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上善若水
孫喜口不擇言,說霜兒給甘木下了藥。霜兒回來拿傘,剛好聽到,一下就惱了,要整治孫喜。兩人都氣呼呼的。甘木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他知道霜兒可從不說著玩,再鬧下去,吃虧的是孫喜。
霜兒去房間拿了一把油紙傘,冷靜下來后,也不再和孫喜計較,還是往FF書院去。甘木這才松了一口氣。他本來不放心霜兒去書院,想陪她一起去,只是剛擔了重色輕友的惡名,提不動步,就在房中走來走去。
孫喜看見了,噗嗤一笑,說:“魂都走了,還留著軀殼在這兒惡心我。快去吧。赦免你這一回。”
甘木朝孫喜拱了拱手,飛一般地奔下樓梯,追霜兒去了。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走累了,在湘水邊草地坐著休息。甘木趁霜兒說完一段,就勸道:“霜兒,別怪孫喜。他一直說,和我是好兄弟,共過患難的。可我在資水起行時,只看到了你。他心里鬧別扭呢。”
霜兒只是“哼”了一聲。
兩人來到書院街,霜兒站在書坊門口,對甘木說:”你去里面找。我要有關洞庭湖湘水、沅水、資水水文的書,類似酈道元的《水經》那種。”
甘木看了看站滿書坊的男子,轉身進了書坊。他在幾間書坊查了一圈,出來對霜兒說,只有這本《水經》。
霜兒回答他,書在東京已經看過。不過既然買好,就不要退了。
在回去的路上,霜兒突然說:“干木頭,我們去吃飯吧。我還沒有正式請你吃過飯呀。”
甘木朝左右張望,對面是一家名叫“陳家老莊”的酒店。正是傍晚吃飯的時候,店里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原來霜兒早看見了,專門點醒他的。她這樣一說,甘木也有些餓了。
他們進了店,卻找不到座頭。正在為難之際,甘木看見靠墻一個老丈,一人獨占一張大桌,旁邊有人在倒酒,桌上并沒有菜。
他周圍站著四個大漢。對面的座位卻是空著的。
甘木上前行禮,問道:“老丈請了。這里可以坐嗎?”
那四條大漢都看著他,老丈自顧喝酒,也不接話。
甘木朝霜兒招了招手。霜兒在心里說,這呆子膽子還不小。她本不是怕事的,就跟過去朝老丈行了禮,與甘木一起坐下。
一會菜單上來,甘木正要點菜,霜兒扯了一下他衣袖,接過了菜單。對面的老丈酒杯在唇邊停了一下,又繼續喝酒。
霜兒一邊點,小二一邊唱名:獅子頭一碗,姜蔥香雞一只,紅燒鳊魚一份,清蒸洞庭蝦一盤,另加烤乳鴿一對。小二唱完,拿回菜單自去了。
坐中的食客,紛紛朝這里側目。霜兒低著頭,只是暗笑。
不久菜肴上來,擺滿了一桌,香氣撲鼻。碗碟筷子卻有四份,其中一份正擺在老丈面前。霜兒在桌底指一指老丈,甘木站了起來,說道:“請老丈先起筷。”
那老丈也不推脫,先夾了一個獅子頭,放在霜兒碗中,自己只夾了一只湖蝦,放在面前。等霜兒吃了,才將湖蝦遞給倒酒的人。
倒酒的猶豫了一下,極快地幫他剝了嚇。大漢里有人輕笑了一聲,被倒酒的一瞪眼,又自己止住了。
等老丈吃完蝦,甘木手腕上被掐了一把,也將一個獅子頭舉到了老丈那里。
禮儀已畢,大家就各吃各的。只苦了那站著的五人,看著美食在前,只能咽口水。
吃了大半個時辰后,霜兒在桌下,拿繡絹細細抹了嘴邊各處,才站了起來,拉著甘木像拜堂一樣再次行禮,老丈只點了點頭。
兩人退到店外,甘木說,吃白食不好。霜兒橫了他一眼,說:“你比我吃得少嗎?不拉你出來,你還想把鳊魚翻面,是不是?”
甘木被揭穿了心思,只好不再說話。跟著回了客店。
次日,霜兒帶著《水經》,和甘木來到湘水邊。她久久地看著上流,默不作聲。甘木忍不住了,問道:“上水有什么東西?”
霜兒說:“湘漓同源,分為二水。南為漓水,北則湘川,東北流。
都說水如女子,是至柔之物。酈道元性格剛直,卻能注《水經》四十余卷,洋洋大觀。
我看上水,是想起《道德經》上說,上善若水。何為善?何為惡?酈道元有惡名,卻與至善相依。他心中若沒有善,斷然寫不出此書。
所以名聲二字,何其不可信。成大事者常擔惡名,古來如此。可恨!實在可恨!”
話音未落,近處一衰草叢中,坐起一個戴斗笠的人來,接話說:“讓老油子吃一頓白食,在徒子徒孫面前抬不起頭,只好躲到江邊來,小娘子不可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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