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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刀墓劍冢


刀墓劍冢之外,尚存五人,爭二!

        劍詩、劍狼望向衛無垢,卻不著急出手,兩人剛剛施展劍招,已非最佳狀態,此時止戈對他們而言有利而無弊。

        當然,兩人也不會將一旁周志燦、潘龍華的戰斗徹底拋諸腦后,畢竟還有兩個名額,要是對方合作,可真的就追悔莫及了。

        東府·潘龍華使的一條蛟龍重鞭重愈三百斤,長七十米,欲使此鞭,需得力量、技巧雙優,一鞭舞動,暗勁后發,如流水傳蕩,重重交疊,變幻無窮!

        啪!啪!啪!

        蛟龍重鞭自握把到尖端,由粗入細,近身三十米的鞭體粗如手臂,暗勁在這一區間高度集中,并源源不斷地往另外四十米鞭體傳遞,雖然暗勁在傳遞過程中會造成部分損耗,卻也在損耗的過程中,借助慣性,凝蓄出了一種“勢”。

        勢頭在短兵相接的瞬間,會爆發出千斤之力,并且勢頭的發力方向十分詭異,往往在近身那三十米的暗勁運轉中就決定了后四十米勢頭的發力方向,若無大局觀和相當的預判力,是無法將此鞭的威能發揮到極致的!

        反觀周志燦,自開戰伊始,就沒有再度發起進攻,而是不斷觀察潘龍華近身三十米的鞭體運轉,以此來掌握后四十米的勢頭。

        “這重鞭環繞其周身,攻防兼備,但缺陷也很明顯:移動代價太大,只要我不主動進攻,他也很難對我造成威脅……但此戰若是繼續這樣將持續下去,對我而言十分不利……原因卻不在此戰,而在另外一邊……劍詩、劍狼對抗衛無垢,大概率是雙劍取勝,如果我不能在雙劍取勝前戰勝潘龍華,雙劍將獨占剩下的兩個名額……”

        “至此,不能藏拙了!”

        周志燦心神一定,通過之前的觀察,他已經大概摸索出重鞭勢頭的規律,此時正是發力反擊的關鍵。

        叮!

        劍鋒冷顫,隨后戰意為引,點亮劍中光輝,霎時,漆黑劍身浮現銀白螢火,劍刃白光刺目,乃是劍輝境獨有之特征。

        再一加催,劍輝鼎盛,通體白銀劍芒,難辨本來面目,此為劍芒境,周志燦之黑劍在熔煉天石后,已為黃階下品之法寶,而今在劍芒加持之下,再跨一品限制,步入黃階上品。

        然而,這還遠不是周志燦極限,只見他劍鋒在身前虛劃,兩度輾轉,白銀劍芒滯空不散,擬作一個三角形,隨后提運劍修根基·鑄劍訣,再進一步,加催劍訣,怒喝一聲:

        “萬獸劍訣·大豨!!”

        劍者倒退三步,蹬地而起,身上劍芒催衍出大荒豨獸的虛影,獠牙擎天,前肢高抬,怒瞪身前劍芒三角,大豨獸影遁入其中,與那三角融合,化作一道六尺劍氣!

        嗖——!

        白銀劍氣闖入蛟龍重鞭構成的防衛領域,徑直從縫隙之間飛縱而過,但劍鋒所指似乎并不是潘龍華,在命中后者之前,劍氣先一步著地,卻在觸碰大地的瞬間,造成地面周遭二十米的地面塌陷,宛如大豨踐踏,荒土皸裂!

        潘龍華老眼一瞪,猛地拉扯手中重鞭,抽身飛退,意圖撤出地面塌陷之范圍,孰料,地面皸裂紋理空隙之中,透出近百道劍光,那劍光無差別地在重鞭領域內橫沖直撞,每每觸碰到鞭體,便會被蘊含其中的暗勁反震,改變進攻軌跡,雖然威能稍減,但變化更加無窮,幾乎無可預判!

