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玉璽案(十七)摘清
灼華長長一嘆,清淺的眉目里有宛然悠長與惆悵:“原來誣陷徐悅偷盜玉璽的竟是郭德妃。誣陷不成,又來栽贓我。”淺眸幽幽掠過李懷的面上,隱含了嗤笑在里頭,坐了回去,微微伏在椅子的扶手上,無限哀傷的模樣,“真不知哪處得罪郭氏了,栽贓一次不算,又來一次。”
徐悅忍笑,這丫頭做起戲來,還真是柔弱的不行,掏了帕子輕輕給她拭了拭眼角,溫言寬慰,“陛下會為你我做主的。”
皇帝緩緩開口,指著兩個小太監,“杖斃。”一默,轉而看向一臉刷白的郭德妃,“廢郭氏為庶人,入冷宮,鐘粹宮上下,全部充夜庭司為苦役。”
小春子兩眼一翻,暈死過去了。
郭氏微頓于地,喃喃著“不可能”,禁軍進來拖人,她瘋狂嘶吼起來,“陛下,陛下,臣妾伺候了您二十余載啊,您不能這樣對臣妾啊,宮里哪來的假玉璽,您不能包庇這個賤人啊!”
灼華拿了徐悅的帕子輕輕掖了掖眼角:“郭氏,你別忘了,你還有女兒還有族人在世上,給她們留點顏面吧!”
“你威脅我!”郭氏掙脫禁軍的手,撲到在御案前,“陛下,你看到了,這個賤人在您面前都這般威脅臣妾,可想她是何等惡毒之人!陛下、陛下,臣妾好歹為您生育了公主啊!”
“你這意思是,陛下不同你一同載害郡主就是錯的了?真是囂張啊!”嫌惡的看著滿面淚水的郭德妃,精致的妝容糊了一臉,周恒瞥了瞥嘴,“太祖爺親自命人造的,宮里怎么就不能有假玉璽了。沒見過這么蠢笨的人。真讓你栽贓成功了,那才真叫臉面全無了。”
“太、太祖爺……”郭氏看下李銳和李懷。
李銳袖中的雙拳緊握又松開,說道:“太祖爺時曾造過一枚,是為應付叛亂,當初記載是毀了,沒想還在。”他站起身來,朝皇帝一禮,一臉慶幸的樣子,“幸虧如此,才能證明郡主和徐指揮使的清白。”
郭氏,全部折損了!
沈灼華果然不能小覷啊!
是他大意了。
郭氏再無人氣,任由禁軍拖走。
皇帝撫著尋回的玉璽,一下一下,神色佛春日午后的湖面,泛著淡淡粼光,絲毫瞧不出說明之下是何等光景,他輕輕一聲,“胡家……”
胡仲肝膽一震,深深伏地,“陛下,臣冤枉,臣當真沒有偷竊玉璽啊……”
李銳起身道:“胡大人所言也有幾分道理,若真是胡大人所為,定是不會將玉璽放到胡家的當鋪中的,一旦被發現不但他自己有事,更會連累胡家滿門。”
“有一句話叫做: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周恒眉毛飛挑,一臉“就是故意踩你一腳你能拿我何”的表情掠過李銳面上,“若真無辜,蔡大人搜到玉璽,胡大人不是應該配合調查么?如何還會讓府中護衛包圍京畿衙門的護衛,試圖轉移玉璽?”看下吳景云,“是不是啊吳大人、蔡大人,當時胡家的護衛還跟巡防營的人打起來了呢!”
吳景云拱手一禮,朗聲回道:“回陛下,當時胡大人確實意圖轉移玉璽。”
蔡茂靜頂著李銳深沉的目光回道:“是,當時胡家護衛將微臣帶去的護衛團團圍住,胡大人更搶走微臣搜到的玉璽,試圖讓護衛帶走,好在吳大人及時趕到,得以阻攔。”
胡仲的聲音仿佛被攪渾了的池水,混亂又震蕩,“玉璽無端端出現在當鋪之中,臣實在百口難辯,情急之下這才出了糊涂舉動啊!”
