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黃花風鈴
二人快步來到后院花園,發現園子空空如也,不見一人。正自奇怪,忽見不遠處柳樹下一位姑娘趴在草叢中窸窸窣窣不知在搗鼓什么,行為詭異,令人好奇。
徐為任轉頭提醒道:“你可以走了。”
奚越原想跟著湊湊熱鬧,被他這么一說只好乖乖溜走。
待他離去,徐為任緩步來到樹下,見那姑娘依然趴在地上沒有反應,索性湊過去嚇她一下。
不想,他剛近身,她忽地抬頭,迎面扔過來一條細蛇,嚇得他急忙閃身避開。
“哈哈哈……”方映妍拊掌大笑。
“你?”徐為任甚是尷尬,脫口便罵,“那書生說的沒錯,果然是個妖女。”
“誰叫你鬼鬼祟祟偷看的?”方映妍撅嘴問道。
“誰偷看了?你自己神秘兮兮的趴在那還有理了!”
方映妍忽然壓低聲音道:“那我告訴你,你別說出去。”
徐為任鄙視地看她一眼,懶得理她,調頭就走。
方映妍追著他的腳步道:“那是我從前藏蛇的地方,還以為早沒了呢,沒想到都成一窩了……”
徐為任一聽,忍不住停住問道:“你藏蛇做什么?”
“害人啊……”
“果然是個害人精。”
方映妍也不辯解,欣然接受,轉而伸手道:“手令呢?”
“手令?”徐為任有種被無視的感覺,“我人都來了,要手令何用?”
“誰要你來的?”方映妍腦袋一歪,更加無視道,“多此一舉。”
徐為任頓覺氣短,也不答話,徑直往望山亭而去。
亭下守衛見副帥來了,急忙躬身請入。
方映妍搶先一步攔住道:“你可以走了……”
徐為任自己還沒反應,那兩個守衛先嚇了一跳,對視一眼,心中暗問這是何方神圣,剛才莫非得罪了?
“你們先退下。”
副帥一聲令下,那二人即刻消失。
“我說過的,你不能上去。”方映妍堅決攔住他道。
“憑什么?”徐為任不以為然道。
“因為我要做秘密的事。”
“聯系易得閣么?”
方映妍面上一驚:“你怎么知道?”
徐為任不答,大搖大擺走上山來,直入亭內。
方映妍無奈跟著。
站在亭內舉目瞭望,可以將遠處空靈山的盛景盡收眼底。
她望著那座山有些出神,仿佛望見自己當初在山里的時光,原來那個時候一直有雙眼睛盯著自己。從前在府里時,她就聽說父親經常在亭子里一呆就是一天,有時甚至廢寢忘食。她想不通,現在忽然知道了,原來這是他召喚易得閣的亭子,也是唯一可以緩解思女之心的地方。
“在想什么?”徐為任見她對著大山發呆,適時問道。
方映妍淺淺一笑,算是回答。
“你的字條呢?拿出來我看看?”徐為任接著道。
方映妍嚇了一跳,“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是不是在監視我?”
“你值得監視嗎?”徐為任淡然道,“你不就是想匯報昨天晚上的事么,我作為主要參與者,還沒權利知道?”
“一碼歸一碼,你又不是易得閣的人。”
“我幫你檢查檢查,別寫錯了。”
“笑話,想偷窺我的消息沒門。”
“偷窺?那也得識字才行。”
方映妍忽覺得道理,是自己多慮了,隨即掏出那個小竹筒道:“沒什么,就寫的‘檀城遇襲,憫生營有異,奇書暴露,梁夜獨活,請徹查’幾個字而已。”
徐為任一聽,點頭道:“還行,基本圓滿,只是總覺得缺了點什么。”
“缺什么了?”
“你拿給我看看。”
方映妍哪里肯依,立刻攥緊拒絕。
徐為任一臉不屑道:“說都說了,有什么不能看的?”