        嗖嗖嗖嗖嗖……

        雖然后退及時,奈何潘龍華體魄老邁,已經隱隱跟不上反應力,致使身體被數道劍光劃傷,但也只是外傷,還未觸及其根基。

        呼——!!

        潘龍華仗著自身根基雄厚,強催重鞭勢頭,以分金斷石之力,掃向周志燦,后者騰空未落,難以閃避,當即以黃階十層修為之八道靈氣傾注劍中,再起劍訣!

        “萬獸劍訣·餓狼!”

        運劍三轉,擬劃菱形,劍鋒朝前一推。

        鐺!!

        劍鋒之前,驟現餓狼怒嘯之相,抵擋重鞭勢頭,一聲鏗鏘,難分高下!

        嗡……

        黑劍劍芒稍減,周志燦對此倒也不意外,他的這柄黑劍本就是法寶,在灌注靈氣加催時,會損耗其法寶特性,簡而言之就是耗費法寶耐久,而隨著劍芒消散,意味著黑劍作為法寶的耐久已經見底,若是尋常修者,此時早已經棄劍。

        但周志燦不只是劍者,更是鑄劍者!

        “陰陽淬火!”

        周志燦再引殘存兩道靈氣,化出一抹白色火光,點入黑劍,催使法寶重鑄耐久,劍芒再生!

        “萬獸劍訣·飛虎!”

        黑劍橫掃,劃出一道白銀劍弧,華光而去,此時潘龍華異為了避開大豨之招,已然退到重鞭領域之外,徹底暴露在劍弧的攻擊范圍內!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衛無垢也出手了。

        一只雙耳青銅壺出現在衛無垢掌心之上,單指一挑,瓶蓋被壺中之物推開,壺口與壺蓋之間有紅線相連,隨著瓶蓋滑落,輕敲壺體,“叮”地一聲,從五厘米直徑的壺口爬出一只鉗顎發達如天牛的血紅蠱物,此蠱長近十厘米,背部皮表有尖刺凸起,皮表泛深紅,無翼。

        衛無垢將那蠱物放在手中的血紅彎刀上,便見那蠱物開始以鉗顎嚼碎刀刃,最終趴在刀鋒上一動不動,片刻之后,背部皸裂,一抹血紅以羽化之勢蛻殼而出,填補先前被嚼碎的刀刃——

        “你們,只有一招的機會。”衛無垢以袖口掃開刀鋒上的蠱物蛻殼,抬眼望向雙劍。

        劍詩、劍狼神情皆是凝重,他們雖是散修,但畢竟差點有機會加入劍閣,對于修真圈的事情自然是比普通散修了解得更多。

        就以眼前這一幕來說,兩人都知道衛無垢所使用的蠱物名為噬鐵血蠱,羽化后構成的血鐵可強化兵刃品階,并賦予兵刃極強的侵蝕力,在短兵相接的戰斗中,能夠發揮極大的優勢。

        所謂一招的機會,絕非空談!

        雙劍不敢輕忽,當即提運強招,卻在此時,旁邊的戰斗分出了勝負——

        “小輩!你詐我!”

        潘龍華大怒,他面對那道飛虎劍弧雖感棘手,卻并不是毫無辦法,畢竟根基修為的差距擺在那里,同為黃階修者,他在十二層,而對手只有十層!

        但周志燦那一道劍弧的目的卻并不是為了戰勝潘龍華,而是以此分散其注意力,并趁此將陰陽淬火打入蛟龍重鞭,化去其外形本質,重鞭內的“起”字脫離束縛,飛入刀墓劍冢,昭示著此戰結果……

        周志燦得手后,沒有半分停留,直接轉身沖向刀墓劍冢,在當前這個局面下,雙劍與衛無垢已成對峙之局,雙方任何一人對周志燦出手,都會直接導致對方占據優勢,進而影響結果。

        衛無垢只需要一個名額,對他而言,沒有去阻止周志燦的必要。

        反觀雙劍,如果雙劍之一對周志燦出手,他衛無垢便有絕對的把握將另外一人當場抹殺!

        最終,周志燦順利闖關,成為第九名晉級者……

        噌!噌!

