這件事后或許花姐想找白桐要說法,結果卻被白桐殺死了。”

  “那許軒澤呢?”

  “他是虛構出的人,最后我終于弄明白了,其實那個筆記本是白桐的,里面所有的內容都是白桐寫上去的。”

  “難不成他也是個精神分裂者?”

  “或許是這樣吧。但不管怎么說一切都過去了,但也都只是我的猜測,只求那些亡魂可以得到屬于它們的安寧。”

  方凡深吸一口煙,吐出一陣長長的煙霧。

  “老方,害死月涵的兇手已經確定了,你打算怎么做啊?”

  “陪提問者玩下去,我一定要親手抓住他。章澤,你留在醫院看著楊悅,我有些事要去處理一下。”

  “好的,楊悅醒了的話我就第一時間聯系你。”

  方凡開車先去了趟警局,將春梅的資料交給素康,讓他再仔細查查這個人,她是目前找到提問者的唯一線索。隨后方凡又找到了郭建躍,但他不是沖著郭建躍來的,而是沖著郭建躍的母親來的。

  “建躍。”

  “哎,方凡。怎么突然來我這了?哪里不舒服了?”

  方凡仔細想了想,也是,每次來郭建躍這里都是因為身體問題,他不禁苦笑一下說道。

  “沒有,沒有。我是想請教你家老太太一件事。”

  “什么事啊?”

  方凡從手機中調出一張相片拿給郭建躍看。

  “這是...祭壇?”

  “嗯,這是我昨晚在犯罪現場拍下的,很有可能與月涵的死有關,所以我想請教一下老太太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沒問題,走,跟我回家。”

  方凡和郭建躍回到家,郭建躍對著二樓的房間大喊道。

  “媽,媽。”

  郭建躍的母親從二樓的房間里走了出來,自從上次自己孫子遭遇了那種事后,老太太就在郭建躍家住了下來。郭建躍和妻子都要上班,老太太正好趁著自己身子骨硬朗給小兩口帶帶孩子。此時老太太正和小孫子在屋里睡午覺,郭建躍的大喊聲吵醒了祖孫二人。老太太安頓好孩子后就出來了。老太太掃了一眼樓下的二人,沒好氣的說道。

  “我還沒死呢。喊什么喊。”

  方凡連忙上前畢恭畢敬的說道。

  “阿姨,您好。突然來訪,多有冒犯。”

  老太太仔細端詳了方凡一會說道。

  “我記得你,你是上次幫我捉小鬼的張凡。”

  方凡淡淡的笑了一下,糾正道。

  “阿姨,我叫方凡。”

  誰知老太太突然爽朗的笑了起來。

  “哈哈哈,老了,腦子不好使了,別見怪,別見怪。”

  “不敢,不敢。今天來找您請教一些事情。”

  突然老太太收起了剛剛的豪爽,又仔細端詳了一遍方凡的臉,警惕的問道。

  “你想問什么?”

  方凡拿出那張照片遞給老太太。

  “這個東西是不是用來祭祀的祭壇啊?”

  郭建躍的母親盯著手中的照片看了好長時間,方凡注意到她的眼角處居然有淚光閃過。老太太突然問道。

  “你這是在哪拍的?”

  “昨晚的犯罪現場。”

  緊接著老太太焦急的繼續問道。

  “犯罪現場在哪?”

  方凡一時間竟有些膽怯,就像第一次見這位老太太的感覺似的,她不像其他老太太那樣慈祥,而是時常都會很嚴肅,只對自己的小孫子的時候才偶爾笑一笑,甚至有的時候嚴肅中會透出一股戾氣。或許是年歲的原因,老太太身上的戾氣時有時無,不難想象老太太年輕時的氣場會有多么恐怖。

  “犯罪現場在中海市精神病院的地下室。”

  “帶我去。”

  “那里已經炸毀了。”

  老太太著急的起身問道。

  “罪犯抓住了嗎?”

