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戰國篇·勝邪
劍路化簡為繁,劍招不變應變,力道欠缺,靈活有余,這一套殺人劍法在趙青衫手上推演出一種眼花繚亂的美感。
行劍如游龍翻騰,身姿似青凰盤旋,速度越來越快,卻在演練到第七十三道圖形時,手中樹枝難承不斷疊加的劍勁,最終,“啪”地一聲,受力自折。
恰在此時,城中鐵匠鋪的店家送來定制的青銅劍。
兩指寬、三尺長,為了力求輕便,將劍格換作一小塊木環,劍身的厚度也有明顯的縮減,正常兩到三厘米的厚度,而今之保留了一厘米左右,通體重量硬生生被壓到十七斤。
趙青衫上手新劍,在趙風的授意下,重新展開演練,單手持握已不成問題,但那劍的重量畢竟不比樹枝輕巧,行劍時難免感到吃力,且隨著劍法持續推演,這股吃力感是會隨著體力消耗而加重的。
“青衫的劍道天賦似乎不差,但身體的底子仍是弱了……雖說我不太希望她承受八荒武脈修煉過程中的痛苦……但就目前為止來看,八荒武脈卻是唯一能讓她快速提升氣力的功法……”趙風心中有了決意,他本想直接開始傳授,但一旁的鑄者卻阻止了他。
“小友,龍淵城不久之后,將有一戰,此地已經不安全了。”鑄者神情凝重地說道。
“難道開山邑已經收到消息了?”趙風一愣。
“不錯,歐余山常年有雙方斥候觀望,昨晚一戰驚天動地,常勇侯半天未曾出府,已經引起開山邑的猜疑,而這一層消息,龍淵城的斥候也已經知曉,常勇侯打算將計就計……只待開山邑起勢,戰火必將蔓延龍淵城內外,現如今,城中孤寡已經被暗中遣送往東南·半山城。”鑄者一臉無奈,他雖有心止戈,奈何一身鑄術在那戰場毫無用途。
趙風心知此戰必定慘烈,當即帶著趙青衫往半山城退避……
半山城,盤踞山腰為城,實則為山,與龍淵城遙遙相望千余米,平原相隔,山南近海。
四名衛兵護送著鑄者往半山城避難,趙風兩人隨行,剛離開不到三分鐘,便聽聞一陣喊殺聲遠遠而來,回頭一望:歐余山戰事再起,開山邑雙軍開道,越山限,直撲龍淵!
不消片刻,城中戰火再升,姬山池、姬木森從東西兩門竄入,凡遇持兵刃者,不問緣由,統統斬下!
“一群孱弱病殘,無需畏懼!”
“城主府防備森嚴,姒勇定在其中!”
“區區府門,何足道也!隨本將軍沖鋒!!”
姬木森萬分霸道,以氣魄決勝,看城中所遇皆為傷殘兵將,頓時信心大增,護城軍直撲城主府。
咚!咚!咚!
一根攻城木,十名兵將合力,沖擊三下,常勝侯·府門一動不動。
“我來!!”
姬木森看得生氣,當即將手中青銅劍拍給隨行軍官,而后上前推開左右兵將,以一人之力抱起一米直徑、十米長的攻城木,沉聲一喝,拖木沖鋒——
咚!!
府門見縫,姬木森拖木而回,再度沖鋒!
咚!!
“給我破!!”
嘭!!
嗖嗖——!
一寸厚的府門被強行撞開,原來門后堆砌著三塊半米直徑的巨石,而巨石后方,還有一座小型的弓弩機關,隨著巨石被推動,觸碰機關繩索,致使五道長箭穿堂而出,直沖姬木森胸膛!
五支箭,其二命中攻城木,其三貫穿姬木森胸膛,幾乎是貼著心脈而過!
“不好!將軍中箭了!將軍中箭了!”隨行軍官見狀大驚失色,朗聲大呼。
“閉嘴!!”
