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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祥瑞(二)


  絲竹之聲悠揚,玉階之下也聽不到上面的人在說什么。不過不用猜,灼華大約也是能夠曉得的,后宮女人的話題無非就是地位、美貌、孩子。

  忽覺有烈火似的目光看著自己,灼華順著目光看去,雍親王側妃白鳳儀正不甘的瞪著她,灼華卻是懶得瞧她,目光回轉間碰上了對面的耶律梁云。

  耶律梁云朝她笑的意味深長,執了杯朝她一舉,然后一飲而盡。

  余光掃過李懷和李銳,只見二人專注于歌舞似乎心無旁騖,可嘴角的笑意卻都無比舒心適意,似乎于何事上信心滿滿,灼華不過低頭微微一笑。

  應貴妃瞧見耶律梁云帶笑的看著對面,好奇道:“耶律世子在瞧什么呢?”

  耶律梁云朗笑一聲,目光逐一游走過眾貴女的面上:“大周的美人實在賞心悅目,忍不住多看兩眼了。”

  今日是皇帝壽宴,哪怕知道番邦有意來和親,百官命婦們也不敢告病不帶適齡的女兒進宮朝賀。這會子被這樣放肆的目光打量著,眾貴女皆是心驚膽戰,即便對面的男子輪廓分明堅毅俊美,可依舊無法生出羞澀之意,紛紛避開目光,就怕被看上了要遠嫁北遼,從此人生地不熟的活在異地他鄉。

  應貴妃笑意盈然,尾音雍容悠長的微微一拖,問道:“那世子可有看上哪位貴女呢?”

  耶律梁云朝皇帝拱了拱手,道:“不敢,既是永結秦晉之好,自是由陛下做主許配。”

  李銳眉間一皺,可不該是這個應答,他不著痕跡的看向灼華,卻見她同周恒在說話,面色柔婉,什么都瞧不出來。

  灼華嘴角若有似無的一挑,看來,耶律梁云是想觀戰了,誰贏了他幫誰,果然狐貍的狠。

  皇帝吃了杯酒,和顏悅色道:“耶律世子可瞧著,今日殿上的,都是我大周名門貴女。”

  耶律梁云憑一己之力,將北燕和荊州攪得天翻地覆,如今人就坐在下頭,皇帝卻似毫無芥蒂,上位者的忍耐到底不同一般人。

  周恒嫵媚的鳳眸斜了耶律一眼,道:“當初在北燕我同徐悅耗費了多少心思都拿不住他。好容易逮到了人,卻是人家的計謀,幾百人的押送隊伍,竟生生叫他給逃回了北遼。離開北遼五年,回頭便將自家兄弟打壓的抬不起頭。這個耶律梁云果真不簡單啊,也難怪當初耶律恒重會選他來大周潛伏了。”

  灼華聞著杯中果酒的清香,眉梢微動,垂眸輕聲道:“北遼使團進京前他就到了,來找過我。”

  周恒驚訝的撇過臉看著她,亮晶晶的眸子里滿是興奮,“他居然沒殺了你?”

  灼華失笑的看著他,紅色外袍在他白皙的面頰上映出一抹紅暈,滿殿望去,唯他的美難以忽視,“恒哥,我覺得你對于旁人要殺我,總是有很濃厚的興趣。”

  周恒摸摸鼻子,“哪里哪里,我又不是不想活了。”哈哈一笑,又追問道,“那他怎么沒動手啊?”

  灼華抬手撫了撫鬢邊的流蘇,掠起沙沙清脆,悠悠道:“他是想動手的,可惜我比她動作快。”

  周恒一臉不信,“他的身手我又不是沒見過,你還能打得過他?”

  灼華笑瞇瞇的給他斟了杯酒:“他管我要酒喝,我在酒里下了點好東西。”

  “……”周恒有一瞬間的無語,低頭看看面前的酒,有點不敢喝了,“當著他的面下的?”

  灼華點頭,笑的好不溫柔:“是啊!”

  嘖嘖兩聲,周恒抬眼看向耶律梁云,搖了搖頭,“他現在一定更想殺你了。”

  灼華眨眨眼,一臉的無辜,“他自己輕敵,賴我么?”

