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山中采茵
次日凌晨,楊名便背著裝滿藥材的竹簍跟翁老上了朝日山。
修武學(xué)院位于姜國的國都朝華郡的最西頭,為了讓學(xué)員安心修煉,姜王嚴(yán)令禁止周圍一公里之內(nèi)有任何平民百姓居住,整個修武學(xué)院外,連空氣都透著一股肅殺的冷靜,足以看出姜國對修武學(xué)院的重視。 而在修武學(xué)院之后便是朝華郡名山,朝日山。平日輕霧籠罩,如履仙境,自是山靈水秀的修煉好地。一山一院,相互呼應(yīng),如此恢弘氣勢,油然而生一種威嚴(yán)之感。
也由此,修武學(xué)院便分了兩大修煉區(qū)域,山下主院與朝日山。山下主院,主要供普通學(xué)員修煉,包括執(zhí)教樓、宿舍、食堂、練武場,還有庭院竹林等。而朝日山內(nèi),只有列為優(yōu)學(xué)的學(xué)員們才有資格修煉,自是地位越高,修煉的地方就越高,而且山上地靈水秀,日間陽光繁盛,更能從山頂展望到大陸中央的【太耀】光芒,雖然微弱,但卻倍感珍貴。
入院半年來,楊名總在期盼著有朝一日能夠來朝日山修煉,可惜一直沒有機會。而今天,翁老為了幫楊名煉藥特地破例帶楊名登上了朝日山,欣喜之余也多了一絲感動,楊名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回報翁老的這份心意。同時,楊名心里也對翁老的老師產(chǎn)生了幾分好奇,之前從未聽說過翁老竟然還有位老師,而且論資歷,翁老可算得上是修武學(xué)院的老人了,那么翁老的老師不得是老人中的老人,最起碼年齡也要八九十歲了吧。
走了許久,期間轉(zhuǎn)轉(zhuǎn)兜兜,繞了不少的路,而且一路都是人跡罕至的小路,如此隱蔽,讓楊名的好奇心又多加了幾分。此時日頭漸高,山路間出現(xiàn)一座充滿濃郁藥味的小院,院落周圍郁郁蔥蔥的長滿了一片翠綠的樹木,讓人感嘆好一處寂靜清幽之地。
望著幽深的小院,翁老停住了腳步,“到了,我先進去跟老師稟告一聲,你在此稍后片刻。”
囑托完之后,翁老便帶著秘方走進了小院,大約過了一刻鐘,才見翁老笑臉盈盈的回來,“哈哈哈,真是你的運氣啊,老師對你的秘方很感興趣,要見你。”
聞言,楊名大喜,“這么說,翁老的老師能煉出此藥?”
“那是自然,要不然老師也不會見你啊。”翁老撫著胡須,心想這一趟總算沒有白來。
隨著翁老走進了小院,一排綠樹遮陰的茅屋便映入了眼簾,然而翁老卻繞過了茅屋,來到了屋子后一方藥田邊,清風(fēng)徐來,濃郁的藥草味道自然而然地沁入心脾,其中有一縷異香格外的誘人心魄,宛若花圃中高雅的花香,聞之令人心馳向往,沒有任何意識驅(qū)使,眼睛自然地望了過去,藥田之內(nèi),一抹純白的倩影正俯身嗅著一株藥香,仿若綠草中綻放的蝶蘭。
聽到了來人的腳步聲,少女抬起了頭,這一刻,少年與少女眸子在清風(fēng)飄揚之間相遇,仿佛靈犀一瞬,楊名微微一怔,女孩帶著一半面銀質(zhì)面具,在女孩的鼻梁處,恰如其分的描出一抹彎月的弧度,宛若一彎皎潔的月光遮蓋了她上半邊容貌,只露出兩片如櫻花般紅嫩的嘴唇,還有一雙黑眸閃爍著晶瑩的靈光,雙手也戴了一對白色手套,好似云遮霧繞,令人不禁遐想。
就在此時,翁老打破了這美好的沉默,“采茵小老師,他就是楊名。”
茫然一愣,楊名驚愕地看著拱手俯身的翁老,再看看那抹嬌小的倩影,十二歲左右的年齡,嬌嫩的俏臉,小巧動人的身姿,難以想象她竟然是一位藥巫師,而且還是翁老的老師,要知道,翁老可是資歷年久,雖然算不上是姜國第一,但也是稱得上的知名藥巫師啊。
“翁老,你在開玩笑吧,她是你老師還是你孫女啊?”