  “被她跑了。”

  老太太長嘆一聲,幽幽的說道。

  “都是命啊。”

  “您這話是什么意思?”

  “這不是祭壇,是供桌,是茅山術中專門用來請神做法的法器。”

  “可這看不出來是個供桌啊。”

  “你們外行人當然看不出來,如果你要是明白桌上所擺的東西都是什么的話,你就知道了。這是控尸術的符咒。”

  突然老太太指著供桌上的一張黃紙說道。隨后她將照片遞還給了方凡,坐在一邊沉默不語的發呆。這時方凡清了清嗓子,鼓足勇氣問道。

  “您難道和那人有什么關系嗎?”

  突然老太太憤怒的盯著方凡說道。

  “有,有很大關系,我與她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方凡拿出春梅的照片遞給老太太。

  “您看看是不是她?”

  老太太拿起照片仔細看了看,滿臉疑惑的問道。

  “這是誰?”

  “這就是昨晚的罪犯啊。”

  “不,不是。”

  隨后方凡將之前和章澤說的那些推理春梅的觀點又和老太太說了一遍,老太太正色道。

  “沒錯,一個人的身體很難同事存在兩個靈魂。如果存在的話也,兩個靈魂用同一身體所做的事,是不會互知的。”

  “阿姨,難不成您所認識的那個人是這個春梅的師父?因為春梅曾說她學會了控尸術。”

  突然老太太起身招呼兒子倒兩杯茶來,隨后坐下來接著說道。

  “你別急,聽我慢慢說。她名叫綺蔓,是我的師妹,精通解剖術和控尸術。綺蔓從小天生麗質,性情溫柔,為人和善。我們一直在一起學習茅山術,那個時候一些居心叵測的人用茅山術到處騙取錢財,以至于茅山術一度變成了封建糟粕,但我和綺蔓并沒有因為這個就放棄了茅山術,我們跟著師傅從喧鬧的城市隱蔽在幽深的山林。

  說來也奇怪,兩個女孩竟對茅山術如此著迷。直到我們十八歲的時候已學到了師傅大部分的本事。但自從綺蔓掌握了控尸術后她開始尤為在意自己的樣貌,每晚都會照鏡子,照著照著就會哭起來。邊哭邊說自己要是以后老了會怎樣怎樣,死了以后又會怎樣怎樣。女孩在意樣貌是很正常的事,但像綺蔓那樣神經質的卻為數不多。

  她堅信自己可以逆時間而行,逆自然萬息的規律而活。于是她做了一件很恐怖的事。”

  方凡正聽得津津有味,這時郭建躍拿了兩杯茶來。

  “媽,你又給人家念叨那些鬼故事呢?都是假的,要相信科學。”

  老太太生氣的說道。

  “滾上去看孩子去。”

  郭建躍不敢頂嘴,乖乖的上樓看孩子去了,方凡借機問道。

  “綺蔓干什么了?”

  “她用別人的命給自己控壽。”

  “控壽?什么意思啊?”

  “茅山術中可以向天借命,也可以向別人借命,甚至更惡毒還有用他人的性命為自己或他人續命。但綺蔓的做法是用那些陽壽未盡的人的命來將自己的年齡永遠限制在20歲左右,這樣做的后果就是那些受害者會迅速衰老,而綺蔓的年齡卻永葆年輕。”

  “這也太毒了吧。”

  老太太長嘆一聲說道。

  “萬事皆有報應,綺蔓控壽的事被師父知道了,師父大為惱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但最后還是留了綺蔓一命,可她的容貌卻宛如暮年老嫗。綺蔓徹底崩潰了,神經錯亂,經常自己和自己說話,甚至會將一些恐怖的計劃說出聲,然后狂笑起來。但沒想到她最后會殺死師父,綺蔓用師父的性命恢復了自己的美貌,從那天起她就消失了。我將師父安葬之后就也離開了那里,一直到現在。”

  “您怎么知道昨晚在精神病院用控尸術的就是綺蔓呢?”