  “……”周恒長長一嘆,托腮看著她,“我開始同情未來的妹夫了。若他待你不好,大約也用不著咱們這些人動手了,你自己就能無聲無息的滅了他了。”

  一本正經的點頭,秀眉輕快一挑,灼華贊同:“你說的對。”

  周恒望天:“……”那誰,你自求多福。

  抬手去拿酒杯,正巧撞上了傳菜的宮女,一道涼拌菜被碰倒,又帶倒了兩人的酒杯,來不及閃躲,酒水盡數灑在了衣衫上。

  宮女嚇了一挑,忙是跪地請罪。

  兩人不著痕跡的交換了個眼神,周恒揮揮手:“行了,起來吧,引路去偏室更衣。”

  男賓的小憩更衣處在東偏室,女賓的則在西偏室。

  李郯看到灼華出來,尋了接口也跟了過去。

  看著內務府送來的備用衣衫,料子忒一般了,李郯抓過來丟到一邊,喚了自己的貼身宮女回宮取新的來,“取那件水紅色繡廣玉蘭的。你穿紅色的好看,做什么總是穿的跟棵樹似的,不是煙柳色就是淺青色,清清淡淡的都不像小姑娘。”

  灼華嘴角的笑意似有所指,沉吟道:“敏哥說我這樣穿挺好看的。”

  李郯的面上少了素日里灑脫的頑意,眸中一閃而逝的迷蒙,似斷了線的風箏,飄忽在門外遙遠的漆黑的某處,淺聲道:“他那眼光渾不似正常人。”

  似一嘆,灼華悵然道:“也不知將來會給我娶進一個什么樣的表嫂。”

  絞著腰間緩帶的手縮了一下,李郯強笑了兩聲,“大約……誰知道呢!大約我也瞧不著了。”

  暖色的燭火落在李郯的面上,羽睫似沾了霧氣,泛起一層薄薄的水光,輕輕一顫,凝聚成滴,滾落而下,灼華一抬手接住,嘆道:“不打算告訴他么?”

  李郯怔了怔,苦笑:“有什么可說的,說了不過徒增煩惱。”

  “坐以待斃,可不是李郯的風格。”灼華抬起她的下巴,笑的輕柔溫暖,緩緩指引她踏上一條滿是意趣的路:“去問問他,或許他會告訴你該怎么做。”

  李郯的眸中一片依戀的迷茫,“他告訴我?”

  灼華湊到她耳邊輕語了幾句,李郯面色“噌”的一片通紅,急急退了幾步,捂著唇,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眸子盯著灼華,“老天爺……”

  灼華微微一傾身,托腮瞧她,眉梢輕快一飛:“不試一下,你可甘心?”

  李郯眨眨眼,用力的喘了幾聲,然后頭也不回的奔了出去。

  指尖輕輕點著臉頰,灼華輕輕一笑,“年輕真好啊……”

  為什么不告訴李郯和親壓根用不著她去呢?

  唉,大約是灼華想當媒人了吧!

  前世里李郯和親去了南楚,可這一世去南楚的卻是宗室女。

  且,前世里皇帝只過繼了李勉到德睿太子一脈,今世卻在打贏北遼后將靜文郡主一并過繼了過去,目的很明顯了,倘使需要和親,皇帝壓根就沒想著把親生女兒嫁過去。

  倒不知是哪個告訴她,需要她去和親的,不過這樣正好,李郯和姜敏,那萌芽里的情意總要有外力推一把的。

  “華陽郡主。”

  耳邊有清幽女音響起,灼華抬眼望去,輕輕頷首:“惠妃娘娘。”

  蘇惠妃扶著宮女的手裊裊婷婷的走了進來,在圓桌的另一旁坐下,兩人對坐無言。

  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縈繞在鼻間,灼華不著痕跡的望了一眼燭火,淡漠一笑。

  也不知過了多久,似乎很久,李郯身邊的宮女終于過來了,似乎身上的衣衫換了一件。

  灼華起身,溫言客氣的頷首道:“我先去更衣了,惠妃自便。”

  蘇惠妃亦是明媚回應:“郡主請便。”

  灼華轉身去了內室,小宮女關上內室的門,回眸在縫隙閉上的瞬間,是蘇惠妃眸中一閃而逝的陰冷。

  灼華回到大殿時,李郯和姜敏都不在,周恒也還未回來。

  應貴妃笑語盈盈地正與皇帝道:“聽說三殿下從東北尋到了一祥瑞,陛下,不知今日臣妾等有沒有眼福,也瞧上一瞧?”

  “祥瑞乃是上天的賜福。”耶律梁云似乎也非常感興趣,朗聲道:“不知是何祥瑞?外臣與皇妹也十分好奇,大周陛下,不知我等是否有這個眼福?”

  皇帝笑了笑,似乎頗為愉悅:“說來朕也沒看過幾回,一直養在無極觀里,由含山道人看顧照料著。今日北遼的客人也在,那就一同觀賞吧!”轉頭吩咐了江公公,道,“去偏殿將祥瑞帶來吧!”

