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1 玄機(jī)重現(xiàn)
“昭雪！還不動手！”青蕪聲音冰冷，在他眼中，此刻正是好時機(jī)。
“你個老匹夫，你懂什么！”關(guān)逸破口大罵，“昭雪，我不允許你殺了她！你要是殺了她，我永遠(yuǎn)不會原諒你！”
“前輩…”南宮昭雪雙眼迷離，他是真的迷惘了。
“昭雪聽從內(nèi)心的想法，師父會和你一起承擔(dān)后果…”
“昭雪，趕快動手！”
“昭雪，你不可以傷害她！”
“懇請陛下殺了妖女，懇請陛下殺了妖女……”
“你看看你，你是個膽小鬼，徹頭徹尾的懦夫……”
各種各樣的叫囂聲此起彼伏，完完全全亂了他的心，頭頂又飛過一群大雁，那纏綿的喑啞聲像是來自一個垂死掙扎的人，他耳膜發(fā)疼，似乎周圍的每一句話他都聽得一清二楚，又好似他什么也沒聽見。
他看著離他越來越近的惡靈，仔細(xì)打量著那令他魂?duì)繅艨M的面孔。他記得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她的每一個細(xì)微表情，她的放肆、她的高傲、她的倔強(qiáng)，連同她的脆弱，她的憂慮……她懷抱的溫暖，唇瓣的熾熱，諸如種種！
然而他要終結(jié)這一切了。
“我選擇殺了你！去死吧！妖女！”他握著傀命，看著銳利的鋸齒幾乎要刺向她的心臟。
他正要親手殺了她，心底仍有疑慮，但他故意不去想，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惡靈嘴角一勾，嫵媚的意味更深了，那抹笑意在南宮昭雪眼中無限放大，他心跳慢了一拍。
“嗞嗞……”鈍器刺入血肉的聲響如約而至，他停在了原地，滿臉不可置信，“呃…”呻吟一聲，他感到喉嚨一陣腥甜，一會兒，他嘴角突兀地涌出一抹鮮血，襯著那蒼白如紙的面孔。
“嗦嗦嗦……”鈍器抖動的聲音，這聲音來自圍了一圈的士兵，他們舉起手中的長矛，逐漸縮小包圍圈，目光注視著這個突然出現(xiàn)在正中央的不明人士。
青蕪眉頭一皺，白影一閃，也要逼近正中心。
“不許動！你要是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殺了他！”突然閃現(xiàn)的人大叫一聲，他仰起臉來，半遮半掩的斗篷不能完全遮住他的容顏了。
“是他！宋沉，是宋沉！”
“怎么可能會是他，他為什么會這么做…”
“天哪！他藏得太深了……難以置信…”
士兵中有人在小聲議論，那竊竊私語傳到了關(guān)逸的耳朵里，他顫抖著站起身來，眸子很沉。
南宮昭雪看著從腹部穿出來的劍刃，有一瞬間的恍惚，但嘴里的鐵銹味卻那么鮮明，他覺得身子沉重?zé)o比，他一點(diǎn)點(diǎn)下墜。
那絕美的容顏卻是一點(diǎn)一點(diǎn)靠近，明艷的笑容在他心中也越發(fā)清晰，面前的人似乎不是惡靈了，只是艾淺，原原本本的艾淺。
“對不起了，南宮昭雪。”他聽見了背后那人的耳語，在那一刻，他似乎也原諒他了，他不過是為救自己心愛的人，有什么罪呢？就像他也想為了心愛之人，放棄天下蒼生。
宋沉將長劍拔了出來，鮮血濺到了他冷漠的面頰，他輕輕拂去了，南宮昭雪直接倒在了地上，他捂住流血不止的腹部，目光閃爍。
“你們誰敢靠近，我就立馬殺了他。”宋沉將長劍架在他的脖子上，一把搶過了她手中的傀命。
“你說過的話還算數(shù)嗎？玄機(jī)圖我已經(jīng)拿到手了。”他看向惡靈，帶著懷疑。
“當(dāng)然！我說過的話一定算數(shù)，哈哈哈…”那星眸皓齒的面孔笑得更加動人，“我會替你救她的，我喜歡成全別人的愛情，你先把它給我吧。”
她撩撥著自己的長發(fā)，凝視周圍一圈的人，她喜歡欣賞他們憤憤不平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
緊接著，那散漫的目光又落到了宋沉身上，“怎么，現(xiàn)在又不想給我了嗎？我可沒有打算先把人給你變出來哦…”她調(diào)皮地吐吐舌頭，但是沒有一個人覺得可愛。
