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老酉的酒館
月3日
最近這段時間倒是出奇的平靜,鬼童病毒沒再出現,王迪那邊也沒什么大動作,所有人似乎像約好一般都放松下來。但楊悅依舊不敢回家去睡,素康想留在警局陪她,最后還是被楊悅拒絕了。
“老方,最近這么太平,不如我們休息幾天出去玩玩怎么樣啊?”
“太平?你想什么呢?”
“難道不太平嗎?這段時間什么事都沒發生啊。”
“你忘了龍峰已經拿到我的血了嗎?現在恐怕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我還想問你呢。為什么明知道龍峰拿到了血,為什么我們還不行動呢?”
“婉璃,婉璃...”
“你喊婉璃干嘛...”
婉璃正在廚房和月涵洗碗,聽到的喊聲就來到客廳。
“怎么了?”
“把他拉去廚房也給他洗洗腦子,里面的臟東西太多了。”
“臟東西?章澤,你是不是又背著我看什么不該看的了?”
“沒有,沒有。”
章澤苦苦哀求著將婉璃打發回廚房。
“你還笑。”
“我們現在行動,周宏泰就歇菜了。”
“哦,對對對,我老忘了他在龍峰手里。”
中海市三面環海,后接其他省市,一條河斜穿中海市由此匯入大海。岸邊滿是垂柳,暖時碧綠,寒時潔白,每逢冬月的時候河岸兩邊都會出現霧凇的美景。河岸對面有一條長長的胡同,每逢冬月都會從胡同深處飄出沁人心脾的酒香,那是老酉在煮酒。這個習慣就像他的姓氏一樣不多見了,此時深巷中又傳出一陣酒香,引得疲憊歸家之人連連駐足。
“老酉,來壺酒。”
“還是半斤?”
“今來一斤吧。兒子回來了,我們爺倆喝會子。”
“得嘞。”
客人拿著酒滿足的離開了,老酉用抹布打么打么濺到身上的酒,轉身進屋了,他摸了摸桌上兒子的照片,隨后端起旁邊的酒杯一飲而盡。就這樣來來回回,老酉竟自己喝到了半夜,他看了看鐘表已經快到十二點了。老酉搖搖晃晃的出去準備把擋店鋪的門板上上,剛一出門他就碰在了門板旁的酒缸上,一米多高的大酒缸,里面滿滿當當的全是酒。老酉繞過酒缸取過門板正準備往窗戶上按的時候,他猛然間意識到了什么。老酉看向剛剛自己磕碰的酒缸,老酉心中嘀咕起來。
“不對啊。這里面明明只剩下不到半缸的酒了啊,怎么一下就滿了?”
老酉以為是自己眼花了,他又趴在缸邊仔細看著,沒錯就是滿的。正當他滿心疑問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在他耳邊喊了句爸。
“爸。”
老酉猛然抬頭,卻看見自己身邊站著一個黑影,一個沒有臉的黑影,再下一秒的時候老酉已經溺死在酒缸之中,雙腿像蹺蹺板一樣在缸沿兒邊上上下擺動著。這一幕印刻在了正準備去工地下夜的老陳眼里,他被嚇得兩條腿都軟了,褲襠里一陣濕乎乎,熱乎乎的感覺。老陳看著那個黑影像魔術里的大變活人一樣不見了,老陳倒吸一口冷氣現在哪還趕去下夜,沿著來時的路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方凡和章澤就被素康叫到了醫院的停尸間,冰冷的停尸床上躺著老酉的尸體,方凡和章澤詫異的看著素康。
“這是什么情況?”
“今早清潔工發現了尸體后報警,我們趕到現場經過一番盤問后并未發現任何奇怪的地方,但我在人群中找到了一個奇怪的人。”
“誰?”
“下夜的老陳。據他說昨晚他親眼目睹了老酉被害的全過程,但兇手卻是個黑影,而且在作案之后就消失不見了。”
“老陳人呢?”
素康帶著方凡和章澤來到一處病房,老陳正在輸液。昨晚回去后老陳一宿沒睡,今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老酉的酒館前看看情況。一去才發現那里已經圍滿了人,自己就站在最外圍看著。但不是那種大大方方的看著,由于昨晚的遭遇他心中有些忌憚,好像兇手就是自己一樣,后來素康發現了他的奇怪之處。一經盤問后才知道他是目擊者,但突然老陳開始發燒,最后只好隨著老酉的尸體一同送往醫院。
“老陳,你怎么樣?”
老陳拖著身體靠在病床上虛弱的說道。
“好多了。”
“你能和我描述一下昨晚你都看見了什么嗎?”
“我看見...看見一個沒有腳的黑影慢慢靠近老酉的背后,然后對著老酉喊了聲爸,緊接著老酉就被黑影按在了酒缸里,沒一會老酉就不動了,然...然后那個黑影就突然消失了。”
“老陳,做假口供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啊。你保證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我保證我說的全是真的,要是有一個字造假那就讓我死的比老酉還慘。”
“好了,我們相信你,你還好休息吧。”
三人離開了病房。
“素康,老酉的家庭情況你了解了嗎?”