        詩意劍囊、藏鋒劍匣吐出青鋒之際,血刀瞬動!

        月夜之下,一抹猩紅悄無聲息地分開天地,在雙劍之間流逝——

        出劍,既敗!

        “我給你們機會了。”衛無垢冷笑一聲,隨手一翻,血刀消失,縱身飛入刀墓劍冢……

        隨著“悟”“狼”兩字匯入戰場,三十枚道韻文字終于齊聚!

        兩大將影守在刀墓劍冢之外,靜待、備戰……

        ……

        刀墓劍冢,刀劍修真圈之內的另一片小天地。

        趙風闖入其中,對此地的第一印象是:不舒服,感覺沒有一處地方是安全的,但真要去找不舒服的原因,卻又抓不到源頭。

        趙風朝著前方眺望,發現自己置身刀墓劍冢邊沿地帶,再進三四百米,才是真正的刀墓劍冢,在那境內,遍地都是刀劍,甚至沒有半分立足之地!

        再往前四五千米,似乎有一敞開的古卷包裹著某塊特定的領域。

        再一抬頭,發現天空之上,映現的是昆侖北境之巔的畫面,那畫面中的眾人也在抬頭看著天空,本該是同一片天之下的場景,卻成為彼此的天穹,此等景象,著實奇妙。

        兩地之間,目測相隔千余米。

        趙風收斂起其他心思,將魄識散出,追捕霸王身影,他不在乎什么天器爭道,此行目的唯有殺人!

        “其他幾名晉級者似乎在往古卷的方向聚集……但是,霸王并不在其中……”趙風眉頭微皺,魄識的感應范圍受到這片天地的壓制,只能限制在五百米之內,這讓他無法以魄識追捕霸王蹤跡。

        趙風上前四百米,來到看著刀墓劍冢境內密密麻麻的刀劍,伸手去抓住其中一柄,卻無法將其抽出。

        “霸王一定還留在邊沿地帶,如果進入刀劍境內,有刀劍阻隔大地,他無法運用自己的回收系統來回復力量……”

        “他現在一定在全力恢復,這樣貿然追上實屬不智,我必須設法增加我這邊的勝率……”

        趙風把定心思,開始在這邊沿地帶布局。

        ……

        與趙風相隔兩千米之外,霸王果然如愿預料的那樣,置身邊沿地帶。

        “回收。”

        “叮!獲得一道靈力……”

        十立方米換取一道靈力,十道靈力換取一道罡力,十道罡力換取一道神力,十道神力換取一道元力——這就是霸王的回收系統。

        這個系統自霸王有記憶以來便存在了。

        霸王,本名項天。

        但就像那天生的回收系統,就連“項天”這個名字也是天生的,他不知自己從何而來,更不知自己想要去往何處,只是從存在之時,便追求著一個不變的目標——變得更強。

        此時的霸王在邊沿地帶不斷下沉,雙手不斷操控著意識,重復進行回收作業,他的蛻變元身擁有十六道元力的上限,而今耗費三道,若要重回巔峰,便要回收三萬立方米的土壤,而他目前為止回收的速度是每次十立方米,意味著要不斷重復三千次回收。

        本該是無比枯燥的事情,霸王卻感覺不到枯燥,他也沒有因為功體修復而感到喜悅,就只是麻木地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但從來沒有人告訴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趙風身上的秘密,可以讓我更強……”

        “以我剛才的激將,他應該會想盡一切辦法進來此地……只要他現身,我便有把握殺死他。”霸王喃喃自語著,也許他的作風在其他人眼中是極度自負傲慢的,但他本人從未有過這種想法,他只是天生習慣性地忽視周圍所有對自己無意義的存在。

        就像新生村的言雅婷——霸王的妻子。

        新生村十六條生命對霸王而言,唯一的意義就是開辟他蛻變元身的元力上限。

        正如霸王給那十五個孩子起的名字,從“一元”到“十五元”,從來不是指錢數。

        “叮!消耗十道神力,獲得一道元力。”

        隨著第三道元力構成,霸王準備繼續填充仙修修為的靈力上限。

        “回收。”

        “叮……系統當前無法……無法運行……”

        離開古井無波的系統,首次出現波動,霸王眉頭一皺,猛地抬頭。

        霸王一路不斷向下挖掘回收,而今距離地面已近五千米,此時看到的出口僅是一道細不可查的光斑。

        半分鐘后,霸王的視野內出現了一塊“異物”,他定睛一看:那是一枚白色的棋子。

        噠!