“不，我先給你。”宋沉將傀命丟了出去，連同附著在其中的玄機(jī)圖。
惡靈一把接住了。她的手還在不停滴血，但是卻將傀命握得很緊，任憑那鮮血浸入扇面之上。
“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狂傲，那妖冶的面孔直直盯著上空，唯我獨(dú)尊的樣子。
正值初春，天象卻格外詭異，此刻濃云翻滾，像是一鍋被攪糊了的稀粥。天際劃過一道閃電，短暫刺破了混黑的云。
“你…你什么意思？”宋沉眉心逐漸下沉，他連連后退，心有不安。
在惡靈的狂笑聲中，一道接一道的氣流鋪散開來，紊亂了空氣。
“我是誰？我說的話怎么可以相信呢？我為什么要救人，我不僅不救人，我還要?dú)⒐馐篱g所有人……”惡靈不笑了，她正色道。
“你……你這個騙子，我要?dú)⒘四悖 彼纬林匦屡e起手里的長劍，向他猛刺過去，但惡靈只輕輕一揮手，他便重重墜到荒草堆里了。
“不好，她要大開殺戒了，玄虛宮的眾弟子聽令！擺陣！”青蕪發(fā)覺形勢更加嚴(yán)峻了，惡靈似乎正在異化。
白衣少年重復(fù)了不久前的動作，白光漸起。
“你以為我還會給你們這樣的機(jī)會嗎？”惡靈飄至半空，在移動的同時，兩只手不停結(jié)印，火紅的光芒四射開去，擊倒了一群又一群的人，包括那些正要準(zhǔn)備施法的白衣少年。
“老頭兒，我承認(rèn)你這陣法有點(diǎn)厲害，但是我不會給你第二次機(jī)會了。”解決了那些實(shí)力一般的人，她把目光投向了青蕪。
“哼！那就來吧！妖女，我不怕你。”青蕪將墨語立在前方，他腳步輕盈，帶動著熾熱的流光。
惡靈也迎了上去，她迫不及待要解決他了。
一紅一白在空中反復(fù)回旋，絢爛的光波四溢開來，在這迷霧一般的濃云中，格外引人注目。
可是幾乎所有圍觀的人都倒下了，疼痛難忍，他們無心關(guān)注戰(zhàn)事。
蕭三娘和關(guān)逸相互依偎著站立，四目相對，只覺得陰云沉重。
“呃……”南宮昭雪眼神迷離，他處于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眼中的景象越來越虛妄。
“砰！”一口鮮血濺出，青蕪清瘦的身影直直滑落，重重跌落在地。
所有的人都倒下了，惡靈翩然落地，神情不屑，她似乎并沒有玩夠，“你們怎么站起來了？這樣多不協(xié)調(diào)啊，全都躺著我看著舒服。”她幽幽一笑，指尖輕點(diǎn)，火紅色的光束疾馳而去，蕭三娘和關(guān)逸根本來不及躲避，便又倒下了。
“我已經(jīng)記不清多少年過去了…無論怎樣，結(jié)局都不會改變，整個大陸的開端有我，整個大陸的結(jié)束也有我……”她無聊地拍拍手，欣賞著傀命的輪廓，蔥段般的手指輕輕撫摸著玄機(jī)圖的紋路。
“黃泉路上，你們就一起作伴吧。”她閉上眼，兩只手相交，手心孕育出一個耀眼奪目的光球，紅得熱烈，像是一個太陽，而這個太陽正在逐漸長大。
她不停念咒，隨著太陽的擴(kuò)大，兩只手逐漸分開。這光球并不是透明的，它像是一個經(jīng)由烈火石打造的實(shí)心球。
光球不停增大，直到脫離了她手的控制，漸漸孤立出來，這一擊必然有毀天滅地的威力。
“全都?xì)绨桑麄�神跡大陸，所有的人，這世間全部……”她嘴角一直帶著淺淺的笑意。
“呃…”在她全神貫注施展法力之時，一只長矛突然刺穿了她的胸口，她措手不及，所有的蓄力一下消失不見。
“是誰！”她后退了幾步，方才止住了這強(qiáng)大的沖擊力。
她四下打量，全身抖動著，不停呼氣吸氣，兩只手同時握成了拳頭，用力之重，掩藏在紅紗下的手臂都爆出了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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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趁我不備，搞偷襲！”從她有了意識以來，她就沒有這般生氣過。
剛剛她所鑄造的光球，名喚咒怨，是所有生靈死靈惡念的集結(jié)，那般的威力足夠摧毀神跡大陸，她也不想玩什么游戲了，她想直接結(jié)束這一切。