“我已經跟社區的人打聽過了,老酉早年喪偶,一直跟兒子相依為命,但后來兒子也死于一場車禍,后來老酉一度想過自殺,但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心理疏導后老酉才走出陰影,最后在社區的幫助下他開了這家小酒館。”
“我們去老酉家看看。”
三人來到老酉家,外屋全是酒缸和酒局,里屋是休息的地方。雖然平常老酉孤身一身,但家中卻收拾的井井有條,干凈利落。墻上掛著一個大大的相框,里面橫七豎八的貼滿了相片,沒來得及放進去的相片就被插在相框的邊上。其中一張全家福吸引了方凡,年輕的夫婦中間站著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兒,男孩兒穿著軍綠色的衣服,是當時很流行的童款軍裝,頭上頂著大檐帽,腰間還別著一把玩具槍。那是每個80后男孩的夢,隨著成長這個夢也在長,有的筆直向上,有的卻在中途月中折掛。
旁邊的另一張照片是老酉和兒子的合照,背景是一處公墓,兒子身旁還有一座墓碑,這應該是時隔多年一家三口的第二張合照,從照片看來父子之間很親密。這是方凡羨慕的地方,從小他就在姑媽家長大,不僅是父愛,連兒時最依賴的母愛他也一并缺失,好在現在多多少少可以找補回來一些,但心底依舊始終有一塊空白的地方。
“老方,看什么呢?”
“哦...哦,沒什么。你們查到什么了?”
“老酉的日記。日記中記載了他們父子大吵一架后兒子離家出走,最后不幸遭遇車禍離世。”
“吵架的原因有寫嗎?”
“兩個原因,一個是老酉反對兒子離家去外上學,另一個就是老酉整日酗酒。”
“其他的呢?有沒有發現那些東西?”
“沒有...任何靈異的跡象都沒有。”
方凡摸了摸下巴的胡渣,眼珠一轉。
“今晚我們在這里埋伏著。”
月4日
方凡、章澤、素康在車里躲著,死死地盯著老酉酒館的門口。為了不被人發現,他們沒敢發動車子,三人在車里凍得瑟瑟發抖。
“老方,我們還要等多久啊?再不來,我就快被凍死了。”
“再等等,素康還沒抱怨呢。”
方凡和章澤看向素康,這貨居然睡著了,章澤趕緊搖晃素康。
“醒醒,醒醒。別睡了,一會該感冒了。”
素康揉揉眼睛說道。
“來了?”
“沒有啊。”
“沒有你喊醒我干嘛,我正夢見和楊悅一起共進晚餐呢,波龍、帝王蟹、雙頭鮑、海參王、法國紅酒...”
“醒醒吧,別整你那海鮮拼盤了。你們看前面。”
素康和章澤順著方凡指的地方看去,只見一個黑影飄在老酉家門口,忽然間穿過了門。三人趕緊下車,來到門口,素康看上去有些緊張,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你很怕啊?”
章澤聽到素康急促的呼吸后問道。
“我...我才不怕呢...我這是興奮。”
“哦...”
突然章澤用力將素康推了進去,不明緣由的素康被推進里屋時正看見黑影站在相框旁發呆。聞聲的黑影向素康轉過來,素康看見他面色慘白,滿臉是血,有一只眼球爆出眼眶。素康頓時深吸一口冷氣,強壓住心中的恐懼。這時方凡和章澤也跟了進來,將素康擋在身后,方凡冷靜的看著那個黑影說道。
“朋友,這里已經不是你的家了。”
“我...我...我是這個小男孩兒...”
黑影指著方凡看過的那張全家福,聲音沙啞還帶些空靈。
“是又怎樣,你殺了你的父親...”
“不,我沒有,我沒有,是那個女人說這樣會讓他解脫。”
“什么女人?”
黑影臉上又滲出新鮮的血漬,將之前已經干涸的血漬覆蓋在了下面。爆出的眼球布滿紅血絲,緊接著三人都聽到了一陣用力咬牙的聲音。
“方凡...”
黑影似乎被人控制著,突然暴躁的情緒實屬有些怪異。黑影向方凡沖了過來,章澤一把抓住了黑影的脖子,手臂上泛著藍色的光芒。
“你還有個問題沒有回答。”
方凡察覺到了黑影的怪異,他將手伸進黑影中,在里面翻找了很長時間。
“找到了。”
方凡從里面拿出一個紙人,一把火燒后只見黑影身上的黑色正在一點點退去,進而出現在所有人面前的是一個少年的魂魄。
“這是什么啊?”
“這是紙扎的一種,一些會妖術的人經常用這個來控制鬼魂,已達到自己的目的。”
方凡看看發呆的少年。
“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聊聊了吧?”