        白子落地一瞬——

        “天元!騰挪!”

        將影憑空顯現,玄冰妖刃斜斬而下,命中霸王右肩!

        寒氣擴散,在霸王皮表之外構成冰層,并不斷加深。

        “你果然來了……不過,我  仍是意外,你竟然有辦法限制我的系統……”霸王面不改色,直愣愣地看著身前的嘲風面具,以及面具眼洞內那雙湛金魔瞳。

        趙風并不言語,而此時此刻,兩人意識層面已經出現交集——

        空無一物的霸王意識中,一條盤蛇沉寂,忽而雙眼睜開,金色蛇瞳望向前方盡頭:那是一片無垠的黑海。

        意識交界處,一道細小的火紅身影發出了開戰宣言:“任你集合過去之玄妙、未來之科技,立足當下,難逃一死!”

        “嘶嘶嘶!”

        盤蛇檢測到“病毒入侵”,直接發起進攻,盤起的身體彈射出去,宛如一桿蛇矛!

        紅葉身上濃密的皮毛開始瘋長,身后那一大撮尾巴以掩天之勢抵擋蛇矛,就在兩者交擊一瞬——

        鐺!!

        來勢洶洶的蛇矛觸碰到柔軟的皮毛,卻好似撞在了鋼板上,那盤蛇之軀的本質是意識,而紅葉的皮毛乃是精神力所化。

        精神可傷意識,意識卻無法觸碰精神!

        因為這一層克制原則,即便是最柔軟的精神皮毛,同樣能輕易擋下最堅固的意識蛇矛,在盤蛇意識到這一點時,企圖飛退,而紅葉的后手隨即而來,主尾巴左右延伸出來的兩條細長副尾,直接捆住盤蛇七寸與尾部!

        “嘶嘶嘶!”

        紅葉看著盤蛇的奮力掙扎,內心卻不敢有絲毫松懈。

        “這個系統化身……很強!”

        眼前盤蛇,便是霸王意識中的回收系統。

        “我即便整合了巨星系統,也還是意識級別的盟外系統,而這個回收系統的完善境界遠在我之上……雖然我至今還沒有機會見識到更上一級別的系統,但毫無疑問:眼前這個系統化身,是我遇到的所有系統中,最接近生命級系統的存在!”

        “如果……如果我能吞噬掉它……”紅葉的眼中充滿了渴望,但很快,她便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之所以能限制住它,是因為我掌握了精神力的運用,然而,精神力雖然有傷害意識的特性,卻無法殺死比我自身意識更強的系統化身,此次若不是趙風以魄識接引,我甚至無法見到眼前的系統化身。”

        紅葉的思緒回到半個小時之前……

        趙風不想做無準備的搏斗,既然已經知道霸王有回收系統作為依仗,而自己意識黑海中也有一個紅葉,所以,他做出了一個預想:如果紅葉可以在戰斗中限制住霸王的回收系統,那將使得霸王失去了一大助力!

        如果促成這個結果,哪怕紅葉無法壓制回收系統,只要能牽制對方,便可以創造出優勢!

        趙風根據自己的這一猜想,向紅葉詢問了可行性,得到的結果是:可以的!

