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紛亂
春風送暖,眨眼間來到了草長鶯飛的四月份。
清明節過后,隨著天氣轉暖,春意越發濃郁起來,人們也紛紛換下了厚實的冬裝。
四月中旬的一天早晨,耿志遠開著車進了單位大院,忽然瞥見辦公樓門口圍了一大幫子人在那里吵吵嚷嚷,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把車停好后,好奇地湊過去一瞧,只見一個光頭大漢扯著韓志強衣領,指著他鼻子連卷帶罵。韓志強則被嚇得臉色煞白,閉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老于,這是怎么一回兒事?”耿志遠見于慶賀也在,拉著他悄聲問道。
于慶賀搖頭道:“我來得晚,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好像是小韓騎電動車蹭了他的車,沒停下反倒跑了,這家伙才追到這里。”
“哦?”耿志遠納悶道:“蹭了車跑什么?叫警察來不就得了。”
“就是,誰知道小韓怎么想的。”于慶賀嘀咕道:“也可能本來是光頭的責任,小韓這一跑把事情就搞麻煩了。”
說話間,光頭越說越有氣,拖著韓志強來到旁邊白色寶馬車旁,指著前輪葉子板上的劃痕道:“你看看把我車弄成啥樣了?還想跑?你能跑到哪兒去?趕緊賠錢!”
韓志強氣急敗壞下總算憋出句話來:“是你蹭的我,憑什么我賠錢?”
“吆?你小子還想不認賬是吧?”光頭漢子說著論起手臂乒乓扇了韓志強兩個大耳光,沖他怒吼道:“說!你賠不賠錢?”
一個外人,竟然在設計院地盤上公然打人,打的還是設計院職工,可謂是啪啪地打設計院的臉。耿志遠看的有氣,左右瞧時,卻見圍觀的十多個同事沒有一個人出聲制止,更有膽小者看到光頭打人,轉身像沒事人似的悄悄溜進了辦公樓。
光頭見沒人出面制止,更是肆無忌憚,一把兇狠地將韓志強推倒在地,抬起腳便想踢下去。耿志遠看得忍無可忍,大喝一聲道:“住手!”
終于有人敢站出來發聲,圍觀眾人生怕殃及池魚,迅速退在兩旁把耿志遠閃了出來。光頭漢子循聲望去,見是一個戴著眼鏡的文靜青年,混沒當回事的怒視耿志遠道:“四眼你吆喝啥?想替他賠錢嗎?”
耿志遠不怒反笑道:“不就是蹭了你的車嗎?有事說事,干嘛打人?”
“CNM!他蹭了我的車管你什么事?”光頭漢子丟下韓志強,怒氣沖沖撲到耿志遠跟前,用手點指著他道:“你是不是閑的沒事想找揍呀?”
耿志遠把臉一沉,警告道:“別舞舞扎扎的!這兒是設計院,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設計院有什么了不起?老子就不老實了,你能把老子怎么樣?”話音剛落,光頭漢子兇相畢露,揮拳便朝他打來。
耿志遠見他來勢兇猛,身子往后一退躲開了拳鋒。光頭漢子見一拳落空,隨即搶上前來又是一拳,耿志遠接著又退了一步。
那漢子一連兩拳撲空登時著了惱,狂嚎一聲又撲了上來。耿志遠已經瞧出他的路數,情知這家伙水平有限,依仗的是身高體壯,氣勢上壓人,拳腳上只是花架子,好看不中用。
既然識破了對方的水平,耿志遠便不再猶豫,待到光頭來到近前,矮身一個標志性的跪膝錘,立時把他打翻在地,捂著肚子哀嚎不已。
耿志遠嘲笑道:“叫你別舞舞扎扎的,你偏不聽,現在知道后悔了吧?”