臉龐一抖,翁老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煉藥之道就是誰的學(xué)問高,誰就是老師,與年齡大小無關(guān)。采茵小老師,天賦比我高,煉藥水平在我之上,自然就是我老師了。”
聽到如此言辭,少女卻是輕輕一笑,聲音從面紗下傳來,脆若銀鈴,“翁爺爺您就別取笑我了,再這樣叫我都不好意思了。”
“這是事實,哪里有取笑之意啊。”
采茵不再計較,美眸一轉(zhuǎn),目光落到了楊名身上,“翁爺爺給我看的秘方,是你的?”
“對,你能煉出此藥嗎?”神情微微一愣,楊名才著急的問道。
“此秘方玄奧無比,而且所含藥理也是古怪非常,不過煉出此藥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有些好奇,此秘方究竟你是從何得來,又是何人所寫啊?”年紀(jì)不大,但說話方寸卻是拿捏地十分成熟。
“這是我家祖?zhèn)髅胤剑唧w是怎么來的,我就不知道了。”楊名干笑的敷衍道。楊名并不是故意掩瞞,只是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這樣啊。”眨了下眼睛,采茵語氣遺憾的說道,“能夠?qū)懗鋈绱诵䦅W的秘方,相信一定是一位了不起的藥巫師,只可惜無緣一見啊。”
“楊名,莫不是你家祖上以前是藥巫師?”一旁的翁老突然問道。
“或許吧,不過現(xiàn)在也只是平民了。”楊名摸著后腦勺,干笑道。說到自己的家世,楊名又想起了祖澤的話,祖澤說過,九百多年前自己的家族地位顯赫,可到底是怎樣的顯赫,自己家族的姓氏又是什么,自己的父親又是誰等等關(guān)于家族的一切,祖澤卻是保密到底。
采茵緩口一笑,但神色卻對楊名充滿了好奇,跨過這個話題之后,采茵望著楊名后背的竹簍,緩緩問道:“煉藥所需的藥材都帶來了嗎?”
“都帶來了。”瞧著采茵認真的神情,楊名知道采茵這是準(zhǔn)備要煉藥了,連忙取下身后的竹簍,笑著說道。
“好,那就開始吧。”
……
安靜的茅屋內(nèi),卻有一股濃郁的藥香漸漸升起,采茵微微抬起,摘掉了白色手套,從白袖內(nèi)露出一截雪白嬌嫩的皓腕,而在她面前,幾株藥草好似被無形的細線提起一般,懸浮飄蕩,一縷縷青絲氣體從藥材中慢慢滲出,氣體仿佛潺潺流水,匯入采茵身前,旋轉(zhuǎn),纏繞,慢慢形成一團球形氣體。
藥草之間,少女清雅淡然的氣質(zhì),宛若出塵清蓮,超凡脫俗,讓人禁不住猜想,面具之下會是一副怎樣傾國傾城的美貌。
楊名望得出了神,身后卻傳來了腳步聲,“真是無與倫比的天賦啊。”
翁老面露微笑,眼神放光,仿佛瞻仰一件絕世珍寶,“但凡煉藥無不是需要借助烈火來催化藥效,提煉藥力。但采茵卻不同,她不需要借助火焰,憑一雙小手就能從藥材中萃取出所需要的藥力,如探囊取物一般,再加上她對藥物天生的感知力,僅一眼就能判斷出藥草的品質(zhì)。這般天賦,著實羨煞旁人啊。”
“她一定是仙女。”楊名忘我的稱贊道,幾乎癡醉于屋內(nèi)繚繞的藥香中。
“哎,只可惜啊。”翁老語氣突轉(zhuǎn),腔調(diào)也多了幾分惋惜之情,“有如此天賦,卻也命苦啊。”
“命苦?”