        “雖然我能與其他系統化身進行戰斗,但這其中存在一個問題,就是戰斗空間。”紅葉指出這個計劃的難處。

        “在意識層面的戰斗,需要確保雙方都在同一個層次領域內,就像你通過意識化身在現實中與我接軌,但如果對方的系統化身不主動出現在現實呢?那么還剩下兩種選擇:要么,對方進入你的意識空間;要么,我進入對方的意識空間,但這種舉動等同送死,對方也不傻,不可能會讓這種情況發生的。”

        “不過,這只是之前的情況,現在的你或許有能力開辟出一個意識交界……通過你留在我體內的意識印記,我感覺到你的意識再一次得到了升華,那股近乎真實的意識強度,可以將你的意識空間探出部分,去接引對方的意識空間,一旦對接成功,將會創造出一片由雙方意識構建而成的中立交界!”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問題,如果對方比我強,那僅憑我恐怕無法壓制住它,屆時,我會想辦法將之拉入你的意識空間,但因為意識交界的存在,它還是有機會逃回去的……所以,需要你配合我,用黑海上的那柄龐大的白色大劍,將對方斬殺,只要系統化身瓦解,我便能將其潰散的意識代碼逐步吞噬……”

        紅葉的建議得到了趙風的許可,雙方開始合力布局。

        趙風設下的第二局便是意識騰挪大陣,他在刀墓劍冢邊沿地帶散布意識棋子,并且在這過程中發現了霸王回收地皮留下的那個不斷加深的坑洞。

        趙風忍住沒有開戰,繼續布局,直至將意識棋子散步到整個邊沿地帶,最終,他回到那個坑洞所在,準備展開一次突襲:將意識棋子扔入坑洞,再通過意識騰挪大陣,以瞬移的形式出現在霸王面前。

        但想要促成這次突襲,仍存在一個必須攻克的難題:意識棋子墜入坑洞后,會脫離意識騰挪大陣的水平面,受到此地的限制,棋子五百米內仍可受到大陣影響,一旦超過了五百米,便無法生效了。

        趙風思索了許久,最終鬼使神差地衍生出一層推想:魄識實化,能否延長意識范圍?

        魄識,說到底是意識的一種。

        只不過,這種意識已經達到了可以實質化的境地。

        隨后,趙風嘗試讓魄識實質化,發現這一層操作比他所想的還要簡單!

        實質化后的魄識呈現為金黃色,附著在棋子上,的確能夠將五百米的大陣限制延長,但這里仍存在一個不大不小的問題:實質化后的魄識雖然是實體,卻是只有趙風自己能摸到的實體,若是觸碰到其他實物,這一層魄識仍會穿透,且不會被阻隔。

        趙風來不及思索這其中的奧妙,在確定此法可行之后,直接投入實際運用,以實質化的魄識“鉤”住一枚意識棋子,而后將棋子扔入坑洞……

        于是乎,就有了眼前的這一幕!

        現實中,趙風神兵天降!

        意識交界中,紅葉力戰回收系統之化身!

        內外并戰,又有大陣為助,趙風傾盡全力——

        坑洞底部,玄冰妖刃冰封霸王肉身,限制其行動。

        與此同時,在坑洞之外的邊沿地帶散布著4798道意識棋子,每一道棋子都化作了趙風的意識化身,雖然他無法同時控制這么多的化身,卻能通過那一道實質化的魄識以及意識騰挪大陣,感應到這些化身的存在。

        冰封層層交疊,趙風不斷往玄冰妖刃內灌注靈力,加催冰封效果。

        事實上,趙風最近才意識到:玄冰妖刃雖然是天器,但其品階只是黃階下品,也就代表其所能承納的靈力為兩道。

        僅憑一把黃階下品的天器,卻能限制住霸王的行動,原因自然是他還未激活蛻變元身。

        “這些冰封對我而言,毫無意義……”霸王感受著身體上不斷疊加的寒意,卻絲毫不在意,他很清楚:只要展開蛻變元身,這些冰封形同虛設。

        趙風自然也清楚這一點,事實上,他身上所有的招式加在一起都無法奈何霸王的蛻變元身,隔山打牛、怒濤佛印、魔焱術乃至是心箭、冰川劍鼎訣,都不可能傷到霸王,更不用說殺他。

        而在經過長刀無痕的提醒,趙風打算采用另外一種招式:攻心!

        “霸王!你可知道白澤?”