一招就被放倒,那漢子明白遇上了高手,趕忙求饒道:“大哥……我錯了……饒了我吧。”
“現在知道錯了,晚了!”耿志遠不再跟他糾纏,掏出手機立馬報了警。
韓志強沖過來想借機踢上幾腳,耿志遠斷喝道:“回去!你現在打了他,有理也變成沒理了。”
于慶賀怕韓志強年輕沖動不聽勸阻,一把抱住他勸道:“聽老耿的,他說得準沒錯。”
那么多圍觀的同事沒有一個人肯出手,只有耿志遠不計前嫌出手相救,韓志強滿心慚愧道:“耿工,以前是我不對,這次謝謝你了。”
耿志遠淡淡一笑道:“咱們是同事,互相鬧點矛盾很正常。但是外人想上門欺負咱的人,那是絕對不行的。”
韓志強感激道:“對,您說得對,我們畢竟是一個單位的同事。”
不一會兒工夫,派出所的民警趕到了現場。耿志遠把經過一說,民警又喊來交警,雙方一陣盤問后,以光頭輔道不讓行非機動車為由罰款扣分。光頭又涉嫌無故毆打他人,和韓志強一起被帶到派出所處理。
早晨的事情對耿志遠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他并沒有怎么放在心上。但是對韓志強來說,卻是一個大大的教訓。從此之后,他自傲的性子收斂了許多,對耿志遠更是從敵視變成了友好。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耿志遠倒好茶水,拿出注冊化工師的教材開始學習。注冊化工工程師是針對工程設計行業中的化工專業人士設置的一項執業資格考試,據說以后設計院資質認定也要從對職稱數量的要求轉變為對注冊證書種類及數量的要求。
注冊化工工程師考試分為基礎課和專業課,考試政策規定2002年以前獲得高級工程師職稱的人員可以直接考專業課,而未獲得高工職稱的人員只能從基礎課考起。
耿志遠如今依然是工程師,所以盡管他已經畢業七年,仍然要跟剛畢業沒多久的年輕人一起備考基礎課。
基礎課考的主要是大學里學的課程,什么高等數學、普通物理、普通化學、三大力學(理論力學、材料力學、留意力學)、計算機基礎和電工電子技術。
畢業七年后再次拿起書本,耿志遠也有些怵頭。一是精力上不如上學時充沛;二是雜事太多,注意力無法集中;而最重要的是,畢業走入社會后,再也沒有了上學時的單純,不會再像以前那樣避開世俗的打擾,專心致志的學習。
“唉!好累啊!”看了沒一會兒,耿志遠便覺得頭昏腦脹,合上書本揉著腦袋感慨道:“畢了業這么多年再拿起書來,真是看不進去呀。”
一旁也在認真看書的陳昕笑道:“耿工,別說你了,我現在拿起書來都覺得頭疼。”
柏旭陽插嘴道:“我也是,現在讓我看書還不如讓我多干點活呢。”
夏蘇笑道:“我都四十多的人了,不也得照樣考嗎?看不進去也得看啊,有個證總比沒證好。”
“是啊。”耿志遠嘆了口氣,打開書硬著頭皮繼續看。正在此時,口袋里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他掏出來一瞧,原來是劉駿打來的電話。
“耿總,出事了!”劉駿驚慌道:“車間里兩個工人打架,一個拿刀捅死了另一個。”
“什么?”耿志遠大驚失色道:“你再說一遍。”
劉駿喘了口氣,鎮定下情緒道:“車間里兩個工人,早晨在餐廳吃飯的時候起了口角,其中一個掏出刀子捅死了另一個。”
“怎么會發生這種事?”耿志遠急道:“報警了嗎?”
劉駿道:“報了,警察已經把行兇的工人控制起來了,正在勘查現場。”
耿志遠強自鎮靜,發生這種事情他去不去廠里都沒什么作用,只得吩咐道:“配合公安機關保護好現場,有什么消息及時告訴我。”
“是。”劉駿擔心道:“我主要是擔心被害的工人家屬來廠里鬧事。以前在氮肥廠時,曾經出過這種事,最后廠里不得不賠了一大筆錢平息此事。”
“哦?”耿志遠疑惑道:“這種事算工傷嗎?工人之間發生的沖突,又不是因為廠里工作出的事。”
“我也不清楚。”劉駿道:“這個得問問法律界專業人士。”
耿志遠大腦急速運轉,好一會兒才道:“工人是在廠里出的事,于情于理我們也得派人陪著家屬,但是不能把責任攬到我們身上,你明白這個分寸嗎?”
劉駿在國企干了近十年,見慣了各種突發事件和人性的險惡,會意道:“我明白,你放心吧,我知道分寸,不會輕易惹火上身的。”
打完電話,耿志遠琢磨了半天,又打通了林楚的電話,把事情跟她溝通了一下。林楚自小嬌生慣養,更是沒碰到過這種血腥的事情,頓時驚慌失措道:“志遠,在廠里殺了人,會不會強制咱們關門啊。”
耿志遠差點被她逗樂了,笑道:“這是職工個人業余時間沖突,又不是廠子里的安全事故,怎么會強制我們關門?”
“那就好。”林楚心有戚戚道:“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
耿志遠問道:“我擔心被害工人家屬要求定為工傷,借機到廠里面鬧事。你認不認識法律界人士,咱們好請教一下。”
“法律界人士?”林楚想了好一會兒才道:“抱歉,我還真想不起來有從事法律的朋友。”
林楚一句話驚醒了耿志遠,諾大的楚遠公司竟然沒有設置法務部門,萬一遇上法律上的糾紛且不是手忙腳亂?
“那好吧,我再問問別人。”耿志遠嘴上說著,心里卻有了別樣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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