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破釜沉舟
當晚,媒人便收到大將軍邀請張小姐次日巳時一刻在福源樓見面的帖子。
媒人喜從天降,連夜趕到張府將帖子一公布,頓時整座張府一片沸騰,喜氣洋洋。
張學易連夜安排人手為愛女挑選最美的衣裳,拿出全府最好的首飾、珠寶一應交給小姐梳妝打扮,又請最好的嬤嬤給小姐教習禮儀和男女接觸的分寸。
整整一夜,張府徹夜未眠。
翌日清晨,大將軍選中張家三小姐的消息不脛而走。
一時人人感慨萬千,忍不住喟嘆,這大將軍打仗一流,眼光卻未免太次了些,張家庶女什么身份,在諸位豪門千金面前簡直連提鞋都不配,純粹一個當妾的料,竟然也能被選中,真是大大傷了各位貴府千金小姐的心。
然而,卻依舊擋不住旁人八卦的心。
巳時未到,福源樓已被圍得水泄不通,人們懷著急切的心情想要看看張三小姐到底長的什么模樣,能叫大將軍垂憐,而更多的人則只想彌補入城時未見到大將軍的遺憾。
巳時剛過,張府的馬車便到了樓下,全場瞬間變得雅雀無聲,所有人睜大了眼珠去看去瞧。
片刻過后,果見一位身姿優雅,體態婀娜的妙齡少女緩步下車。少女臉上雖蒙著薄紗,看不清相貌,單從其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來看確是美人無疑,看的眾人無不心服口服。
張小姐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輕移蓮步,緩緩進入樓內。
大家的盼望卻并未就此終止,所有人依舊望著丹陽街不肯回頭,心中期盼著大將軍的馬車趕緊到來。
可是,眼看巳時一刻已過,卻連個大將軍的影子也沒見著。
直到酒樓老板忍不住下來道:“大將軍早到了……”
頓時,噓聲一片,“怎么不早說,你個死老板。”
老板更是叫屈:“這可賴不著我,小人也是看見張小姐進了雅間才知道的。”
眾人方才醒悟,沒想到這大將軍神不知鬼不覺地就到了,果然是神人。
隨后,八卦的人們無處可去,只好接著坐等大將軍下樓離開,而樓間雅座一場好戲已然登場。
巳時一刻,雅間大門準時打開,迎接張小姐入內。
張玉容端著最美的姿態緩步而入,當她裊娜的身姿到了屋內,發現軟榻上只坐著一個以白綾縛眼的英俊男子,手里玩弄著一把鋒利的寶劍。
她臉上笑容一滯,微微有些詫異。
然而,屋內并無別的男子,她只好大著膽子上前施禮道:“容兒見過大將軍。”
那聲音如三月的嬌鶯婉轉,甜膩動人。
男子無動于衷,只專心擦著手里的寶劍。
張玉容壯了壯膽,緩緩走了進去,一股令人春心萌動的香味縈繞屋內。
男子微一側目,贊道:“香囊不錯。”
張玉容柔媚一笑:“將軍若是喜歡,容兒以后日日戴著。”
男子暗暗點頭,繼續以手上的白布擦劍。
張玉容斗膽走到他身旁嬌柔道:“這莫非就是將軍上陣殺敵的寶劍?”
“沒錯。”
“果然寶劍配英雄。”
男子轉過臉來邪魅道:“寶劍,更配美人。”
張玉容頓時芳心大動,沒想到大將軍不僅英俊瀟灑,武功蓋世,更懂得調惜女人,簡直完美至極,不覺又往他身邊靠了靠。
男子眉頭一皺,卻是不言,只暗暗將臉轉向一邊,淡問:“聽說你有一張顛倒眾生的臉?”
張玉容羞澀一笑,嬌滴滴道:“那將軍為何還要蒙上眼?”
男子爽朗一笑:“世人閱美皆看臉,我只想剜去這雙眼感受真正的美人。”
“將軍果然好情趣,”張玉容順勢夸道,“美人在骨不在皮,手觸倒的美才是真的美。”說著便將衣袖輕輕一撩,攪動一池春水。
徐為任眉目一沉,心想果然是個妖艷的貨色,手里的劍不覺握緊,忽而又道:“聽說你的舞姿堪比飛燕,不如為本將軍舞上一曲?”