姬木森猛地回頭一瞥,眼中兇厲之意直抵軍官腦海,嚇得后者連退三步,大氣都不敢喘,更不用說開口大喊了。
“起!!”
此時,姬木森氣勢絲毫沒有因為中箭而減弱,只見他猛提一口氣,竟是將原本只能拖行的攻城木整個舉了起來!
“喝啊!!!”
攻城木朝著常勝侯府門怒砸而下,門頂乃至府門木匾,一擊粉碎,常勝侯最后的“蹤跡”也在這一擊之下徹底毀滅。
砰!
大地震撼,攻城木三分之一段處崩裂開來,姬木森將手中剩下的三分之二扔了出去,以碾壓之勢砸進早已經是殘垣斷壁的府內。
咚!!
煙塵朝著四面八方沖散開來,姬木森上前一步,以右手一把抓住心口的三支箭,蓄力抽出,再一發力,箭體當即繃斷。
“殺!”
不顧胸膛的箭傷,姬木森再發一令,此時此刻,無論是護山軍還是護城軍,都在主將的氣魄感染下,將士氣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眾將從主將左右竄出,沖入城主府……
“不對!人數有異!”
副將姬山池忽感一陣不安,就在他喊出異常的瞬間,城主府周遭的居民屋內沖出上千的龍淵城兵將,為首者持一柄邪異盎然的殘劍,神色鐵青地望著那已成廢墟的城主府,眼底的一絲凄愴轉瞬被恨火吞滅。
與此同時,城主府深處的一間空房內,四周墻壁自動瓦解,顯露其中埋藏的一隊伏兵,這些伏兵皆為弓箭手,精準地朝著城主府四周墻外堆積的草堆射出第一輪火箭,使得城主府周遭成為一片連貫的火海。
而開山邑的雙軍兵將,有三分之一已然涌入其中,被火海團團包圍,又有暗伏的弓箭手持續進行第二輪、第三輪的射擊。
原本由開山邑主導的戰局突然發生轉變。
龍淵城藏兵于居民房內,以逸待勞,反觀開山邑雙軍翻山越嶺,兵臨城下、已有損耗,入城后被事先布置好的殘兵假象蒙騙,士氣虛漲,士兵們力求速戰速決,無形之間,自會有多余的氣力損耗。
直至此時,龍淵城精銳盡出,又有城主府為囚牢,府門深處伏兵的箭雨直撲正門,被困其中的士兵若要強行從正門退出,必定要承受莫大損失,這使得府內的三分之一士兵暫時與府外士兵阻隔開來。
府內士兵只得往府門深處而去,唯有擊殺伏兵,才有機會脫離困境。
而府外,虛漲的士氣在此時失去了底氣,原本以為勝利近在眼前,但現實卻是:戰斗才剛剛開始!
開山邑士兵們自知氣力已經勢弱,再加上置身龍淵城之內,頓時有種“羊入虎口”的錯覺,迫使士兵們紛紛陷入慌張情緒。
主將姬木森在此時轉身,拾起地上青銅劍,帶頭沖出……
……
遙遙相望·半山城,趙風與鑄者來到山頂,眺望龍淵城的戰火,雖然看不到戰場的實時戰況,但城中之慘烈可以預想。
趙風望著那那火光,良久之后,失神地開口道:“究竟是怎樣的仇恨,才會讓雙方死斗至如此地步,難道非要一方滅亡才能平息嗎?”
鑄者默然,良久,一嘆。
“哪有什么恨意呢?那些士兵、將領沒有一個希望上戰場,對于任何一個國家的國民而言,只要能安居樂業,便已經足夠了……”
“這場戰役,乃至在九州境內日夜不息的戰場上,每一條活著、死去的生命都不過是棋子罷了……棋子爭地,卻主導不了棋局,上位者指掌之間,眾生便要前赴后繼地奔赴戰場,若不能改變上位者的想法,這場戰爭將會一直持續下去……”
“而我也是為了能夠將自己的鑄劍理念傳達給這個時代,才放下仇恨……”
趙風此時已經知道了鑄者就是歐冶子,升山村的鐵匠,也知道了鑄者過去的經歷。
為了理念,可以放下殺親之仇,趙風無法理解,卻不妨礙他心中的敬佩之意。
“鑄者的理念,究竟是什么?”趙風詢問道。
“不過二字,無鋒!”