翁老長嘆一聲,這才對楊名講起了采茵的身世。
七年前,姜國與鄰國榮國,因為邊境爭議,挑起了戰(zhàn)事。當(dāng)時修武學(xué)院的院長,沈漠也參與了這場戰(zhàn)斗。在一次與敵軍交戰(zhàn)中,沈漠不慎落入敵人的圈套,被毒箭暗傷,生命垂危之際,卻碰到了一名五歲女娃,女娃雖然衣衫襤褸,卻憑一只小手,就將沈漠所中之毒引了出來,如此驚人醫(yī)術(shù),就連姜國內(nèi)的著名藥巫師都做不到,何況只是一個五歲小娃。沈漠醒來之后,問及女孩的姓名住處,女孩卻是閉口不言,只知道她父母已不在了人間,為報答小女的救命之恩,戰(zhàn)后,沈漠便將她帶回了修武學(xué)院,并給她起名為采茵。
因為采茵來歷不明,而且身懷奇藝,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沈漠便在朝日山內(nèi)為她建了一座藥廬,將她藏了起來,從此之后,采茵一直在山內(nèi)過著深居簡出的清淡日子。而翁老也是因緣際會,一次采藥,不小心誤入了采茵的藥廬,在見過采茵煉藥之后,翁老便深深被這少女神奇的煉藥天賦吸引了,當(dāng)即就拜采茵為老師。
“原來是這樣,可是為什么她要帶著面具啊?”聽完之后,楊名頓時心生憐憫,想想自己也是孤兒,更是感同身受。
“哎,這我就不知道了,或許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吧。不過,你小子可別因為這個就欺負人家,采茵小老師可是個好女孩。”翁老有些嚴(yán)厲的囑咐道,楊名聽后,鼻子輕挑,拍胸說道:“我只是好奇而已,如果采茵不愿意,我自然不會多問。何況卿本佳人,豈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一睹芳容的呢!”
或許是聽到了楊名的話,采茵小手突然一抖,臉頰微紅,若不是有面具遮擋,此刻一定會被內(nèi)屋外那二人注意到。
過了許久,從藥材中不斷涌流而出的氣體越聚越多,顏色也是漸漸變得墨黑,反射著幽幽的暗光,就在氣體漸濃的同時,采茵臉頰的汗水也是匯集如雨,從面具內(nèi)流淌而下,看她柳眉緊皺,便知此藥煉制著實不易。
突然,漂浮而動的氣體翻騰了起來,仿若晴郎的天空陡然間烏云密布,暗潮洶涌,在一旁的楊名也是驚愕的發(fā)覺,周圍的空氣,竟是慢慢的冷卻了下來,仿佛一瞬間墜入深淵冰窖。
采茵黑眸更是凝重,望著那團逐漸壓縮的氣體。如果說翻騰的氣團是一個叛逆的孩子,外面越想將它打磨光滑圓潤,它偏要掙扎抵抗,那么采茵就是一位慈祥的母親,只見她雙手輕撫,如柳葉拂過湖面,那氣團,經(jīng)過這般溫柔的安撫竟也是溫順了下來,每一次溫柔的撫摸后,氣團也是縮小一點,最后原本足有拳頭大小的氣團,逐漸濃縮成如雨滴般大小。
最后漂浮而起的藥材忽然如秋葉一般落到了桌子上,而一枚雨滴般純凈的墨色藥丸,便穩(wěn)穩(wěn)地落到了采茵嬌嫩的小手內(nèi)。
深邃的藥丸停在采茵白潤的小手內(nèi),宛若一顆暗淡的星辰掛在銀河之上,幽深而詭異,給人一種方外之物的神秘之感。
“成了。”凝望著如此晶瑩的丹藥,翁老能夠感受到其中蘊含著怎樣磅礴強悍的力量,“真的練成了啊。”
“這就是醒覺丹!”眼神急切,目光灼灼,楊名舔了舔嘴唇,驚嘆道,楊名體內(nèi)的祖澤也是滿意的點了下頭,便知此藥果然是煉成了。
采茵擦了擦臉頰的汗水,然后又戴上了手套,皺眉道:“雖說是煉成了,只是這藥……“
“這藥怎么了?“
“煉藥時,我就感受到了此藥蘊含著一股暴戾的能量,雖說能拔高實力、淬煉筋骨,可是藥性卻也實在兇猛,這般兇藥,你要如何服用啊?”