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周恒“啊”了一聲,道:“我記得胡家有個姑娘在宮里當女官,似乎是針宮局的,這樣的話,想要接近延慶殿的人,也就沒什么難的了。”
“周大人慎言!”胡仲只覺背脊毛孔猛然張開,陣陣刺撓,仿若千百只毒蟲舉著毒尾準備將他殺的片甲不留。
周恒嬉皮笑臉的攤攤手,“推測么!”
李懷輕輕點頭,似乎十分贊同周恒的推論,“倒也有幾分合理。”
李銳看了眼灼華,目色中有流光流轉:“玉璽失竊一案,多少人冒出來栽贓陷害,父皇,難保這回又是有人故意栽贓啊!”
李懷垂眸遮掩了一閃而逝的陰冷,薄唇微微一勾:“玉璽是在當鋪密室里發現的,若是真被栽贓,那人可真是好本事了,居然對堂堂尚書大人家的鋪子如此了若指掌。”
皇帝的眸色微微一沉,看著胡仲的眼中多了幾分殺意。
灼華接收到李銳示弱的眼神,幾不可查的彎了彎嘴角,徐徐道:“兩位殿下的話都有道理。華陽這幾日一直在想,何時得罪過孫清和郭倫,思來想去想不出所以然,只能推測,怕是得罪了他們背后的人。既然對方可以一而再的栽贓于我和徐悅,那么胡大人倒也有幾分可能是被陷害了。”微微一頓,又道,“不若讓三司好好查一查。”
皇帝看向灼華,眸色微微緩和,低沉道:“你以為該查?”
“當日孫清與郭倫全力阻止我們去查案,又收買、逼供,形勢如此不利,三日之內,還是還了徐悅和皇后娘娘的清白。”灼華說道,“若真是栽贓,總也有蛛絲馬跡的,若是查不出什么,只能說明胡大人真有其罪了。”
皇帝往后靠了靠,側身挨著椅子的扶手,左手輕輕拍著右手,似在思考,默了半晌,看向了徐悅,說道:“大理寺主審,刑部為輔。三日為限。”
李銳松了口氣,只要沈灼華松了口,三日,足夠他找證據了。
皇帝一回手,絳色衣袖上的金色暗紋閃起幽芒,下了定論:“徐悅,抓緊審問孫清、郭倫,朕要知道背后還有誰在攪弄安穩!”
“是!”
此前,雖徐悅能得釋放,是因為無人證也無物證,但,自古帝王皆多疑,孫清的話多少會在皇帝心底留下陰影。
如今,真玉璽通過一個不相干的人的手出現,如此,徐悅在皇帝心底的嫌疑才算真真正正的洗清了。
出了延慶殿的門,灼華有意將步子放的很慢,她曉得,李銳和李懷一定會有話同她說的。
延慶殿外的長街寬闊而幽靜,途徑常寧宮時望見一樹開的燦爛的紫藤,一簇簇,繁花堆景,紫藤花伸出墻外來,灼華仰頭望著它,在初秋的深宮里偶一搖動,竟顯得灼目的凄艷。
有一瞬間的恍惚,仿佛自己身在歲月的長河里,身似一葉孤舟,隨波逐流,依稀看見前世此年的自己,那么高興的、那么天真的走在這座孤城中,時不時的仰望著身側給了她一世虛情假意的人,然后,慢慢的、慢慢的走向望不盡的前路。
李彧,你如何對得起那個“我”呢。
這是徐悅第二次見到她如此神色了,除了痛苦和迷茫,再無其他,整個人便如被暴雨沖刷的即將凋零的白梅一般,清泠而破碎。
一見之下,叫人忍不住也生出悲涼來。
他抬手撥了撥她額角的碎發,溫柔的喚她,“怎如此傷懷?”
“……李彧。”你如何對得起我!灼華意識到自己念了什么,目光倏地一跳,抬眼見他擔憂神色,緩緩一笑,只是輕輕搖頭,“沒什么。”
聽到那一聲幾乎是呢喃的低語,那么心痛的神色,徐悅心尖一緊,可見她勉強維持的笑意,仿若三千繁華散盡的悲傷,終不忍心逼問什么,“別想那么多,高興些。”
回籠了神色,她看著他,淺然微笑,“恩。”
李懷陰冷的聲音響起,仿佛夾雜了碎冰:“沈灼華,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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