“無鋒?”趙風喃喃了一聲。
“正是無鋒!”
“凡舉世之下,劍鋒為殺,無鋒不殺;故以劍為器,淬己為鋒,無鋒無我!”
“劍我為一,我之殺念皆入劍器,而劍之無鋒,化殺于無!”
“劍我唯一,一切殺念皆在劍中,皆為劍下奴,舉世無殺!”
“無鋒止戈,天下大合!”
鑄者眼中的希翼如璀璨星光,趙風肅然起敬。
“唉……只可惜,我的理念很難引起眾君王的重視,越君以一塊天外隕鐵,招我鑄劍,所成之劍有五,湛盧、巨闕、魚腸、勝邪、純鈞,五劍皆為無鋒。”
“我將鑄劍理念交托出去,越君卻在當晚遣百名匠人秉燭勞作,一夜之間,五劍其四開鋒……唯有湛盧幸免于難……”
趙風默不作聲,他此時終于理解為什么鑄者第一次看到云虎劍柄的時候,眼中會露出喜悅神色:那劍柄連劍身都沒有,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契合了他的“無鋒”理念。
“說起來……五劍之中,有一劍超乎限制……”
鑄者望向龍淵城的眼神,由無奈轉為凝重,款款道來:“那柄劍每鑄一寸,劍中邪氛惡氣便加深一分,十七寸劍刃,已可稱世間至邪極惡!恐猶勝之,故賦名勝邪……那柄劍,此時便在那龍淵城中。”
“那柄劍有何不妥嗎?”趙風問道。
“那劍邪門得很!以其鋒利,禍亂持劍者心性,妄造殺業!唯有心志堅定者,以殺鎮殺,方能駕馭!那龍淵城本就是戰亂頻繁之地,歷代城主,殺功赫赫,是越國之內,最能鎮壓勝邪惡氣的地方,故而越君將此劍留在龍淵城內,名義上是做鎮城之劍,實際上卻是要以龍淵城鎮壓勝邪!”
“常勝侯雖然身死戰場,其子常勇侯一身勇猛不在父輩之下,本來是可以駕馭勝邪劍的,但昨晚的那場突來的戰亂,勝邪劍體受損,我白天入城巡查之時,發現蘊含劍中的惡氣隱隱有掙脫劍體束縛的跡象。”
“原本是以殺鎮殺,若惡氣失去了劍體的束縛,局面將徹底改變……”
“殺上加殺,必成禍劫!”
……
龍淵城內,兩軍混戰,已臻至白熱!
戰場之中,敵我難辨,足下血成河!
城主府內,三百伏兵與八百開山邑士兵同歸于盡,火勢逐漸衰減下去,并非自然衰減,而是府外兩軍士兵的尸體在火中不斷堆積,最終壓下火勢……
喊殺聲早已停息,只有利刃不斷揮砍,破開皮肉,重擊白骨的聲響,這場人間煉獄,正在朝著最慘烈的結局發展著。
而在戰局中心,一柄劍左右砍殺,周遭彌漫的血氣縈繞在劍鋒之上,劍者只需隨手揮砍,便能將那血氣化作血色劍弧,掃蕩而出,不分敵我,一并斬殺!
常勇侯雙目血紅,周身漂浮的血氣自他七竅竄入、竄出,不斷提升著他身上的殺氣,儼然入了癲狂之境。
姬木森強撐傷體,戰至此時此刻,眼看龍淵城已經是一座死城,根本沒有再攻的必要,但常勇侯此戰無敵,若要保下城內剩下的數百士兵,必須要有人留下斷后。
“副將聽令!整軍撤離!”
