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jié)、紅顏一怒(中)
斡離不又將當日與耶律大石的那一席關(guān)于“以戰(zhàn)促和”的話說了,繼而道:“我第一沒有想到能輕易打到汴京來,第二沒有想到我軍血戰(zhàn)河?xùn)|終能拿下,而大宋的精銳盡折,第三沒有想到二度圍城真的可以打下汴京,最后還是沒有想到真的能夠俘獲趙氏!”
師師再三頷首,嘆氣道:“當日太上皇人在鎮(zhèn)江,還是我寫信勸誘回來的,沒想到最后卻害了他!”
“這場宋金之亂,本來他就算是禍首,就算他躲到鎮(zhèn)江去,來日也難安生!當然,我國人也多貪戀大宋繁華,不惜鋌而走險,人之貪欲也如此,唯有我佛可化之!”斡離不合十手掌道。
師師看著斡離不覺其面目倒也虔誠,婉言道:“難道兄對我大宋女子就真的不動心?”
斡離不一愣,凝視著師師的雙目道:“若真言動了凡心,也不過一人而已!”
師師頓時臉上一片緋紅,只得低頭跟著斡離不一同進了帳中。師師見徽宗人不在,便問道:“我太上皇呢?”
“他還在青城,我已派了人去請,那里路遠,恐怕還要一個時辰才能到這邊!”斡離不示意師師先在一張胡床上坐下,又命人遞上了茶來。
“好!”師師坐了下來,吃了幾口茶,“那我想問,貴國這次真的要將趙氏一族盡行帶往北地嗎?”
斡離不于是將他不愿廢黜趙氏的事情跟師師說了,又唏噓道:“雖說按照你們漢人的規(guī)矩,我先皇一旦故去,大位便該由我這個嫡子來接,待我接了位,大權(quán)可穩(wěn)操在手!可我立國不過十數(shù)年,制度未立,我雖為先皇之嫡子,又有寸功,可也沒法一言九鼎,相反,還要做這等違背本心的事情!如今眼見貴國被毀成這個樣子,我也自知罪孽深重,可終是無力回天!”
“那你們打算將太上皇父子安置在哪里?不會是極北苦寒之地吧?”
“呵呵,那倒沒有,只是燕京而已!”
師師曉得徽宗父子既然未必要去那苦寒之地了,那自己要不要跟去?師師有些迷茫了,只聽斡離不又補充道:“只要有我在,定不許趙官家再繼續(xù)北遷,這個我還是能做到的!”
“一切皆有天定,我等都抗不過天命!不過,還是有勞宗望兄多加照拂趙氏,使他們少受些苦吧!”
師師說罷,粉淚盈盈而出,斡離不湊近了問道:“你不想跟著一同前去嗎?”
“這是太上皇的意思嗎?”
“這個,倒不是,他希望我送你南下!”
值此關(guān)鍵時刻,方見人心,徽宗到底是真心為她好的,師師哭得更傷心了,于是便跟斡離不說了她跟劉錡的事情,方道:“我心里也很亂,不知如何是好,就讓我先想想吧!”
“劉四廂能得你這佳人芳心,可見是英雄了得!”斡離不起身一笑道。
兩個人又說了一下完顏綽的事情,斡離不便將妹妹愛慕馬擴的事情吐露了一番,師師不禁感懷道:“令妹夾在兩國之間,想來也是不好受的!”
正說著,有侍從來報說徽宗已經(jīng)到了。已經(jīng)大半年沒有相見了,師師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于是起身沖出了帳外!
等到師師從十幾丈外遠遠看著徽宗被扶下馬車時,那動作遲緩的樣子,仿佛一下子老去了很多,想來趙氏之厄定然令他傷毀頗多!依然身著道服的徽宗抬眼看到了師師,先是怔了一下,繼而忙掙脫了左右向師師小跑過來,師師灑著熱淚也匆忙迎了上去……
“官家,你可是消瘦多了!”師師心疼著愛撫著徽宗的臉龐,淚水依然止不住。
徽宗抑制不住了激動的眼淚,雙手扶住師師的削肩強顏道:“我趙佶悔不聽良言,致有今日之困,也是罪有應(yīng)得,能得不死,便是僥幸了!師師,你沒事就好了,我已經(jīng)跟二太子說了,要她務(wù)必護你周全,送你到江南去,遠離中原這是非之地!”
師師只是含淚不語,在這樣關(guān)鍵的時刻,徽宗居然沒想著只顧自己,反而還能替她打算,這讓師師感動不已,險些就答應(yīng)一同北去。兩個人對視了半晌,師師方拉著徽宗到了帳前,他們與斡離不見過之后,斡離不便先行告辭離去了。
兩個人到了帳中,在那張胡床上促膝坐下了,徽宗坦言道:“此去北地,前途未卜,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如今看到你還好好的活著,我這心里就踏實了!我知道你喜歡那劉錡,我也自知不配得到你的心……”
“我,我的心里好亂……”師師看著眼前這個通情達理、知冷知熱的男人,寸寸柔腸都被他暖化了,一時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子霞,不要對我有愧疚,只要你能與那劉錡終成眷屬,美滿幸福,我就心滿意足了!你就安心南下吧,早晚你會跟劉錡再見的!”徽宗強忍著淚水,“劉錡是個好漢子,叫他忠心輔佐老九、復(fù)我趙氏江山就行了!”
“嗯,一定會的!我李師師發(fā)誓,我有生之年都將致力于恢我趙氏江山!”師師越說越激動,以至淚流不止,她握緊了徽宗的雙手,“官家,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們一定會迎你回來的!往后的事情還很難說,若是哪一天方便了,我也會去那邊看你的!”
“好,我一定會好好活著的!就等著你去那邊看我!呵呵!被兆诤┬χ。
兩個人談了一下各自的見聞,徽宗含淚告訴師師,已經(jīng)有好幾位帝姬、王妃先后自盡或慘死,連朱皇后也受了一些欺辱,徽宗恨恨道:“他們得了宗室譜牒,已將在京的我趙氏宗親抓了個干凈,好在老九還在外面,我趙氏中興有望!”
“平心而論,趙氏余澤未盡,士大夫歸心,天下民心猶在,趙氏必可蹶而復(fù)振!”
“好啊,都是我昏聵無能,致有靖康之恥,也原該我承擔(dān)的,一死何足惜,只是苦了萬民和宗親!”徽宗大哭起來。
兩個人一直交談到了晌午,此時帳中一片暖意,斡離不進來了,請二人前去一同共進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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