        “白澤……聽說過,圣域的傳奇強者,比較特殊的存在,本身并無實力,卻可知曉過去與未來……但我對此并不感興趣。”

        “是嗎?可我卻通過白澤,知道了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前世今生,乃至……你之所以活著的理由!”趙風冷冷道。

        “嗯?那又如何?我根本不在乎。”

        “不在乎?哪怕你由始至終都只是某個神人的棋子,你都不在乎嗎?”

        趙風的話引起了霸王的一絲興趣,便問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你自存在以來,無情無感,你追尋著某個連自己都看不透的目標,這一點難道就從來沒讓你起疑過嗎?”趙風質問道。

        霸王沉默了,并不是說他之前就有起疑,而是在趙風提起之后,他按照正常的思維去判斷,才意識到這其中可能真的存在著自己不知道的秘辛。

        接下來,趙風開始憑借自己入修真以來的所見所聞,發揮想象,開始編造出一個陰謀:

        “久遠之前,在那個神人橫行的時代,先天人與后天人并存,爭奪天下大勢,當時天下有九件不可明說的大寶藏,先天人、后天人兩大陣營爭相搶奪。”

        “而先天人領袖為神話之中的造物主·女媧,后天人領袖則為神人白澤,兩神斗爭,蒼生遭殃、生靈涂炭,后來神人白澤戰勝了女媧,才導致現世后天人盛行的局面,但先天人血脈受天道恩澤,根源不滅,白澤后代懼怕先天人卷土重來,再起爭端,遂在人世之中安排知曉世間萬物的白澤傳承,限制著先天人的血脈。”

        “但,白澤的這一層防備只能檢測危機,卻無法根除危機,所以,才有了你——代行者。”

        霸王思索著趙風講述的“故事”,心中卻信了八九分,原因很簡單:他身上的霸天功便是神人白澤為后天人創造出的專屬功法。

        “你的意思是說……我代表了白澤的救世理念?”霸王追問道。

        “不!代表白澤救世理念的,是你所知道的那個傳奇強者·白澤!而你,由始至終只是身份為了斷絕先天人血脈的殺意代行者,說白了,就是傀儡、工具人!”

        “你所有的行為都是為了促成某個目的,為了達成那個目的,你不斷地變強,卻不知自己為何變強,你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殺死自己的妻子和那十五個無辜的孩子,這諸多的冷漠從何而來?原因只有一個:你,霸王,不是人!”

        “你是傀儡!正如那個被你制作成傀儡的柳生慎!你控制著他的一切,同時,你作為柳生慎的主人,從存在的那一刻起,也被另外一個你所不知道的主人控制著!所以,你沒有屬于自己的情感!所以你可以對任何人下殺手!”

        霸王死死盯著趙風,沒有人能通過那雙眼睛,看到他心里的想法。

        “當然,你即便知道了真相,也不會生氣的,因為你的身體構造內,不存在生氣這種因素,傀儡說到底,不過是可以行動的死人……”

        “閉嘴!”

        霸王怒喝,制止趙風繼續說下去,是他生氣了?

        不,事實恰恰相反。

        不等趙風繼續言語,霸王激發蛻變元身,血色紋理涌現,霸道元力之余威直接將百層冰封震碎!

        嘭!!

        冰封四散,趙風見自己目的達成,當即后退半步,準備施展自己的殺招——

        “一劍破之!!”

        破十劍法,一劍破之。

        在經過劍十二的指點,正視內心殺意之后,趙風已經初步了解了破十劍法的一些關竅,又在刀墓劍冢之外,重新取得墨夜劍,握住劍柄的一瞬,他徹底悟透了此招劍法!

        “九,數之極。”

        “十,盈滿溢!”

        “破十劍法,意指破解世間一切盈滿溢之存在!”

        “任何事物,只要處在圓滿狀態,均可一劍破之!”

        簡而言之:九成功力,天下無敵!十成功力,不堪一擊!

        趙風以編造出來的故事激發霸王的殺意,使之施展蛻變元身,就在此功體催發的瞬間,元力持續充盈肉身,會在短時間內造成盈滿溢出的狀態,而這一段時間便是破十劍法最佳的進攻機會!