姬山池早有退意,此時接領主將軍令,心里其實也知道姬木森要留下斷后了,畢竟全軍剩下,若論有誰能與現在的常勇侯相持,也唯有他姬木森一人了。
姬山氏、姬木氏在護山城內雖有競爭關系,但同在一城之下,出了城便是同僚戰友。
姬山池不愿護山城失了一員大將,但以姬木森的脾性,若茍活,寧戰死!
“姬山池!接虎符!”
姬木森取出一物,扔給姬山池,而后提一劍一矛,沖向常勇侯。
半邊染血的虎符,代表著主將權威,姬山池伸手接符,一咬牙,朗聲大喝:
“全軍聽令!撤退!!”
士兵們置若未聞。
“全軍聽令!撤退!!”
“全軍聽令!撤退!!”
連喊三聲,士兵無動于衷,緊跟主將身后,一往無前。
姬木森大怒,回身大喝:“全軍聽令!撤退!”
青銅矛旋身一劃,在地上留下一道生死界限,那界限很快被地面上的血水浸透。
“再進半步,軍法處置!!都給我滾!!”
士兵們終于駐足,棄兵刃,單膝跪地,低頭為主將送行……
“全軍聽令!撤退!”
姬山池的第四道主將命令傳來,士兵們終于起身撤離,龍淵城殘兵前來追殺,猶有新主將斷后,護送士兵出城……
常勇侯憑勝邪劍立于不敗,劍上惡氣三十四寸,與姬木森戮戰一夜,龍淵城殘存士兵加入戰斗,少數死于姬木森劍矛之下,多數隕于勝邪劍下。
姬木森縱有神人氣魄,奈何凡夫之軀,終有力竭之時。
近天明,窺見東方晨曦,一心所愿,再無遺憾。
新陽之下,亡者以矛駐地,撐起一生不屈,終末一劍,刺入常勇侯腹部,后者殺性不減反增——
“殺!!!”
一劍揮盡,亡者落土為安,惡氣再漲六寸。
常勇侯舉目四望,血紅的視野里感受不到絲毫生機,偌大天下,承載不下他那滿腔的殺意,他低吟著殺字,一步步走出龍淵城,步上另外一條殺戮之道……
半山城之巔,趙風一夜未睡,他憑借魄識感應著龍淵城內的戰局,知曉戰爭終了,而姒勇持劍離開,似乎還會展開下一輪殺戮。
“紅葉,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說姒勇會在龍淵城駐守三十多年嗎?”趙風不解地向紅葉詢問緣由。
“我之前所說的是姒勇原本的因果軌跡,因為那些入侵者的干擾,姒勇重傷,一旦死去,未來因果局面大變,你在時代意識的委托下,救回了姒勇,但因果的軌跡已經有了偏移,而且隨著時間推移,這層偏移可能會越來越難以控制,所以,祂選擇了最直截了當的方法:讓姒勇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此生所有的因果殺戮,以求在最短的時間內,撥亂反正,回歸因果本來軌跡。”紅葉解釋道。
趙風眉頭微皺,反問道:“也就是說,會有另外一批人取代原本會死的那群人,去承受因果偏移的罪過,而這一切……只是因為我救了姒勇?”
“總的來說,是這樣的,但我覺得你沒有必要為此愧疚,因為這些人都不是你殺的,而且,無論是之前注定被姒勇殺死,還是現在被頂替成為姒勇的劍下亡魂,這些人在你的時代,都已經是死去的人物,以結果來說,一切與你無關。”紅葉點點頭。
趙風的魄識看著那龍淵城內滿地的血腥尸骸,心里真的能無動于衷嗎?