  老太太拿過照片指了指那張供桌上,在一堆黃紙旁居然還擺著一個用線繩纏成的玩偶。

  “這是我送給她的,每次師父考核我們的時候,她總會失手,然后我做了這個給她打氣,告訴她這就是我,我會一直陪著她。后來這就成了綺蔓的習慣,每次開壇做法時都會將這個玩偶放在旁邊,沒想到這么多年她還一直帶在身邊。”

  “她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啊?”

  老太太扭頭認真的看著方凡說道。

  “有些珍貴的東西是會在心底記一輩子的,那不是你想忘就能忘了的。”

  方凡突然坐的筆直,忽感自己剛剛的話觸怒了老太太。方凡喝了一口茶后接著說道。

  “老太太,按您所說昨晚的罪犯應該是綺蔓對嗎?”

  “沒錯。”

  方凡拿著春梅的照片說道。

  “有沒有可能她是綺蔓的徒弟呢?”

  “不可能,但凡是她的徒弟都被她用來控壽了,她這輩子最在乎的只有她自己的那張臉。”

  如果是這樣的話,真正的犯人就是綺蔓,而春梅就是綺蔓假扮的。可方凡既沒有見過春梅,也沒有見過綺蔓,這樣一來綺蔓裝扮成春梅的樣子就變得毫無意義,難道這是提問者的主意?可將春梅作為替罪羊也是件毫無意義的事啊,難不成提問者在向方凡暗示著什么?提問者究竟在打著什么樣的算盤呢?

  不過現在案情已經相對明朗了,是綺蔓控制著怪物尸體去珠寶店將含有毒藥的項鏈和真項鏈對調,以至于月涵中毒身亡。但從昨晚精神病院的現場情況來看,綺蔓似乎并不會制作導致月涵身亡的毒藥,也就是說做毒藥的另有其人。方凡開始想自己的仇家中會做毒藥而且和自己有血海深仇的只有那一個人。

  方凡準備告辭時,老太太突然低聲說道。

  “孩子,你面帶煞氣,最近恐怕經歷了一場很大的變故,謹防惡鬼借機上門。”

  方凡聽后大吃一驚,再三追問時老太太卻閉口不言,只得作罷,但老太太的叮囑他牢牢的記在了心上。方凡趕回了中海市綜合醫院。章澤正靠在走廊的長椅上打盹,方凡推醒了章澤問道。

  “楊悅怎么樣?”

  “還沒醒,醫生給她洗了胃。”

  章澤看了下時間接著說道。

  “按理說快醒了。你去干嘛了?”

  方凡將自己和郭建躍母親所說的事完完整整的告訴了章澤,章澤說道。

  “這么恨我們的,除了她沒別人。”

  “章澤,你明天幫我聯系顧生,我有事問他。”

  2020年:16

  精神病院的大爆炸在中海市掀起軒然大波,方凡將精神病院的案件的真相寫成報告后遞交了上去,由于案件太過離奇。所以沒有被報道出去,對外的解釋是精神病院的某些化學藥劑存在安全隱患才引發的大爆炸。

  素康在得知方凡和章澤回來后,馬上就感到了綜合醫院,接替二人照顧楊悅。方凡和章澤在經歷這么多天繁重的工作后,終于可以回家休息休息。得知他們要回家的婉璃,一早就在廚房忙活起來。方凡和章澤像兩條死狗一樣,一進門就癱軟在地。婉璃著急的上前問道。

  “你們這是怎么了?”

  章澤馬上慘兮兮的說道。

  “親愛的,我太累了,抱抱我。”

  婉璃看出來章澤是裝的,馬上一腳蹬在章澤諂媚的臉上,章澤的雙手還不停的向婉璃夠著。婉璃轉而對方凡說道。

  “方凡,你沒事吧?”