        兩道靈力盈滿玄冰妖刃,隨著時機出現,趙風催動破十劍法,一劍刺出!

        之所以選擇用玄冰妖刃而不用墨夜,主要是在這之前,他已經檢測過:墨夜并不屬于法寶或法器,更不是天器。

        墨夜,純粹是以鑄造出來的普通長劍。

        倒不是趙風看不上墨夜,而是面對霸王這樣的強敵,作為普通兵器的墨夜很可能隨時一掌拍碎,相較之下,玄冰妖刃作為天器,即便被拍散,也能化作兩千七百道寒氣,不會傷及其根本!

        回到當前局面,趙風凜然刺出一劍破之,劍鋒直抵霸王心脈,在蛻變元身還未完全構成之際,鋒芒慣透肉身,寒氣自內而外,夾帶一劍破之的劍勁威能,瘋狂肆虐!

        就在此時,霸王淡然的聲音傳來:“也許,你說的都是對的……不過,有一件事情,我從未后悔,那群孩子以及那個女人的死,理所因當。”

        趙風一愣,隨后眼中殺意更盛。

        “這便生氣了嗎?這就是你作為人的情緒嗎?如果情緒是這般廉價的東西……那不要也罷……那些孩子本該死在戰爭之中,是我救了他們,給了他們本不該擁有的人生、快樂,讓他們多活了這么多年,現在……也只不過是讓他們回歸本來就該領受的命運罷了,這算罪惡嗎?這樣,也值得激起你的憤怒嗎?”霸王用高高在上的目光,俯視著身前的趙風,后者眼中的殺意在他看來不值一提。

        霸王此舉,算是一種報復,報復趙風“嘲諷”他作為“傀儡”的命運。

        對于趙風“編造”出來的故事,霸王此時全盤接受,他相信造物女媧、神人白澤,先天人、后天人的故事,對于那所謂九大寶藏,相信其存在,卻毫無興趣。

        霸王的報復不是出自憤怒,而是出自邏輯。

        就像他偶爾表現出來的高傲、怒意乃至是溫柔、霸道,皆是他通過思考,根據實際面對的局面,做出的對應反應。

        通過完整的思維邏輯,霸王結合自己身上的情況,以及趙風講述的故事,判定故事內容為真。

        在思維邏輯中,一個正常的人如果得知自己是被人控制的傀儡,是會產生怒意乃至恨意的,但霸王卻沒有感覺到自己衍生出這些因素,因而更加證實了那故事內容的真實性。

        同樣的邏輯中,霸王判定一個正常人在被揭穿某個“丑聞”后,應該采取一定的報復行為,而報復行為的本質是要激怒對方,那么順著邏輯,能激怒趙風的行為自然就是新生村那十五個孩童的生死。

        沒有悲哀,沒有不甘,霸王只是遵從自己的邏輯。

        而趙風也的確如霸王所推論的那樣,徹底憤怒了。

        “若救贖是為了殺戮,這份初心便該徹底毀滅!!”

        “霸王!你罪無可恕!!”

        趙風抬手,傾注體內405道靈力,再運怒濤佛印,龐然靈威,竟是將霸王肉身向后推行半米!

        噌!

        趙風猛地抽出玄冰妖刃,此時,在霸王心脈處,已經有大十厘米直徑的冰封規模,并且是由內而外,徹底冰封!

        嘭!!!

        佛印一掌推出,打在霸王心脈上,那兩米多高的肉身倒飛而出,心脈直接被擊穿,被冰封的肉身心脈還沒來得及轉化成蛻變元身,便被擊碎!

        趙風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神情卻沒有絲毫放松。

        “你這是在做什么?難道這么快就忘記了?”

        霸王的聲音隔著氤氳的寒氣傳來,隨著寒氣消散,便見心口中空的霸王面不改色,一步一步地走向趙風——

        “正如你所說,我是傀儡,不是人……”

        霸王用手捧著心脈處的空洞,喃喃道:“現在,你卻企圖通過摧毀我的心臟來殺死我……不覺得可笑嗎?”