  能見到傳說中的祥瑞,眾人也都十分興奮,眼巴巴的望著殿門口。

  蘇惠妃舉杯同皇帝道:“天降祥瑞,預示國泰民安、國運昌隆,一切乃陛下寬厚仁德感動了上天之故。臣妾祝陛下萬壽無疆,祝大周萬世永恒。”

  皇帝聽得高興,眾臣也都起身敬祝皇帝壽誕。

  當今皇帝信道,于是在宮中修建了一座道觀,稱作無極觀,觀里的老道稱作含山道人。

  據說此道人在坊間頗有些懸壺救世的名氣,會煉丹、會治病、會星象占卜、八卦推算,似乎很是萬能。

  當初西宮太后病重,藥石罔效,太醫院都做好了陪葬的準備,這時候有人給皇帝推薦了含山道人,原本皇帝是不信的,畢竟國手皆在太醫院,民間道人走方郎中能有什么過人之處,不過是病急亂投醫了。

  誰知,老道兩丸丹藥喂下去,西太后睡了兩日竟睜開了眼,再兩丸喂下去,過了兩日,西太后便開口要吃食了,如今五年過去了,西太后依然身體康健。

  太醫院眾太醫將其視為扁鵲再世的神人。

  此后,含山道人便住在了宮里,尋常卻是不出來見人的,每日不過煉丹、參道,不染塵世。

  皇帝對其也是頗為信任,每年都要找他此一次國運。

  聽說前年北燕之亂,含山道人也曾替皇帝占過一卦,卦象顯示: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然后,北燕絕地反擊,擊敗草原別部,便似坐實了此番占卜推演。

  皇帝更加看重此道人。

  而將此道人推薦給皇帝的,正是郭家人。

  為了將她弄走,李懷同蘇惠妃、李銳全力合作了,果然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么!

  周恒換了衣裳過來,看著滿殿的安靜,好奇道:“怎么這么安靜。”

  “去請祥瑞了。”灼華側臉看他,笑了笑,方才是他紅她柳色,現在是她紅他柳色,看他衣裳沾了幾根白毛,伸手拾了下來,“方才抱過祥瑞了?”

  撣了撣身上的白毛,周恒笑呵呵道:“就在左偏殿的暖閣里,路過瞧著有趣玩了幾把。”抬手給他看了手背上的抓痕,“兇的很。”

  不多時,含山道人緩緩走進了大殿,一身青灰色長袍,長須垂胸,臂彎中挽著拂塵,腳步緩而穩,廣袖無風自起,面容平和淡然,眼神清亮,嗅不見人間煙火,無一處世間銅臭,好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

  腳邊跟著一只通體雪白的幼獅,大眼清澈,一蹦一跳,捧著腳丫子原地打滾,十分逗趣可愛。

  男子見著祥瑞都在驚嘆,此間竟還有通體白毛的獅子。

  女子便如母愛泛濫,一個個不斷朝著小家伙招手,都很想同它一起玩耍一番。

  幼獅倒也不怕人,在大殿里悠哉的轉了一圈,在人身上嗅來嗅去,爬上桌再把自己滾下去,玩的不亦樂乎。

  “貧道見過陛下、娘娘。”含山道人單手一比,托與眉眼之前,微微頷首,不卑不亢。

  “道長辛苦。”皇帝抬了抬手,“看座。”

  含山道人的座位被安在了右側首座耶律梁云的旁邊。大約是扮多了和尚,沒怎么見過道士,耶律梁云同耶律賀文都十分好奇的打量著他。

  北遼公主明眸皓齒,身材高挑,肩膀略比大周女子要寬一些,頭戴北遼樣式的金冠,四周垂下珠簾,說話間姿態大方明朗,“這世上竟還有如此猛獸,通體白毛,便是在我們草原上也是前所未見啊!”

  耶律梁云執著酒杯冷眼看著事態推進,猜想著那個小丫頭該如何去破解他們顯而易見的聯盟。

  李勉笑道:“到底是三哥有心了,咱們幾個也只懂湊些金啊玉的,四弟還真真是武夫,竟還將自己最近得來的寶劍給陛下做了賀禮。”

  靜王擺擺手,滿臉寫著“莫要取笑我”,惹來眾人一陣好笑。

  李彧溫和笑道:“正因為是五哥心愛的,卻給了父皇做壽禮,才更顯皇兄對父皇的敬愛之心。”

  靜王忙是拱手,哈哈一笑:“叫六弟一說,愚兄更是臊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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