張玉容嫣然一笑,揮手即來,開始圍著將軍旋轉飛舞,輕姿曼妙,香氣四溢,即使不見依然足矣魅惑男人心。
她仗著美色故意接近他,手指時不時撩撥他的身子,引得人心蠢蠢欲動。
不過對于徐為任而言,只感覺誤食了一塊糖,甜的膩了些。
他閉上眼開始尋找最佳位置。
張玉容見他無動于衷,舞的更加妖嬈多姿,恨不能直接滑入他懷中。
然而,她卻不知,離得越近,把握越是精準。
果然,在她靠近的剎那,呲溜一聲,利劍出手,一劍封喉。
美人當場跌到,瞬間殞命。
徐為任毅然起身,還劍入鞘,解下白綾一扔,露出一張冷酷無情的臉,高昂著頭,大步離去。
張府的媒人和嬤嬤一見小姐沒跟著出來,甚是奇怪,急忙進屋查看。
“啊!”尖叫聲隨之響徹酒樓。
不明情況的群眾爭相抬頭觀望,只見一個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的男子手持寶劍大步下樓,威風凜凜,眼神肅殺,身后跟著兩名同樣威武的隨從。
三人一轉身就到了門外,輕躍上馬,絕塵而去,如同一陣風般,瞬間從人們眼前消失。
原來,這便是大家心目中的大將軍,所有人為之傾倒,果然一見徐郎誤終身,根本沒人關心樓上發生了什么。
不過,有人終究要為此付出代價。
大將軍徐為任騎馬直奔大理寺,主動投案自首。
大理寺的官員一個個都嚇傻了,根本無從審問,只好急忙派人勘察現場。然后,再由大理寺卿謝丞親自主審此案。
“大將軍,您為何要殺她?”謝丞問出了所有人的困惑。
徐為任坐在堂前的椅子上振振有詞:“此女妖艷魅惑,德行有虧。”
謝丞戰戰兢兢道:“那,您要是不喜歡,可以換啊,何必殺了她落下這么大的官司?”
“殺了她,免得再去禍害別人。”
“這?”大理寺卿一時無語。
最后,此案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大將軍又供認不諱,直接轉呈皇上。
周皇聞言大怒,判處即刻革職查辦。若不是有人及時遞出張小姐行為不檢點的訴狀,恐怕難免一場牢獄之災。
好好的大將軍,一夜之間就變成了沒有一官半職的平頭百姓,整座汴州城的人幾乎都無法相信,這樣匪夷所思之事。
不過,大將軍的所作所為再一次令全城的女人為之折服,敢作敢當,視功名利祿如草芥,這樣的男子縱然身無分文也照樣令人著迷,然而卻是再沒一個人敢去提親了。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臉上,徐為任剛剛被釋放回家,就遭到了母親的當面訓斥。
“簡直就是胡鬧!”蕭氏大怒。
徐為任自知有罪,只是生受,一聲不吭。
蕭氏脫口便罵:“你父親若是在世,能由得你這樣胡鬧?好好的官位不要,好好的女人不要,你想要什么?方家的姑娘嗎?”
徐為任急忙提醒:“母親!與別人無關。”
“無關?無關你殺什么人?你要么把她給我領回來生兒育女,要么就趕緊給我娶了別人,我管她是誰家的女兒,能生養就行。”
“母親,再給我點時間。”
“時間,我給你的時間還少嗎?你多大了?都快二十五了還在這瞎混,別人像你這么大孩子都一大把了。”
徐為任無言以對。
“跪下!”
徐為任無言下跪。
“家法伺候!”
周圍立刻有人來勸。
蕭氏盛怒在心,不許任何人勸,直言:“重打六十戒尺!”
家丁們拿著戒尺上來,誰也不敢上前。
“給我打,往死里打!”蕭氏恨鐵不成鋼。
當晚,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就這樣挨了六十戒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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