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有緣無分
徐為任慢慢回到住處,雖然屋內早已收拾得一干二凈,卻還殘留著她的氣息,桌子上的合婚庚帖更是醒目。
他拿起庚帖,沮喪地靠在床邊,望著庚帖上的名字癡癡發呆,心想這會不會是他們唯一一次的結合,那樣徹骨銘心的記憶終生難忘。可是,假如他并沒有那么做,結果會否不同?
他倦怠地擁著床上殘留的那抹女兒香和庚帖,混混入睡,慢慢回憶過往一切,包括那最幸福也最痛苦的一夜……
翌日,太陽照常升起,一切并沒有什么不同,人心卻散了。
忽然,敲門聲響,徐為任執拗地不去應門,仿佛逃離般躲進被窩,再也不想關心任何事。
隨后,門吱呀一聲自己開了。
“公子……”奚越小心的推開門叫道。
“滾!”一個枕頭應聲砸過來。
奚越就勢接住,低聲下氣道:“公子,剛才凝霜送來了這個……”說著便將手里的匣子打開放到桌上。
徐為任躺在床上斜眼一瞄,發現匣子里赫然躺著昨晚送她的玉鐲。
他心中涌起一絲涼意,完了,都完了,一切尚未開始便已結束了,然后一把扔了枕邊的庚帖。
奚越躬身撿起那張紅色的帖子,小心放在玉鐲旁,低喃道:“公子,凝霜說她和小姐走了……”
徐為任聽完悟地坐起,有種想要立刻去追的沖動,可是轉念又想,憑什么,現在還有什么資格留她?
“不去送送人家嗎?”奚越提醒道。
“送什么送?還有什么臉送!”徐為任說完一把團了身上的被子扔了出去。
奚越自然不敢惹他,默默上前撿起地上的被子緩緩送回床上。
在他望向床沿的剎那,忽然大聲道:“公子,你看!”
徐為任沿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發現潔白的床單上竟然出現了一抹紅,如同一片火紅的楓葉。
難道這是她的處女紅?他內心莫名涌起一陣激動,如此說來自始至終她只屬于自己一人,他感到無比幸福和驕傲。他的手指顫抖著劃過那抹紅,感覺觸摸到她嬌嫩的肌膚。
“不,不能走!”他忽地一聲怒喊,隨后,不顧一切地沖了出去。
他第一時間來到后院,發現一切早已人去樓空。他感覺自己的心也被掏走了,又迫不及待的牽起馬,奔向出東城門,去往江寧方向。
與此同時,城內一條僻靜的分岔路口,兩輛馬車赫然停著。
“秋姐,我不想回江寧。”眼看就要去往江寧,方映妍卻提出不同意見。
“那你想去哪?”慕容秋問。
方映妍鄭重道:“我要去趟恒川,去青山盟找陸定宸問個明白,我要他親口告訴我到底是不是九駿所為!”
慕容秋緩緩點頭,心知她這一趟不去絕不死心,便答應了她的請求。
一行人隨即開始分配行程,刑睿與凝霜陪著大小姐去恒川,慕容秋與張嘯天護送兩位閣主的遺體回江寧。這兩個侍衛在檀城逃過一劫,如今又重新成為她的侍衛。
分配完畢,一行人正待出發,耳邊忽然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各位請留步!”
眾人循聲去看,令人意外的是,來的并非徐為任,而是周浚。
方映妍無言低下頭,心中別提有多失望。
“慕容姑娘,在下能否與方姑娘說幾句話?”周浚非常禮貌地請求道。
慕容秋自然同意,所有人自覺讓開。
周浚緩緩來到方姑娘身旁。
方映妍對著他深鞠一躬:“多謝周侍衛昨日出手搭救!”
周浚面露異色,顯得頗為尷尬,一句“周侍衛”將彼此的距離瞬間拉開。
但是,他并不在意,既然決定了便沒什么可以阻攔。他伸出手,攤開掌心,顯出一枚藍色的鐲子。
方映妍眼底一驚,立即轉過身去表示不愿,拒收。
“你別誤會,”周浚坦然道,“我只有這一樣東西可以給你。”
“我不配。”她暗暗回道,她清楚地記得自己送給他的目的,那是他心上人的禮物,而自己早已失去了資格。
“日后,你如果有什么需要盡管托人拿著玉鐲來找我,”周浚堅持說出自己的想法,“到那時即使遠在天邊,我也會立刻趕來,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方映妍聽完心中大為感動,卻依然堅持不受。
周浚見此情景,卻不罷休,干脆抓住她的手直接套了上去。
她望著他,心中的感激無以言表,原來有些人無論世事滄桑如何變化而他卻永遠不變,這份恩情她將永遠銘記。
可是,想起徐為任,想起他此后所做的一切,令人分外涼薄。她發自內心的想哭,卻以手捂嘴努力掩飾,然后深鞠一躬,轉身跑回車上,再也不肯出來。
一行人上車離開,各自天涯,一輛去往東城門,一輛去往西城門。
徐為任一路風馳電掣到了東城門卻不見人影,頓覺奇怪,以為自己到早了,便多等了一會兒,直到看見慕容秋的車方才明白自己錯過了什么。
他又急急騎馬去了西城門,卻發現對方早已遠去。所謂緣分就是這樣,你不在乎它時它隨時隨地都在,當你刻意去找卻無論如何也找不著。
他感到無比消沉,無比后悔,所有悔恨最后只化作一個動力,立刻找到兇手,方能一解千愁。隨后,他重又振作而起,急歸而去。
方映妍轉轉來到恒川,故地重游,總有感慨萬千,從前訂婚的事仿佛就發生在昨日,而一切早已變得面目全非。
不過全非的是她,人家陸定宸卻好得很,成家立業,娶妻生子,一應順利妥當。
他們一路辛苦趕到青山盟的宅邸,卻發現其人早已不在,而是另外置辦了一方小院供養新婚的妻兒。
他們按照指引轉轉來到城郭,發現一處別有洞天的荷花勝境,滿池荷花競相綻放,芳香四溢,令人頓覺凡塵往事不過云煙。
花木深處,幾處瓦房靜靜矗立著,雖不似豪門大宅,卻也疏落開闊,自得其樂。
到了門外,方映妍親自敲門,開門的是個面相寬厚的仆人。
“你好,請問陸定宸陸公子在嗎?”
來人點頭,“請問姑娘是?”
“我姓方。”
仆人立刻前去稟報,隨后一個身姿挺拔的少年翩翩走來。
她轉過身,不敢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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