“嗖嗖嗖…”利器接踵而來，她靈活地躲避，但是因?yàn)樯硎苤貍苑磻?yīng)有些遲鈍了，不斷有長矛劃破她的皮膚。
“是海族人！”迷糊中的蕭三娘輕聲念道。
惡靈穩(wěn)住了身形，凝結(jié)出一個光盾，抵擋了四面八方的攻擊。她以為今天的敵人就是這些了，沒想到竟然還有援軍，看來是她小看了。
利器一波接一波，但是都無法刺破光盾，全都掉落到黃草堆里。
所有的援軍都顯形了，他們有龍族的人，有海蛇族的人，也有龍魚族的人，人魚族、海妖族……還有許多不知名的小族。
他們拿著各自的武器，雖然有著不同的領(lǐng)袖和信仰，但此刻都為了同一種信念，保衛(wèi)神跡大陸。
“海族人？我還以為你們會一直待在海底，直到世界毀滅呢！”惡靈收了光盾，面無表情拔掉了心臟上的長矛。
“這是誰的？”她舉起長矛，質(zhì)問一群海族人，“誰有這樣的本事，別擔(dān)心啊！我不會傷害你的……”她帶著笑，卻是咬牙切齒的語氣。
“那是我的！”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都回過頭去，看著正大步走來的凌然。
“是你？”惡靈的邪笑又顯露出來，她暗自握緊了手。
“是我！”凌然應(yīng)了一聲，看著面前無比熟悉的面孔，他只覺得心如刀絞，他終究沒有保護(hù)好她，他似乎永遠(yuǎn)都在傷害她。
“看來你并不在乎我呢？竟然對我下這么重的手。”她的聲音忽然軟了下去，帶著幾分交嬌喘和魅惑。
“不，我很在乎她，所以我必須要?dú)⒘四恪！绷枞徊⒉幌敫龔U話，在他身后，正有一人靠近，眾海族人自覺讓路，那是艾衡。
再看到他的一剎那，蕭三娘下意識望向了關(guān)逸，卻發(fā)現(xiàn)他目光平靜，或許他已經(jīng)記不清他的面容了。
“那是艾衡。”她聲音沙啞，看見他還是沒有絲毫反應(yīng)，她以為是他沒有聽清楚她的話，但倒也不再提了。
提了又能怎樣，關(guān)逸不可能拿著一把大刀去砍他，也不可能走上前跟他理論一番，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現(xiàn)在連打都打不贏他。
“你怎么來了？”凌然驚訝于他的到來，他以為他一向隨心所欲，試圖撇開所有事，他一向是瞧不起他的。
“都到這樣的關(guān)頭了，我不來合適嗎？”艾衡倒也不生氣，“一起？”
“好啊！”凌然舉起手中的劍，“惡靈，拿命來……”
“一批接一批，我是真的倦了，突然就不想和你們糾纏了，先行一步，有緣再會。”她的笑容收斂了很多，胸口那個血骷髏若隱若現(xiàn)，任憑是誰，也不可能笑得肆無忌憚了。
縱然她實(shí)力超群，她也無需拿自己的生命當(dāng)賭注，因?yàn)樗髅骺梢孕攀帜閬恚磥斫裉旖K究是她大意了，還是個個突破得好，她在心里叮囑道。
“你休想逃跑！我們不會給你機(jī)會的……”凌然直逼她而去，他一直在加速，他決定殊死一搏，艾衡也跟了上去，他可不愿意輸給一個年輕人。
惡靈回頭一望，她沒想到他們居然跟得這樣緊，失策了，失策了
，她的心竟然有些緊張了。
“吃我一劍！”凌然兩只手掌不斷向前推出，哪里只有一劍，分明是不可計(jì)數(shù)的光劍，好幾只都插到了她的肩膀上，也有些落到了后背。
艾衡也以同樣的方式攻擊她，一刻不停地出招，這對一個試圖逃跑的人來說無疑是最有用的牽制。
所有人又燃起了希望，惡靈勢必會在今天滅亡，所有一切又將回到正軌，他們再也不用提心吊膽過日子了。
中了數(shù)劍后，惡靈終于怒了。
“這是你們逼我的！我本來已經(jīng)打算暫時放過你們了……”她一下轉(zhuǎn)過頭來，直面所有的攻擊。
她雙眼猩紅，如同大大小小的傷口滲出來的鮮血，“你們以為可以贏過我？做夢吧……”
她白皙的面龐凸顯出許多紅紋，一根根都盈著淡淡的金光，她的身體似乎在發(fā)生某種不可言說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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