        “還是說……你的實力只有如此?”

        一語方畢,霸王催動體內十六道圓滿元力,耗費其中四道,修補肉身,在肉身補全的瞬間,蛻變元身——再現!

        咚!

        一股寂滅氣息撲面而來,趙風持劍的手忍不住發顫,體內靈威在剛剛的怒濤佛印之后,傾瀉而空,沒了靈威抵擋血脈壓制,再加上兩人之間的距離如此之近,那股強大的壓制力再度壓在趙風身上!

        “快恢復靈力!”趙風趕忙通過吸收云虎劍柄內的靈石礦脈,但在血脈壓制下,就連吸收靈氣的效率都大打折扣,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重回靈威巔峰。

        “趙風,我要謝謝你。”

        “是你讓我了解了自己的使命,既然無法反抗,那我就將這份使命貫徹到底……”

        “你身上應該潛藏了不少秘密,試想第一次在神州弓道大會遇到你的時候,我還將你視作普通人……現在看來,是我眼拙了……”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你既然那么喜歡那群孩子……那我,便送你去和他們團聚吧,用同樣的方式,讓你死在同樣的痛苦之下……這蛻變元身的可怖,便是你人生最后的體驗。”

        霸王的肉身騰空而起,凌駕在趙風頭頂。

        隨即,蛻變元身散發出漸入強盛的血光,逐步吞噬視野內的一切——

        眼前的血光,喚醒了不久前的記憶。

        光芒如火,焚盡皮肉,體感不斷重復催衍,卻并不是肉身真的被侵蝕了,直至痛感衍生出怨念,以活人之軀,體驗陰曹地府之極刑,至死不得超生!

        趙風在那蛻變元身之下,感受著與孩子們同樣的痛苦,血肉骨受到血焰蠶食,那份痛苦直通靈魂,他仰起頭,望著空中那道不可戰勝的身影,難掩心中震怒,他沉聲道:“這就是孩子們承受的痛苦嗎?霸王你如何忍心……”

        霸王無動于衷,淡然應道:“這就是修真的真相,你的慈悲救不了任何人,甚至救不了你自己……此蛻變元身便是久遠前,由你所提及的那位太古神人為后天修者獨創的蛻變功所鑄,任何人在此功法籠罩之下,皆難逃一死。”

        滿心不甘,催使趙風走上極端,他朝天大怒:“霸王!我的憤怒,你無法承載!”

        一抬手,心念一動,佛、仙、劍三字透徹,推衍九千道盈滿魔氣的魔蛻。

        與此同時,趙風壓制第九脈功體,徹底沉淪在元身血光之中,將凡人根基之血澆入毒種血脈……

        啪啪啪啪啪!

        周身九千道魔蛻逐一撞擊趙風肉身,推衍半魔之體的魔化進度,一股龐然魔威悄然醞釀。

        此外,魄識劍器之中,那枚毒種血脈瘋狂吞噬凡血——

        血脈根基,生根發芽。

        汲取血氣,推衍筑樹!

        就在此時,魔化完備,血脈筑樹開花,結成血脈筑果。

        趙風一攤手,一枚血紅的圓形果子落入掌中,他將筑果塞入口中,啃食的瞬間,好似有無窮威能在體內炸開,聽聞“砰”地一聲,致使皮表魔化層皸裂!

        魔化層裂而不散,皸裂痕跡中透出一股亙古氣息的血色,那血色如魔者呼吸般明滅,每一次明滅輪回,皆會吐出一層淡淡的劇毒血霧,這血霧雖不會傷害到魔者自身,卻會令其陷入癲狂……

        失控的魔徹底瘋狂,只一抬頭,便要這天地變色!

        “殺!!!”

        幾近沙啞的聲音沖散元身血光,霸王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抬頭一看——

        砰!!!

        一拳逆天而上,重擊霸王下顎!

        隨后,一黑一紅兩道身影幾乎同時從坑洞內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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