  一語雙關,方凡慢慢站了起來說道。

  “沒事,就是有點累,睡一覺就好了。”

  方凡拿起衣服走向臥室,婉璃開始數落章澤。

  “你有病啊?你不知道現在方凡有多難受嗎?秀什么恩愛。”

  章澤邊揉臉邊委屈的說道。

  “我這不是這么多天沒見你,情不自禁嘛。”

  婉璃看他那樣子也不好再說什么,自己又何嘗不是惦念著章澤呢。婉璃轉而柔聲說道。

  “你幫我看著點鍋,別沸出來了,我去看看他。”

  方凡走進臥室,臥室還是月涵去住院那晚的樣子,被子團在床角,床頭柜上放著月涵的馬克杯,里面的水早已冷透。方凡忽然有一種感覺,月涵下一秒就會進入房間坐在他身旁,拿起那只馬克杯一飲而盡,再在他的額頭上留下一個濕潤的吻痕。突然房間的門開了,方凡連忙轉頭望去,原來是婉璃。

  “方凡,房間我沒收拾,也禁止月潤和小狐進來。”

  “謝謝,月潤知道了嗎?”

  婉璃搖了搖頭。

  “還沒告訴他,我...”

  方凡插話道。

  “沒事,有機會的話我再告訴他吧。”

  “好,該吃飯了。”

  “我不吃了,我想休息下。”

  婉璃點點頭,輕輕的帶上了門。婉璃出去后,方凡看見了梳妝臺上他和月涵的合照,他起身坐在梳妝臺旁,桌子上放著一把梳子,上面還有幾根月涵的頭發,他拿起梳子對著梳齒深深聞了一下,上面還留著月涵的味道,即便此時已變得如此冰冷。這時房間門又開了,方凡并沒有回頭,回頭并不能見到他所期望的人,只會帶來難以肩負的失望,他看著手中的梳子說道。

  “我不餓。”

  對方并沒有回應,隨即方凡聽到了一陣向自己走來的腳步聲。在鏡子中他看見站在身后的月潤,方凡連忙起身。

  “月潤。”

  月潤雙手來回交叉,眼神飄忽不定,突然他抬起左手在自己頭發上撫摸了一下說道。

  “嬰兒回來了,姐姐沒有回來。”

  兩行熱淚溢出方凡的眼角,穿過黑硬的胡渣,被劃分成了幾顆晶瑩剔透的寶石,落在了堅硬的地板上,再次摔開時已尋不到蹤影。

  月潤坐在床邊,原本交叉的雙手慢慢抱住了雙肩,他用斷斷續續的聲音奮力的說道。

  “我...我是不...是很...討厭...”

  方凡聽到這句話時大吃一驚,月潤接著說道。

  “為什...么,爸爸...不喜歡...我,媽媽也...不要...我,現在...連...姐姐也...不見了...”

  方凡突然慌亂起來,他連忙解釋道。

  “不,你姐姐沒有不要你,她是世間最愛你的人。”

  “那她...為什么...不回...來...”

  月潤突然暴躁起來,用手使勁打著自己的頭,一邊打一邊拼命的喊著。

  “為什么不回來,為什么,為什么...”

  章澤和婉璃聞聲連忙進入房間打算制止,卻被方凡攔住了,方凡上前使勁按住月潤的手,喊道。

  “她死了,你姐死了。”

  方凡感覺月潤的雙手沒了抵抗的力氣,方凡趕緊和月潤保持一段距離。月潤患有自閉癥很不習慣和他人有肢體接觸,此時月潤的眼眶已微微泛紅,突然他撲進方凡的懷中嚎啕大哭起來,方凡懷抱顫抖的月潤,希望可以給他最大的安慰。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圓,屋中卻多了一份殘缺。

  方凡將月潤送回他自己的房間,安頓他睡下后,轉身輕輕關上了房門。他不想再回臥室,轉而躺在了沙發上。不知不覺中方凡竟然睡著了,夢中他又來到了那片荒蕪的蒿草地。

  枯葉空中旋幾回,陰風掠過串腸杯。

  哀嚎訴盡男兒淚,空山飄蕩難追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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