聞言,翁老也是眉頭緊鎖,“采茵小師父說的沒錯,莫說是你,就算是日曜實力的強者恐怕也難以駕馭如此兇猛的厲藥啊,楊名啊,你可別一味求強而枉送了性命啊。”
“沒事,我心中有分寸,翁老您不用擔(dān)心。”緩緩收斂了表情,楊名鎮(zhèn)定的說道。
望著楊名篤定的神情,翁老神色一頓,“楊名啊,練武場事小,性命為大,你小子可千萬不要亂來啊,這醒覺丹的藥性之猛,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早知道這是顆兇藥,我是絕不會讓采茵幫你煉的。”
“翁老,這是我祖?zhèn)髦帲y道祖上先人還能害我不成,您就安心吧,一個月之后,我一定能打敗柳千煜,守護住咱們的練武場。”這是自己母親留下的秘方,楊名有信心,母親絕不會害自己。
翁老無奈搖了搖頭,不置可否,“人各有志,既然你一心要贏柳千煜,我也只能盡最大的努力幫你,今后你就在朝日山上修煉吧。”
“這個不符合院規(guī)吧?”
“管不了什么破院規(guī)了,這都是被上才院逼的,他們不仁,就別怪咱們亂來。你放心在山上修煉,缺什么藥材只管說,雖然我?guī)筒涣四阈逕挘撬幉慕^對管夠。”翁老眼神陡然變得凌厲了起來,全然不見平日的溫和慈祥,有道是,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呢。
“我一定會努力的。”楊名望了眼翁老,后者向他投來一個信任的目光,讓他更是堅定了修煉的決心。
輕拍了下楊名的腦袋,翁老又與采茵交代了幾句,大概的意思就是,麻煩了,多照顧一下楊名。
就這樣,楊名得到了在朝日山修煉的機會,對于還是普通學(xué)員的楊名來說,這可是天大的優(yōu)待啊。而且醒覺丹也已煉好了,按祖澤的意思,接下來就要修煉了。
送走了翁老之后,采茵找了一間小屋讓楊名暫且住下,屋子雖小,但是床鋪桌椅倒是十分齊全,
“翁爺爺平日里一直很照顧我,所以他的忙我也是要幫的,以后你就住在這吧。雖然屋子簡樸,但也干凈……”采茵如此叮囑了一些話語后,便留下楊名一人離開了。
采茵前腳剛走,楊名就心急火燎的關(guān)上門窗,然后掏出丹藥,醒覺丹。之前在翁老面前拍胸脯說自己有分寸,實際上只是安慰翁老而已,這醒覺丹要如何服用,還得請教祖澤啊。
“藥已經(jīng)煉好了,該怎么服用呢?”隨著楊名的問話,祖澤猶如一縷華光,優(yōu)雅的從楊名體內(nèi)流了出來,陽光照耀在祖澤俊逸的面容,讓他的臉如初雪般一塵不染,這是楊名第一次在白日見到祖澤,宛若注視著一個從天而降的天使。
祖澤微微欠身,神情怡然自得,悠悠的說道:“想服用醒覺丹也很簡單,只需要借用您的一滴血就可以了。”
見到楊名還是一臉迷茫 ,祖澤便解釋了起來,“醒覺丹乃是您母親留給您的秘藥,為了防止此藥被外人盜用,所以便在煉藥的最后一道工序上動了手腳,只有以您的鮮血為引子,方可淬煉出醒覺丹。否則,外人服用此藥者,必定筋脈寸斷而亡。”
小臉一嚇,楊名驚愕的說道:“這也太狠了吧。”
“少主,世道險惡,為了確保此藥能為自己的孩子所用,這也是您母親的良苦用心啊。”
楊名撫了撫胸口,望著手中丹藥,似乎變得重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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