“小友,三日之期已到,龍淵城戰亂平息,我們也該去赴約了。”鑄者上山邀約。
……
清晨,龍淵城以南三四百米的荒野,一道老邁而滑稽的身影跪在一棵樹前,纖細的雙手十指在樹干下的地面不斷挖掘著,最終扯下一截樹根,這才松了一口氣。
灰頭土臉的說書老人坐了下來,剛要將樹根往嘴里送,動作卻突然停了下來,他扭過頭,望向龍淵城,那城中的戰聲已經響了一夜,而今止息,倒顯得有些突兀。
“唉……”
說書人無奈一嘆,隨即將樹根放在滿是沙土的嘴里咀嚼,那滋味雖苦,確也算是有了滋味。
“去講講故事吧……”
說書人一瘸一拐地走向龍淵城——
依舊是那塊巨石,放在石頭上的青銅碗已經落在巨石邊上,說書人上前拾起青銅碗,看著那半碗的血土,又抬頭看了看城門大破的龍淵城,沒了往日的生機,唯有無盡的死寂。
說書人拍拍青銅碗周邊的血土,將其穩定在巨石上,而后搬來一塊小石,以作踮腳,爬到巨石上盤膝而坐。
呼……
一陣風夾帶著血腥與無奈,撩動著說書人那僅有的幾根發絲。
他舉目四望,莫說伯樂,便是往日說笑帶嘲的路人也沒了。
這口中的故事,要說與何人聽?
此時,三道身影遠遠而來,正是趙風三人。
“老先生,我等來赴三日之約。”鑄者躬身致意道,他甚至不敢去看那城中的慘烈模樣。
“三日之約?什么三日之約?”說書人一臉不明所以。
“三日前,我等三人在人群中聽書,老先生以木尺敲打青銅碗三下,碗中為日,轉身為后,豈不是約定好三日之后,故地重逢?”鑄者道出自己的理解,那說書人聽完瞪大了雙眼,隨即趕忙應和道:
“哦哦!對對對!沒錯!是有這么一回事來著!啊……不簡單啊,老夫的這一層暗示少有人能領會到!年輕人!你很聰明啊!來來來!今天老夫心情好,你們三個想聽什么故事?盡管說來,老夫一定讓你們滿載而歸!”
鑄者盯著那巨石上的青銅碗,稍作沉吟,躬身問道:“敢問老先生從何得到這只青銅碗?”
說書人看了看身前的青銅碗,眼睛一轉,輕咳一聲,老神在在地說道:“啊,這碗啊……這碗可有來歷嘍……這天下間有一股浩然正氣!”
“浩然正氣流于飛瀑,聲勢浩蕩,乃天地一絕!”
“老夫年少時期,游歷天下名勝,偶然步入那浩然飛瀑,得見一股玄玄之氣,縈繞飛瀑之上,而那飛瀑之下有一汪清池,白波蕩漾,老夫近前一看,發現那池底有一只青銅碗與那上天的浩然正氣交相掩映,似有互為天地之相。”
說書人用沾滿灰塵的手理了理灰白的胡須,而后神氣揚揚地說道:“老夫在那飛瀑之下,與那股浩然正氣對話,只道七日之內,那道正氣若不入青銅碗,則此碗歸老夫所有!”
“浩蕩七日!玄玄之氣雖然覬覦機緣,奈何在老夫更為浩蕩的氣魄之下,不敢偏移半分,老夫這才入清池,取來此碗,隨行數年,幾乎快忘記其中的故事了。”
鑄者面露向往之神色,似有所悟,在那巨石前來回踱步,想要說些什么,卻又不好意思開口。
說書人也不著急,他隨后將目光望向趙風,問道:“小伙子,你想要聽什么故事啊?”
趙風沉吟片刻,問道:“老先生,可是凡人?”
“哈哈哈哈!你這話問得失了水準!”說書人撫須大笑,隨后稍作收斂,目光飄向天際。
“老夫滿腔壯志難酬,不信天地鬼神,不懼善惡因果!”
“孤身來去,此等逍遙氣魄,不弱于人!”
“老夫一身天命,干系古往今來之最大秘辛,此身因果,無人可以取代!”
說書人正在興頭上,突然又苦笑著搖了搖頭,收回目光,望向那破敗的龍淵城,喃喃道:
“我當然是凡人了,只是……都是第一次做人,何必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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