只見少年臉上的血漬已消失不見,爆出的眼睛也恢復如初。
“他是我父親。媽媽去世的早,我明白父親的不易,所以我想通過去外地半工半讀,也好減輕父親的擔子。但父親卻不同意,從小到大他一直把控著我,盡早的懂事讓我錯過了叛逆期。但那晚我如著魔般和父親大吵一架,跑到外面喝的酩酊大醉,最后被疾馳的車撞死了。”
“你父親是在害怕,害怕會找不到你,他或許比你想象中的還要愛你,只是這份愛的表達卻如緊箍咒一般。那你為什么要殺死他呢?”
“我死后很后悔,于是化作四處游蕩的孤魂野鬼。后來為了躲避鬼差的追趕,我誤打誤撞的進入了一間破廟,誰知那居然是個抓鬼的陷阱。有個女人向我身體中塞進一樣東西,然后我就只能被她控制著。每次有任務時她都會召喚我出來,但這次的任務她對我說這是對父親的解脫,我不依時她便百般折磨我。”
“所以最后你還是下手了?”
“嗯...”
“看來你對你父親的愛還不及他對你的十分之一。告訴我那個女人是誰,還有和你情況一樣的孤魂野鬼還有多少?”
突然一個聲音堵住了少年的嘴。
“不要說。”
三人和少年同時看向聲音來源處,是老酉。他從照片中慢慢走了出來。
“小生,不要說。說了的話那個女人不會放過你的。”
“爸...”
少年跪在老酉腳邊哭嚎著。
“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哎,父子之間說什么對與錯。俗話說冤成父子,債轉夫妻。這樣的結果也是解了我們前世的仇,是我太自私了,如果不是我的固執,你又怎么會死呢。”
少年抱著父親的腿使勁搖頭,眼淚順著臉頰落在了父親身上,少年猛地站起用力擦去眼淚。老酉見狀馬上上前推到了兒子。
“不能說絕對不能說。”
“爸,你放開我。”
“你要是說了,你就徹底完了,現在還有機會,你還可以重新投胎做人。”
少年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翻身將老酉壓倒在地,老酉見攔不住他只好父子倆一起喊道。
“是魅妖。這樣的孤魂野鬼還有很多,他們為了...”
正在這時少年臉上出現條條裂縫,表情變得痛苦不堪,老酉抓著少年的手卻不知如何是好,在少年消失的一瞬間一點淚掉在了老酉臉上,順著眼睛流了進去。老酉跪倒在地,呆呆看著空中消散的煙塵,他伸手去抓,顆顆塵埃從指縫間逃走。
“節哀順變。”
老酉的身體漸漸變淡,變淡,最后也消失不見。三人離開老酉家準備回家的時候,突然方凡接到了醫院的電話。
“快,我們去醫院。”
“發生什么事了?”
“停尸房出事了。”
三人趕到醫院后發現停尸間門口圍了些警察和護士,卻沒有一個人敢進去,方凡擠到前面問道。
“發生什么事了?”
“從剛才開始裝老酉尸體的抽屜就一直響個不停,沒人敢上前看看。”
“讓所有人都離開。”
方凡、章澤、素康走進停尸房,方凡對二人點點頭,素康和章澤使勁來出抽屜。由于力氣太大將成殮死人的抽屜拽到了地上,他們打開裝尸袋,突然老酉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門口沒走的小護士當時就嚇昏了過去。章澤和素康當時也被嚇了一跳,只有方凡淡定的抹著老酉的手腕,微弱的脈搏在方凡的手指上跳動著。
“你活了。”
“我死了嗎?我記得我做了個夢,我兒子回來了,他抱著我的腿大哭,然后又不見了。”
方凡將一切的始末都告訴了老酉,老酉聽后長嘆一聲。
“我兒...”
依照方凡的意思這樁離奇復活的案子并沒有吸引來如蜂潮般的記者,也沒有吸引來好奇的人群。只是清晨的第一道陽光出現時,老酉背著手離開了醫院,他回到小酒館,將屋中又重新打掃一遍,從衣柜中找出了兒子的遺照,重新擺在老伴遺照旁。老酉上了柱香,擺了些點心,然后又操持起家伙事,不多一會醉人的酒香又飄滿了整條胡同。
“老方,老酉這復活也太離譜了吧。”
“人的眼淚代表著很多情緒,而鬼的眼淚就只代表著對生的渴望。”
“你這解釋...更離譜。”
“你不懂。”
章澤從家回到警局拿東西,上午光顧著著急回家休息了,結果將一些重要的資料忘在了這里。章澤和警局值班的同事寒暄了幾句后就往辦公室走,突然他從門縫中看見辦公室里透出一道微弱的亮光,章澤小心的將門縫推大一些,他從門縫向里觀瞧,只見楊悅正對著屏幕寫著復雜的程序代碼,當她進行測試的時候,章澤竟看見了屏幕上忽隱忽現的鬼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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