方映妍順勢反駁:“聽都聽了還有什么可看的,反正也不識字。”
徐為任頓覺無語,便也作罷,轉言提醒道:“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那些人熟悉易得閣和憫生營的全套規矩,差點連你都騙了。”
“我知道,所以說有異。”
“不是有異,是有詐。”
“什么詐?”
“存在兩種可能,第一,完全就是江湖騙子,本來想騙人,一不小心撈著了書,而梁夜便是他們的指引,知曉你們一切情況,也可能是內奸;第二種,憫生營或者易得閣內可能存在兩股陣營,有一股你父親并不知曉的勢力正在行動,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很危險。”
方映妍一聽,說得頭頭是道,的確有理,不得不表示佩服:“那我該怎么辦?”
徐為任略一沉思,回道:“不如改成,檀城遇襲,梁夜騙書未果,已逃,憫生營有詐,請徹查。”
由此一來,重點變成了憫生營,當時情節也描述得一清二楚,甚好。
方映妍當即拍手稱贊,“好,這就改。”說完有些犯難,兩手空空,一時上哪去找紙和筆?
徐為任默默拉開亭中石桌下一個匣子道:“看。”
竟然一套是完好的筆墨紙硯,方映妍大喜,急忙取出。她仔細一看,發現都是父親慣用的式樣,忽然明白,原來他早在這里寫過無數字了。
徐為任親自為她磨墨。
當著他的面,她親手一筆一劃寫下一行小字。
徐為任為表不屑,自己尋個石凳坐下,并不看她。
但是,就在她放下戒備之時,他還是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看完了。
事實上,他并非大字不識,而是算作一個入門級選手。這些年來,他將自己收集來的字體和她從前寫過的都一一掌握,對于辨認低階的訊息基本不成問題。
不過,易得閣的最高部首才是絕密,無人識得。而她剛剛寫過的那一行字,他也完全不認識,唯一似曾相識的幾個字還是前幾日偷窺《五部奇書》時所見,均寫在最高部首。由此說來,她已經掌握了全套的莫言文。而且,像這樣絕密的信件確實也需要最絕密的語言。
他內心莫名激動,原來,她已經是一本活書,怪不得那些人要搶她。
他看著她小心翼翼將紙卷好,從竹筒內取出舊的信箋裝入新的,一切嫻熟自然,對他也不再防備。
他突然想到自己說過的那句話——人生無處不戰場。這樣一本活書,將來終究是要利用的吧。可是,如何才能在利用和保護之間找到一種平衡?真是一件棘手的事。
正在此時,他看見她從懷中掏出一支短笛,作勢便要開吹。
他再次感到興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笛子,想要找到其中的印記。
聽聞易得閣骨笛價值千金,可以召喚十里外的白鴿,而且每個笛子上都有特殊的標記,作為文者身份的象征。
然而,方映妍似乎意識到他的格外關注,故意以手遮住刻有標記的地方,準擬開吹。
“等等。”不等她吹,徐為任忽然打斷道。
“怎么了?”方映妍疑惑道。
徐為任伸手道:“給我看看。”
他并沒有說自己想看什么,而她卻心知肚明,立刻將笛子藏到身后表示不允。
“給我。”徐為任再次求道,聲音里帶著幾分勢在必得之意。
方映妍低著頭,堅決不給。
“那我搶了……”徐為任索性威脅道。
方映妍一時無所適從,心知攔不住,當即罵道:“你太過分了!”
“不就是個天女嘛,有什么遮遮掩掩的。”徐為任說完,一伸手將笛子搶到手中,定睛一看,剛才被她壓住的地方果然刻了一朵精致的四瓣梅花和一枚風鈴,花朵顏色為黃。
“黃花風鈴!你真的是天女?”徐為任一臉驚喜道,顯然從未篤定過。
“無聊,是又怎樣?”方映妍說著上前將笛子搶了回來。
“看來我的猜沒錯。”徐為任再次說道。
“怎么樣,很震撼吧?”方映妍忽然一改遮掩的態度,沾沾自喜道。
徐為任微笑點頭:“的確,沒見過這么笨的天女。”
方映妍聽完舉起笛子,作勢就要揍他。
徐為任即刻求饒:“天女饒命,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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